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叁拾柒

第038章 叁拾柒

“師姑的意思是, 教這些孩子的事先交給靈澤長老,我去閉關修煉?”

青隐點點頭。

鐘隐月思索片刻,覺得這樣也可以:“師姑說得也有道理, 靈澤長老的确能夠托付……”

原文裏,她人冷話少,但行動力很強。每每主角出事乾曜不在場, 都是靈澤及時出現。

每每她救完主角,帶他回了山門, 總是拂拂袖子,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了。

自打穿書過來, 靈澤長老的所作所為也皆是一股清流。

鐘隐月心裏明白,卻還隐隐有些不安。

青隐看出他的不安:“你在擔心什麽?”

鐘隐月默了片刻,說:“不瞞師姑,我其實原先不是個修道之人……雖說我知道這山門裏披着人皮的畜生頗多, 可畢竟是天下第一仙門。我原以為不論有多少畜生,掌門總歸是個好人。”

“可是并非如此。”鐘隐月說, “我只怕, 這山門裏根本沒有能信的人。”

他神色難安。

青隐将一切看在眼裏。她望着鐘隐月沉默片刻,颔首道:“照理說,人修了道,便是摒棄邪念,可這天決門估計是天下第一做久了, 山中的人個個都快忘了自己是為何而來的。”

“你有這擔憂, 是好事,畢竟這山門裏的确沒幾個好皮子, 警惕總比單純好。”青隐說,“不過靈澤的确值得托付, 相信我。”

青隐這樣說,靈澤長老這幾日的作風也尚可,鐘隐月稍稍放下了心來。

他一想,自己也的确需要早日突破境界,省得這些個長老天天有事沒事踩他兩腳,生怕他意識不到自己是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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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另一邊秘境之日将近,手裏這幾個小孩又修為尚淺,仍需教育。兩邊都抽不開身,找個能代勞教書授道的來,确實能省不少事。

“你拜托她,也能跟她親近幾分。”青隐也說,“靈澤是我看着長大的,她的為人我清楚。與她交好,你不會有損失。”

鐘隐月點頭:“好,我聽師姑的,就這麽辦吧。師姑先随我回玉鸾宮吧,時間緊急。”

掌門在山宮裏催他如催命一般急。鐘隐月深知此事重大,閉關的事拍了板後,他便領着青隐,疾步回了玉鸾山。

回到玉鸾山,溫寒已經把山後的馬車拉出來了。

說是馬車,但其實這就是個轎子,前面并沒有馬帶着跑,是用靈力做驅動源發動的。

也不知道為什麽原文會把這種靈力驅動車叫成轎子。

不過想想也是,叫成靈轎更奇怪。

鐘隐月回來時,溫寒已經拉出來了三輛馬車。

鐘隐月貴為長老,自然是獨自坐一輛。而給他用的那輛轎子外表就與其他兩轎不同,金貴多了。光是木頭,就比那兩輛顏色沉樸,用的是上好的千年靈木。

那兩輛轎子周圍,陸峻和白忍冬都站在那處。

倆人瞧着都挺懵的。

見到鐘隐月,白忍冬眼前一亮,忙跑過來:“師尊!”

他跑到鐘隐月身旁,緊聲詢問:“師尊,掌門當真要師尊去替乾曜長老的事情了?”

“自然是真的。”鐘隐月拍拍他,又環顧四周,“乾曜宮的還沒來?”

“還沒有。”陸峻說。

“倒也是,乾曜宮那邊早已亂了,他處理事情都得要一會兒。”鐘隐月說,“再等他一會兒。此次兇險,你們修為都不深,都要注意些,別離了我周圍。”

“是!”

鐘隐月看了眼他們三個。

其餘兩個都有佩劍,只有白忍冬腰上空空如也。

“我去取個東西,你們再把馬車收拾一下。”

鐘隐月撂下這一句,又入宮去了。

他走到宮內深處,一直走到一扇深掩的木門前。

木門門上挂着靈鎖。

鐘隐月解開靈鎖,推開門,走入門內。

門內一片昏暗。

似乎很久都沒人來過這裏了,處處蒙着厚重的灰塵。

可即使如此,依舊壓不住房內渾厚的靈力。

屋內擺滿架臺,各類法器擺列其上。

鐘隐月四處打量一圈,最終轉頭走向右邊的深處。

屋內很久都沒人打掃了,擺放的物件更是堆在一起,滿片雜亂。

右邊這處,各類亂七八糟的物件堆成了山,動一件都會飛起大片灰塵來。

鐘隐月翻找着東西,在灰塵裏咳嗽着,心裏嘟嘟囔囔地罵了幾句原主。

翻找半晌,他終于在很下面的地方翻出了一把蒙塵的劍。

片刻後,鐘隐月出了門來,重新挂上靈鎖,朝着宮外走去。

轎子都已經備好了,乾曜宮的人也都已經來了。他們站在遠處,各自背上背着一劍。

瞧見鐘隐月,沈悵雪向他點了點頭,面上噙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鐘隐月也向他點點頭。

溫寒跑過來:“師尊,馬車都備好了,我們快些動身吧。”

“馬上動身。”鐘隐月說,“忍冬,你來。”

白忍冬連忙上前幾步過來。

他問:“師尊有什麽吩咐?”

鐘隐月把剛從後頭拿出來的蒙塵仙劍交給了他。

它身上的灰塵已經被鐘隐月洗淨擦幹,露出其下劍鞘上精雕玉琢的劍紋。此劍通體純白,劍身極薄,渾身淨是寒光,還幽幽散着寒氣。

“拿着它。”鐘隐月說,“這是百年前,我随你師祖入萬年秘境時得到的仙劍。此劍沉于那秘境的萬丈水淵之中,名曰萬淵劍。你還沒有佩劍,我本想日後待你能更好運用靈法後再交給你,只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今日竟有除妖衛道之事出來……先用它吧。”

白忍冬懵了,他接着鐘隐月交給他的劍,一時都不知如何是好:“多、多謝師尊……”

“此劍認主。”鐘隐月說,“它如今只認我,你先拿着去用。我想,過些時日,等去了那秘境裏,你能找到你的劍,倒也不急着先找一把只認你的劍。”

“是……是!”

白忍冬激動得磕磕巴巴,興奮之意難以言表。

鐘隐月沒有再說,最後拍了拍他的腦袋,擡頭往前兩步,剛要開口說話,突然看到不遠處的沈悵雪臉上神色有些奇怪。

他還在笑,只是不知為何,變得有些笑裏藏刀了。

那雙笑眼盯着白忍冬,裏頭似乎多了些什麽。

鐘隐月詫異地眨眨眼。沈悵雪一偏頭,瞧見他,那眼裏的東西當即煙消雲散,朝他溫溫柔柔彎起眉眼一笑。

哎喲,真好看。

鐘隐月捂捂嘴,差點下意識地傻笑出來。

他清清嗓子,道:“好了,此事緊急,我們立刻動身。我叫門中弟子備了三臺馬車,乾曜宮的諸位請入轎吧。”

他這意思,便是乾曜宮與玉鸾宮的分開坐。

邱戈和窦娴巴不得如此,鐘隐月也知道他倆巴不得。剛出宮門來的時候,他就分明看見他倆用嗤之以鼻的目光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不過出于禮數,他倆還得在沈悵雪後面上去。

乾曜宮的三人向鐘隐月行了一禮,正要上轎子,鐘隐月又伸手攔住:“慢着。”

三人又齊齊看過來:“?”

“沈悵雪。”鐘隐月叫他,“你上我的轎子。掌門說你知道那妖物的事,我還對此一無所知,你來我這兒,為我說明一二。”

沈悵雪笑了笑,行禮應下。

鐘隐月又拍了一把溫寒的後背,對着他仨往旁的馬車上努努嘴,示意他仨快進去。

對自己家的孩子,就用不着那麽多禮數。

仨人也立刻明白鐘隐月的意思,忙不疊滾進轎子裏。

邱戈和窦娴也上了轎子,沈悵雪走上前來,為鐘隐月掀開轎子的門簾。

青隐一躍跳了進去,鐘隐月随之低身進去,沈悵雪跟在他後面進去了。

馬車內有一靈器。

鐘隐月将手覆在上面,問道:“要去哪兒?”

“江北北郊的西那母村。”沈悵雪坐在他對面答。

鐘隐月點點頭,手上釋放靈力,心中默念地點。

靈力釋放足夠後,靜止不動的靈器逐漸運轉起來,馬車出發了。

靈器逐漸吸收滿了靈力。待它自己順暢運轉自如,鐘隐月收回了手。

他松了口氣,擡頭看向沈悵雪。

沈悵雪朝他一笑:“長老辛苦了。”

“這有什麽的。”鐘隐月憂心道,“你沒事吧?”

沈悵雪一怔,笑意頓失。

他愣愣地問:“長老何出此言?”

“怎麽能不問?今日乾曜出了這麽大的事。”鐘隐月皺眉道,“他也是瘋了,那等大庭廣衆之地,還要對你動手。”

沈悵雪輕笑了聲:“師尊就是那個脾氣,我已習慣了。”

鐘隐月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可不該習慣。”鐘隐月說,“受着委屈,怎麽能習慣了委屈,我真是看不得你受委屈。”

沈悵雪沉默了。

鐘隐月也沒說話。

馬車行在空中飛馳,轎子內開始冷了。鐘隐月往旁一看,一火爐盆正擺在轎子中央。

他随手一揮,一道離火從手裏飛出去,落到那爐盆中,當即燃起火光來。

轎子裏暖和了許多。

鐘隐月擡頭問:“你之前說,你有計劃從那兒出來,那計劃進行得如何?”

沈悵雪又沉默了片刻,才答:“算是……進行得還不錯吧。”

“是嗎。”鐘隐月說,“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沈悵雪搖了搖頭。

鐘隐月嘆了口氣:“好吧,你一切小心。”

沈悵雪點了點頭。

他又忽的笑了:“莫說這些了,長老,長老還是先憂心眼下的事吧。”

“那個妖物?”鐘隐月靠在轎內的椅背上,手托腮道,“說起來,那究竟是個什麽妖?”

“是只兔妖。”

鐘隐月一怔。

趴在鐘隐月旁邊餘座上的青隐聞言,耳朵抖了抖,眯着眼轉過腦袋,裝沒聽見。

沈悵雪面色未變,臉上仍是淡淡的笑意。

“那只兔妖,半月前在凡世屠了兩個村子,前去收拾的山門也全軍覆滅,皆被它給吃了。之後,它便逃走了。”他說,“兔妖最擅長逃走,畢竟有一句俗語是狡兔三窟,這俗語可是十分正确。不論兔妖還是兔子,逃走時都會設下多個陷阱,若要尋找它的蹤跡,是十分困難的。”

“并且,那只兔妖修為高深,還十分了解人修,所以前去查它行蹤的修者們都紛紛掉進它的陷阱裏,遭了毒手。還請長老多加小心,不要步其後塵。”

鐘隐月點點頭。

“傳來的書信上還說,在這半月的調查過程中,兔妖又已接連屠了兩三個村子了。它速度極快,殺完就走。”沈悵雪說,“這次它去了這西那母村,本也是趕不上的,不過在屠戮時,偶然有一修者路過。這修者出了手,護住了村莊。”

“雙方對峙時,兔妖落下敗風,元氣大傷。雖說被它逃了,不過修者已在四周布下結界,必然是逃不出來的。”

“只是壞就壞在,村中有許多負傷之人,妖修外形又千變萬化,只怕是變成了某個村民混在其中。”

“也不知兔妖是變成了何人。且以它的功力,随時都有可能卷土重來,再屠村莊。留在山中的修者也負傷了,其餘趕去的修者修為都不高,他唯恐無法對付,才請我們快去的。”沈悵雪說,“這些,都寫在今日清早浮日送來的書信上。”

“原來如此。”鐘隐月道,“待會兒到地方下了轎,還得勞煩你再同其他的弟子們講一遍。”

沈悵雪笑笑:“那是自然的。”

“光聽書信所言,也只是紙上談兵……現場如何,還得親自去看看再下定論。”鐘隐月嘟囔着,“聽起來,會去那兒的仙門不止我們一家。”

“确實如此。這等妖修,那些未完全出世的山門最樂意去管。”沈悵雪道,“或許是覺得衛道最能積攢功德,方便早日飛升吧。”

“或許吧。”

鐘隐月偷瞧了沈悵雪一眼。

沈悵雪低頭下去,伸手烤了烤火,神色如常。

鐘隐月眉頭間快皺成個川字了。

他沒問題嗎?

這真的可以嗎?這不算同族相戮自相殘殺嗎?

不多時,馬車停落在地面上。

馬車內的靈器漸漸停止運轉。

他們到地方了。沈悵雪率先下了馬車,為鐘隐月拉開了門簾。

鐘隐月下了轎子,青隐跟在後面。她立刻縮小身形,跳到鐘隐月的肩頭上。

四周荒涼,一片生靈塗炭,寸草不生。

面前的村莊被破壞得相當徹底,整個村子俨然成了一片廢墟,幹裂的土地上還有大片幹涸了的血。不遠處的殘垣斷壁之中,還有一只被吸食成幹屍的胳膊往外探來,五指極其怪異地扭曲着。

身後傳來陣陣水聲。

鐘隐月回頭,繞過轎子一看,背後是一條江河。

這條江河卻已經完全黑了,飄蕩着碎裂的屍塊。

他又擡頭看向空中。有形的黑氣在四處飄蕩,令人不适的氣息在結界之中充斥着。

第一次碰見這種的陸峻沒受住。看過江河之後,他臉一扭,趕忙跑去另一邊,張嘴就吐了出來。

“師尊……”

溫寒也受不了了,他拿衣袖捂着嘴,艱難地走到鐘隐月身邊,一臉難受道,“這黑氣是什麽,怎麽如此令人喘不過氣來……”

“瘴氣、妖氣、怨氣。”鐘隐月答,“簡單來說,便是那兔妖身上的妖氣、此處村人屍骸中生出的瘴氣、還有從被妖修吞食的靈魂中生出的怨氣。三者聚集,形成此等黑氣。”

“修為越低的,越受不住這氣。”

溫寒指指白忍冬:“那白師弟怎麽沒事?”

鐘隐月轉頭一看。

可不是嗎,這大哥背着個劍往那兒一站,跟個石墩子似的一動不動,臉上一點兒不适都沒有。

鐘隐月往他那兒一瞅,他還極其無辜地眨巴眨巴眼。

鐘隐月心情複雜。

他神色複雜地拍了拍溫寒,嘆氣道:“他和你們不一樣。”

人家是主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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