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
Chapter 25
溜冰場樓下是一間酒吧,電梯在這層停下,一股子紙醉金迷的味道,高濃度酒精混着庸脂俗粉,幾個人松松垮垮地進來,占據了電梯的大半部分,有人看見陸啓樾,大叫陸哥。
陸啓樾臉色平常,點了下頭。
姜倪孜察覺,陸啓樾不想他們看見她,他一直擋在她身前。他高大結實,像一棵樹,她靜靜地靠在他背上,跟他交纏的手卻是放開了。
陸啓樾垂眼,沒說什麽。
這群人喝多了,歲數看着不大,草包二代的樣子,揮霍着酒精,也壓榨着青春,一人摟了一個漂亮姑娘,夜還長,說不好要去哪兒運動,兩人或者多人。
其中一個錫紙燙摟着一個大波浪,标準的雙渣組合,他眯着眼看了一下姜倪孜,“陸總,最近有情況啊,咱圈子裏都看見了,最近您都是出雙入對的啊,好多妹妹發朋友圈兒說自己失戀了。你看看這個事情弄的。”
陸啓樾不搭腔。
他在外人和姜倪孜面前完全是兩個人,在外眉目疏淡,氣定神閑,有種讓四周沉寂的氣場。
錫紙燙話很多,跟朋友們胡吹:“我陸哥!帥吧!欸他爸你們知道是誰嗎,區委書記,正廳級幹部,我們以前啊都......”
“王松。”陸啓樾撩起眼皮,淡淡地叫他的名字,算是警告。
王松怵他,消停了,“哥,最近咋沒消息,我們都想你了,大家都是兄弟,要是困難的話,接濟你一下也不是不行,哦我忘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陸哥還能續上這裏的鑽石會員卡,那肯定還是有錢的。”
會所分時段限流,晚上九點後只招待貴客。
陸啓樾不喜不怒:“嗯。不勞你費心了。你沒事兒多回去看看你媽媽。”
王松:“什麽意思?”
大波浪跟着王松一起看過來,前者不動聲色地抛去目光,想要勾搭陸啓樾。
陸啓樾目不斜視,手一直擋在姜倪孜身旁,避免她被不幹淨的人擠到,“聽說你爸在外頭那個要生了?我怕你媽想不開,回頭你什麽都撈不到,連坐公交車的錢都沒有。”
瞧瞧,陸啓樾這人多周到,一家人都被他問候完了。
王松的老子不過在縣城裏當了一個芝麻官兒,沒什麽實權,就他整天耀武揚威,仗着兜兒裏有幾個鋼镚兒,騙了好多小姑娘。他一直想跟陸啓樾玩兒,不過陸啓樾從來都不帶他。陸啓樾交朋友不看背景,看人品。
王松被當衆拂了面子,惱怒地指着陸啓樾:“別亂說!”
“瞎指什麽,食指對着別人的時候,四根手指在對着自己。”陸啓樾被這群歪瓜裂棗襯得更高大了,他臉色陰郁,盯着電梯上跳躍的數字。
雄性對決,最狠那個,最壓得住場。
姜倪孜站在陸啓樾身後,裝作什麽都沒聽到,男孩都要面子,尤其是陸啓樾。出電梯時,她冷冷地剜了那個錫紙燙一眼,自古以來帥哥話少,醜人才搬弄是非。
到了車上,姜倪孜才問:“你爸爸,是怎麽過世的?”
陸啓樾沒着急發動汽車,“外出考察的時候,遇到了空難,好幾年都查不出結果。”
姜倪孜忽然就想到陸啓樾房間裏那滿滿一櫃子的飛機模型。
“心疼我?”
“嗯,心疼。”
陸啓樾掐着姜倪孜的下巴,用了力道,“我有沒有給你說過,不準亂看其他男人。”
他們剛才出了很多汗,姜倪孜能聞到他獨有的荷爾蒙,味道猖狂迷人,她就着這姿勢跟他說話,聲音細軟:“我看誰了啊。”
陸啓樾:“電梯裏。”
姜倪孜:“除了你之外不都是癞蛤蟆嗎。”
陸啓樾沒繃住,笑了出來。
姜倪孜:“我有點兒後悔,剛才應該怼兩句,正好出氣了。”
陸啓樾:“你這脾氣能不能改改,我在,你随便罵,我不在,你能不能先看清形勢,能躲就躲,不要讓自己吃虧。上次在酒吧,你撈起酒瓶兒就給人開瓢,想過後果沒?鐘老師說了,忍得一時氣,免得百日憂。有些事,女孩天生就不占優勢。”
姜倪孜不太受教,冷着臉:“哦。”
陸啓樾點點頭,送女朋友回家,“算了,反正都有我慣着你,你別改了。”
車彙入車流後,姜倪孜伸手,去牽陸啓樾,把自己的手指塞進他掌心。無聲的安慰,或者是服軟的示好。
陸啓樾穩穩牽着她,“哎開車得雙手,你這是讓我藐視交規。”
“......陸啓樾,得了便宜還賣乖,有本事你不要笑得這麽浪。”
陸啓樾沒照鏡子。
浪嗎?
反正挺幸福的。
回家前,陸啓樾把自己車上的充電寶都給姜倪孜了,一共兩個,徹底堵住了她拿手機沒電當失聯借口的退路。他兇也舍不得兇她,沒有底線,寵得不行。
克萊因藍,小美人魚夢碎的顏色,是姜倪孜那晚收集的夢境。她終于開心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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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句”書店因為有本土的頂流明星來過,發了微博宣傳,人氣居高不下,還有專程從外省過來打卡的探店博主和粉絲,考慮到安全原因,周天集體店休一天。
行政部在群裏發消息的時候,姜倪孜在陸啓樾家吃早飯,“魏總一直這麽豪無人性嗎?我還沒有看過哪個書店因為人氣高怕發生踩踏事故就關門的。”
陸啓樾“嗯”了一聲,敲了敲她的小碗,“把蛋吃了。”
姜倪孜眨了眨眼,她登堂入室來吃早飯這件事是不是太順理成章了?
“孟孟小賣部”因為總裁鐘司孟不在,已經搖搖欲墜,處于半破産的狀态,主要是不肖子孫無心打理,基本沒有開門營業。
快遞點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盤出去了,被路口那家鮮奶店接手。
受高溫狂轟亂炸,雲月巷的草木被烤得焦脆。
大樹下躺着好久不見的阿燕,它伸出胖嘟嘟的貓爪子,在抓一只吱吱叫的蟬。
森綠和海藍交織出了十七歲的夏天,江水無聲無息地流,時間過得慢,顆粒分明的塵埃在陽光下漂浮。
陸啓樾掩了門,姜倪孜那股壞勁兒又憋不住了。
她仔細地剝開蛋殼,“陸啓樾,你現在把我帶回來吃飯,你未來女朋友知道了多難過啊?”
陸啓樾習慣了,他偶爾被她認領,偶爾被放逐,“那你呢,原來跟別人吃過早餐沒?”
姜倪孜想說我有起床氣,從來不跟人吃早餐,她看着陸啓樾很想知道的樣子,賣了關子,“太多了,那不得排着隊來。”
陸啓樾:“每個都等你到下午嗎?”
姜倪孜:“誰知道你有沒有等,空口無憑。”
陸啓樾指了指門外,阿燕看了過來,豎起毛茸茸的尾巴搖了搖,貓崽子又在饞早餐了,“那兒,我有貓證明。”
“......”姜倪孜可算知道阿燕為什麽兇她了,都是遷怒。
陸啓樾:“今天怎麽安排?”
姜倪孜打了個哈欠,眼眶紅了,“補覺。”
“你是吸血鬼嗎,白天睡覺,晚上打游戲到半夜都不睡。帶你出去逛逛?”
“去哪兒?”
陸啓樾保留了答案,眼神深邃,抽了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手,手指筆直有力,修長到關節微微彎曲,指甲圓潤幹淨。
姜倪孜看着陸啓樾滾動的喉結,不得不承認,他做這種暗示明顯的動作,很拿人。
這雙手不該出現在飯桌上,該在她的裙擺裏,揉一揉,撥一撥,然後沒入她。
她動了動腳趾。她很想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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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主城一小時車程的地方,有個小鎮,叫西風鎮,一爿木樓民居,鎮裏有清溪流過,遠處有青幽的麥浪,盛産玉米。
小鎮的風跟城市的不一樣,風是歡快的,綿長流暢地吹拂,吹得天空蔚藍,一點雲都沒有。
玉米地還沒有變成金黃色,高高的一杆,結出了碩大翠綠的葉子,大片大片的葉子晃動着,像是翡翠湖。
姜倪孜心裏有片刻緊張,陸啓樾這麽狂嗎,第一次就帶她來野戰?
車經過田野,姜倪孜以為自己眼花了,她看到了周章。
周章戴着蓑笠和手套,滿身大汗,身旁是小山一樣的玉米堆,他跟她熱情地揮手,“孜總!”
陸啓樾停了車,“到了。”
姜倪孜扭頭,眼裏退了溫,“解釋一下。”
陸啓樾往田裏擡了擡下巴,“所見即所得。”
收玉米。
“......”她又被诓了。人什麽都沒說,怪她腦補太多。
周章打着遮陽傘過來,笑得真誠:“孜總,你也來了?”
“也”是什麽意思?
姜倪孜看見陳維舟和南羌有說有笑地從那頭過來。
姜倪孜懂了,今兒是團戰,還是外露的那種。
Très bien.她氣得,切換了語言系統。
南羌看着姜倪孜很高興,“婵婵你來啦。”
姜倪孜:“你都不給我說。”
南羌嘟嘴:“我們也是剛到的,你快下來,這裏風景很好的,特出片兒。我要給你瘋狂拍照。”
陳維舟勾着南羌的脖子,“哎那我呢?”
南羌:“你什麽你,仙女的事你少管。”
下車前,姜倪孜看了陸啓樾一眼,将我一軍?
她連換洗衣服和化妝包都帶來了。
陸啓樾找了一片嬰兒驅蚊器,給姜倪孜別上,“小鎮的山水多好,空氣都清新很多,不比你那房間舒服?沒讓你下田,你指揮我幹苦力,行不行?”
姜倪孜冷笑着呵呵,頭也不回地去找南羌了。
陸啓樾揉了揉額頭,讓姜倪孜出個門兒比登天還難。
下午三、四點烈日當空,一行人在周章家裏歇涼。
周章家也是木樓民居,總共有三層樓,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
他們圍坐在院壩裏,田野開了花,涼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周章外婆切了好幾個大西瓜,“謝謝你們,來吃點兒水果。”
“謝謝外婆!”
“絕了這個瓜好甜!”
“羌羌,張嘴,這是最中間的這塊兒。”
“唔真的好甜好甜。陳維舟我手酸。”
“辛苦我寶貝了,我給你捏捏。”
空氣裏有瓜果的清甜,山林的蟬鳴和鳥叫奏響了夏日協奏曲。
姜倪孜累得半死,她預感自己晚上一定睡得很好,這運動量趕上了她一個月的總和都不止。
陸啓樾摟了她一下,“累了?”
姜倪孜逞強:“沒有。”
陸啓樾也是沒想到,他以為姜倪孜頂多來拍拍照,但她收起玉米來比陳維舟還厲害,這手勁兒,打人絕對疼。
陸啓樾拿了濕巾紙,仔細地給她擦手指,一點點地搓掉泥巴。
姜倪孜小聲問:“他們家,賣玉米掙錢嗎?”
陸啓樾:“這幾畝地,一年到頭兒,面朝黃土背朝天,掙幾千塊算不錯了。”
姜倪孜:“那他們一家子能過活?”
陸啓樾:“周章的媽媽在外開餐館,勉強能過。”
姜倪孜:“周章給我說了,你幫他們家攬生意。”
陸啓樾不願意多談,“順手幫個忙的事,那也是人家口味出衆,我就動了動嘴皮子。”
“嗯,你這嘴皮子現在挺幹的。”姜倪孜拿了一片西瓜,喂陸啓樾。
他做了很多好事,一直都這樣輕描淡寫,像一縷月光,淡得讓人不忍心關上窗。
陳維舟跟南羌商量完下月出去旅行的事,回頭看陸啓樾他們,膩乎得沒眼看,他戳了戳在一旁掰玉米的周章,“章子,你也成年了,不找個女朋友嗎?孤家寡人不難受?”
南羌:“哎呀你能不能別鬧人家。”
周章擦了擦頭上的汗,紅着臉說:“我有女朋友了啊。”
“......”
南羌差點兒沒嗆着,“書本不算啊!得是人!”
周章滿眼真誠,“你們剛才過來,看到一家裁縫店沒,我女朋友就住那裏。”
“住這麽近?青梅竹馬啊?”
“嗯。我才跟她表白。她也喜歡我。嘻嘻。”
嚯喲,鐵樹開花了。
陳維舟來了勁兒,一蹦三尺高,“卧槽,周章你悶聲幹大事,弟妹在哪兒呢,我要看看。”
南羌把他摁住了,“想看誰啊陳維舟。”
陳維舟頓時像被點了穴,“不是......不是那個意思,就今天人多嘛,我們大家一起吃個飯,老話說了......”
夏天是純白色的,因為美好無暇,因為他們還可以住在象牙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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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農家飯,晚上一夥人都住在周章家,幾個男孩住一間屋子,南羌和姜倪孜住一間屋子。
南羌洗澡的時候,姜倪孜接到了姜荊誠的電話,從北京打來的,她去院子裏接。
姜荊誠開門見山:“阿婵,你哪天有空,來看看你爺爺。”
姜倪孜不作聲。
姜荊誠不是家裏的獨子,他排行老幺,頭上還有兩個哥哥,這倆哥哥都生了兒子。老爺子發話了,一個孫子,分一套房。當年霍林惠的這胎出來,竟然不是帶把兒的,老爺子當場沒了笑容,房子也沒給,每次姜倪孜買了水果和禮盒回去看他們,他們一句好話都沒有,壓歲錢也給得不一樣,她一直要少兩千,而那兩個孫子,要什麽有什麽,在姜倪孜面前很有優越感,出門玩兒從來不帶她。
霍林惠和姜荊誠的第一個疙瘩,就是這麽結下的。封建餘孽,還在重男輕女,又他媽不是帝王家。
為了這事兒,霍林惠和姜荊誠曾經頻繁地吵架,小小的阿婵也悄悄地聽着,哦原來自己的爺爺奶奶都不喜歡自己啊,可她沒有辦法變成男孩啊。
姜倪孜沿着院子外的小路走,越走越遠,“爸爸,我這段時間有事,過幾天行不行?”
姜荊誠:“過幾天你也有事!你現在有什麽可忙的,我都幫你辦了轉學了,你一個無所事事的休學高中生,能有什麽天大的事,我這麽忙都從上海回了北京,你媽沒說錯,你真的越來越不懂事!姜倪孜你不小了,你很讓我失望。”
失望啊。姜倪孜張了張嘴,什麽都不想說。
她最擅長的事,就是讓別人失望了。
她的親生父親,連她在重慶住哪兒都不知道,她可以斷定,姜荊誠對她的了解全都來自霍林惠,因為他沒功夫,也沒有那個心思,因為他要結婚了,連她的撫養權都不要,因為她不重要,因為她沒有被爺爺奶奶喜歡,因為她是女孩。她的家庭沒有給予她愛。他們渾然不覺,她正在經歷着一場沒有外傷的病症,她随意都可能瘋掉。
手機低電量到自動關機的時候,姜倪孜站在一條陌生的小路上,眼前一片漆黑,面對她的,有三條路。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忘了是怎麽來的,迷路了,她第一次來這裏,不敢亂走,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
她突然發現走投無路是這種感覺。
巨大的夜幕像深海,她找不到出口。
過了很久,忽然有一束光搖搖晃晃地照過來,打在樹上,映白了姜倪孜的臉。
陸啓樾是跑過來的,大概洗完澡不久,穿了一件黑T,頭發上全是汗水,胸腔還在不斷起伏,他看着姜倪孜,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臉色不太好,顯然憋了火。因為擔心她。
姜倪孜知道陸啓樾生氣了,她這算是頂風作案,屢教不改,“陸啓樾,我腳痛,被蛇咬了。”
陸啓樾無動于衷,他視力極好,她兩只腳踝都幹幹淨淨的。
姜倪孜:“阿樾,你背我。”
陸啓樾不理。
姜倪孜:“阿樾,你是我見過穿黑T最好看的人。”
陸啓樾受不住姜倪孜撒嬌,在她身前蹲下。
姜倪孜爬了上去,在他背上假裝蹭眼淚。
陸啓樾托穩了她的腿,狠狠往上一抛,“不罵你,不要裝可憐。”
姜倪孜抱住陸啓樾的脖子:“你才裝!”
陸啓樾:“我不來你就在那兒喂蚊子?那感情好,你就是移動的血庫,這片地區的蚊子都被你包圓兒了。你來的路上有個小賣部,你就不知道過去給我打電話?”
姜倪孜:“不知道是哪條路了。而且,你號碼,我還沒背下來。”
陸啓樾氣笑了,故意唬着臉:“你回去給我抄一百遍。”
姜倪孜:“今天收了玉米,手還疼。”
陸啓樾:“你是不是覺得我沒辦法對付你了?”
姜倪孜在他耳邊輕聲:“哥哥好兇兇哦,我害怕。”
陸啓樾安靜了。她就是有這個本事,三兩句,把他的火氣滅幹淨。
他背着她一直走,一直走。
陸啓樾。她反反複複地叫他名字,下巴蹭着他脖子。
他一遍一遍地回答。嗯怎麽了,我在啊。
走到周章家門前的一段路,有光了。
姜倪孜:“陸啓樾,路上好多燈啊,這些燈看起來好像月亮。”
陸啓樾彎一下嘴角,輕聲說:“發什麽瘋。”
姜倪孜:“路上好多你啊。”
陸啓樾愣了一下,側過頭,用臉頰蹭她的額頭,手緊了緊,托好這姑娘,“姜倪孜,我不在的時候不準亂跑,聽到沒?”
姜倪孜:“怎麽叫亂跑?”
陸啓樾:“好好待在家裏,別出去惹禍,你認路不行,很容易迷路。”
姜倪孜:“你認路才不行。”
陸啓樾随口胡說:“剛才那是誰,被一只狗吓得哇哇大哭。”
姜倪孜:“嗯,我被你吓得哇哇大哭。”
陸啓樾嚴肅了,“雖然這裏民風淳樸,很安全,但你跑那麽遠打電話,我找不到你怎麽辦?”
姜倪孜趴在他肩頭,死活不放手,“你不會找不到我。不會的。”
她一個人在心裏跌跌撞撞,畫地為牢,在風雪裏扼殺自己的青春。
然後他來了。
他就是她沿海公路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