第27章
第27章
晚十點,聞舒拿着一打鑒定報告過來,“沈隊,兇器确定是這一把廚師刀,上面有李嘉宇的指紋,屍體上的17個創口都來自這把刀,上面還殘留有微量的血跡。分屍的是這把砍刀,刀刃變形的這個弧度,正是人體腿骨的弧度。案發現場也已經确定,現在就等精神鑒定結果了。”
沈義問:“李嘉宇家裏面采集到的痕跡鑒定過沒有?”
聞舒說:“他的家已經被徹底整理過了,沒發現有什麽痕跡,不過在床底下确實發現了一根陳松的毛發,可以确定陳松生前一定去過他那兒。”
沈義說:“去給李嘉宇做個身體檢查。”
聞舒說:“他本身就是個同性戀,身體檢查有用嗎?他還談過男朋友。”
說完又拍拍嘴,覺得說的不對,“也不能這麽說,他可能在最初被侵犯的時候,性意識就改變了,陳松可是個律師啊,那張嘴,巧舌如簧。”
沈義嘆氣道:“可是要怎麽樣才能證明,李嘉宇确實有被死者侵犯過呢?”
這時陸想過來了,坐下說:“已經重新審問過劉曉芳了,她說因為新家正在重新裝修,都是陳松在負責,她不怎麽去那兒,所以沒有察覺到有什麽異常。我覺得她的反應不像是假的,尤其當她知道兇器就是廚房裏的菜刀的時候,劉曉芳都吐了。”
沈義問:“劉曉芳什麽時候搬去那裏住的?”
陸想說:“他們買房之後就搬進去了,但是因為是二手房,他們準備翻新,從開始裝修到現在,她都沒有回去住過。”
沈義心道:屋裏的設施都是新的,有什麽異常她察覺不到也是正常。
劉征也回來了,說:“已經問過李嘉宇的父母了,陳松以前确實是李嘉宇的舞蹈老師,他那時候還是個幹幹淨淨的大學生,是舞蹈學校的兼職老師。舞蹈學校我也已經聯系确認過了,情況屬實。”
劉征說:“他父母說,李嘉宇從小就很懂事,只有那一次,死活不肯去學跳舞了,他爸還為此打過他。後來他在舞蹈上面一直沒長進,他父母才不繼續勉強他的。”
陳兆也發消息過來,确認了李嘉宇和陳松21號當天确實在1987喝了酒。
眼下,這個頭腦混亂的半瘋子,口供全都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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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點,李嘉宇神志不清,而他們還沒辦法證明陳松确實有對他做出過不軌行為,如果精神鑒定結果認為李嘉宇有精神疾病,那麽單憑他的口供,不足以證明死者陳松的罪行。
沈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發現警察這個職業,最磨煉的還是人的心性。”
說完沈義起身,去見了已經被關押的李嘉宇,陸想也跟了過去。
陸想本以為沈義要寬慰一下他,說什麽“有事兒找警察”之類的正能量話語,好得也體現一下自己刑警隊長的身份。
卻不想沈義踹了一下牢門,說道:“小子,你今天為什麽忽悠我們帶你去紅葉谷?你是想旅游了?還是故意耍我們呢?”
陸想:“……”
陸想怎麽也沒想到,沈義特意過來一趟是為了私仇。
李嘉宇垂頭喪氣地說:“我想死在那個風景優美的地方,我的靈魂照不到陽光,但希望我的屍體可以。”
他那萬念俱灰的模樣,真是讓人看了都頭疼。
沈義蹲下.身,終于正色了一點,“我問你,你家裏有沒有沒洗過的床單?你扔哪兒了?”
李嘉宇盯着他,完全沒有理解沈義的意思,“我家裏沒有沒洗過的床單。”
沈義:“……”
沈義問:“那你要怎麽證明,他強迫過你?”
李嘉宇:“我沒辦法證明。”
沈義氣得踹了一下牢門,吩咐左右道:“把人看好了,別讓他死了。”
說完氣鼓鼓地轉身走了。
陸想則在原地呆了片刻,問他:“為什麽你一開始不求助?以至于造成今天這種後果?”
李嘉宇只說:“沒有人會救我的。”
陸想暗暗嘆了口氣,“我們現在就想救你,想證明你說的話都是對的,可是斷案需要證據,不能只憑你的一面之詞,何況陳松已經死了。”
李嘉宇沉默了很久,才說:“我有時候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麽。”
陸想問:“你就沒注意到你的精神狀況嗎?為什麽沒去醫院檢查過?”
李嘉宇道:“罷了,罷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陸想無語了,心想,或許一開始他也求助過,只是沒有人救他,以至于現在他們想救他,他也不配合了。
剛入行時帶過他們的師傅說過,做警察不能有太多的憐憫之心,尤其是刑警,而克服這種憐憫心本身也足夠痛苦,怪不得沈義會發出那樣的感嘆。
陸想回到辦公室,辦公室裏,沈義已經在吩咐下班了,手頭上的案子好不容易清理完,只剩下一些收尾的工作,所有人的困勁兒都泛了上來,一個個眼睛都睜不開了。
沈義說:“回去的路上都小心點,給我睜大眼睛看着路,我可不想明天接到的案子是你們的。”
“沈隊,您老說點好話吧!”劉征忍不住了,“老子還想多活幾年呢。”
沈義輕輕一笑,“都注意點安全啊!”
又攔着準備出門的陸想,說:“對了,你的審批報告今天下來了,今天太忙,一直沒來得及給你。喏,從今天開始,你正式成為我們刑警一隊的副隊長了,記得請吃飯啊。”
陸想拍拍他的肩,正要出門,沈義忽然扶着肚子坐在了椅子上,陸想一下子又清醒起來,“你胃病又犯了?”
沈義嘆氣道:“哎,老毛病了,上學的時候仗着年輕什麽也不在乎,落下個這個病,又落個這個工作,可苦了我。”
陸想說:“我請你吃夜宵吧?”
沈義問:“你不困啊?”
“我能抗”,陸想說,“走吧,就去樓下吃碗面,吃完之後送你回去。你這樣,我是真怕明天接到的第一個案子是你。”
“滾你大爺的!”沈義扶着肚子站起身,關上燈,和陸想前後腳出了門。
劉征一行還在路口打車,陸想說:“走吧,大家一起,去吃個夜宵再回去。”
聞舒說:“我叫的車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
楊曼文道:“你取消訂單不就好了?”
“哎,有點不好意思”,聞舒笑道。
“聞姐,你就是太善良了,那你路上小心點,我可要去吃夜宵咯!”
“去吧”,聞舒沖他們擺擺手。
因為天色已晚,一行人就沒有走太遠的路,只去對面點了一份面,叫了幾個小菜。
楊曼文說:“太好了,希望這周末能休息。”
“這段日子确實太累,誰要是扛不住了跟我說,我給他批假。不管什麽時候,身體永遠是最重要的”,沈義說。
楊曼文說:“我能在這個職位幹到現在,九成是因為遇上了你這樣善解人意的領導。你不曉得我以前的工作,就那點破工資還整天宮鬥,一個人有八百個心眼子。”
“身體累和心累總得選一個”,陸想說,又囑咐沈義道:“你別吃的那麽快,小心一會胃更疼了。”
楊曼文道:“沈隊,你這個胃以後就別吃辣了,胃不好你還整天無辣不歡……歡……”
“歡歡什麽?”沈義問。
楊曼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門外,神秘地笑道:“看到一只小帥哥。”
“一只”,這是什麽形容詞?
陸想和沈義紛紛回頭看過去,沈義說:“陸想,那是不是你妹妹?”
陸想點點頭,“是娟兒。”
沈義:“那旁邊那個就是她的未婚夫?”
楊曼文猛地越過桌子,将腦袋插.進他倆中間,“什麽?!現在的帥哥從高中開始就被預定好了?像我這種大齡剩女怎麽辦?我還等着老牛吃嫩草呢。”
說着,他們三人眼睜睜看着對面那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黃娟蘭忽然轉過頭去,摸着眼淚跑遠了。
楊曼文說:“我怎麽感覺這倆人的關系不太和諧?”
沈義斷定道:“小情侶鬧別扭了。”
“那小夥明顯不喜歡她”,楊曼文反駁,“都沒追上去,估計是表白被拒了。”
沈義說:“再怎麽也輪不上你,你就別自作多情了。”
楊曼文說:“誰自作多情了?我就看看還不行?”
陸想說:“正好我這周末要去一趟姑媽家,我去問問她是怎麽回事。”
“這種心思你就別問了”,楊曼文阻止道,“女兒家的心思你也管,是很招人煩的。”
陸想疑惑:“真的嗎?”
“真的,副隊,年輕人最需要的是自我空間,你要相信我。如果你不想失去你這個妹妹,就不要管她這些感情上的事。”
馬路對面的情景,像暫時上演的皮影戲,很快又消失在了人群裏,楊曼文問陸想,“她才小小年紀,未婚夫是怎麽回事?”
陸想說:“都是大人的決定,那個男孩,是刑思遠的獨子,刑思遠知道吧?江明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