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回到學校。
姜随宜剛發完燒, 醫生叮囑要吃清淡。
兩人在校外美食街挑了家人少的粥店。
姜随宜拉開凳子坐下，低頭翻看菜單，林京許問她想吃什麽, 姜随宜沒什麽胃口, 想了想說都行。
她剛燒完，林京許瞥見燈下一張軟白的臉，心髒忽然一頓。
“嗯。”
林京許別開眼，勾了份雞湯雲吞和南瓜小米粥便将菜單交給老板, 氣氛陡然安靜下來。
姜随宜不知道說些什麽, 幹脆盯着林京許燙碗筷。
店裏提供的塑料水杯摸起來質量一般, 材質透着一股廉價感，林京許指甲修得圓潤，骨節清瘦冷白, 五指扣着杯身, 旋轉倒水一系列動作, 幾個塑料碗筷無端被把玩出高級感。
姜随宜神色怔怔，似乎還沒從高燒中回過神，她注意到擱在一邊的手機不停彈出信息。
“林京許, 你本來有事嗎？”姜随宜捏緊手機。
林京許看過來，瞥了眼屏幕：“沒事, 騷擾信息。”
姜随宜：“……”
其實她視力不錯，她剛剛瞥了眼，注意到給他發消息的人是教授。姜随宜心更加亂了，他既然有事的話，為什麽還要陪她吃這一頓飯。
好在菜很快就上齊。姜随宜及時停住思考, 林京許盛了一碗湯遞給她，“小心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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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随宜接過, 抿唇小小聲說了句謝謝。
傍晚的小店人慢慢多起來，後廚熬粥不斷冒出騰騰熱氣，姜随宜看着眼前氣質清冷的男人，似乎在一瞬間，沾染了煙火氣息。變得沒那麽難以接近。
姜随宜低頭認真喝湯，忽的眉頭一皺，林京許擡頭看她：“怎麽了。”
“淡的。”
林京許挑眉，動作自然接過她的勺子：“我嘗嘗。”
姜随宜怔怔看着他奪走手裏的勺子，從她碗裏舀了一勺湯，“确實沒下鹽。”
林京許讓老板換了碗湯底。
姜随宜視線盯着面前的碗，心裏卻想，剛剛他們是間接接吻了嗎？
林京許用她吃過的勺子。
她的思緒像碗裏的粥一樣被攪得一團亂。
“怎麽了？”
他還問她怎麽了。
對上林京許的眼神，姜随宜緊張地捏着手裏的手機，低聲說：“沒事。”
姜随宜低下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林京許對她似乎有些暧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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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姜随宜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林京許。
估計是教授有事找他，忙得抽不開身。
姜随宜風寒感冒拖了好久才好徹底，期間，林京許找人給她送了兩天的粥，雖然送到宿舍門口，卻還是被同樓層的人知道。
包括顏嘉月。
那天顏嘉月聽見這個消息，直接過來敲宿舍門。
她嗓門很大，生怕別人聽不見一樣，“姜随宜真有你的，你明知道林京許喜歡你，還幫我送東西給他，你是不是存心想看我笑話？”
顏嘉月冷冷發笑，“別以為我不知道，我被學生會的人撤職都是因為你，肯定是你和林京許說了什麽。”
“虧我還把你當朋友。”
顏嘉月的大小姐脾氣姜随宜領教過不止一次，她在姜随宜她們寝室門口鬧，不少宿舍也紛紛開門圍觀。
柳悅寧過去拉她胳膊：“你別污蔑好人，你說是随宜害你，你有沒有證據，你敢承認自己沒做錯嗎。”
顏嘉月甩開柳悅寧，抱着臂冷哼一聲：“随便咯，反正已經撤職了，姜随宜，沒想到你這麽有手段，同時吊着兩個男人。”
紀邵追她追得全校皆知，姜随宜又偷偷和林京許暗度陳倉。
顏嘉月看不起這樣的人，她喜歡就要轟轟烈烈，光明正大的追。
“說完了嗎？”
姜随宜背脊挺得筆直，她臉色還帶着一絲病氣，但眼神卻冰冷駭人。
她溫淡開口：“這些都是你的無端臆測，我從來沒想害你。”
“顏嘉月，我也是拿你當過朋友的。”
那天的争吵鬧得很大，連宿管都驚動了。
姜随宜和顏嘉月被德育處的老師罰寫檢讨，走出辦公室，兩人沉默了一路。
姜随宜感冒沒好，風一吹又彎腰咳嗽起來，一張臉咳得通紅。顏嘉月翻了個白眼，看着她那張沒有一絲血氣的臉，不耐煩地從包裏抽出一張手帕紙遞給她。
“離遠點，別傳染給我。”
姜随宜拉上口罩，淡着臉和她說聲謝謝：“你可以先走。”
顏嘉月最煩她那種雲淡風輕的态度，“我想走多快你也要管？你班長當瘋了吧。”
姜随宜：……
實在沒辦法和她溝通。
姜随宜只覺得有公主病的人真可怕。
她嗯了聲，不反駁，安靜地擤鼻涕。
顏t嘉月其實剛剛在辦公室已經冷靜下來，一開始她追林京許只是覺得他長得帥和他談肯定倍兒有面，但她接觸下來覺得林京許這人就不像表面那麽花心那麽好接近，和他說話就那副死樣子，愛搭不理。
顏嘉月其實也煩過一陣，她從小到大什麽東西沒擁有過，不就是男人，追一追就有了。
但當她聽見林京許撤她職時，顏嘉月對他的濾鏡碎了一地。
大小姐不追了。
顏嘉月在心裏把一切捋順，目光瞥向姜随宜，她脾氣确實好，無論別人說什麽都像是與她無關，從來不會吵得面紅耳赤。
顏嘉月眨了眨眼，盯着姜随宜的臉看了好一會。
她确實好像挺好看的，就是低調了點，沒什麽存在感，相比較林京許那種生來天之驕子高人一等的公子哥，顏嘉月反而覺得林京許追姜随宜是他賺到了。
“喂，姜随宜，你和林京許到底什麽情況，他在追你嗎？”
姜随宜不知道她這位大小姐心思怎麽轉變這麽快，姜随宜搖頭，否認：“沒有。”
顏嘉月切了聲：“你說你當我是朋友，朋友就不能說謊話，你當我傻嗎，他每天叫人給你送粥，這還不明顯。”
“或許說別的男生也這樣做，那叫獻殷勤，”顏嘉月無語了，“可他是林京許啊。”
姜随宜知道。
但她不敢承認林京許喜歡她。
走到宿舍樓門口，顏嘉月叫住她：“姜随宜，別白白浪費我讓給你的機會。”
她依舊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樣，“你拿不下他，我鄙視你。”
姜随宜：……
可追不追他，得先見到他人，姜随宜除了每天準點給他彙報“粥到了”“謝謝”，再無其他話題。
直至一天她忽然看見林京許朋友圈更新一條動态，定位在京市，她才知道林京許和教授外出了。
姜随宜給他點了個贊，點進兩人聊天頁面，最後一次聊天是周三，已經過去了三天。
她沒想太多，手機關掉後就專心複習。畢竟近在眼前的就是周六的六級考試。
那天下午考完接近六點，姜随宜出教室拿到手機，率先收到的是林京許的消息。
l：【回來了，今晚有空嗎。】
姜随宜腳步一頓，手機屏幕飄過來幾縷雨絲，她一擡頭，看見雨幕唰白。
居然下那麽大的暴雨。
姜随宜沒帶傘，就在她為暴雨發愁的時候，後面似乎有人在叫她。
姜随宜以為是自己幻聽，因為那個聲音，好像是林京許的。
雨勢慢慢轉小，姜随宜猶豫着關掉手機，戴好羽絨服的兜帽就要沖進雨幕裏，倏的，手臂被人緊緊拽住。
姜随宜回頭，有那麽一瞬間，她不由得怔住。
磚紅色教學樓隐約屹立在雨幕裏，連教室也灌進潮濕水汽，姜随宜面前站着一個人，他撐着把黑傘，黑色的沖鋒衣沾着濕漉漉的水汽，目光平和清冷。
“林京許。”姜随宜目光詫異，“你、你回來了。”
“嗯。”
林京許飛機落地聆城連家都沒回，他發消息找姜随宜但是沒收到回複，問她室友才知道姜随宜考六級，所以他過來碰碰運氣。
沒想到真被他等到。
結果外面那麽大的雨，她居然想沖出去。
林京許松開她的手，擡了擡下巴，“雨那麽大還想沖出去，不怕再感冒了？”
姜随宜理虧詞窮，幹脆默不吭聲地看他。
林京許慢條斯理開口：“發消息給你沒看到？”
姜随宜：“剛看到。”
林京許：“幹嘛不回。”
姜随宜：“……”
林京許點點頭，“行，今晚有空嗎。”
姜随宜點頭。
林京許：“那陪我去吃飯，剛下飛機。”
姜随宜覺得再拒絕就不禮貌了，她點頭說好。
七拐八拐跟着林京許繞到一片居民區，車停下時外面風平浪靜。
雨停了。
林京許走在前面，姜随宜注意到這破敗的老小區裏面居然這麽繁榮熱鬧，就是環境差了點，比校外的小吃街還要再差，但卻極具煙火氣。
林京許走進一家大排檔，裏面收銀臺的男生擡起頭來，眼神冷淡地瞥她一眼，随後和林京許打了招呼。
“吃飯？”
他人長得冷，語氣也冷，深褐色的皮膚和圍裙差點融為一體，姜随宜覺得他有點兒痞，不好惹的那種。
林京許回頭看她一眼，很自然地走到她面前，擋住了趙峋的視線。
“嗯，清淡點，她吃不了辣。”
林京許簡單交代，趙峋點點頭，轉身吩咐廚房的人。
“坐吧。”
林京許坐進一張紅色的塑料板凳，随手抽了幾張紙擦旁邊那張凳子，之後拉開，示意她坐。
姜随宜說了謝謝，拘束地坐下。
到現在，姜随宜還是不能把林京許和這種充滿蒼蠅油煙的小店聯系到一起。
而且，他好像和剛剛那個店長模樣的男生很熟。
難道他很經常過來吃嗎。
姜随宜揣測着，眼神瞄着別處，這家店面不大，估算着只有三四十平方，打着十幾張折疊桌，紅色的凳子有些連接凳腿的橫杠已經折斷，渾身上下寫着又髒又粗制濫造。
就連點單都是最傳統的手寫菜單。
“不習慣啊。”
林京許瞥見她垂着手的樣子，忽然問。
姜随宜是沒來過這種地方，但也不至于不習慣，她搖頭，說：“沒有，就是很好奇，你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林京許倏的笑出聲，“沒想到我在你眼裏濾鏡這麽重。”
姜随宜眨眨眼。
林京許問：“為什麽不能來這種地方，趙姨做的菜很好吃，你待會嘗嘗。”
林京許交代口味清淡，趙峋端了一鍋砂鍋粥上來，紫紅色的鍋裏還不斷冒着熱氣，看得胃暖暖，色澤也很鮮美。
吃飯的全程，姜随宜看得出來林京許的确是來吃飯的，他低着頭，吃東西很慢條斯理，隔着霧氣，他眉眼柔和，吃相很斯文。
姜随宜眉梢倏的一彎，似乎也被他帶動得更有食欲。
吃飽後，林京許去前臺買單，姜随宜拿好衣服起身，隔得老遠，就看見廚房裏掀簾走出來一個人。
女人大約六七十歲年紀，精神頭足，她先笑着和林京許打招呼，繼而看向姜随宜的方向。
大概就是林京許說的趙姨。
姜随宜走近，就聽見一聲很清脆的問：“阿許，帶女朋友過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