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第53章

她終于還是說出來了, 時隔多年。

她到底沒能和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在時光中漸漸的以往，那些記憶反而因為時間的原因, 愈發的鮮明起來。

林婠看着容策, 很是懇求，“你就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放我走吧, 好不好”

“你高官厚祿，家世顯赫，天子近臣風光無限。我當真是想不明白, 到底因為什麽，你才一定要這麽做。”林婠并沒有什麽自以為是的想法。

并不會覺得是容策愛自己愛的死去活來。

從來只有她愛容策，愛的奮不顧身，愛的已經忘記自己。

可這些，從沒有換來容策對她的憐惜。

但凡容策對她有半分的憐惜, 她們之間都不會走到這樣的地步。

“容策，我求求你，你放我走吧。好不好？”

林婠之後說了什麽，容策其實都不太記得住, 他只記得林婠一直在哀求這件事，她求他放過她。

她求他，給她一條生路。

容策望着林婠，并不能理解她為什麽要這麽說。

“待在我的身邊, 就這麽痛苦嗎？”

容策問出了一句自己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問出的話，而林婠的回答也很出人意料。

她只是沉默着,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放我離開，就這麽艱難嗎？”

誰也沒有辦法說服誰, 誰也沒有辦法得到妥善的解決。

最終，還是容策先妥協。

因為林婠病了，病的很嚴重。

那日之後，她就病了，燒的迷迷糊糊的，燒的很厲害，太醫看過之後說她是心力交瘁，心思郁結。

加之早些年也受過重創。

所以才會如此。

容策看着林婠那憔悴的模樣，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還是想問問林婠，待在他身邊，就真的那麽痛苦嗎？

課很多話還沒有問出口，他就已經知曉答案，林婠的模樣，大概真的是很痛苦。

如若不然，她為什麽一直都不肯醒過來？

如若不然，她為什麽會變成這般模樣？

人人都想得到他的垂憐，有不少人想要成為他的女人，容策都沒有放在心上，說來也是可笑，這麽多年來，他放在心上的，也唯有林婠一人。

可偏偏，林婠只希望他是林文彥。

她寧可守着一個盲眼書生過一輩子。

都不想要光芒萬丈的景國公世子。

她很簡單，也很純粹。

但容策卻并不簡單，也沒法純粹。

他學不會從一而終，甚至連一開始的相遇，都是帶着目的的。

是說不出口，還是覺得沒有必要？

容策很仔細的想了想，大概是覺得她不配。

他揮退了所有人，親自守在林婠的身邊，誰也沒有見，誰也不想見，甚至于他們的孩子，也被他拒之門外。

“林婠，你要好起來。”容策看着她，罕見的茫然起來，他将人強硬的帶回京城，留在身邊。

他其實知道，自己是在意她的。

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在意她。

或者也知曉，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他受過的所有教育，他的所有認知都告訴他，他不應該愛上林婠，也不應該對她過多的關注。

只是情之一事，從來都是不可控的。

“等你好起來，我送你回揚州。”

容策從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至少他算計林婠的時候，是真真切切的，他可以有許多種辦法和林婠體面的道別。

可他選了最不體面的一種方式。

不過是不想讓林婠忘記他而已。

他要讓林婠永遠的記得他，成親雖然是逼不得已，可他卻有着世間男子最庸俗的想法。

他嫌棄她身份地位，卻又要她為他守身如玉。

既做不到坦誠相待，又不願走上一條艱難的路。

商賈之身當不了他景國公的世子夫人嗎？

也不盡然。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只要他想，只要他願意，并非辦不到。

無非就是過程艱難了一些，一路上要吃得苦多了一些。

他不願，也并非是因為不喜，只是心中覺得她不配罷了。

那時候的他，還是太年輕，不知真心可貴，如今回首往事，才知她對他的感情如何。

不摻雜任何的利益，沒有任何的私心。

簡單而又純粹。

偏偏，他将這一切弄丢了。

如今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咽下去。

容策說了許多的話，也做出了承諾，只要她醒過來，就送她回揚州。

“你不是想見到自己的父親嗎？”

“你不是想要回到心心念念的故鄉嗎？”

“林婠，我答應你了。”

容策說的話，林婠有沒有聽見，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若是再不放手，他大概要失去林婠了，而他的孩子也要失去母親。

這樣的事情委實太過殘忍。

容策不忍心。

*

七日之後，林婠終于蘇醒，她受了很多，臉色蒼白無力。

可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容策，什麽時候讓她走。

容策聽見這話，心中自然是難受的，可也許是經歷的太多，他倒也已經坦然。

“等你的身子好一些，就送你回去。”

林婠皺起眉頭，似乎想要反對。

“你也不想你爹爹擔心，對嗎？”容策無疑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他被接二連三的拒絕，自然心中有怨。

對着林弘義，也無法坦然的喊出岳父來。

林婠其實也不在意這些。

她只想離開這裏，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聽容策說完之後，她變得配合了許多，無論大夫開的是什麽藥，她都會好好的喝完。

早早的歇下，從不曾抱怨什麽。

望着這樣聽話乖巧的林婠，容策自然是不樂意的，他見不得她太快樂，尤其是她的快樂，是因為即将要離開她。

“這麽開心？”

“你就不擔心嗎？”

容策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屋子裏有着許多的回聲，聽得林婠一愣一愣的，她有些疑惑，似乎是沒弄明白容策在說什麽。

又要擔心什麽。

望着林婠那懵懵懂懂的模樣，容策忽然覺得難受起來，為何她想要抽身，就可以抽身的幹脆利落。

為何她這麽多年，都可以這般的純粹？

愛的時候不顧一切。

不愛的時候，也可以不顧一切。

他想，他怎麽可能不生氣，不怨恨呢？

故而，他心中愈發不悅，說的話也變的刻薄和陰森起來，“你就不擔心，我會反悔嗎？”

容策的話滿滿都是惡意。

他期待着林婠臉上的模樣，容策想自己大概是不正常的，不然為什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做出這樣的事情？

“婠婠，你就不擔心嗎？”

他的追問歷歷在目，但林婠的模樣，卻有些古怪。

她像是從未想過這些，面對容策那直白的惡意，也只是簡單的搖頭，“世子不會那麽做的。”

“那可不一定。”被戳穿心事的容策，變得惱羞成怒起來。

他的确沒有要反悔的意思，卻見不得林婠這般的期待，那會讓他覺得自己當真很失敗。

唯有看着林婠痛苦，他似乎才能在其中感受到一點點林婠真實的情緒。

他就是這般，見不得林婠快樂。

“世子既然答應了我，就絕不會反悔。”林婠望向容策，露出了這三年來，頭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若是會反悔，世子也不會答應我。”

容策看着那雙漂亮而透徹的眼眸，似有些不願去看，他想自己是承受不住那雙眼睛的。

清澈透亮的永遠是林婠。

而不是他。

“婠婠，我…”

容策想說如果他真的反悔了呢？

他本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在林婠面前更是如此，他所有的不堪，所有的醜惡。

林婠都看的清清楚楚。

出爾反爾，也不是不行。

但容策到底妥協了，不是不能，而是不舍。

他對她，終究是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