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溫馨時刻

薛元敬眼中有淡淡的笑意, 說出來的話也是很難得的溫和語氣:“我以前就知道你是個嘴乖會說話的人, 但是今日, 你又一次讓我大開眼界。”

不單單是剛剛薛嘉月和書鋪掌櫃說的那一番據理力争,讨價還價的話, 還有先前的算學, 很嚴密很冷靜的對韓奶奶說要怎麽樣将剩下的豆腐賣掉的事,總之今天,薛嘉月确實讓他一次又一次的覺得驚訝。

她到底還有些什麽事是他不知道的?

薛嘉月聽了, 不由的就笑出了聲來。

被人誇獎總是很高興的。她就伸手過來挽住了薛元敬的胳膊,頗有些得意的歪着頭看薛元敬, 笑道:“這算什麽?以後日子還長着呢,哥哥你肯定會看到我其他更厲害的地方的。”

很顯然這個以後日子還長着呢這句話取悅到了薛元敬, 他眼中的笑意一時就越發的濃了起來。

既然要辦的事情都已經辦好了, 兩個人就轉身往和韓奶奶說好的會合地方走。路上他們經過了一處衙門。

雖然這裏只是個鎮,但也是有衙門的。聽說裏面還常駐着一個縣上派下來的通判,就是為了特地的管理這附近十裏八鄉的事。

在這處衙門的門口,薛元敬腳步一頓,停了下來。然後他似有意, 又似無意的告訴薛嘉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們在村子裏都有地, 那是因為我們都有戶籍。若一個人私自出逃,沒有戶籍,這個人非但不會有地,無栖身之所, 還會是外人眼中的流民,盜賊。若被官府抓到,重則斬首,輕則流放。”

說完這句話,他就目光沉沉的看着薛嘉月。

而薛嘉月聽了他這話,只暗中叫苦不疊。

原本她還想找個機會暗中跑路的,但現在看來卻是不能的了。

她總不能一輩子過着躲躲藏藏,不能見光的日子啊。還要日日夜夜提心吊膽的擔心被抓。

想了想,她就問薛元敬:“那如果一個人要去遠地,那該怎麽辦?戶籍随身帶着就成了?”

只要不在本地,到了其他地方,僞造一個戶籍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就聽到薛元敬淡淡的聲音:“若要去遠地,還需要當地官府發的路引。不然,即便你想投宿住店,店家都不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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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一說薛嘉月就想起一件事來。當初商鞅在秦國變法的時候,他變法的條例中就有這麽一條。而最後變法被權貴反對,他出逃,快要逃離出鹹陽的時候,晚間欲投宿,就是因為拿不出路引,那戶農家不敢收留,他才被随後趕來的秦國兵士給抓住,最後落得一個車裂的下場。

薛嘉月就沉默了。

她看了薛元敬一眼,見他面上神情淡淡的,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于是她立刻就明白了。

肯定是剛剛薛元敬聽明白了她說想要找一條出路的言下之意,擔心她一個人私自跑走,所以這會兒就用這樣的重話來壓她。

他這可真是煞費苦心。

想通了這一層之後,薛嘉月都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想了想,她又問薛元敬:“哥哥,你要參加科舉是不是也需要戶籍?”

薛元敬不明白她為什麽忽然會問到這件事上面來,不過他還是回道:“是。”

薛嘉月恍然大悟。

難怪她好幾次都在想,薛元敬都已經十四歲,是個少年了,不像她現在才八歲,只是個小姑娘,他若要離開,什麽時候不能離開,何必要在家裏天天受孫杏花的氣?而現在她終于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不過明白之後她只想咆哮。他媽的她室友一貫寫的不都是個架空的世界嗎?架空的世界還這麽多破規定?

然後她不由的就洩了氣,低着頭,一張小臉都快要皺成了個苦瓜樣了。

薛元敬看到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的就輕笑了起來。然後他擡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頂,溫聲的安慰她:“你放心,我們是不會一輩子待在那裏的。哥哥會帶着你堂堂正正的走出那裏。”

薛嘉月知道他說的肯定是實話。他畢竟是未來的閣老,怎麽可能會一輩子待在秀峰村?而且據他現在說來,她往後也別指望能一個人跑路了,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他身邊了。

于是薛嘉月還是覺得有點氣餒。她頗有些悶悶不樂的跟着薛元敬,兩個人繼續往前面走。

等他們兩個人走到了那座大牌坊的下面,就見韓奶奶手裏牽着騾子,已經在那裏等他們了。

看到薛元敬和薛嘉月,韓奶奶趕緊叫他們兩個人過來。稍微的問幾句他們兩個人剛剛做什麽去了,就叫他們兩個人上車。随後她自己也跳上騾車,一揚手裏的鞭子,騾子就撒開四蹄,得得的往回走了。

路上韓奶奶對薛嘉月展示了她買的東西。三尺毛青鞋面布,還有一匹靛藍色的布,說要回去給自己做一雙棉鞋和一套棉衣。

薛嘉月雖然這會兒興致還不是很高,但還是努力的面上帶着笑和韓奶奶說話。

薛元敬坐在一旁看她這頗有點強顏歡笑的意思,心中明白她這樣沮喪的原因。可是沒有辦法,這是事實,他總是要告訴她的。而且,徹底打消她想一個人私自逃走的想法也是好的。

至于往後,他轉過頭看着灰白天邊下的無邊樹木,還有空中成排飛過的大雁,心中暗暗的想着,他一定會讓自己,也會讓薛嘉月都過上好日子的。

鎮上到秀峰村很有一段路,即便是一直坐着騾車也會覺得累。所以中間韓奶奶就将騾車停住,三個人下來休息一會兒,待會再走。

已經是半下午的時候了,太陽像個鹹蛋黃一樣的挂在空中,日光照在身上也不是很暖和。薛嘉月就和韓奶奶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兩個人說着話。薛元敬則是到周邊去走走,身影很快的就消失在旁邊的山上。而且過了好一會兒還沒見他出來。

薛嘉月心中正着急,要開口喊叫,忽然就見薛元敬從樹木叢中走了出來。而且他右手上還拎着一只很肥很大的兔子。

薛嘉月:......

韓奶奶看到他手中拎着的兔子時也覺得驚訝,就問他:“你這兔子是哪裏來的?”

就聽薛元敬很平靜的回答着:“剛剛我走到山中想去尋野果,忽然就看到這只兔子跟瘋了一樣,對着一棵樹就猛的沖了過去,當即就一頭撞死了。我就撿了它回來。”

薛嘉月:......

大哥你這樣睜眼說瞎話真的好嗎?那兔子的頭看着明明就好好的,壓根就沒有猛撞在樹上的痕跡啊。你這分明就是欺負韓奶奶不識字,不知道守株待兔的典故吧?

不過韓奶奶卻沒有絲毫的懷疑。她并不知道薛元敬現在會彈弓大法,打一只兔子易如反掌,只會以為兔子跑的快,一般人怎麽能追的上呢?

于是她就口中啧啧稱奇了兩聲,然後笑着對薛嘉月說道:“這只兔子可真是個傻的。白白的長着一雙這麽大的眼,連前面有棵樹都看不清,還一頭撞了上去。死了也是蠢死的。”

薛嘉月呵呵的幹笑,尴尬的附和着:“是啊。确實是蠢死的。”

一面轉過頭去看,就見薛元敬面上還是很平靜的樣子,好像這只兔子确實是腦子裏缺根弦自己一頭撞樹上去,好特地的讓薛元敬撿它回來一樣。

又看到薛元敬也轉過頭來看她,目光看着竟然很坦然。

薛嘉月:......

她抽了抽嘴角,低頭看着路邊已經變黃幹枯的小草不說話了。

關鍵是她覺得自己也是真服了薛元敬了,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話了。

不過耳中忽然聽到薛元敬的聲音響起:“韓奶奶,這只兔子給您帶回去。”

薛嘉月擡頭看過去,就見薛元敬正将手裏拎着的兔子遞給韓奶奶。但韓奶奶自然是不肯收的,正搖着雙手拒絕:“這怎麽成呢?這兔子是你撿到的,你就拿回去給你爹娘,讓他們燒兔子肉給你和二丫吃。你怎麽能給我呢?我不要。”

但薛元敬堅持:“就算我拿回去,他們燒的兔子肉我和二丫也吃不到一塊。而且今兒進鎮,韓奶奶您也請我和二丫吃過馍馍粉湯,還給了我和二丫錢,這兔子理應給您。”

薛嘉月心中就感嘆着,薛元敬果然是不喜受人恩惠的。韓奶奶請他吃了馍馍粉湯,給了他五文錢,他就一直記在心裏。想必這只兔子就是剛剛他特意打了來要給韓奶奶的吧?

于是她也在旁邊勸道:“韓奶奶,既然哥哥這樣說,這兔子您就拿着吧。”

雖然秀峰村四面都是山,但一來兔子跑的很快,并不是那麽容易就抓到的,二來韓奶奶年紀也大了,哪裏跑得過兔子?所以她也是很少吃到兔子肉的。這會兒看到一只體型肥大的兔子擺在她面前,她心中其實也是想吃的。但是她也不好意思直接伸手就拿。畢竟剛剛在鎮上她雖然請薛元敬和薛嘉月吃過馍馍粉湯,也給過他們兩個人一人五文錢不錯,但相比較而言,薛元敬和薛嘉月幫了她多大的忙?旁的不說,往後她做豆腐就再不用擔心多做,放在家裏壞掉了吧?

想了想,韓奶奶就說道:“這兔子我可以接,但是一樣,你們今兒得在我家吃晚飯。”

然後不等薛元敬和薛嘉月說話,她又接着說道:“我知道你們爹娘是個什麽德行,你們現在回去,他們能給你們吃什麽?索性就到我家吃完晚飯再回去。到時直接說是我強留你們吃晚飯的,想必他們兩個也沒得什麽話說。”

薛元敬還在猶豫,薛嘉月已經一錘定音了:“好啊,那我和哥哥就不客氣了,就跟着韓奶奶您回去,到您的家裏蹭完一頓晚飯再回去。”

韓奶奶說的對,吃飽喝足總比回去挨餓的強。而且最近薛元敬的個子蹿的很快,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經不起餓的。

見薛元敬面上不是很贊同的表情,薛嘉月就伸手挽着他的胳膊,搖了兩下,然後又笑着擡頭問他:“哥哥,我想去韓奶奶家吃晚飯,你就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薛元敬知道薛嘉月這樣說其實是給他面子。又見她難得這樣在他面前撒嬌的樣子,他只覺心中霎時就軟了下來,還有什麽不同意的?他就眼中帶着淺淡的笑意,擡手輕拍了她的頭頂一下,輕聲的回道:“好。”

韓奶奶在旁邊看見,就說道:“你們兩個兄妹感情倒好。這樣也好。不是我說,你爹不是個東西,你那個繼母就更不是個東西。不說她怎麽對你了,二丫還是她親生的呢,可你見她對二丫是個什麽樣?差不多當仇人一樣的待了。我也聽人說過,二丫生下來的時候,她以前的那個婆婆嫌棄她生的是個女兒,沒少罵她。而且聽說二丫的眉眼還有幾分長的像她那個婆婆。但再如何,她就能将這氣撒到二丫身上來?而且她那個婆婆死了都好幾年了,指不定這會兒都已經投胎轉世了呢,她還沒将心中的這怨恨放下,鎮日對二丫打罵不停。我老婆子活了這一把年紀了,這樣的娘也是頭一次見。”

說到後來,她看着薛嘉月的目光都帶上了同情。心中暗自感嘆薛元敬和薛嘉月這兩個孩子過的不容易。

薛嘉月心裏也是有些感傷的。她想要笑,但她扯了扯唇角,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而且她眼角竟然都覺得有些發熱發酸起來,幾乎立馬就要落淚一般。

這時就見薛元敬忽然伸手,将她的頭向下輕輕的按到了他的肩上去,耳中還聽到他平穩清越的聲音緩緩的響起:“風大。你靠在我身上避一避。”

薛嘉月明白他這是不想讓外人看到她落淚,心中感動之餘,她也快速的調整着自己感傷的情緒。

于是等到她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她臉上就是帶着笑容了:“韓奶奶,我餓了。咱們快些回去吃您做的兔子肉吧。”

韓奶奶高興的應了一聲,三個人就繼續坐上騾車往回趕。

等到了韓奶奶家,韓奶奶立時就去料理薛元敬打到的那只兔子,然後做了一大盤的爆炒兔肉。昨兒做的豆腐和豆制品她也留了一些下來沒有拿出去賣,這會兒就另做了一道小蔥拌豆腐,還有一道素炒面筋。又蒸了一鍋熱騰騰的白米飯。

兔肉先用醬油腌漬一會兒,然後鍋裏放菜籽油,燒熱,下鍋的同時加了野姜片去腥,還加了蒜瓣。雖然這時代還沒有辣椒,但灑了一大把的青花椒下去,吃起來也是有幾分麻辣味的。最後出鍋的時候還灑了一把翠綠色的大蒜葉,看起來就令人食指大動了。

薛嘉月一氣吃了兩大碗飯。吃完她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就一定要幫韓奶奶洗碗。但被韓奶奶給拿下了她手裏的碗筷,笑道:“要你洗什麽碗?而且就這盤爆炒兔肉也就只用了一半的兔子肉,我還另剩了一半兔子肉打算待會兒腌起來留着以後吃呢。你和你哥哥也不用覺得這頓晚飯占了我便宜,還是我這個老婆子占了你們的便宜呢。不然我日日青菜豆腐的,哪裏來的這兔子肉吃?”

說着,大家笑了一會。再坐了一會兒之後,薛嘉月和薛元敬就起身對韓奶奶作辭。韓奶奶送他們到院門外,看着他們兩個走遠,這才關上院門,轉身走進屋裏,收拾收拾準備睡覺。

農家睡的都很早,基本天一擦黑就睡着了。而他們今兒回來的原就有些晚了,後來韓奶奶又忙着料理兔肉,所以等他們吃晚飯的時候就已經是掌燈時分了。後來他們吃完飯了,又在韓奶奶家坐了一會兒,于是等到他們這會兒出來,就見村子裏都安靜的很,連一盞油燈光都沒有。

不過好在今兒月亮倒大,高高的懸挂在深藍色的夜空中,銀色的光華傾瀉而下,能朦朦胧胧的将四周都看清。

村子裏都是土路,平常人走牛踏的,一點都不平整,好多地方都是坑坑窪窪的,所以薛嘉月走的就很有些高一腳低一腳的。而且還得聚精會神的看路,不然若一腳踏空,只怕又要崴到腳。

她正看路間,忽然就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人給握住了。她驚訝的擡頭一看,就見薛元敬正回過頭看她。

“我牽着你。”他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聽起來竟然有幾分溫柔和寵溺的意思,就跟這月光一樣,能一直照進人的心裏頭去,“省得你跟上次一樣又崴了腳。”

他可真是個死鴨子嘴硬的人啊。薛嘉月心中默默的想着,明明每次都是為她好,但說出來的話卻總不是這樣。總是會有其他各種各樣的理由。

但她也沒有揭穿的意思,而是笑着點頭:“好啊。那哥哥你就牽着我。”

薛元敬輕輕的嗯了一聲,不過轉過頭的時候,他眼中浮上了一層笑意。

兩個人就這樣手牽着手往前走。路旁邊栽了幾株槐樹和榆樹之類的常見樹木,不過已經入冬了,這會兒葉子都落光了,枝幹上都光禿禿的。

月光透過這些樹枝間隙灑了下來,地上就有很多交橫的陰影。當夜風吹過的時候,這些樹枝影就會左右擺動。

薛嘉月一邊低頭看着這些樹枝影,一邊跟薛元敬說話,但忽然,她就察覺到有一只手猛然的捂上了她的嘴巴,又拉着她快速的往旁邊的一株槐樹後面躲。

薛嘉月吓了一大跳,忙擡頭望過去,就見薛元敬正垂眼看她,又食指豎在唇邊,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薛嘉月明白他的意思,就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你了。薛元敬這才放開捂着她嘴巴的手。

薛元敬并沒有要開口跟他解釋他這樣做的原由。但薛嘉月知道,他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這樣做的。

她就想着,難道是因為薛元敬看到周邊有什麽人在,不能讓對方看到他們在這裏,所以他才捂着她的嘴将她拉到了這株槐樹後面來?但前面就是他們家了。而且平日她和薛元敬也沒和這村子裏的任何人結過仇啊。

心中這樣想着,薛嘉月一面就目光到處的望着。

前面就是他們家了,隔壁就是趙寡婦的家。雖然兩家都有土牆做成的一圈院子,但這院牆能有多高?而這會兒,薛嘉月就看到有個人影正攀着趙寡婦家低矮的院牆往裏面爬。

月光十分明亮,而且她和薛元敬現在離趙寡婦家也不是很遠,所以薛嘉月一眼就認出來這個爬院牆的正是他們村的村長。同時也是族長......

可是村長半夜來爬趙寡婦家的院牆是要做什麽?

薛嘉月心中狐疑,但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想起她平時聽到村子裏的婦女在背後閑言碎語說趙寡婦的那些話,還有昨兒孫杏花罵她的那些話,她忽然就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這可真是倒了黴了。薛嘉月木然着一張臉,心中默默的想着,大半夜的竟然碰到村長出來偷、人。而且村長也是有妻子的。要不是剛剛薛元敬眼疾手快的将她拉到這棵槐樹後面藏起來,指不定她這會兒就要正面碰上村長呢。到時尴尬還是小事,關鍵是村長能輕易的放過她和薛元敬?

要知道,在這小小的秀峰村裏面,身兼族長一職的村長就相當于是天一般的存在,足可以只手遮天。得罪了他一準沒什麽好下場。

薛嘉月心中正雜七雜八的想着這件事,忽然就覺得掌心一暖。她低頭一看,就見是薛元敬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沒事了。”薛元敬的聲音輕輕的,“我們現在回家。”

薛嘉月往趙寡婦家那邊看了一眼,就見院牆上早沒人了,只有一片月光。想必村長已經翻牆進到了院裏面了。

薛嘉月就輕輕的嗯了一聲,兩個人繼續往前走。

不過等薛元敬擡手推院門的時候,就發現院門從裏被落下了門栓,推不開。而看屋裏,也是黑漆漆的,沒有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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