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基因本能,人相食矣
第26章 基因本能,人相食矣
“你說, 這麽殘暴,蟲母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為你才逃跑的?”
簡星吃完飯,思考着提出意見。
“不應該吧。”
阮栖收起桌椅飯盆, “我之前又沒有用弦做什麽,這就因為我害怕了?”
阮栖哭笑不得,“總不能我還什麽都沒做,就自動散發王霸之氣吧?”
她都還沒動手,這個蟲母就能直接透過現象看到本質了?之前的榕樹都沒有看出這一點呢,那還是精神系, 不僅沒有逃跑的意思,甚至還把她當獵物了。
她感覺這兩者實力也差不多,不太應該一者怕她怕得要死, 另一者反而野心勃勃吧?
“不管了, 先走着,追上再說。”
阮栖招呼簡星繼續趕路了, 不走快點,蟲母都要溜跑了。
因為前面的路隔了很大一塊空才能到, 所以阮栖直接用弦切了她們腳底下的管道,托着她們到了另一邊。
蟲母跑得彎彎繞繞的, 雖然速度不慢, 但畢竟是地下,兩人沿着下水道跑,基本也能追上。
*
快一點。
再快一點。
陰影會追在身後寸步不離, 就像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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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在它身後形影不離。
龐大肥碩的身軀在泥土裏咕蛹, 試圖找出一條生路。
人們往往開玩笑說把一些東西刻進DNA裏。
但對動物來說, 這可不是開玩笑說說而已,它們真的會把這些刻進DNA裏, 一代一代傳下去,警醒後代。
所以——那種已經千萬年沒出現過的東西,為什麽現在又出現了啊!?
極其遙遠的,來自先祖的記憶在敲擊蟲母的大腦,對那位的恐懼已經成了本能,是基因裏無法抹除的陰影。
真·吸煙刻肺。
啊——!
仍在繭中的後代死亡的訊息傳過來,盡管那是它迫不得已之下抛棄的子孫,但它依舊感到了痛苦和憤怒。
蟲母發出一聲無人能聽見的尖叫,然後以一種更快的速度向前蹿。
一定要——
一定要更快一點!
那位的氣息越來越近了!
先祖将恐懼刻在心裏的時候,也将辨認的辦法跟着傳了下來。
千萬年前,蟲族也曾無比強大,直到那位的到來,世界法則崩塌,蟲族不複榮光,成為了最低等的生物。
而現在,曾經崩塌的世界法則再一次凝聚起來,伴随着腦容量的變異,那些被封存進DNA裏的記憶蘇醒。
這一次,它勢必要奪回屬于——
腦子裏的想法被中斷了,蟲母頭一痛,撞在看似平平無奇的泥土面上,卻堅硬的宛如銅牆鐵壁。
它不信邪地再次撞了一下,頭暈目眩。
不對,是那位!
它終于反應過來,逃跑失敗了。
【不要殺我!】
它在精神領域裏跪拜,試圖讓對方放棄殺了它的想法。
只要那位不動手,蟲族就會生生不息,到那個時候……
可惜她并不給這樣的機會。
阮栖皺起眉,感覺面前這一大坨玩意實在惡心眼睛。
巨大的蠕蟲身上還沾滿了不知名髒污,下水道裏的,鑽泥土帶上的,各種各樣。
阮栖感覺自己又想yue了。
同樣是變異生物,怎麽蟲子就沒有那顆榕樹看上去正常又漂亮呢?
要不是基地想要解決掉榕樹,救出裏面的人,再加上當時餓狠了,她多半不會有很強烈的想弄死榕樹的想法。
說真的,蟲子是真惡心啊。
簡星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所謂,甚至湊上去仔細看了看。
“你剛剛說什麽了嗎?再說一遍呗。”
蟲子居然會說話,好震驚。
【求求您,放過我。】
蟲母被弦困在原地,只好繼續在精神領域裏說話,委曲求全。
它眼中有着和那位一模一樣的氣息的人類站在不遠處,沒什麽表情的看着它。
簡星反倒感慨了一句:“好神奇哦,它居然知道你想殺它,還會求饒呢。”
阮栖也覺得挺神奇的。
這只蟲母為什麽,這麽肯定她想動手的?
……難道蟲子都有這麽正确的自我認知,明白自己很惡心,很容易被讨厭嗎?
這個形容聽上去還勉強讨喜一點,雖然依舊無法改變它的命運。
弦凝聚起來,落下去。
【不,求——】
最後一點聒噪的吵鬧聲也消失了,即便是蟲母,死之前也像它柔弱的後代那樣發出了非常慘烈的尖叫。
阮栖早有準備地堵住了耳朵,就知道這種惡心玩意會尖叫。
下次再遇上還是先試試能不能讓這種東西閉嘴吧,求饒聽上去都不可愛,反而有一種黏不拉叽的惡心感。
要是當初榕樹也會求饒的話,沒準她會放過它的。
阮栖這麽想着,然後把蟲母給收進空間裏了,怎麽說應該也是很罕見而且實力不錯的變異蟲子,留給基地的人研究也不錯。
十天後基地來送物資的時候給他們好了。
兩人在蟲母鑽出來的洞裏往回走,她們想出去還是得稍微正常一點,畢竟她們不擅長挖地道。
走到一半,兩人同時停下來了。
“你聽到了?”
簡星點頭,“嗯。”
就在她們上面的地面上,有人在說話,在走動,她下意識感到不舒服,因為這些混亂的聲音裏,有個孩子的哭聲。
……剛剛沒有了,結合她聽到的一聲巴掌聲,應該是那個孩子被打了。
阮栖顯然也看到了很多,她說不上來是什麽表情,反正不高興是肯定有的。
再怎麽說,對幼崽——大部分種族的——動手都有些超過她的底線了。
“跟我走,那邊可以出去。”
阮栖帶着簡星直接快步往另一邊走去,準備上去仔細看看情況再說。
要是直接在原地破開土層出去也未免太冒失了,對方顯然是惡大于善的。
簡星推開頭頂的井蓋,現在還算中午,太陽暖融融的。
但兩人的心情都遠遠沒有天色這樣好。
*
“老六,快點!”
有人大聲地喊,催促着同伴。
“不就是個小屁孩,再哭就揍一頓!”
“小心把人打死了。”
另一人說地冷淡,卻絕沒有好心的意思。
“那就沒得新鮮的吃了。”
他們眼裏,新鮮的,正在哭的孩子被揪着衣領提在空中,領子沒什麽柔軟性,卡着脖子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像是被選中的家畜幼崽,被揪着後脖頸從同類中被提出來。
無法反抗,無法掙紮,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哭,為自己無望的命運,為自己短暫的一生。
這種哭帶着孩子獨有的尖銳和氣息不均,哭得有點聲嘶力竭的感覺。
然後他就被人扇了一巴掌。
這是絕對沒有留餘力的一巴掌,來自成年人的力氣一樣子就讓孩子的半邊臉頰通紅,高高腫起。
哭聲猝然止住了。
像被掐住脖子待宰的鹌鹑。
和孩子比起來相當高壯的成年人滿意地收回手。
他腳邊還有一些別的孩子,以及和孩子一樣瘦弱的人類,他們像匍匐在老虎面前的家畜那樣縮着,使人絲毫不擔心這樣的人會突然暴起。
但還是有人這樣做了。
說不上來是不是因為絲毫不把自己的命,或者別人的命當做很值錢的事物,總之,那個匍匐在腳邊的孩子擡起頭,咬上離自己最近的東西。
——成年人的小腿肉。
她咬得很用力,像是要發洩這段時間受到的虐待一般,要不是被餓得沒力氣,這一下簡直能把那一塊肉給直接咬下來。
但即便沒有真的咬下來,也夠那人狠狠喝一壺的了。
人在受痛的第一反應就是伸手捂住,但這個動作只進行到一半就被刻意停住了。
并不是不痛,而是比起這個展示自己弱點的動作,這人覺得向周圍的家畜示威更重要。
于是他停下想捂住傷處的動作,擡起沒有受傷的另一只腳,毫不留情地對準地上的孩子踹了過去。
“嘔。”
她被踹到差點飛出去,胃部很難受,下意識幹嘔了一聲。
然後她就在頭腦昏沉的時候被提起衣領,和另一個孩子一起被提到半空中。
成年人一手提着一個孩子,随便看了一眼,突然發現這兩人長得很有幾分相似。
喲,還是一家的呢,姐弟還是兄妹?還是雙胞胎?
他也懶得想這些有的沒有,幹脆把兩個小孩一起帶過去了。
他的同伴絲毫不留情面地嘲笑他被小孩給咬了一口。
“老六真沒用啊,差點被小孩子給咬下一塊肉。”
被稱呼為老六人翻了個白眼,罵了一聲。
雙腳離地懸在半空中的小孩子突然晃了晃,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但是,好像沒有看錯。
下一刻,一塊板磚從遠方飛過來,“砰”的一聲,和老六的腦袋狠狠地撞在一起。
“草尼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