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

第1章 死亡

一輛出租車迎着黃昏極速奔馳在道路上。

“堅持住,馬上到醫院了!”輔導員拉着楚小然的手說,時不時緊張的擡頭看窗外是否快到醫院了沒。

楚小然一張小臉因為疼痛變得慘白,大顆大顆汗水順着臉頰從額頭逐漸滑落至削尖的下巴,搖搖晃晃,不斷堆積,最後堅持不住墜落在腳下。

手緊緊的按在右下腹,抽搐的疼痛如同腸子打了個結被使勁的拉扯。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惡心感一陣一陣湧上胸口,但是卻吐不出來,仿佛被塞住了嗓子,只能不停幹嘔。她因為疼痛和惡心感開始雙眼發黑。

車子駛入醫院內,輔導員連忙下車叫來了急診科的大夫拿着擔架推車跑了過來。

太陽徹底落下,外面天逐漸陰沉,四周氛圍變的詭異起來,仔細看卻又察覺不到變化。突然一陣狂風,枝丫被吹的瘋狂擺動,樹葉承受不住拉力被硬生生扯離枝頭,随着風在空中旋轉飄動,在地上逐漸形成一個圈。

誰都沒有注意到,天空的一輪明月,竟然變成了嗜血的紅。

“可能是急性闌尾炎并發穿孔,情況緊急,需要趕緊手術!”醫生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後說道。

值班醫生護士連忙安排準備手術。雖然說急性闌尾炎是個小手術,但并發穿孔,很容易引起腹膜感染,嚴重了危及生命。

一聽到手術,楚小然心開始顫抖,對于手術未知的恐懼,加上疼痛,讓她忍不住流下淚水。她用力拉扯着輔導員的衣袖,仿佛是拽着救命稻草,艱難的詢問,“我爸爸……”

“已經給你爸爸打過電話了,但是……”對方拒絕過來。輔導員垂下眼眸,不太忍心說下去,也不敢看楚小然。

希望的光從楚小然眼中慢慢消失。

母親早逝,父親工作忙,而前兩年一直照顧自己的奶奶也去世了。

她從小就希望父親工作能少一點可以回來多陪陪她,可是每次都會希望落空。漸漸的,楚小然就不再希望,因為每每希望換來的都是失望。

這次可能是因為面對手術的恐懼,讓楚小然下意識想去要親人的依靠,父親和自己在同一所城市,趕過來不過一個多小時而已。可是父親依舊沒有到來,讓她的心忍不住寒了起來。

失望太多,将會是絕望。

“是我太矯情了,闌尾炎只是個小手術,爸爸工作這麽忙。”楚小然顫抖着聲音說,蒼白的小臉擠出一絲苦笑。

父親是科研工作者,有時候為了研究,會封閉工作幾個月甚至一兩年。小時候楚小然不明白父親總是不回家,甚至有些小朋友嘲笑她是沒父母的野孩子,每次回家她都向奶奶哭訴,奶奶總是慈愛的摸着她的頭說父親是科研工作者,研究病毒基因和生物制藥的,每研究出來一款治療病毒的藥物就是造福了全人類,所以應該很高興有這樣一個優秀的父親。

可是楚小然現在高興不起來,私心裏,她還是希望自己父親像個普通人一樣顧家陪伴在身邊。但是,就連奶奶的葬禮,父親也只是回來了一會兒又被叫走忙碌了,而自己現在只是一個小手術怎麽會比奶奶葬禮還重要呢?

“需要馬上做手術,你們誰是家屬,趕緊簽字!”醫生走了過來。

許是痛的麻木了,或者被回憶和父親的過去的事情影響,楚小然感到昏沉的大腦清醒了些許,她艱難的在床上動了動,努力忍着疼痛喘息,聲音嘶啞,“我自己簽。”

醫生愣了愣,心裏突然有些憐憫這個獨自一人面對手術的女孩,也沒說什麽,把簽字單遞給了她。

醫生走出急診室時候感嘆,這個女生真是可憐,做手術都是自己簽字,讓結束手術準備下班回家的淩墨聽到,她下意識轉過頭看向急診室,透過玻璃,隐約能看到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面色蒼白長發女孩被推了出來走向手術室。

因為采用腹腔鏡切除闌尾,所以用全身麻醉。

做好術前準備,戴好了一系列檢測儀器,楚小然躺在手術臺,忍着疼痛放平身體,她的手放在身側兩邊,緊張的下意識捏緊了手術臺的兩邊。

手術巾一層一層的蓋在身上,呼吸罩輕輕放在口鼻處,白色煙霧氣體緩慢的湧入鼻腔,大腦逐漸昏沉,眼皮也開始沉重,最後楚小然陷入了沉睡。

心跳檢測機器“滴,滴”的在運作,顯示一切都在正常範圍中,醫生熟練的在肚臍處穿了一個1cm的空洞,右側再加兩個創孔。

“未發現腹膜感染現象。”醫生看着操作臺上的顯示屏說道。

“幸好送來的及時。”助手感嘆。

此時,外面早已變了天,灰蒙蒙的天仿佛被什麽籠罩,陰沉的天空讓已經暗下來的夜空變得更加陰暗,黑的帶着一層圓滑的弧度。

因為突然出現的紅月,網上開始大肆報道,許多人新奇紛紛出門去空曠的地方去擡頭觀賞,一些天文愛好者也拿出望遠鏡登山準備觀月,一些科學家推測可能只是污染環境導致大氣層被紅色物質覆蓋所以才看到的紅月,具體原因正在調查。

城市的中心,正在馬路上行走低着頭看紅月新聞的一個男人,突然間停在原地,渾身輕微的顫抖,漸漸的,抖動增加,如篩糠,摔在了地上。周圍人奇怪的圍上前議論這人是怎麽了,會不會是癫痫犯了,卻都不敢上前去查看,畢竟這幾年來碰瓷現象越來越多,人與人之間越來越有一層隔閡。

有一個靠的近一些的人發現情況不對,他連忙拿出手機準備撥打急救電話,電話還未接通,地上那抽搐的人停止了抖動,緩慢的擡起了頭,臉色發青,眼睛渾濁空洞,全身以一種奇怪扭曲姿勢爬了起來,帶着骨骼“咔咔”讓人牙酸的聲音,他一伸手,一只發青的手握緊那正撥打急救電話的人。

那人剛想詢問他是否沒事了,只見爬起來的人臉色青紫,黑色瞳仁被一層白色薄膜覆蓋,整個眼球泛着白,空洞又透露一絲詭異,他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那人一口咬住了脖頸,緊接着鮮血四濺。

“啊!”

“殺人啦!”

“快報警!”

周圍人頓時慌亂了起來,尖叫聲伴随着哭喊響徹起來。

靠的最近的人們四下逃竄想跑出去,靠的外面的一些人不知道發生什麽好奇之下往裏走想去一探究竟,導致人群互相擁擠推搡,不少人倒地被踩踏。

在所有人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被咬住脖子且被啃食掉一個肩膀的人也用奇怪扭曲的姿勢爬了起來,行屍走肉一樣露出尖銳獠牙撲向最近的一個人就是撕咬。

道路上,一切亂了套。

而這種亂了套的場景,同時在城市的多個地方出現。

在醫院裏面的手術室中,主刀醫生很快的做完了手術,讓助手進行一下縫合,自己就下了手術臺準備下一場手術。

助手醫生剛剛把傷口縫合好,想進行下一步消毒包紮,門口突然傳來騷動。

“這是手術室,你不能進!”門口幾個護士和醫生嚴肅的叫到,但是似乎無濟于事,一陣“乒乓”的動靜過去,手術室的大門被人用力的推開了,一個頭發淩亂帶着眼鏡的中年男人跑到手術室走廊,臉上透露着一絲驚恐和慌張,不顧所有人阻攔,瘋狂的往裏沖,甚至準備一間一間手術間尋找什麽人。

醫生見狀,連忙聯系保安人員過來,剩下幾個剛下手術的醫生護士跑上前阻攔。外面未進行消毒的人員進入裏間正在手術的手術間中,萬一哪個病人術後感染,這可是要命的一件事。

可是他們顯然低估了中年男子的瘋狂,他左手一把長刀,右手拿着一根粗的鐵棒胡亂揮舞,讓那些阻攔他的人靠近不得。

就在這時,手術室外面有人尖叫,有人大喊出事了。留下了兩三個男醫生阻攔這個瘋狂中年男人,其他的連忙跑了出去。

“要變天了!要變天了!”中年男人不停的呢喃,臉上表情驚恐緊張和嗤笑交替,他揮舞着長刀和鐵棒把阻攔他面前的男醫生們吓得後退了兩步,嘶啞着嗓音大吼,“你們還不快逃命!”

醫生們不明所以,他們認為這男子一定精神上有問題才瘋言瘋語,可是外面有人尖叫和哀嚎又清楚的聽在耳邊。

外面又有人大叫救命,一聲一聲,像是催命符一樣。剩下的幾個醫生們也顧不得管這瘋癫的中年男人,馬上往門口跑去。

中年男人低低的苦笑了一下,再次一間一間手術間尋找,當找到了楚小然的手術間的時候,他才停下了腳步。

“你是誰,你不能進來!”助手拿着消毒紗布轉過頭嚴肅的看着走進來的中年男子。

而中年男子二話不說,直接把助手拉扯着丢出了手術間。

“小然,爸爸來了。”原本像個無頭蒼蠅橫沖直撞的楚生,看到了楚小然就馬上安靜了下來,他慢慢的走了過去,看到手術臺安詳睡着了的女兒,眼中帶着留戀和慈祥,他輕柔的撫摸着楚小然的鬓角,仿佛看到十八年前那小小的嬰兒呱呱落地時候的場景,那個時候楚生是高興的,喜悅的,他成為了一個父親了!

“小然……”想到自己來到的目的,楚生那雙帶着光的眼神暗淡了許多,他拿出口袋裏一個密封好的針劑,雙手顫抖的打開,“對不起,小然,對不起,爸爸相信的人只有你了……”不斷的呢喃着這一句話,楚生咬着牙顫抖着手把針劑紮進楚小然的體內,淡粉色的液體緩緩流進她的身體裏。看着手中針管已經空了,楚生緊繃的身體像是斷了的弦一樣洩了氣,這麽一瞬間,他仿佛老了十來歲。

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手術臺上的楚小然,楚生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了。

在楚生離開後,手術臺上的原本沉穩呼吸着的楚小然突然不自覺抽搐了起來,僅僅過了幾分鐘,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呼吸驟停,旁邊的心跳監測器在這時突然“滴滴滴”的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劃破了幽靜的空間。在響了許久後,很快“滴——”的一聲恢複平靜,不再響動。

和手術室內的安靜截然相反,手術室外,僵硬的青紫色面孔的人抓着其他人撕咬吞食,不斷有人尖叫大哭,四處奔跑逃命,又不斷有被咬傷的人渾身顫抖的變為僵硬的喪屍再次去撕咬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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