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改)
第10章 第10章(改)
林婠對大伯父和大伯母的來意有諸多揣測,可無論作何猜想,都不會覺得他二人是好意。
其實也不怪林婠會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是這夫妻倆,從未有過想要給林婠做媒的心思。
林弘義家境富庶,是揚州城有名的富商。
可林婠是個沒娘的孩子,林弘義重情重義,且尤為疼愛林婠,擔心她被後娘磋磨,這些年從未有過續弦的想法。
林婠過得舒心,但在婚事上多少是有些吃虧的,林弘義原本是想請兄長和長嫂幫忙相看人家,但是他們夫妻二人百般推诿。
都說自己無法勝任。
林弘義也不是不知夫妻倆的小心思,提過幾次都被推诿後再沒有提過這事。
林婠的婚事,一直都是梗在林弘義心裏的一根刺,他也不是不着急的,只是一直都沒找到合适的人選。
可誰曾想原本對這一切毫不上心的兄長和長嫂竟然會主動的上門來。
書房裏。
林弘義氣惱的坐在椅子上,書桌上的東西已經全部都被他揮落,可心中的惱恨情緒卻半點都沒有減少。
李貴在一旁小心的勸着,“老爺,您消消氣,消消氣。”
“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林弘義按耐不住的罵道,說道激動處又扔了一些東西,李貴在一旁臉色也并不好看。
這樁婚事在旁人看來,的确是和和美美的,一對堂姊妹嫁給一對兄弟。
姐妹當妯娌,知根知底,也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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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這男方就不是個好東西,林茵的夫家姓鄭,是揚州城有名氣的鄉紳,祖上出過舉人,他本人還是個秀才。
他的親弟名喚鄭複,如今年方十八,素有才明。
若非林弘義見過他的另一面,只怕也以為這是一門極好的親事。
那鄭複時常留戀賭坊,只不過他小心謹慎并未被什麽人發現過,林弘義也是有一回無意間撞見的,林弘義留了心,命人去細細打聽,才知鄭複是賭坊常客。
此番鄭複想要和他們家結親,具體是什麽心思,由不得林弘義不多想。
無論鄭複是否真心,在林弘義這兒他都已經不是女婿的考慮範疇。
李貴不住的給林弘義順氣,安慰自家老爺也許林家老大是不知情的,“總不能坑害自己的親侄女。”
“但願如此。”林弘義惱的不行,忍不住的低聲罵道,“但願他林弘志還有點良心。”
林弘義在李貴的勸說之下總算是冷靜下來。
鄭複好賭一事是秘密,林弘義是個圓滑的商人,自不會到處嚷嚷,只是将這個提議給拒了。
他當時在氣頭上,推脫有事不曾留二人用飯,也不知他們夫妻二人可會察覺端倪。
如今冷靜下來,少不得将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林弘志會親自上門,只怕是鄭家那邊的意思,很可能是鄭複本人的意思。”
他雖已經婉拒,可總覺得這件事情遠遠沒有那麽簡單,鄭複若真是個賭徒,盯上了他們家,又怎會輕易放過他們這塊肥肉?
“鄭家我們得罪不起,婠婠的婚事,還是要盡快的提上日程。”
“老爺先前不是已經在給姑娘相看人家,可有什麽眉目?”李貴輕聲詢問。
“本想着等春闱過後…”林弘義說起這件事就忍不住的嘆氣,他也不是沒想過要給林婠找一個好夫婿,故而這些年他資助了不少寒門學子。
也想着再多留林婠一兩年。
可若是鄭家不依不饒,他也只能做另外的打算。
李貴的心中同樣不安,可他知道現在不是跟着亂的時候,只一個勁的勸說林弘義,“事情也許還沒有那麽糟糕,老爺放寬心,今日端陽節,我們好好過節才是。”
“姑娘可是一早就讓廚娘準備粽子了。”
林弘義聽到這兒,臉色稍霁,“你說得對,這事兒也不是立刻就會發生,還是好好過節才是。”
林婠早在大伯父和大伯母離開之後,就知曉了緣由,但她只知對方是要替她做媒,并不知對象是何人。
她心中是不情願的,可父親沒有提起,她也不好主動說起。
何況這事兒父親并未應允,要是主動提及,未免顯得她太在乎。
林婠收回心思,将粽子和搞點全部裝好,招呼秋雙給客院的容策送去。
秋雙小心的提着食盒,脆生生的應下,可還沒走出幾步就被林婠喊住,“…等等。”
“姑娘可還有事?”
林婠的袖子裏藏着一只香囊,是她早前就繡好的,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送出去,送的早了或送的晚了都有些不合适。
今日倒是個好機會,只是…
“沒,沒事。”林婠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的捏着香囊,她猶猶豫豫最終還是不想讓秋雙轉交。
“你先過去吧。”林婠輕聲吩咐,讓秋雙送了東西之後再回來。
秋雙不疑有他,樂呵呵的走了。
林婠将香囊小心的藏在袖子裏,時不時的碰一碰,心思浮動不已。
江南的端午很是熱鬧,雖說早上因為林弘志夫妻倆鬧出了些許不愉快,但是到了這會兒,林弘義已經将這些事情抛諸腦後。
林府門口挂了許多菖蒲艾草。
李貴的妻子李嬸端上早已經準備好的雄黃酒分發下去,驅邪避毒好不熱鬧。
今兒的午膳,廚房準備的少了些,林婠拆了一只粽子,聽着秋雙叽叽喳喳的讨論着下午要去何處游玩。
原本林婠也是很期待的,可今兒個不知怎麽了。
林婠所有的心思都不在這個上頭,她的思緒全部飄到了客院,她想去看一看林文彥如今怎麽樣了。
今日端陽節,也不知他要怎麽過。
她看着桌前的雄黃酒,想着一會兒也給他送一些去。
想着想着林婠的手又不受控制的縮到袖子裏,摸了摸手邊的那個香囊,觸碰到熟悉的觸覺,她的心才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
林婠最終還是沒有出門去看賽龍舟,就算有不少相熟的有人邀請她一塊兒去放紙鳶,她也拒絕了。
午後,林弘義和友人相約出門去了,林婠則又去了客院。
她走到院子外頭時。
容策正在和一個粽子較勁。
南方和北方的粽子,很不一樣,不僅僅是裹粽子的方式不同,就連口味也是不同的。
容策的手中被塞了一個粽子,何四原本是想給他拆開的,卻被他婉拒。
容策并不想勉強自己嘗試這粽子的味道,就将他放在了手中。
正在他思索要怎麽辦的時候,長廊那邊又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一同過來的還有林婠那不容忽視的嗓音,“林公子。”
容策微微一愣,心中隐隐的有些煩躁,端陽節這樣的日子,林婠不是應該要出門放紙鳶,看龍舟
緣何又要過來尋他?
容策握着粽子的手稍稍的緊了緊,“林姑娘怎麽過來了?”
“今日不是應該出門去看賽龍舟?”容策曾經在書上讀到過江南的端午習俗,和北方很不一樣。
“嗯…我沒有出門。”林婠小心的向前走了幾步,在靠近容策的時候又生生頓住,她看着容策欲言又止。
院子裏很安靜,容策看不見林婠臉上那糾結的神情,只是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下文,他有些疑惑的問道,“林姑娘,可是出什麽事了?”
“我…我…”林婠支支吾吾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袖子裏的香=被她完整的捧在手裏。
上面的圖案是她精心繪制的,和送給父親還有李叔李嬸的完全不一樣,在她有這個念頭要送林文彥香囊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要繡什麽。
之後再也沒有想過要改變。
只是這些話,她根本不知要怎麽告訴容策。
“林姑娘可有什麽為難的事?”
林婠聽見容策的話,下意識的低着頭看向面前自己的影子,足尖并不安分的亂動着,仿佛這樣就可以轉移自己的注意。
那香囊捏在手中,輕飄飄的重量卻好似有千斤重一般。
她怎麽都擡不起手來。
既不想這麽草率的收回,又不知道要怎麽送出去。
在容策的詢問下,才期期艾艾的開口,“我,我有東西要給你。”
這些日子以來,林婠給了他許多的東西,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她都是事無巨細的安排。
可這些都是讓何四準備的,直接送到他的住處。
這還是林婠頭一回說有什麽東西要給他,容策沒有說話,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手中的粽子被人取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觸感柔軟的東西,落在了他的掌心裏。
容策忍不住的伸出手摸了摸,小巧精致的形狀,上頭還有刺繡的痕跡,尾端還有流蘇,聯想起今日的日子。
他很容易就能夠猜測出來,是香囊。
林婠為何,要送一個香囊給他?
容策的神情有些發懵,只是很好的掩飾住了并未讓林婠發現,實則她此番低着頭不敢看人,也不曾發現容策的心不在焉。
容策只是随手觸碰了一番,眼盲之後他已經很難分辨一些事物,即便仔仔細細的用手描繪,也難以想象它究竟是什麽模樣。
何況,這還是一個香囊。
饒是容策自诩八面玲珑,也有些摸不準林婠的舉動,“林姑娘…這香囊送與在下,是否有一些不太妥當?”
今日端陽節,香包和香囊多有祈福之意,只是因為容策的身份,這香囊送的多少有些暧、昧。
林婠原本心中就很忐忑,此番聽見容策的話,更覺得尴尬不已,臉騰的一下紅了,她只覺得耳根熱熱的,連忙用手掩蓋。
“這,這不過就是祈福的香包而已…”林婠着急忙慌的解釋了一句,也不管容策有沒有聽明白,就跑的無影無蹤。
腳步聲漸漸遠去,容策垂下眼眸,“望”向手心中的香囊。
他随意的捏在手中,并未有任何探究的心思。
這香囊并未給他帶來多少的喜悅,容策只覺得頗為煩躁。
像是有什麽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