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送完沅沅回家。

林京許開着車送姜随宜到女寝樓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

解開安全帶, 姜随宜打開車門。

林京許不置可否地嗯了聲，随即叫住他：“姜随宜。”

“什麽？”

她回過頭。

林京許問：“你們下周要去州市參加競賽？”

姜随宜一愣，心想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對。”

林京許手握上方向盤：“去多久。”

姜随宜抿了抿唇：“還不知道, 或許一周。”

林京許将車子熄火, 降下駕駛座的車窗，看着她說：“下周一是我生日。”

下周一，11.18，林京許的生日。

姜随宜眨了眨眼, 聽見他問：“所以, 我會收到你的生日祝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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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寝十三對面是正在施工的實驗樓, 這段路的電壓不穩定，路燈時不時短路，微弱的光像游絲一樣飄浮着, 林京許坐在車裏, 半邊臉隐匿在暗色中, 五官立體分明，眉弓很高，天生帶着一股清冷感。

姜随宜盯着他擱在窗沿的手。

那雙手骨節勻稱修長, 手背突起的青筋脈絡分明，指甲修得圓潤幹淨, 姜随宜不禁想起剛剛洗手池的畫面。

她臉頰微紅，整個人繃緊，她點頭，說好：“我會記住的。”

女寝靠近學校東門，校外美食街酒吧街一條龍, 夜生活豐富，這會到了點宿舍樓下有陸續回來的人, 姜随宜站在車前，身子有些拘謹。

她忍不住提醒：“很晚了，你要回去了嗎？”

林京許重新啓動車子，很輕的嗓音在啓動聲中變得含糊。

“回，”他說：“晚安。”

晚安。

姜随宜心如擂鼓，扯着唇，很小聲答：“……晚安。”

車子駛離視線。

黑色車子的尾燈消失在拐角。

姜随宜彎了彎唇，心裏像是打翻了蜜罐一樣。

-

11，18日這天，姜随宜随晏教授的隊伍去了州市。

州市和聆城很近，高鐵半個小時直達，到了地方後，競賽主辦方派了接駁車來，一行人拎着行李箱到達指定酒店。

當晚大家在酒店吃飯，見了其他學校的隊伍，姜随宜知道自己酒量差沒敢喝酒，只在一起舉杯的時候喝了一小口。

姜随宜坐在位子上，看幾位教授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她卻不停的看手機，心裏祈禱着這場飯局能盡早結束。

這時，晏教授忽然點了她的名字：“紀博，這是姜随宜，我實驗室新來的助理實習生，”晏教授眉眼裏是贊賞，“才大二就已經趕超她們師兄了。”

姜随宜有被點到名的尴尬，但随即站起身不卑不亢地朝那位紀博鞠了一躬，“您好，紀教授。”

紀雲平笑呵呵地看着姜随宜，“好，沒想到晏教授名下的學生一個賽一個年輕，還都是有顏有材。”

雖然姜随宜知道他這句話只是給晏教授面子，逢場作戲，但她沒敢擔這句誇獎，只是依舊站着，配合着露出禮貌的微笑。

旁邊另一位穿着polo衫的男人意味深長開口：“有顏有材，倒也貼切，畢竟身材也是材嘛。”

他說完，還意味深長地掃了姜随宜一眼，她被那一眼盯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沒想到這些道貌岸然的博士教授，居然真的敢當着學生的面講葷話。

姜随宜神色一怔，差點維持不住表面的平靜，沈沐霖拉着她的袖子讓她坐下。

沈沐霖：“那當然，現在強調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好身材好體格才能為社會做貢獻不是！”

沈沐霖看了polo衫男人一眼，把袖子捋高，露出硬實有力的手臂肌肉：“不瞞您說，這健身還是小有成效，您看是不是。”

polo衫男臉色立馬一變，他尴尬笑了笑，把目光從姜随宜身上移開。

姜随宜心裏松了一口氣，朝沈沐霖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飯局散場接近十一點，沈沐霖幫姜随宜把行李箱推到門口，囑咐她：“今晚先好好休息，別再想題了，你肯定可以的！”

姜随宜感激他的細心，微微笑了一下，“好，你也是，明天超常發揮！”

關上房門，姜随宜看了眼時間，距離t林京許的生日結束還有不到半個小時。

姜随宜點進他的頭像，編輯信息：【我剛到酒店。】

她在輸入框打下：祝你生日快樂，還沒發送過去。

通知欄上方彈出來：林京許邀請你視頻通話

姜随宜指尖都涼了，她咽了口水，跑到洗手間整理了發型，她摸了摸嘴唇，又翻開包找出唇膏。

點開接通，林京許的臉浮現在眼前。

他那邊的光線很暗，連臉都看不太清，姜随宜調高亮度，聽見他問：“怎麽這麽久才接。”

男人的聲音帶着沙質的喑啞，姜随宜被震得耳根發麻，她抿唇：“剛剛……在找耳機。”

姜随宜發現她變得愛撒謊了。

從前的不會騙人到如今面不改色。

她心虛地別開眼，岔開話題問：“怎麽忽然想給我打視頻電話。”

林京許很輕笑了聲：“嗯，想聽你親口說生日快樂。”

姜随宜心髒仿佛跟着他笑得頻率起伏着，她不争氣地心跳加快，“那，祝你生日快樂，祝你……以後生日的每個心願都成真。”

她是理科生，不會太多漂亮的話。

但她覺得祝福嘛，真心誠意最重要。

林京許唇角的弧度擴大，暗色裏，他的眼瞳很亮，林京許尾調拉長地嗯了聲：“那看來我沒有白等。”

“姜随宜，我等你的生日祝福等到睡着了。”

“……啊？”

姜随宜今天太忙了，真的不能怪她。

她眨了眨眼：“所以你今天沒和朋友一起過生日嗎？”

“沒，每年都過一樣的生日，沒意思。”

姜随宜：“哦……那你現在在……”

林京許的畫面動了，他靠在床頭，聲音輕啞說：“在床上。”

姜随宜：……

兩邊同時安靜了幾秒，姜随宜看見他的背景變亮了，然後出現在畫面的，是他半裸着的胸膛。

姜随宜血液一下沖到臉上，唰的，從耳根到脖頸都漲得通紅。

林京許怕她不自在，很有羞恥心說：“稍等，穿個衣服。”

緊接着姜随宜看着他的畫面變成了仰拍，男人站在床邊，褲腰上的腰腹緊實，還能看見分明的腹肌和人魚線。

他倒是一點也不見外，居然光明正大的給她看換衣服。

姜随宜把手機拿開，等他說好了之後，才看到他穿上一個灰色的毛衣。

他剛睡醒，頭發柔順往下梳着，淩亂又不失少年氣，灰色毛衣将他整個人襯得格外溫柔。

姜随宜心念一動，林京許又将手機鏡頭轉成後置。

“姜随宜。”

“嗯。”

“看。”

話音落下，天空忽然炸開一束很絢麗的煙花，形狀是一塊粉色的生日蛋糕。

姜随宜微怔，這時林京許的臉和身後的煙花一起入鏡。

半明半暗的光線裏，他的眸色漆黑，卻又藏着光。

林京許：“電子蛋糕，就當過生日了。”

姜随宜握着手機的手一頓，心裏卻突然酸酸澀澀的，生日，他們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

-

一周的競賽結束，姜随宜回到學校。

但由于又要準備第二天的英語口語考試，姜随宜一晚都沒怎麽睡好。柳悅寧瞧着她的臉色比之前更差了，人也瘦了一圈。

好死不死，偏還趕上了姨媽期。

“你還行嗎。”

柳悅寧知道姜随宜有痛經的毛病，每次生理期第一天反應都很大，有時候上吐下瀉的，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虛弱。

姜随宜十分鐘前吃了止痛藥，在床上躺了一會，恢複得差不多。

她往衣服裏多貼了一個暖寶寶，“可以，你別管我了，快去上課。”

柳悅寧幫她保溫杯裏裝滿水，泡了包紅糖姜茶進去。

“行，那你需要買什麽再和我說，”柳悅寧拿上英語課本，“不過你下課還去咖啡店兼職嗎。”

姜随宜拿起手機，“去，下午只有我一個人輪班。”

柳悅寧真是佩服她，“哎，你真別太拼命了。”

姜随宜無奈笑笑。

下午五點，姜随宜下課直接去咖啡店。

店裏沒什麽人，姜随宜拿起冷落已久的手機，微信彈出來柳悅寧的信息。

【宜寶，晚上回來順便幫我看看校門口的炒米粉有沒有來/拜托】

這時，門口的風鈴震動，有客人進來。姜随宜想着順路，她回複一句【好】之後把手機關掉放回包裏。

“歡迎光臨。”

時間還早，宋逾約了人打球，結果去到籃球場人都還沒湊齊，林京許晚飯都沒吃，順路進來買杯喝的。

似是看見熟悉的面孔，林京許眉梢揚了下。

“……要點什麽。”

姜随宜垂着的手交疊，互相摳着指甲，對上他眼睛時心跳很不争氣的慌亂。

林京許掃了菜單一眼，“大杯冰美式。”

姜随宜手指在點單機輸入，詢問濃縮和冰量。

“正常冰，2份濃縮。”

掃了碼，姜随宜将小票遞給他，林京許随手接過，拉開吧臺的高腳凳坐着邊玩手機邊等。

驀地，他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林京許往保溫杯瞥了眼改口，“等等，換成澳白。”

姜随宜手停住，狐疑皺眉，告知了句，“澳白只能做熱。”

林京許淡定嗯了聲，“熱的。”

姜随宜只好重新點單。

林京許盯着手機鎖屏，餘光裏都是女孩忙前忙後的身影。

剛剛他點單時注意到咖啡機旁打開的保溫杯，紅糖姜的味道熏人。林時遷那位金貴的大小姐身體差，又愛喝冷的，林京許沒少被差使幫她泡紅糖水。

林京許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有一搭沒一搭敲擊着，黑眸微斂，“生物專業的課，那麽少麽。”

姜随宜不知道他在和誰說話，但是聽見那個生物專業，還是擡起頭，“說我嗎。”

林京許擡眉，像是在說這裏還有別人嗎。

姜随宜遲疑開口，“……還行。”

他也就是随口一問，姜随宜見林京許點點頭，眼神又落回手機上，也專心手上的動作，将咖啡打包後遞給他。

“謝了。”

林京許拎着白色的紙袋出去。

姜随宜轉回眼，視線落在冒着熱氣的保溫杯上，心尖一悸。

所以，剛剛他是發現了嗎。

姜随宜抿唇。

他肯定發現了，不然他每回點多冰的人，怎麽突然喝熱的。

姜随宜這樣想着，心裏沁出一絲甜膩。

籃球場。

宋逾和魏清然已經在等他了。

宋逾受不了林京許磨磨唧唧，好幾個電話之後才慢悠悠過來。

“林京許，籃板都被人占了。”

宋逾指了前面那群穿着藍色籃球服的男生，控訴他。

林京許無所謂擡眼，“嗯，那等下一場。”

旁邊不知道誰吼了一聲上號，大家等得都不耐煩了，紛紛拿出手機組隊。

宋逾登錄進游戲賬號，瞥見他手裏還握着杯咖啡。

“早說你去買喝的，我渴死了。”

宋逾一把搶過，大馬金刀地仰頭喝了一口，就這一口差點沒噴出來。

“我他媽。”

他快要被燙死了。

“林京許，二十二度的天你喝熱拿鐵。”

林京許乜他一眼，嗓音又懶又濃倦，“不喝滾。”

宋逾還是沒明白，“不是，你大姨媽來了？”

林京許眉梢一挑，哼笑聲，“嗯。”

宋逾：……

無語。無語。

一局游戲剛開，上面有人下來，林京許沒參與，換了他上去打。

等宋逾他們游戲結束朝他招手示意，已經十分鐘過去。

林京許往後抓了抓額發，發梢挂着汗珠，不經心往下滴落在眉骨。

宋逾：“別說，這咖啡還真好喝。”

林京許在一旁擦汗，他瞟了宋逾一眼。

宋逾：“我去買一杯，你待會替我下。”

“等等。”宋逾臨走前被林京許叫回來，“買熱的。”

他不解：“為什麽。”

林京許涼涼瞥他。

宋逾不知道他又抽什麽風，打了個投降的手勢，“好好。”

他們打3v3，宋逾出去的十五分鐘，林京許和魏清然上場替補，雙方打平，中場休息。

宋逾在臺階上揚了揚手裏的奶咖，林京許接過，杯子的重量輕飄飄。

男生眉眼冷下來，“誰喝的。”

宋逾見他一臉算賬的表情，“別看我，他們都喝了。”

宋逾接過他手裏的咖啡晃了晃，心虛開口：“這不還剩……一口嗎。”

林京許：……

球場上有人在喊“誰打”，林京許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他乜宋逾一眼，都準備走了還折回來，把杯子拿走。

連背影都透着一股惱火。

宋逾：不是，他今天怎麽了？

“這咖啡鑲金了啊。”

一旁的魏清然也疑惑。

宋逾想起剛剛在咖啡店看見的姜随宜。

忽然福至心靈。

這哪是惦記咖啡啊。

分明是惦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