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

第 67 章

姜随宜想不通林舒宜怎麽還敢回來。

她直覺敏銳的告訴她, 林舒宜這次回來絕對不可能是道歉那麽簡單。

柳悅寧說沒聽到她回國的消息，那很有可能她瞞過了所有人偷偷回來。

那她回來的目的是什麽，姜随宜目前還看不太出來。

姜随宜坐在床上, 咬着筆帽一臉糾結。

手機倏的響了一聲。

她打開一看, 陳斯淮推了兩個名片給她。

陳斯淮：【都是可信任的律師，你有什麽需要可以咨詢。】

姜随宜和他道謝。

陳斯淮說：【姜随宜，不要冒險。】

姜随宜像是已經決定了，她堅定回：【我知道, 我會小心的。】

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陳斯淮什麽身份地位, 稍稍托人找個關系保準往好了找, 但是林家在律界的份量很重，要繞過林京許不大可能。

這消息傳出去不到二十四小時。

陳斯淮剛準備松口氣，就有電話打過來。

陳斯淮警惕着接起。

對方低沉的“喂”了聲：“宋逾說你在找律師。”

陳斯淮腦子那根弦繃緊, “不找你, 挂了。”

過一會, 那個電話再次撥過來。

男人聲音很淡，卻透着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和姜随宜有關。”

……

林京許回到公寓時姜随宜已經睡了。

他脫下帶着外面寒氣的大衣走到床邊，身上髒的, 林京許不敢親她。

姜随宜自己察覺到有人靠近，迷迷糊糊睜眼。

“你回來了。”

姜随宜伸出手要抱他, 林京許握住她的手腕，眼底很柔和：“身上很冷，洗個澡再抱。”

姜随宜眨眨眼，朦胧的眼底慢慢清醒：“就要抱。”

林京許沒辦法拒絕她，彎腰, 把頭低下去，姜随宜手臂圈着他的脖頸, 嘴唇湊到他臉頰親了一口：“怎麽加班這麽晚。”

林京許笑了笑，擡手揉揉她的腦袋：“嗯，律所有點事。”

時間不早了。

林京許捏着她的下巴和她接了個吻，許久，才依依不舍離開。

他指腹摩梭着姜随宜臉頰，低聲，“快睡吧，我洗個澡就來陪你。”

姜随宜眼睛紅紅的，她乖巧點了個頭。

浴室裏。

林京許站在洗手池前，心不在焉的解領帶，他盯着某處神游，冷不丁想起剛剛陳斯淮的話，眼神一點一點冷下來。

——“她說有個女人跟蹤了她有一段時間，那個人和你們倆都有點糾纏，她不想影響你，目前監控拍到的和錄音證據不全，不足以立案，所以托我幫她找律師。”

——“林京許，如果那個人知道想報複，我怕她會對姜随宜做什麽。”

林京許解襯衣扣子的動作停下來。

他垂下眼，像是想到了什麽，頓在半空的手慢慢落在洗手臺上，白皙的手背青筋繃緊，骨節用力到泛白。

律所年底已經沒再接新案子了。

但林京許手頭上有個标的額幾億的案子正在取證調查，得去臨淮一段時間。

不可能一直兩頭飛。

林京許和她說這事的時候兩個人剛好在吃早飯。

姜随宜咬着口肉包子，咀嚼的動作一頓：“啊，又要走。”

剛睡醒，小姑娘臉上白淨，穿着件星黛露的卡通睡衣，模樣軟軟，看得人也跟着心軟軟。

林京許擡手掐了掐她的臉蛋，“舍不得我走？”

姜随宜點點頭，“是有點兒。”

林京許低笑：“只是有點兒？”

姜随宜不好意思了。

她臉都快埋在粥裏，過會兒，林京許揉了揉她的頭發，“回來後，我們回一趟家。”

“去哪？”

林京許說：“我爺爺家。”

他是時候正式帶她回家見見他的家人。

姜随宜沒緩過神來，“見你的家人嗎？可是我還沒準備好。”

雖然林京許的父母她上回見過了，林時遷也見過了，但是正式去他家好像，還有點早。

畢竟他們剛和好，姜随宜自己覺得感情基礎不穩，得慢慢培養。

林京許挑了下眉，“你不想嗎？他們都挺期待見你的。”

“不想的話就等下次。”

姜随宜嘴巴裏塞着包子，誠實點頭。

林京許被她可愛到，無奈失笑，“好，那就讓他們再等等。”

這事就暫且擱置，距離過年還有半個月，姜随宜回實驗室收個尾就正式放假了。

辛迪把報告交完，兩個人一起走出實驗室。

下午三點半，姜随宜心裏越來越不安。

她站在路邊和辛迪等車，頻繁看着手機。

辛迪注意到，打趣說：“怎麽，和林律分開這麽會就想他啦？”

姜随宜彎了彎唇，輕聲道：“是啊，想他。”

辛迪直呼虐狗，她撇撇嘴，有點羨慕開口：“真好，不像我，回去之後還得被逼着相親。”

辛迪的車到了。

姜随宜和她道別。

“你到家了和我說啊。”辛迪上車後搖下車窗，仔細叮囑她。

姜随宜點頭，笑了下：“好。”

目送辛迪離開，姜随宜在原地等了會。

三點四十五分。

林舒宜的電話打過來。

“随宜，見個面吧。”

姜随宜抿唇，平靜開口：“好。”

她很謹慎：“地址我發你。”

當年林舒宜自殺的事情姜随宜知道得很少。

只知道林京許因為她又産生了心理障礙。

林舒宜那個人性格有點極端。

柳悅寧和她見過幾次，都說林舒宜是個瘋子。

“她的房間上鎖，沒人進得去，有次用人進去打掃，我看見她房間有一把瑞士軍刀，一地的抗抑郁藥物。但你表面看她又好像沒事人，她是模特，節食是常見的。”

她特別瘦，手腕只剩下一把骨頭。

臉頰因為打針，凹陷很明顯。

沒人懷疑她有問題。

柳悅寧問她：“你想幹什麽？”

姜随宜抿唇：“她約我見面，那之後就要離開聆城。”

柳悅寧心一緊：“那你赴約嗎？”

“她想見我，我想看她說什麽。”

柳悅寧有點擔心。

“你別被她影響，畢竟你們當初……”

柳悅寧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口。

姜随宜知道她想說什麽：“我不會的。”

手機被她捂得發燙，姜随宜心裏有點沒底，但她不甘心就這樣，當年的事情，分開的那五年，包括林京許的心理障礙，姜随宜憑什麽就這樣算了。

她有病，難道要由着她害人嗎。

林舒宜始終要給她一個交代。

電話挂斷，車子停在聆大門口。

林舒宜給的地點在聆大的藝術館。

姜随宜推門進去，林舒宜早就在那等着她。

她今天穿着件黑色的大衣，戴着貝雷帽，妝容幹淨，如同柳悅寧說的，沒人會懷疑這樣美麗的女人有精神病。

她口吻輕柔：“你是不是從來沒來過這裏。”

姜随宜把門帶上，輕微的“吧嗒”聲響起。

她回答：“沒有。”

林舒宜站在中間，觀賞着牆壁上挂着的畫：“這是我和阿許最喜歡的地方。”

她的神情在提到林京許的時候忽然低落下來：“你知道這次回國，他們都不讓我見他，怕我會傷害他，可是我怎麽會傷害他，姜随宜，我從來沒舍得傷害他。”

姜随宜靜靜開口：“可你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刺激他，也是傷害他。”

林舒宜笑：“他根本不會在意我。”

姜随宜說：“林家人對你很好，他們都很在意你。”

“不，”林舒宜表情有點恐怖，“他們一直都高高在上，把施舍當作彌補。”

“把我送出國，整t整五年。”

“你知道我怎麽熬過來的嗎？”

“那五年，我想林京許也不好受。”

姜随宜喉嚨發苦。

她忽地笑，夢呓一般呢喃：“你們分手五年，他一次也沒有找過你，你說他為什麽不去找你，”

姜随宜表情有一些動搖。

林舒宜注意到了，她揚起笑，“他們家只有他一個獨子，你覺得和你比起來，他們會選林京許的前程還是你。”

姜随宜心髒一緊，“你想做什麽？”

林舒宜面向她，她敏銳的看到她左邊眼下那塊肌肉不可控制的痙攣抽動，她冷恻的笑：“你說要是你出事，林京許會不會先瘋掉。”

-

警車将藝術館圍起來。

救護車回蕩在校道。

林京許趕來的時候，陳斯淮旁邊站着個臉色發白的小姑娘。

他今天有庭審，陳斯淮比他先到。

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林舒宜被警察帶走，陳斯淮看見林京許過來，把姜随宜交給他：“你陪她去醫院，我去做筆錄。”

林舒宜拿刀指向姜随宜的時候陳斯淮推門進來，及時攔住。

否則那刀子就不止劃到手臂那麽簡單。

林京許臉色很陰沉，唇線抿得緊緊，整個人身體緊繃着。

姜随宜手臂那道口子不深，但是她皮膚白，鮮血染紅了小半個手臂，看着怵目驚心。

姜随宜疼到手都麻了，黑漆漆的眼睫上沾着水珠。

林京許見她都疼得冒眼淚，心髒像紮了刀子。

他眼角很紅，低啞開口：“我陪你去醫院。”

林京許一直對林舒宜一再容忍。

可這次不行。

姜随宜是他的底線。

-

去到醫院，林京許陪她做了一系列檢查。

醫生都說沒事，可他還是不放心。

姜随宜躺在VIP病房，她覺得自己有點浪費資源。

姜随宜和他商量：“要不我們回去吧。”

林京許讓小梁去打包了份雞湯雲吞，他低頭擰開，香味頓時飄出來，姜随宜後知後覺有點餓。

“輸液輸完就回去。”

姜随宜看他整個人氣壓低得有點過分，她看看小梁，後者摸了摸鼻子，眼神回避。

姜随宜開口：“林京許，你在生氣嗎？”

林京許舀了一碗，打開小桌板放在她面前，黑色眼睫垂得很低。

他開口，語氣有點委屈：“沒，哪敢生氣，你都敢不和我商量找陳斯淮幫你。”

這事姜随宜确實理虧。

她撓了撓眼皮，仰起臉去看他的眼睛，“我怕林舒宜影響你。”

她頓了頓又補充：“林京許，我是真怕。”

怕她威脅林京許，怕他難受。

怕他一氣之下又回美國。

姜随宜可以告訴自己不在乎林舒宜，可是她沒辦法不在乎林京許。

林京許眼皮微掀，聲音很沙：“那她拿刀子威脅你的時候，你不怕嗎？”

“你膽子也是真大。”

林京許說實話也有點怕林舒宜，她那個人是個瘋子，你沒辦法預估她下一秒會做什麽。

刀子向前還是向後。

如果當年的事情發生在姜随宜身上。

林京許不敢想他會怎麽樣。

他不想姜随宜為他以身犯險。

小梁站在後面看他們倆快吵起來，默默後退，安靜地在門口給他們守門。

林京許站在病床前，橘紅色的夕陽照進來，灑在他半邊側臉上，柔和了他的五官輪廓。

鼻挺唇薄，帥氣又勾人。

姜随宜眉梢一松，指尖勾着他的尾指把他拉近。

她低低軟軟開口：“林京許，我也不能總躲在你身後，讓你一個人承受那麽大的痛苦。

“當年的事情沒有人告訴過我真相，我也不知道你那幾年在美國是怎麽過來的。

“現在我們重新在一起，我想了解你的過往，我們也不會因為她再分開。”

林京許漆黑的睫毛微微一擡，女孩仰起臉，白皙的皮膚在夕陽的映照下特別溫柔。

她眼裏帶着光，特別認真開口：“林京許，我不想她再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