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肆拾叁
第044章 肆拾叁
兔子在滿是廢墟的村子裏瘋跑着。
後頭幾個華藥門的修者禦劍狂追, 卻根本追不上。
路清罵了一聲,道:“這畜生怎麽這麽能跑!以前從不見跑一下的!”
“別罵了,快想辦法追上!”後頭一名女弟子焦急道, “若是被旁人追上了,我們可就——”
“我知道!”
話音一落,他們身旁兩側立刻飛過兩人。
那正是邱戈和窦娴。
兩人禦着腳下的劍, 速度極快地掠過了他們,朝着那兔子奔了過去。
“天決門的!”路清大驚, 又緊忙喊,“你們快去攔住那只兔子!抓住它!”
兩人并未理他, 卻也直直朝着那只兔子飛了過去。
“他可真能廢話。”
比起華藥門那些藥修來,這兩人禦劍飛行的速度快多了,窦娴在風裏被吹成了大背頭。
她得意洋洋地笑着道:“哪兒用得着他說,我們當然要弄死這只兔子了!”
此話一落, 他們就已經來到了兔子頭頂上。
兩人一躍而下,抓住踩在腳下的劍, 紛紛在空中一旋身子, 朝着那只兔子就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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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聲,兩人的劍裹着各自的靈氣雙雙一斬落地。
靈氣帶起劍風,又有法力加持,這兩劍在地上都重重擊出兩個大坑,當即激起大片塵沙。
華藥門的人停在了沙煙前。
路清面色扭曲, 怒道:“你們幹什麽!不是都說了嗎, 不要動那只兔子!把她交給我們山門!”
不知沙塵之中出了何事,邱戈和窦娴沒回答, 但一只雪白的身影從沙煙之中如箭一般嗖地蹿了出去。
幾人定睛一看,那竟然是那只兔子!
兔子安然無恙, 還四腿并用地再次往前奔跑而去。
邱戈窦娴也立刻踩着劍追了上去,倆人臉上各有一道抓痕。
這下窦娴笑不出來了,她臉色發青,焦急不解:“這怎麽搞的,為何我們會沒擊中它!那到底是個什麽兔子,竟連我們的劍都能避開!”
“不知道,快追!”邱戈說,“這只兔妖我們必然要拿下!若是叫玉鸾長老搶去了功勞,豈不是給師尊臉上抹泥!?”
“他那廢物怎麽能殺這兔妖,師兄沒瞧玉鸾宮的都沒追上來嗎!”
話音一落,兩人中間嗖地沖過去了另一柄劍。
二人雙雙一愣。
兩人中間還飄着此人疾行而去後留下的殘留法力,瓊色的雷光正在空氣裏滋滋作響。
窦娴往那頭一望,就見禦着那柄雷劍跑到他倆前面的人,竟然是白忍冬。
他比他倆快多了,直逼那兔子而去。
“白……!?”
窦娴震驚無比。
白忍冬很快追上了兔子。他站在劍上,擡手以指畫符,接連放出三個雷術。
地上被雷術炸起數道巨大沙塵,兔子在塵煙裏左躲右躲。
三道雷全部落空,白忍冬卻不急不忙。他手上又動幾下,于是陣陣驚雷轟轟落下。
每一道雷都在地上炸出轟隆響聲,炸起滿天塵埃,威力巨大無比。
見此,邱戈面色扭曲:“這小子是怪物嗎!?他覺醒靈根才幾日啊,為何能放出這麽多威力如此巨大的雷術!?”
窦娴也驚呆了。
饒是她,這會兒也話都不會說了。哆嗦了半天嘴唇,她才喃喃道:“這就是雷靈根……難怪,難怪師尊會說,雷靈根的都是驚世奇才……”
華藥門的也驚呆了,他們站在遠處,呆呆地望着白忍冬站在那柄劍上,對着地上的兔子連發雷術。
面前已經如塵暴一般,漫天黃沙。
最終,塵沙裏傳出一聲慘叫。
那聲音低低,不似人聲,聽着像兔子叫。
華藥門的人如夢初醒。
他們立刻互看一眼,神色緊張,又回頭去看他們的長老。
雲渡長老在漫天的塵沙裏向他們搖了搖頭,示意他們暫且不要打草驚蛇,先靜觀其變。
邱戈窦娴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這番無言的表情交流。
兩人禦劍四處看:“解決了?”
“聽着是這樣的。可這漫天的塵沙,完全看不到發生了什麽……”
邱戈話都沒說完,一陣很是時候的風吹了過來。
風不小,将漫天的塵沙吹動了。
風沙吹來,十分迷眼,且這沙粒打到臉上,令人感到陣陣刺痛。
窦娴揚起手臂擋臉,邱戈也擡起胳膊,在自己的臂後眯起眼,望向風吹來的方向。
那處似乎有人。但風沙太大,邱戈看不清。
待風沙吹散,所有人都睜開眼,往那處一看,來的竟是鐘隐月。
他身後是沈悵雪,還有溫寒和陸峻。
鐘隐月手上捏着一張青色符紙,那符紙在他手裏正發着幽藍的光——看起來,這陣吹走黃沙的風就是他召來的。
風停了,那張符紙也在鐘隐月手上當場化作塵埃,随風而去了。
場面寂靜下來,所有人都看着鐘隐月。
鐘隐月看向白忍冬,瞪了他一眼:“滾下來!”
白忍冬渾身一僵,點了點頭,乖乖禦劍落到地上,收起劍來,縮着脖子蔫蔫地過去了。
鐘隐月擡手捏住他的臉,扯着把他往身邊拉:“主意真大啊你,我都沒教,你就敢禦劍飛了?”
白忍冬被扯得臉都紅了,嗷嗷喊疼:“師尊!師尊!弟子是看那兔妖出來了,乾曜宮的師兄師姐們都追上來,弟子想為師尊争臉面才——”
鐘隐月臉色并未好轉,但将他松開了。
白忍冬捂着自己被拽紅的半張臉,哭喪着表情,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用不着你給我争。”鐘隐月皺眉說,“你才修道幾天,還正在摸索,不經師長教導,自說自話地一個人就敢嘗試沒試過的法術,一個搞不好就有可能走火入魔!以後不許這樣了,給我小心點。”
白忍冬捂着自己的臉:“是……”
鐘隐月看向其餘人。
遠處的邱戈和窦娴也落到了地上來,華藥門的也同樣。
鐘隐月又看向一旁。
地面上已經被白忍冬轟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雷坑。一只兔子髒兮兮地倒在其中一個焦黑的坑裏,一動不動。
它的身形比起一般的兔子來巨大很多,身形也瘦削極了。
路清見此,默了許久,緊張的臉上慢慢展現出放松許多的笑意來。
“師尊!”他回過頭,難掩欣喜,“師尊,那兔子死了!”
雲渡長老雖然面目依然平靜,眼睛裏卻也有和路清一樣壓不下去的光芒。
他搓了搓手,朝着鐘隐月走來。
他向鐘隐月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鐘隐月向他彎了彎身。
“多謝玉鸾長老相助!”
雲渡長老竭力壓着心中喜悅,平靜的聲音中卻仍壓不住話尾的顫抖。
他擡起身,說:“玉鸾長老果真是天決門中人,門下弟子竟有如此實力,果真不可小觑!”
鐘隐月淡淡:“雲渡長老過獎。”
“玉鸾長老不必如此自謙。聽聞您方才所言,這位弟子修道不過數日,竟然就能為民除害,除妖衛道,初次下山便能立下如此功勞,日後必定是人中龍鳳!”雲渡長老說,“那麽……玉鸾長老,雲渡之前所說的不情之請,還請長老成全。”
雲渡長老向他行一大禮,深深躬身下去。
華藥門的餘下幾人也都向鐘隐月深深行禮。
所有人都看向鐘隐月。
鐘隐月笑了笑,上前将雲渡長老扶了起來。
他笑意吟吟地對雲渡長老說:“長老這是什麽話,這兔子害死長老門中那麽多弟子,哪兒是什麽不情之請?只是我門下弟子太過不近人情……我瞧着,是将這兔子直接殺死了。若是屍骨也尚可的話,長老想帶走便帶走吧。”
雲渡長老大喜過望,當即朝着鐘隐月跪了下來。
“多謝玉鸾長老成全!”
雲渡伏地,竟然向他跪拜起來。
-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空中仍然盤旋着散不去的黑氣,鐘隐月舉着一張燃着火光的雷火符,走在前面,要帶着天決門的弟子回到棚子那邊去。
邱戈和窦娴頂着一腦門子官司,臉色發黑,都對這次除妖衛道的事很不滿意。
兩人都很不甘。
可那兔子眼下已死,再不甘心都沒有什麽辦法了。
不過窦娴心裏不舒服,開口就陰陽怪氣起來:“玉鸾長老好大的威風。除了妖,不趕緊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反倒将妖怪的屍骨留給他人,真是會做好人。”
鐘隐月沒理她。
被鐘隐月無視,窦娴更氣了。
可她又不能當面跟鐘隐月叫板,便猛一轉頭,怒火中燒地瞪向沈悵雪:“沈師兄更是好威風啊!不與乾曜宮的一同,反倒與玉鸾宮的相談甚歡!你是不敢殺這兔妖吧!師尊說得沒錯,你果真會與這妖怪——”
“師妹!”
邱戈厲聲喝住她。
窦娴喉頭一哽,撇了撇嘴。
邱戈臨開口前,沈悵雪也瞪了她一眼,眼中殺氣騰騰。
不過窦娴壓根不把他這威脅警告的眼神當回事。邱戈喝完一句,她還回瞪了回去。
“行了,你也不用這般咄咄逼人。”
鐘隐月突然滅掉手中的雷火符,回過頭,慢悠悠道,“那兔子還沒死呢。”
身後衆人皆是一怔,只有沈悵雪面不改色,不動如山。
“還未死?師尊是什麽意思?”溫寒懵懵道,“師尊是看出了白師弟并未将那兔妖置于死地,還将它交給了那些華藥門的藥修們?”
邱戈一聽,立馬急了:“玉鸾長老,你這是做什麽,你這豈不是把除了兔妖的功勞拱手讓人了嗎!”
窦娴也說:“天決門可是天下第一,這次明明有我們在場,除妖的卻是那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藥修!此事一旦被天下人知道,天決門還有什麽臉面!?”
她急得在黑暗裏甩着袖子跺腳怒罵,“我就說不該把事情交給你們玉鸾宮,真是一群廢物!一只兔子都處理不好!邱師兄,我們快些回去!這個廢物不要臉面,師尊可要的!”
邱戈也是連話都不想和鐘隐月說了,拔出腰間的劍便回身就走。
窦娴跟着他回過身,兩人剛走出去兩步,鐘隐月慢悠悠出口:“站住。”
“誰要聽你的話啊!”
窦娴回頭按住下眼皮往下一拉,朝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腳上一步沒停。
鐘隐月一擡手,一道符咒突然飛至二人身前,轟的炸開一片雷火。
邱戈窦娴驚叫一聲,往後退了半步。
窦娴氣惱回頭:“你做什麽!”
“讓你們站住。”鐘隐月道,“你們兩個不懂尊敬師長,沒被教規矩,我也不想教,反正日後有個相當恐怖的人會替乾曜教你們。但是今晚,你們不能壞了我的事。”
“哈?”窦娴莫名其妙,“說什麽呢你,明明是你将那兔妖——”
“你非要說自己是天下第一劍山的山頭弟子的話,就睜大你的眼睛看看你的頭頂。”鐘隐月道,“這黑氣散了嗎?”
窦娴怔了怔。
邱戈也露出如夢初醒的神色,仰頭懵懵看向頭頂。
玉鸾宮幾個弟子跟着仰起頭來,看向上空。
“這麽一說,這黑氣怎麽丁點兒沒散?”溫寒心中犯嘀咕,“就算那兔妖真沒死,可既然被師弟再次重傷瀕死,那這兒的黑氣多少該散去一些才是。可這會兒不但沒散,反倒越發濃郁了。”
邱戈和窦娴立刻都迷茫了。
倆人看看頭頂,又在黑暗裏互相看看彼此。
顯然,他二人的腦子轉不過這個彎來了。
也是到了這會兒,他倆才終于想起了沈悵雪。
兩人紛紛将目光投向他,問:“沈師兄,怎麽回事?”
“你一定知道的!”窦娴說,“快說啊,怎麽回事,師尊的功勞都要沒了!”
沈悵雪一直抱着雙臂閉目養神,聽到終于被叫了一聲師兄,他才回過頭來,涼薄地瞥了他倆一眼。
“不知道。”他聲音淡淡。
“你!”
窦娴氣極,拔出手裏的劍就朝他怒氣沖沖地走過去,“你故意的是不——”
“噓!”
窦娴剛走到半路,鐘隐月就将她一把抓住,還擡手噓聲示意她安靜。
窦娴正在氣頭上,剛要嚷嚷幾句,突然聽到後方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腳步聲。
還夾雜着一些說話聲。
“快些,搬到那邊去!”
“那邊掩人耳目些……快快,做事都迅速些!”
是華藥門的雲渡長老的聲音。
天決門衆人紛紛臉色一變。顧不上雙方正在争執,所有人迅速四散躲好。
鐘隐月躲到一片廢墟後方,玉鸾宮的一群弟子跟着他鑽了過來。
所有人屏息凝神,悄悄将腦袋探出一些來,偷偷瞧着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黑氣遮天,空中無星無月,什麽也看不到。
不過沒光的話這群華藥門的也不好辦事,所以那位叫路清的弟子舉着一個火把,領着人走了過來。
雲渡長老走在他身側。
兩人後方,一個弟子手裏正揪着那兔子的耳朵,把它拎麻袋一樣拎在手裏,着急忙慌地跟在兩人後面。
雲渡長老環顧四周,停了下來。
路清舉着火把,将四周打量一圈,又試探着小聲呼喊幾聲,确認四下無人後,便回頭對雲渡長老點了下頭。
雲渡長老點點頭,對其他弟子說:“就這裏,快把它放下!”
那弟子把兔子扔到地上,蹲下去扒開它脖子上的皮毛。
他臉色一變。
他又往下扒了幾下,臉色越來越難看。
“師尊!”他擡起頭,滿臉驚惶道,“沒有啊,這只兔子身上沒有!”
雲渡比他還大驚失色:“怎麽可能!?”
“這怎麽會沒有,你一邊兒去!”
路清擡手就把火把塞給旁邊的弟子,蹲下去把他往外一推,自己上手将兔子胸前的毛猛揪一通,露出了胸口灰白的皮肉來。
見到那一片只有血跡沒有任何紋印的皮膚,路清的臉色都跟着灰白了。
“怎麽會沒有?”他聲音顫抖,“師尊,怎麽會……”
雲渡長老這會兒也已經面無血色了。他愣愣地盯着這只兔子的屍骨,嘴唇哆嗦半晌。
他也喃喃:“這怎麽會……怎麽會……”
正當此時,一陣莫大的風卷着黑氣呼地吹來,呼嘯如號泣。
這風十分邪門,風大如能排山倒海,将衆人吹得倒的倒歪的歪。
一華藥門弟子手上的火把一歪,竟生生被這風吹滅了。
一陣笑聲從風中響起。
四周歸于黑暗,華藥門的衆人的心紛紛提到了嗓子眼。
空氣一片死寂,無人敢開口詢問是何人在笑。
這片黑暗之中,一陣黑氣湧到雲渡長老身邊,竟然漸漸地化作一個半人半妖的怪異之姿。
“長老,”她湊到雲渡耳邊,輕輕耳語,“長老……是在找什麽?”
雲渡長老一聲驚叫。
她尖聲笑起來,伸手就去掏雲渡的心口。
遠處飛來一符咒,在二人身間炸開驚雷。
有一瞬間,此處廢墟亮如白晝。雲渡長老反應不及,被驚雷炸出去了數米遠。
那妖人也被炸退數米。
“好了,可以了,暫停。”
雷火符再次從手中亮起,鐘隐月從廢墟的殘垣斷壁後走了出來。
他伸手一揮,這道符也飛至華藥門那群人之間,照亮了一切。
雲渡長老撞到一棵斷木上,目光驚懼,不停發抖。
而另一邊,那怪異的妖人站在那處,端着一只被雷擊得焦黑的手臂,手臂前端是一只可怖的利爪。
她佝偻着身子,歪着腦袋,一雙眼睛裏看不到眼白,只有漆黑的瞳孔在死死盯着鐘隐月。
雖然她化作半人半妖之姿,臉上亦是半面人面半面兔臉,但能從那些有着人的形的五官中看出,那是青隐今日化作的玄衣少女。
她皮膚灰白,渾身是血,身上往外散發着陣陣黑氣。
華藥門的人幾乎都失了聲。
所有人瞳孔顫抖,縮着脖子,不敢出聲。
兔妖死死地瞪着鐘隐月。
“別這麽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鐘隐月淡淡道,“在我們開始動手之前,聊聊天怎麽樣?華藥門問渡山的安蘇女弟子。”
兔妖渾圓漆黑的瞳孔一縮。
華藥門的衆人難以置信地望着鐘隐月,也個個驚得瞪圓了眼。
兔妖聲音嘶啞:“你……認識我?”
“本來不認識,”鐘隐月答,“但你的師兄師弟師姐們實在不會演戲。”
華藥門的弟子們好似突然被打了一拳似的,紛紛低下頭,不敢再擡頭看鐘隐月。
“我說的是吧,雲渡長老。”
鐘隐月又笑了笑,看向不遠處坐在地上吓得哆嗦的雲渡。
雲渡長老哪裏還能應聲。他已在那兒抖成了篩子。被鐘隐月點名,他張張嘴吭哧吭哧半天,也沒說出半個字兒來。
兔妖見此,又笑了出來。
這次的笑幸災樂禍又無可奈何。
她看向鐘隐月:“你……既然知道我是誰,為何還要,阻止我?”
“你知道的。”她喃喃地說,“你知道……他們剛剛是要幹什麽。”
“我知道。”鐘隐月說,“你剛開始屠戮那會兒,他們之所以聽聞了兔妖的殺戮之事就立刻派山門弟子出來搜尋,不是為了除妖衛道,只是怕兔妖會死在別人手上。”
“他們知道,那個兔妖就是你。”
“我不知道在雲渡山發生了什麽,但你身上的命鎖一定還沒被解除,便走火入魔成了妖物,行害于世間。”鐘隐月說,“一旦你死在他人手中,在為你處理屍骨時,你身上的命鎖便會被人發現。”
“命鎖之法特殊,每位長老為靈修弟子定下的命鎖,只要将其細查,便能立刻查到長老頭上。”
“雲渡長老是怕事情敗露,才将兔妖之事追得如此緊。”鐘隐月說,“他來這裏,便是想用盡一切手段為你收屍。不過他可不是好意……他是想活撕了你帶有命鎖紋印的那層皮,以銷毀罪證,自保清白。”
“聰明呀,玉鸾長老。”兔妖笑了起來,“那你……攔我做什麽?你覺得,他不該死在我手裏嗎?”
鐘隐月還未出言,沈悵雪忽然從他藏身之處的一塊石頭後面走了出來。
兔妖似乎感到了什麽。
她轉過頭,看到沈悵雪的一瞬,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忽然亮起了一些異樣的光。
如同看到了什麽不應存在的幻影,她緩緩直起身來,怔怔地望着他。
兩人遙遙相視,都未出聲,只是互相看着。
半晌,兔妖仿佛是看到了個笑話的結尾一般,噗嗤笑出了聲。
她揚起腦袋,仰天大笑,不知是在笑什麽。
她還未笑一會兒,窦娴突然從角落裏舉劍殺出,朝着她的心口便一劍逼去!
邱戈見此,也立刻從樹後飛出。他一劍拔出,同樣直逼兔妖。
眼見着那兩把劍要貫穿她的心口,兔妖身上的黑氣突然暴起,化作狂風,向四周噴發。
兩人瞬間被卷進風裏,随着兩聲尖叫,又被重重摔向四周。
情況兇險,溫寒沒想那麽多,迎着黑風張嘴就喊:“邱師兄!窦師姐!”
兔妖身上的黑氣仍未消散,她在這片黑風裏大笑起來。
“攔我幹什麽!”她朝着鐘隐月歇斯底裏地大叫,“為什麽攔我!為什麽攔我!?你也和他們一樣!什麽狗屁天決門,什麽狗屁玉鸾!!”
“你們所有人都一樣!都一樣!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以為自己多道貌岸然嗎!真以為自己是天上的谪仙了嗎!?以為誰都能是修道路上的墊腳石了嗎,以為自己動動手指就真能定他人生死了嗎!!”
“既然就沒想把靈修當弟子,為何又收了!不是說衆生平等嗎,不是說護衛衆生嗎!?”
“靈物不算衆生嗎!不算嗎!?”
她喊得撕心裂肺,仿若喉嚨都在滴血了。
“憑什麽!”她喊,“你憑什麽攔我!玉鸾!你明明都知道了,為什麽要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