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中安穩
孫杏花這時開口說話了:“你以前看到蛇從來不怕的, 還很喜歡吃蛇肉, 怎麽現在倒忽然怕起來了?”
不過她對薛嘉月原本就不是很關心, 也只是這樣随便的說了一句,然後就叫薛嘉月:“去将這條蛇剝了皮, 收拾幹淨, 晚上做一碗爆炒蛇肉和一碗蛇羹。”
薛嘉月站在那裏,身子還是僵硬着不敢動,只抖着聲音說道:“我, 我不敢。”
孫杏花就很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你不敢?難道還要我來做?”
眼看她就有要開罵的意思, 薛永福拉住了她:“行了。看二丫現在都怕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能指望她蛇剝皮?只怕她也剝不幹淨。還是我來吧。”
說着, 就走過去在桌面上撿起了那條死蛇, 還故意的在薛嘉月面前晃了一下。然後看薛嘉月的臉上驚慌的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就笑着轉身走開,到外面去剝蛇皮。
孫杏花這時瞪了薛嘉月一眼,罵了她一句沒出息的東西,然後也轉身走開了。薛元敬則是放下手裏的農具走過來, 低聲的問薛嘉月:“你有沒有事?”
薛嘉月看着他, 想搖頭, 但她全身還是僵硬的,想動一下都難。
薛元敬見她一張小臉吓的煞白,眼中含淚盈盈欲落的樣子,只覺心中憐惜不已, 不由的就伸手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也是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
“沒事了。”薛元敬輕聲的安慰她,“我扶你到你自己的屋子裏坐一會兒。”
說着,就扶薛嘉月到她屋子裏面坐下,又轉身出去倒了一碗熱水來遞給薛嘉月。
薛嘉月接過,伸出來接茶碗的兩只手都還是在抖的。等喝了一口溫熱的水下去,她這才覺得整個人慢慢的活了過來。
可下一刻她又隔窗看見薛永福正蹲在院子裏剝蛇皮。血肉淋漓的不說,他還從蛇身裏摳了一枚蛇膽樣的東西出來,然後直接整個兒的放到口中咽了下去。
薛嘉月:......
她只覺得很惡心,剛剛喝下去的水都很想吐出來。不過好在總算忍住了沒吐。
薛元敬一見她這樣,就越發的擔心了。順着她的視線往窗外一望,知道是什麽緣故之後,他就伸手扶着她的臉頰,不由分說的就将她的臉扳向他這邊:“不要看外面,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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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聲音沉穩冷靜,面上神情鎮定沉着,有他在身邊,薛嘉月竟然慢慢的就覺得放松了下來。
不過那碗爆炒蛇肉和那碗蛇羹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做的。最後孫杏花罵了她一會兒之後,沒有辦法,也只得挽起袖子,自己親自上陣做了。
晚飯薛嘉月也沒有吃,借口自己不舒服,待在屋中都沒有出來。那碗爆炒蛇肉和蛇羹就放在桌子上,孫杏花和薛永福兩個人一邊吃着,還一邊誇這蛇肉很鮮,還說現在天漸漸的冷了,蛇都要冬眠了,往後沒事了可以到處去挖一挖,沒準兒就能挖幾條蛇回來打打牙祭呢。又說起剛剛他們提着這條蛇回來的時候,有幾個村民看到了,是如何豔羨他們的話來。
坐在一旁的薛元敬則是面無表情的低頭吃飯,從始至終也沒有動過一筷子蛇肉。
等吃完晚飯,薛永福和孫杏花回屋睡覺之後,薛元敬就在薛嘉月的窗子上輕輕的彈了彈,然後等薛嘉月走過去的時候,他就隔窗遞進來一把風幹栗子。
這還是上次他們進山撿山貨,回來的時候薛嘉月藏在外面稻草堆裏的那一包栗子。後來風幹了,她拿了一半給薛元敬,就是預備他餓的時候讓他吃的。薛嘉月的那一份她早就吃完了,但是沒想到薛元敬竟然還餘下來這麽多。
而且,薛嘉月低頭看了看手裏捧着的這一大把風幹栗子,只怕薛元敬已經将他的存貨全都拿出來給她了。
心中感動,她就對着薛元敬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将栗子又遞了回去,意思是她不要,讓薛元敬收回去。
但只見薛元敬面上帶着微微的笑意,然後輕聲的對她說着:“吃完栗子就睡覺。等睡醒了明天就沒事了。”
說完,他看她一眼,這才轉身走了。
薛嘉月看着他進了自己的屋又關上屋門之後她才收回目光。低頭看着手裏的這捧風幹栗子,不知道怎麽,忽然就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自中午時分被薛永福用蛇那樣一吓之後,薛嘉月中飯和晚飯都沒有吃。說不餓那肯定是假的,但是她也知道孫杏花是不會看她沒有吃飯就特地的給她什麽東西吃的。正想着要餓着肚子将這一晚上熬過去,沒想到薛元敬這會兒特地的給她送了這一捧風幹栗子來。
栗子很有飽腹感。吃完這一捧風幹栗子,再喝了一碗熱水,薛嘉月就覺得很飽了。細心的将栗子殼都包好準備明兒帶出去扔掉之後她就脫衣上床睡覺。
一夜睡的很不安穩,數次夢到有蛇在咬她。不過好在早上她醒過來的時候精神還可以。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之後她就穿衣起床做早飯去了。
日子總還是要繼續過的。
天氣越發的冷了起來,薛永福和孫杏花往村頭那戶專供人賭錢的人家跑的也越發的勤快了。他們有時候會贏幾個錢,回來的時候就眉開眼笑的,對薛元敬和薛嘉月的态度也要好一些,有的時候輸了錢,回來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特別是孫杏花,就會拉着一張臉,非但是會借着一點小事罵薛元敬和薛嘉月,他們夫妻兩個也會因為一點小事吵架。
不過這天孫杏花沒有出去打牌,因為她娘從隔壁村子過來竄門了。
她娘錢老太太将近六十歲的人,身材矮小,不過身子骨看着很不錯。一雙眼精光四射的,一看就知道很精明。
孫杏花嫁到薛永福家之後錢老太太曾經來過一次,還是薛永福特地的請她過來吃飯的。這會兒倒是沒人請,她自己來了。
孫杏花也覺意外,但到底是自己親娘,見她來了,還是拿了她屋子裏的一些幹果子出來擺上,叫她坐,又叫薛嘉月去燒水倒給她喝。
但錢老太太坐不住,每個屋子裏都轉悠了一圈,連薛元敬的屋子也不例外。末了她就跟孫杏花說:“我還是瞧不上這家。當初我怎麽跟你說來?山裏的那戶姓孫的人家不錯,有十來畝的好水田呢。媒人上門來跟我說了好幾次,說就相中了你,也不嫌棄你帶個丫頭,只要你點頭,立馬就雇了轎子來迎你。你當時要是嫁過去了,就是去享福的。可你倒好,非不聽我的話,梗着脖子和我鬧,非要嫁了這家窮鬼!現在好了吧,這家什麽都沒有不說,還有個前頭人生的這麽大的兒子!你就是再對他好,他心裏能記得你這個後娘?指不定往後等你老了就會怎麽對你呢。”
孫杏花這幾天連着輸了很多錢,原本心情就不是很好。這會兒又聽到錢老太太說的這一番話,她就很不耐煩的嚷嚷着:“什麽去享福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孫家的那個兒子就是個傻子,三十來歲了都沒有人願意嫁。分明就是孫家答應給你一大筆的聘禮,你才叫我嫁的。哦,好了,你把我賣了一大筆錢,拿來給你小兒子娶媳婦用,回頭還要我感你的恩?這薛家有什麽不好?雖然有個前頭妻子生的兒子不錯,但好歹上面沒有公婆。我這些年還沒有受夠婆婆的氣?”
一番話說的錢老太太讪讪無語,只好轉而說起了其他的話。
說了一會兒,孫杏花的氣總算消了一點,語氣也不那麽沖了,母女兩個慢慢的拉些家常。
這時水燒開了,薛嘉月就拿了茶壺過去灌滿了水,然後給錢老太太和孫杏花分別倒了一碗,轉身就要走。卻被錢老太太給叫住了。
錢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仔細的打量了薛嘉月好一會兒,然後轉頭對孫杏花說道:“半年多沒見二丫,二丫倒是會拾掇自己了,渾身上下看着都幹淨。瞧這眉眼也出落的比以往越發的齊整了。”
但其實這段時間薛嘉月已經故意的将自己往邋遢裏整了,沒想到今兒錢老太太還是誇她幹淨。可見那個原身二丫到底是有多邋遢了。
孫杏花一邊拿着碗喝水,一邊鼻子裏輕哼了一聲沒說話。
錢老太太就跟薛嘉月說話。無非是外祖母這段時間很想你,上次外祖母過壽你怎麽不跟你娘去給外祖母磕頭啊?又問她在薛家過的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她。若有人欺負她了就要告訴外祖母,外祖母幫你去罵他之類的話。
薛嘉月以前雖然沒有見過這錢老太太,但剛剛錢老太太和孫杏花的那番對話她在間壁的廚房裏也聽得一清二楚的。
錢老太太都能将自己的親生女兒賣給一個傻子做媳婦,就是為了攢夠給小兒子娶媳婦的錢,這樣的一個人,還要指望她對外孫女多親熱?所以錢老太太說的這些話,薛嘉月就只聽着,壓根就不會真的往心裏面去。不過面上好歹還是要應付一下的。
于是等到她借口走開的時候,就聽到背後錢老太太在對孫杏花說:“二丫這孩子大了,看着比以往機靈多了,也會說話哄人高興了。”
孫杏花照例是鼻子裏輕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薛元敬今兒被薛永福和孫杏花打發到田裏給小麥除草了,這會兒院子裏也沒有什麽人。薛嘉月走出去一段路之後,想了想,還是蹑手蹑腳的走到門邊聽着裏面說話。
就聽錢老太太正在對孫杏花說:“......你大哥也是個命苦的,頭先生了兩個閨女,後來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偏生雙腿是個天生就斷的,怎麽樣也站不起來。你大哥和大嫂請了多少大夫過來看都沒用,大夫說他一輩子都只能這樣了。”
孫杏花沒有說話。
頓了頓,薛嘉月又聽到錢老太太在說:“這會兒這孩子也慢慢的大了,現在十二歲了,我和你大哥大嫂最近商議着,想要給他找個童養媳回去。多跟他在一起待幾年,彼此也有感情不是?以後才好在一起過活。但他那個樣子也難找。而且找了別人家的姑娘來,我和你大哥大嫂也不放心。你是知道的,你大哥大嫂手上也積了一份還算可以的家産。他們就只生了你大侄子這一個兒子,将來這份家産還不是給他和他媳婦的?要是找了別人家的姑娘來,等将來你大哥大嫂百年之後她要是卷了錢跑了可怎麽辦呢?那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所以他們心裏就想着,要找個知根知底的姑娘......”
“娘你不用再說了,你這話裏的意思我明白。”就聽到咚的一聲響,想必是孫杏花将手裏的茶碗放在了桌子上,“你瞧不上我現在嫁的這戶人家,自打我成親過後的第三天請你你來了一趟,過後這些日子你從來沒登過我家的門,今兒你倒是主動的來了。而且你以往也從來不待見二丫,話都沒有跟她說過一兩句,怎麽剛剛又是拉着她的手又是誇她又是贊她的?現在你又說了這樣的一番話出來。你就是想着要讓二丫過去做你大孫子的童養媳,是不是?”
薛嘉月聞言心中大驚,差點一個趔趄就摔倒了。所幸及時的扶住牆壁站穩了,忙又屏息靜氣,側耳靜聽裏面的說話。
很顯然錢老太太沒有想到孫杏花竟然這樣輕易的就猜出了她今兒的來意。她臉上未免就有些讪讪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我這不是想着二丫是我的外孫女,她要是嫁給了你大侄子,你大哥大嫂的那一份家産往後就是她的,也沒便宜外人不是?”
一語未了,又被孫杏花給開口打斷了:“娘你說的這事也不是不行。實話跟你說,二丫這丫頭的相貌好死不死的,跟她死去的奶奶有幾分像。我每天看着她在我面前晃悠,就好像看到那個老婆子一樣,心裏煩她煩的要死。而且這兩天我打牌輸了不少錢,直說吧,你和大哥打算給我多少錢?若是給的錢可以,年後你們就将二丫領回去做童養媳,到時你們想什麽時候讓他們圓房就讓他們什麽時候圓房。我只要有錢收,其他的統統都不管。不過年前就算了。天冷,我起不來,還指望她早上起來燒早飯給我吃呢。”
薛嘉月沒想到孫杏花這三言兩語的就要将她給賣了。她霎時只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窟窿一樣,渾身都冷了。
她可不想去給任何人做童養媳。要真是那樣,她就算拼着以後被當成到盜賊流民被官府抓到了她也要逃跑。
而錢老太太也沒想到孫杏花會答應的這樣的幹脆。只是她說的這個二丫的賣身錢......
她素來知道自己這個閨女的性子的,于是她就帶了幾分小心的問道:“那你想要多少錢?”
孫杏花就翻了翻自己的右手,幹脆利落的說道:“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錢老太太大叫,“這麽多?”
說完她又搖頭:“這個價錢不行,只怕你大哥大嫂不同意。。”
“十兩銀子他們兩個還要嫌多?難不成你要我一文錢不要,白白的将二丫送給他們家做兒媳婦不成?”孫杏花的語氣就很有些不耐煩起來,“二丫的相貌剛剛你也細細的看過了,這秀峰村裏的人哪一個人不說她生的眉眼齊整?等往後她大了,不定的就會出落成個什麽樣的美人呢。我要是這會兒拉她到城鎮裏的大戶人家,或是妓、院裏賣了,就沖她這個好相貌,愁賣不到十兩銀子?而且她都這樣的大了,明年你領她回去她就能給你家幹活,不要抵一個長工?等往後她大了,酒席都不用辦,你就能直接讓她和你大孫子圓房,省了多少娶媳婦要用的聘禮錢,酒席錢?”
錢老太太不說話。她還是覺得十兩銀子太多了。
孫杏花一見,就冷笑:“雖然你是我親娘,那也是我大侄子,但說白了,我難的這幾年也沒見你們誰幫扶過我一把。現在我把我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還養的這麽大的女兒賣給你們家做童養媳,十兩銀子你們還要嫌貴?愛要不要,不要拉倒。我再養她幾年,等她相貌出落的更好了,拉她到城鎮裏面去賣,賣個二三十兩銀子都不是什麽難事。”
錢老太太被她這樣一說,神色間就有些猶豫起來。最後她想了想,還是說道:“這十兩銀子也不是個小數目,我還是要回去跟你大哥大嫂商量一下。等商量好了,過幾日我再來回你的話。”
“随你們。”孫杏花不耐的回答了一句,然後又拿了桌上的茶碗喝茶。
中飯錢老太太是在這裏吃的,不過孫杏花也并沒有讓薛嘉月特意的多做什麽好菜,和平常一樣。
薛嘉月燒飯的時候,錢老太太在一直在旁邊看着,還不時的跟她說幾句話。薛嘉月因為知道內情,所以總覺得這錢老太太就是在看她幹活麻不麻利,掂量她到底值不值十兩銀子。
薛嘉月不想說話。
她雖然以前就知道自己的處境很糟,但是今兒她才知道原來已經這樣的遭了。
若按照孫杏花給她設想的出路,那給人做童養媳都是好的,不然就是丫鬟,甚至娼、妓。薛嘉月都懷疑孫杏花其實是不是把她當成她那個婆婆來恨了。不然會這樣狠的對她?
因為心裏壓了這樣大的一件事,所以薛嘉月一整個上午就一直面無表情的幹活,沒有說一句話。
孫杏花自然也不會關心她,只跟錢老太太說話。薛永福則還是在村頭那戶人家玩牌九,中午叫他回來吃飯他都沒有回來吃。不過薛元敬還是一眼就發現了薛嘉月的異狀。
于是等吃完了中飯,孫杏花和錢老太太坐在一起說話的時候,薛元敬就用眼神示意薛嘉月跟他走。
等到了他的屋裏,他就問薛嘉月:“我看你今天很不高興的樣子,你怎麽了?”
薛嘉月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覺得有點累了而已。”
童養媳的這事,她覺得還是暫時不要和薛元敬說的好。
一來他以後雖然會是閣老,但現在他畢竟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處境比她好不到哪裏去。告訴他這事,除了徒增他的煩惱之外有什麽用?二來,年後他就要去參加縣試了,現在正是他發奮看書的要緊時候,告訴了他這件事,他肯定會分心的。
而且,她總是要靠自己的,不能什麽事都依賴別人。
薛元敬心中有些不信,就又問了一遍:“你真的沒事?”
薛嘉月也只得勉強的笑了笑,然後說道:“哥哥,我真的沒事。我就是累了,想休息一下而已。”
薛元敬看着她,臉上的神情顯然還是不大信的。不過最後他也沒有再問她什麽,只說道:“那你在我屋裏休息一會兒。”
孫杏花和錢老太太現在就坐在堂屋裏面說話,薛嘉月就算回她自己的屋裏也休息不好。
薛嘉月點了點頭,就想坐到小竹椅上趴在桌面上小憩一會兒,但被薛元敬堅持,一定要他去他的床上睡。最後薛嘉月拗不過他,只好和衣睡在他床上。不過知道他是個有潔癖的人,所以特地的将被子鋪好,然後只睡在被面上。
被子上有薛元敬的氣息。白雪中矗立的青松一樣,清新凜冽,但又會讓人覺得心中安穩。
薛嘉月模模糊糊的就睡着了。而薛元敬聽到她清淺的呼吸,就拿了一件自己平時穿的外套,輕輕的蓋在她身上。又端詳了一會兒她的睡顏之後,這才走到旁邊的小竹椅上坐了,拿了《左傳》翻開看起來。
半下午的斜陽入屋,落在屋裏他們兩個人的身上,靜谧美好若夢。
但這靜谧美好的場面也很快的就被人給打破了。
薛元敬是個喜歡清靜的人,不喜被人打擾,所以他在自己屋裏的時候是習慣要關門的。但他的這屋子因為是柴房的緣故,所以裏面就沒有門栓,只能虛虛的掩着。而這會兒,虛掩着的屋門忽然就被人從外面給大力的推開了。
薛元敬皺着眉擡頭一看,就見孫杏花證正雙手叉腰的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