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怎麽又來了?”

韓陽羽聽禀告說,昭國王後還在山下求見,不禁不耐煩地抱怨道。

昭國國君與王後從三個月前就用轉言、寫信等等求他去對抗大妖魔,救助王長子。

怎麽可能?那是他打得贏的嗎?他為什麽要為了凡人的一兩句請求而斷送自己的性命啊?韓陽羽如此利益斟酌,毫無猶豫地否定了這件事。

然後裝成不在,不知,能拖就拖,拖着拖着自然就不了了之,無需處理了。

國君被他給拖得回了王都,但是王後卻留了下來,像枚釘子一樣紮在山門腳下,每日锲而不舍地過來拜訪。

這些凡人真是太煩了。韓陽羽心想,仍然不打算見人,他還在為最近靈石的産量與品質又下降而發愁呢。

這女人鬧得連在礦洞裏工作的修士們都紛紛聽說了。

“聽沒聽說外面那個是昭國的王後?”

“又是來求仙問道的嗎?”

“不,聽說是來請修士救她的兒子。”

“我們不加入人間界的戰争吧?”

“似乎不是因為人族的戰争,而是被妖魔抓了。”

“啊?!在外面抓的?”

“好像是在昭國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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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怎麽會有妖魔出現在昭國的境內?韓置守沒發現?”

老虞加入他們的談話,老成持重地道:“多半是發現了,但不想管。

“反正上面的人又不會發現,也不會在意。”

有人唉聲嘆氣,有人心戚戚然。

他們這些無甚法力的修士算個甚?

其實沒比凡人要好到哪裏去吧。雖說有那麽一丁點法力,但是遠稱不上是神通。要是輪到他們遇險,或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想必門中也不會特意來救他們。

老虞還感嘆:“可憐了那位母親。”

便有人笑着說他:“老虞,你怎麽回事?你是因為偷偷去附近的村鎮去得多了嗎?感覺你接觸多了凡人,六根又不幹淨起來了。”

接着又有人附和:“是啊,老虞,我看你還是少去些吧,若是被發現了可就不好了。你別是還想管昭國王後的事吧?”

老虞相當有自知之明地說:“這輪得到我管嗎?我可管不了。”

但他還是忍不住在腦子裏設想了一下,假如他是嶙川置的置守,他會做什麽……起碼他不會像韓置守一樣玩忽職守,敗壞仙門名聲。

他一閉上眼睛,眼前莫名地浮現出他在下山時瞥了一眼所見的場景,那個王後帶着許多百姓在階下跪求仙人出面。

他聽說數千年以前,大概是前前前任昆侖仙君,與大地上的第一個國家建立起庇護與被庇護的聯盟關系時,似乎跟現在不大一樣,那時一切規章都不繁冗,凡人見仙人沒這樣難。這還是他從凡人口中聽得的一些故事,很有意思。

那時的修士好像沒有現在這樣不沾凡塵,還會時不時地主動現身在人間,做一些斬妖除魔、清惡揚善的事情。

不知真假,無從考據。

下午,韓陽羽找到他:“老虞,你這兩個月做工不大賣力啊。”

老虞無可奈何地說:“您也見了,我們每天都夜以繼日地做工,哪有不賣力。”

韓陽羽:“誰知道是不是在偷懶……這樣吧,你去把山下那些個麻煩的凡人給趕走,讓他們別再來了,我就原諒你這陣子的過失。你不是蠻喜歡跟凡人混在一起的嗎?正适合你去辦。”

這還能說是他的過失了?

老虞氣悶。

韓陽羽頤指氣使完了,猶在自顧自地說:“打他們來吵以後我就倒黴了起來,興許就是他們把晦氣給帶過來了。”

-

老虞遵命去見昭國王後。

近了看,才發現真是個美人,依稀還有點臉熟,仿似在哪兒見過。

王後在憂慮中整個人瘦了兩圈,反襯得衣裳過大了,她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容色憔悴,見到仙山上終于下來人,殷勤地上前去問:“仙人可是願意見我們了?”

老虞:“我不是嶙川置的置守,置守讓我過來轉告一聲,說他不會見你們。我們仙人不通凡塵,若是那妖魔還在昭國境內,我們一定會管,可惜他已經逃之夭夭,我們無從追尋,沒辦法管。所以,王後,請你回去吧。你就是在這兒繼續求也沒有用,不如保重身體。”

王後仍不死心。

一方面,也是她看出來,這次前來趕人的仙人跟之前的不一樣,沒有那樣眼高于頂,跟她說話也是和和氣氣。

王後雙手捧着一份信,道:“我願奉上人間的珍寶,但請您幫忙轉交信件。”

老虞搖了搖頭說:“置守不會看的,不要浪費了。我用不着珍寶,不能騙你的東西。”

王後解釋說:“不,不是給嶙川置的置守,我是想托您給昆侖的一位仙人送信。他是我兒的舊識。不瞞您說,我兒以前在昆侖仙山上待過十三年,在你們仙門中亦有舊識。我曾見過一面,他或許會願意幫忙救助我兒。”

啊?

在仙山上待過?也是個修士?還是凡人?

昆侖劍宗哪有凡人?!老虞剛果決地想完,立即記起來了——不,不對,有的,還有真有個凡人。

忽然間,一個很是不妙的猜想閃進他的腦袋裏,使他的臉上浮現出怵惕急遽的神色,他問:“敢問你的兒子認識的那位修士姓甚名誰,我看我是否知曉。”

王後道:“岑雲谏。……讀作岑雲谏,寫成什麽我并不清楚。身高大約八尺多,鳳目英鸷,佼佼不凡。”

岑雲谏。

昆侖劍宗還能有幾個岑雲谏?

就一個。

幾千年來也只出了這樣一個二十歲就當上仙君的不世天才。

與他有關系的凡人也只有一個!

那個總是臉上挂着傻乎乎笑容的凡人居然是昭國的王子嗎?

眼下也不是細想這些的時候。

雖說昆侖上下人盡皆知凡人離開了仙君,可畢竟兩人成親一場,仙君未必不會在意。他聽說仙君對凡人伴侶很是不錯,各種天材地寶毫不吝啬地花在對方身上。

老虞回過神,默不作聲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後不知他這反應是何意思,以為不妙,連忙問:“怎麽了?這人是有什麽問題嗎?他是誰?”

老虞一時震驚,還未反應過來,就先說出口了:“他是我們昆侖劍宗的下一任掌門,修真界的新一任仙君。”

王後:“啊?仙君?”

老虞沒空解釋,拱了拱手,匆忙道:“我這就回去禀告。你且等着吧。”

-

于是,從秋初到秋末,隔了三個月後,岑雲谏終于得知了澹臺蓮州被妖魔抓走的消息,信上沒寫時間,只說是剛剛發現,不敢怠慢,趕忙送信過來。

兩刻鐘後,岑雲谏就禦劍來到了嶙山置。

韓陽羽早就準備好了一整套的說辭,沒等他發問,就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八卦盤放太久,不知何時壞掉了,妖魔來的那天一丁點響動都沒有。最近我又在閉關修煉,所以才發現得晚了。

“我這地方太窮,我實在沒錢修八卦盤。而且我臉皮薄,總不好意思上報劍宗。

“以至于耽誤了消息,唉,我罪該萬死,請仙君責罰。”

岑雲谏對他的狡辯置若罔聞,只一言不發地上前。

有一張八角桌大的八卦盤看上去的确是壞了,但當他在手按在八卦盤上時,旁人也不清楚究竟是如何驅動的,卻見八卦盤正中透出一段影像。

如海市蜃樓般,栩栩如生地演了一遍巨大的鳥妖從天空中翺翔而過,而後從衆人中抓走了澹臺蓮州的場景。

随後,這團蜃影縮成一團霧,主動地飄落到岑雲谏的眉心,倏忽滲進去似的。

岑雲谏阖目片刻,心焦了一下,複又冷靜下來,想:澹臺蓮州沒死,也沒生命危險,要是有,他能感覺到。

可以救。來得及。

岑雲谏睜開眼,眼底又變回了一片漠然鎮定,他扭頭看向韓陽羽。

韓陽羽見勢不妙,已經驚惶起來,強自正色起來:“這是怎麽回事?仙君,到底是我的纰漏,我現在就前去尋找昭國王子,即使粉身碎骨也定要将他救出來!”

岑雲谏聲音冷冽如凜冬雪砂,毫無容赦地道:“你罪責有三,你駐守嶙山置二十餘年,卻連最基礎的八卦盤都沒摸索會用,可見平日裏多麽玩忽職守,此乃其一;二,你明明發現妖魔侵入,卻置若罔聞,甚至壓而不發,這是屍位素餐,此乃其二;害怕被我揭穿,就毀壞宗門的法器,巧言令色,意欲撒謊隐瞞過去,此乃其三。

“你現在就卸下置守之印,回昆侖天河監領罰去吧。”

昆侖之禍患,果然近在心膂。

望着這位臉色變得煞白的昆侖弟子,岑雲谏凝重地想。

韓陽羽還想狡辯,剛開口,只吐出半個音節,卻見屋內寒芒一閃,原是岑雲谏拔出劍來。

他大驚失色,身體深處一陣劇痛,還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吓得閉眼發抖。

片刻後。

只聽見岑雲谏離開的聲音。

岑雲谏還對旁邊的某人說:“謝謝你想辦法給我來信,就由你暫任嶙山置的置守吧。”

韓陽羽再睜開眼,發現岑雲谏已不知所蹤,他依然覺得疼。

而他在成為入門弟子以後被賜的與他靈魂相連的靈劍已經斷成了兩截,廢棄品一般靜靜地躺在地上。

-

王後今日也照例在山下等。

總算是等來了岑雲谏,如今她大概獲知岑雲谏在修真界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若是有他出手,想來一定能救下澹臺蓮州。

即便不喜歡岑雲谏,但她還是謙卑地請求了。

岑雲谏道:“我原想尊重他的意願。

“但是,果然人間太危險了,這次我把他救出來以後會帶他回昆侖。”

澹臺蓮州那麽弱小……

就算對他沒有了情分,也還有着他的救命恩人這層身份,他得把澹臺蓮州放在安全之處。

岑雲谏知道澹臺蓮州多半不樂意,但豈由他決定?

先前他就應該這樣做了,岑雲谏有點後悔,早這樣,也不至于讓澹臺蓮州被抓。

【番外】

【番外】

(這是發生在澹臺蓮州跟岑雲谏18歲時的事……)

在答應要與澹臺蓮州成親之後,岑雲谏想到該去問一問該怎樣做才算是成親。

首先,自然是向他的師父——昆侖掌門進行請教。

師父卻說:“我沒成過親。”

岑雲谏追問:“您雖然不清楚,但是您見識多,總見識過別人成親,別人是怎麽做的呢?”

師父笑呵呵地撫須道:“我們修真者嘛,随心所欲爾,合則聚,不合則離,也沒有誰拘着誰的。不過,像二長老、四長老,為着抱團聯盟,也将兒子女兒徒弟相互娶嫁,他們還挺想把女兒嫁給你的。”

這話說一半留一半。

岑雲谏正想問有嗎?沒問出口便自己想通了。

一來是他年紀還小,雖說這個年紀在凡間是可以考慮娶妻生子了,但是在修真者裏實在是太年輕了,沒必要這麽早考慮成親的事情;二來,沒有人想到他竟然不跟修真者成親,反而跟一個毫無勢力的修真者成親了的吧。

這樣一看,與澹臺蓮州成親還有頗有裨益的。

起碼如此一來,無論是大長老之中的哪一位都別想再往他身邊塞道侶。

那更應該給澹臺蓮州一個正式而盛大的結姻儀式了。

岑雲谏想。

岑雲谏詢問了幾位已成親的同門,大夥辦得都簡單,結伴雙修罷了,長日寂寞,打發時間,大家都是修士,哪日覺得相看生厭了,分手就是,各有洞府。

見這滿腦子只有練劍的新任首席弟子岑雲谏竟然為了迎娶一個凡人而四處問東問西,弟子們都覺得新奇。

好笑地問他:“怎麽?你該不會真的打算迎娶那個凡人吧?”

岑雲谏錯愕:“我既已答應了他,當然要做到,哪裏會有假的。”

岑雲谏皺眉暗忖半晌:“可是,他是個凡人,我是個仙人,該按誰的規矩來呢?”

同門搖頭晃腦道:“不是按誰的規矩來的問題啊,大師兄,你這般年輕,正是該專心修行的時候,幹嘛要結個道侶,我們都是至少等一百多歲小有所成的時候才成親……”

說到這裏,又覺得有點勸不下去,因為只看年紀和修為的比例來說,岑雲谏的修為比高的可怕,他區區18歲,卻有着別人兩三百年都未必能到的修為,聽說他的父母臨死前将一部分修為渡化到了他的生胎中。不過,只是傳聞,無從考究。

他繼續說:“總之,你才18歲,哪有這樣着急的,凡人才這麽早成親。若只是尋個趣也就罷了。”

岑雲谏認真道:“他與我有救命之恩。”

同門猶豫了下,遲疑地說:“即便是救命之恩,你也犯不着拿自己的姻緣去報答,那個凡人癡心妄想也就罷了,你竟然還應了。”

岑雲谏想了想,說:“不能說是他癡心妄想,他并沒有提出要與我成親。”

同門:“啊?”

岑雲谏不知為何,默默地看向了別處,他把手藏在袖子中摸了一枝花,那是澹臺蓮州今天剛送他的,只是朵在昆侖山上随處可見的小野花而已,帶了些許仙氣,可并沒有什麽修煉補氣的作用,所以被放任地長滿了漫山遍野。

岑雲谏說:“他只說想要留在我身邊,他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總不能讓他做我的奴仆,那麽,就剩下伴侶了。”

岑雲谏自己的姻緣,旁人即便再為他感到不解和可惜,也不能幹涉。

再者說了,連掌門都同意了,他們能說什麽呢?

-

連小弟子們都發現了大師兄最近似乎心情很不錯。

來領着大家練劍的間隙時,甚至還會發一會兒呆,望着某個方向,不知緣由、莫名其妙地微笑起來。

一向對外物沒什麽興趣的大師兄甚至還與同門交換起了一些物件,似乎是要為他的婚禮做準備。

大家不免在私下悄悄地議論起來:

“看起來,大師兄對那個凡人還挺認真。”

“我以前老覺得別人說大師兄才18歲是騙我的,最近才感覺大師兄是18歲。”

“原來大師兄也有這種時候。”

“難道大師兄也喜歡那個凡人?”

“興許只是負責吧,畢竟成親又不止是單方面的,這可是昆侖首席大弟子的婚禮,難道要潦草了事嗎?”

“是了是了。”

“到時候其他門派的人也要來見禮嗎?”

“不知道,等着看吧。”

“我還想看看那個凡人是個什麽模樣呢?”

“你說掌門是怎麽想要讓他來用那個法術救大師兄的。”

“若是先找我,我也願意的……”

-

岑雲谏并不知道他們私下的議論,而是考慮了更長遠的事情。

他并不認為澹臺蓮州會永遠是個凡人,7歲到昆侖,18歲還沒入道是有些慢,但也不算頂慢的。

他知道最晚的是48歲才入道呢。

這樣看的話,還有好多好多年,不用着急吧,他只需要護着澹臺蓮州,以靈丹妙草喂養,陪着澹臺蓮州修煉,總能幫他把這仙骨給煉出來,那麽,遲早有一天,澹臺蓮州說不定也能入道……

澹臺蓮州也是有天賦的。

起碼在劍之一道的的确确的有,旁人瞧不上,他是認真看在眼裏的,澹臺蓮州的劍術練得很好,只差凝丹貯氣。

從練劍的萬清臺回洞府的路上。

岑雲谏不經意瞥見靈池中新開了一支蓮花,已經飛過去了,又返回來,他折下這支花,帶回去送給澹臺蓮州。

澹臺蓮州這人也有些古怪。

那些個金銀寶器送他,他也不怎麽愛用,就愛他帶點花花草草。

果然,他送的這支花澹臺蓮州很喜歡。

剛才還在練劍,緋紅的臉上挂着汗珠,氣都沒有喘勻就一路小跑過來了,那雙本來凝神于劍術的眼睛轉為看向他,晶亮的像是天上的星辰。

不知為何,他一被這雙眼睛看着就會覺得心頭變得柔軟許多,連聲音也不自覺地溫柔起來。

還沒等他問,澹臺蓮州便迫不及待地說:“謝謝你,岑雲谏,我很喜歡。”

岑雲谏微微颔首,看着澹臺蓮州的臉頰。

澹臺蓮州的身上正在冒出熱氣,像是蒸出熾熱的雲,帶着清新的香氣。

他的汗珠混了一點塵埃,但岑雲谏一點兒也不覺得髒,反而覺得可愛,心頭也癢絲絲的。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給澹臺蓮州擦汗。

澹臺蓮州這才意識到自己儀容不整似的,本來就因為舞劍而發紅的臉一下子紅得更厲害,他下意識地往後躲去。

于是,岑雲谏為他擦汗的手尴尬得懸在了半空。

雖然快要成親了,但是澹臺蓮州并沒有提前适應岑雲谏的親密接觸。

他看見自己的汗水似乎沾在了岑雲谏潔淨的袖子上,所幸昆侖的弟子服本來所用的材料就不染凡水,并不會弄髒,只要甩甩袖子就應當能夠弄幹淨了。

澹臺蓮州赧然地道:“我出了一身的汗,又髒又臭……”

岑雲谏收回了手,目不轉睛地看着澹臺蓮州低垂發顫的眼睫,很有意思,只要他一直看着,澹臺蓮州就會發抖得越來越厲害。

他說:“還好。”

這個凡人可真是喜歡我。岑雲谏想,不是沒有同門師姐師妹也喜歡,但他只有看到澹臺蓮州這樣對他的時候,他才會覺得有趣。

除了劍術和昆侖以外,澹臺蓮州是他唯一覺得有趣的東西。

不,這樣說并不準确。

劍術是有趣,昆侖不是,昆侖是重要。

澹臺蓮州是他沉重緊湊的生活中鮮少的能讓他覺得喘息快活的存在。

既然澹臺蓮州這般喜歡他,那麽他想把澹臺蓮州留在自己的身邊又有什麽不對呢?

岑雲谏拉住澹臺蓮州的手:“我有話要與你說。”

澹臺蓮州停止想要抽回手的沖動,點點頭:“嗯。”

澹臺蓮州的手并不細嫩,手心、指腹和戶口都覆蓋着厚厚的老繭,示意着他練劍練得究竟有多刻苦。

岑雲谏走神地想:刻苦至此,何愁不入道呢?終有一天,澹臺蓮州一定能站在我身邊做個堂堂正正的劍修。

岑雲谏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輕柔:“你覺得,我們的婚禮該怎麽辦呢?”

與同門師兄弟商量的時候他都沒有覺得有不好意思,但是,在澹臺蓮州面前,不知怎的,岑雲谏發現自己竟然也有了腼腆的情緒。

澹臺蓮州話都不敢說,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問:“真、真要和我成親嗎?”

看他驚惶害羞成這樣,好生可愛,岑雲谏嘴巴快腦子一步,蹦出句話來:“那麽,你不想成親的話,換作別的寶貝,只要我給得出來,也都可以的,你想要換嗎?現在還來得及。”

澹臺蓮州擡眸看他,目光被他捕住,像是被他擒住的一只小動物。

岑雲谏則重新板起臉,拿出他昆侖大弟子的架勢來,仿佛冷着臉說:“我既然答應了,自然會說到做好,絕不會反悔,你可要想好了。”

澹臺蓮州咬唇搖頭。

岑雲谏問:“搖頭是什麽意思,是不要成親了嗎?”

澹臺蓮州眼底的神色像是迷茫,歡喜過頭的迷茫,愣愣的,被他再三詢問,只得明确地說:“是,是想跟你成親。”

岑雲谏滿意了。

所以又回到了開頭的話題。

岑雲谏問:“所以,婚禮你想要怎麽辦呢?聽說凡間的婚禮跟我們不一樣。”

澹臺蓮州來昆侖的年紀很小,也沒有參加過別人的婚禮,只聽母後說起過。

而且,他不喜歡昆侖弟子們的議論,所以,便說:“可以不邀請太多賓客嗎?除了你師父做證婚人,你在和我在就夠了。”

岑雲谏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但還是答應了:“好,既然是你所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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