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空幻羽翼，放下庇護
第47章 空幻羽翼，放下庇護
阮栖向極遠處眺望, 世界仿佛都變成了山海繪卷的一幅。
绮麗夢幻，不似人間。
它就是在這樣的世界裏出現的。
那道極光一般流轉光華的影子揚起，倘若體型再大一點, 也堪稱遮天蔽日了。
那是它的羽翼。
看上去并不柔軟，反而有着金玉一般的質感，溫潤又耀眼，但并不會灼傷人類脆弱的眼球。
瞳孔倒印出羽翼彎曲的模樣，像玉石微彎一般，但又并沒有違和感。仿佛這種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玉石, 會具有柔性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對翅膀兼具了堅硬與柔軟，和諧的不可思議。
明明天色還很暗沉，細雨籠罩了全世界。
但當它的翅膀輕揮, 仿佛所有的風雨都被逼退, 玉石折射出璀璨的光彩。
那形似鳥類的異獸從天的另一端扇動羽翼，在雲端翺翔。
它經過的地方, 雨停了一瞬。
清越空靈的聲音在天際回響，像空谷回聲, 靜谧又安寧。
夜色深重，它的身後卻綴染極炫目的光暈, 像星軌長長的拖尾。
如此浩大, 如此空幻，令人見之神迷意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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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應該是鳥。
這樣的存在，絕對不屬于人類人之中的任何一種生物。
——如果鳳凰降臨現世, 也不過如此了吧。
阮栖這樣想着, 然後注視着它逐漸遠去, 只有尚且滞留在天空中的淺淡的虹彩還能說明，它曾來過。
周圍的鋼鐵城市被錯綜複雜的巨型原始森林環繞。
她看到, 異獸從植物裏探出腦袋，在地底下爬行穿梭，從海洋深處游來，在平原遠處跑過。
這可真是……宛如山海經的世界。
地底隐隐約約的震顫也在逐漸平息，融合後的弦慢慢穩定下來，定格成新的軌道。
風雨裏，周遭的聲音卻比之前更加嘈雜，樹林的簌簌聲，異獸的叫聲，人類的茫然失措聲。
那聲清越鳴叫仿佛是一種昭告。
——昭告全世界，它們來了。
直到天空裏最後一點霞光也散去，阮栖才低下頭。
其實不用擡頭也能看到天空的情況，但還是出于某種情感僞裝成了人。
簡星早就沒在看了，拽了拽自己依舊幹燥的衣服嘆了口氣。
“你那種能力好方便啊，想隔絕什麽就隔絕什麽，不帶傘出門都不怕被雨淋。”
她以前出基地玩，一下雨就成落湯雞了。
阮栖看她，“你也可以穿個雨衣。”
雖然效果沒這麽好，但也能遮點雨。
“不要。”
她皺眉，“那玩意一點也不方便行動，要是碰上事了，跑也不是，打也不是。”
……行吧。
阮栖不着痕跡地收斂了一些包裹住這棟樓的弦，只護住她和簡星。
簡星沒發現她的動作，但是也感覺到了不對。
“那些植物怎麽突然又靠過來了？”
本來安安分分隔着一段距離的樹木藤蔓突然動起來了，一寸一寸向這裏緩慢靠近。
那點突兀斷開的間隙被逐漸填滿，綠色包圍過來。
“我剛剛收了一部分弦。”
并不是阮栖突然變得心狠手辣，要送這一棟樓的人去死，而是——
“如果只能靠我的庇護活下去的話，遲早也還是要面臨死亡的。”
人類一定要，掌握自己在這樣的異變世界裏活下去的辦法。
她不是神明，也不是救世主，不可能對所有人負責。
……再說了，就算她想庇佑所有人，她也沒有那樣的實力，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再次穿越，何談穩定的保護。
不過阮栖也不是真的突然就撤掉了弦，在這之前，她先弄醒了還在睡眠中的所有住戶。
周圍的異象顯然吓到了他們，驚慌的叫喊聲也在樓道間響起。
阮栖不予理會，思考着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她的意識進去空間裏，翻出了之前準備好的很多緊急逃生包。
放在了每個住戶的陽臺上，能不能及時發現然後利用起來，也是很重要的能力。
……連這都做不到的話，大概真的不适合在這個世界活下去，早早死亡沒準才是更好的歸宿。
這棟樓其實和其它的樓房很有些不同，因為之前被阮栖的弦給護着，所以沒有草籽在這裏生根發芽，融合的異動也沒有影響到這裏，那些異獸更是不敢靠近這裏。
和其他人比起來，能在這棟樓裏已經是最好的開局條件了。
簡星倒是不太在意，哪怕有一群人的生命就在她腳下，也許是她動動手指就能救下的人。
她未必不知道阮栖的苦心安排，但就算阮栖真的只是想送他們去死，簡星也決不會有任何意見。
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更不會在乎別人的性命。
她只在乎阮栖的性命。
但是幸好，阮栖比她更加強大，足夠保護好自己不受世間任何傷害。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簡星伸了個懶腰，從欄杆上站起來，腳邊慢慢有藤蔓爬上來，又被她一腳給踩扁。
“随便走走吧，看看地形具體變成什麽樣了。”
本來都已經把周邊地形摸得很透了，但是這一下又得重新摸索一遍。
兩人從樓頂往下跳，穩穩踩在粗大的樹枝上。
周圍的樹都非常非常高，比這座城市裏的絕大部分建築都要高，除了少數極高的建築物，整座城市都被森林覆蓋了。
樹枝也是同樣的龐大，別說走人了，跑馬都不是問題。
雨滴打在巨大的樹葉上，顯得這場細雨十分渺小，可惜光線不足，不然應該能看到樹林裏細雨朦胧的景象。
應該也是極美的。
長着三只腳的鳥從樹梢裏偷偷地看她們，又在她們回看過來的時候縮了回去。
生有巨大尾巴的貓悄然走過，它的毛發色彩缤紛，堪稱貓界五彩瑪麗蘇。
蟲蟻更是不曾少過，在地面上爬行，在地底下穿梭，悉悉索索擦過野草的聲音不斷。
阮栖雖然沒有走在現在的地面上，但是她也清晰地知道——
那些野草，絕對沒有看上去那樣細弱，那些蟲蟻，絕對沒有看上去那樣渺小。
野草足有數米高，人類如果行走在其中，足夠被完全淹沒，絲毫看不出行蹤。
哪怕剛剛才發生了世界融合，但是這些東西和環境的自我調節能力都非常的強，突如其來的環境變化絲毫沒有給它們帶來煩擾。
捕獵，被捕獵；吃，被吃；哺育，被哺育……
所有異界生物間的自然法則是如此穩定而強大，突逢異變，它們也能在新的食物鏈中迅速地找到自己的生态位。
優勝劣汰。
如此理所當然的自然界規律。
只有一點可惜，那只盤旋在天空中的巨鳥找錯了狩獵目标。
蒙蒙細雨裏，野獸的豎瞳是不會融化的冰冷，比這場雨更加深入骨髓。
它灰白色的羽毛像一把刀，一柄劍，冷色調的鋒利金屬融進雨夜裏，難以察覺。
阮栖若有所覺向上看了一眼，陰冷的雨裏，尋常人的眼睛什麽也看不到。
但她看得到，或者說，弦感受到了。
雨滴滑過堅硬似鐵的翅膀，濺落在地面上，如此清晰。
簡星從一根樹枝上起跳，輕輕松松跳到另一棵樹上。
她遠遠地回頭，問：“上面那玩意，是把我們當蟲子了嗎？”
她說完繼續挑選下一個落腳的樹枝，一蹦一跳上上下下。
阮栖跟在後面，她不需要自己蹦跳——而且她也沒有這麽強悍的身體素質，蹦也蹦不過去——只要讓弦托着走就可以了。
她看着前方一跳一跳的人影，心想，不一定是蟲子，也可能是跳蚤。
不過這話她可不敢跟簡星說，說了要被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