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明情不言
心明情不言
夢中荒唐的一切終究發生在了現實。
淩玉塵雙腿如蛇魅一般纏在少年腰上,松散的衣衫下滿是暧昧糾纏過的痕跡。哪怕隔着衣料,淩玉塵也能感受到夏銀燭掌心的溫度。
他的腰确實很細,夏銀燭一只手便能摟過來。另一只手則到處游走,從眼尾的淚水到衣衫下的潮意,沒有一處能躲過。
“叫我一聲。”夏銀燭在淩玉塵耳邊輕語,“阿淩,叫我一聲。”
又和第一個夢重合了……
淩玉塵眨了眨眼,神志恍惚地叫了一聲。雖然不确定叫了什麽,但淩玉塵覺得自己沒叫和夢中一樣荒唐的兩個字。
事實上他也确實沒叫那兩個字,只是最普通的“銀燭”二字。
可夏銀燭聽後,卻是臉色大變,僅存的溫柔也化為惡行,報複到了淩玉塵身上。
直到天邊泛白,夏銀燭才慢慢停下,摟着淩玉塵沉沉睡了過去。
可即便懷裏摟着這個人,他這一覺睡得依舊不安穩。
夢中依舊是一座荒廢的死城,業火已經熄了,滿街的屍體不知被誰被處理了幹淨,角落裏甚至有了些生機。
街上,一個白衣人執笛而立,問:“你已經離去,又為何還要回來?”
白衣人面前跪着一個少年,聞言,少年擡起了頭。那少年擡頭的瞬間,夏銀燭恍惚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竟代替少年跪在了白衣人面前。
夏銀燭看着那白衣人,腦中一片空白,嘴卻很自然道:“我想求你幫我。”
“哦?幫你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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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鬼界來的人,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很厲害……你能不能讓我保留記憶轉世?我要去找人,他現在一定很自責,我怕他幹傻事,我得回到他身邊!”
白衣人轉了兩下笛子,輕敲了夏銀燭的頭,道:“你明知這是違反規定的,我不能幫你,又何必求我?”
夏銀燭道:“因為我知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樣。”
白衣人眉眼微動,聽夏銀燭說了下去。
“你不怕這裏的怨魂,也不忌憚這裏的城主,甚至你的力量都不受這裏約束,所以你很厲害,我覺得你應該比外面任何一個人都厲害。”夏銀燭直勾勾盯着白衣人說,“我覺得你可以不受規矩限制。”
白衣人嗤笑出聲:“小家夥直覺倒挺準。不錯,我的确可以幫忙。但保留全部記憶轉世太過招搖,容易引起公憤。除開記憶,我允你保留三樣東西轉世不變。那麽,你想保留什麽?”
“我與他的緣分。”夏銀燭毫不猶豫道,“既然記憶留不了,那就留下名字吧。他那麽聰明,會知道是我的。”
白衣人點了點頭,掏出一張符紙說:“還有一樣。”
“最後一樣……我想貪心一點。”夏銀燭咬了咬牙說,“我要保留今生成仙命格,下一世,我要年少飛升,位列仙班。”
“哦?”白衣人微微吃了一驚,“你這貪得可不是一點。”
“我知道…可我需要這個。”
這一世在這裏因為凡人之軀吃的虧,他來世不想再吃第二遍。等下一次相見,他想有足夠的實力可以護着那人,不用再讓他事事都一個人沖在前面。
白衣人無奈一笑,又掏出一張符紙說:“好吧,不過代價可是要加倍的。”
“我接受!”夏銀燭奪過白衣人手中的兩張符紙說,“只要能轉世再見到他,有實力護着他,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還真是個小傻子呢。”白衣人笑着擡起手說,“你的要求我答應你,現在,你要答應我的條件。第一,轉世時機成熟後回到這裏,清理一切。第二,我要你給我找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等下一世時機成熟,我自會告訴你。”白衣人斂去笑意說,“你要保證找到它後不會占為己有,能做到嗎?”
“好,我答應。”
得到夏銀燭的肯定答案,那兩張符紙便開始顯現字跡。待字跡顯現完成,兩道鎖鏈憑空出現,一道纏到了夏銀燭手腕上,另一道則落到了白衣人手上。
“誓言已成,希望你能遵守誓言,按時回來。”白衣人笑道,“現在,你可以走了。”
…
夏銀燭從夢中“走”出來時,天已經大亮,陽光順着窗戶灑進屋內,照得夏銀燭眼疼。
他下意識想擡右手擋光,忽然發覺胳膊被什麽東西壓着。低頭一看,只見淩玉塵靠在自己懷中,此刻睡得正熟。
淩玉塵的眉眼其實生得很溫柔,只是平日總對着經卷和一幫讓人頭疼的仙,總皺着眉頭,所以看起來很兇而已。
但他懷裏的淩玉塵将那些兇神惡煞和譏笑嘲諷的眼神全都收回了閉着的眸中,最原本的溫柔得以顯現。又因為他昨晚哭得太過,眼尾還泛着紅,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愛親吻……
夏銀燭沒抵住誘惑,低頭輕輕吻上了淩玉塵的眼尾。
淩玉塵被吻得不舒服,下意識撅起了嘴,剛想換一邊吻的夏銀燭看到這一幕,當即改了主意——
淩玉塵很快被他吻醒了。
昨夜的情潮還未退,淩玉塵半眯着眸子看着夏銀燭,神智逐漸清醒,卻沒有推開夏銀燭。
這樣才對……
他們應該是這樣的。
淩玉塵接着吻,想去握夏銀燭的手,夏銀燭很快察覺到,主動把手伸入淩玉塵指縫中,與他十指相扣。
那一瞬間,他又想幹點別的了……
不過這個想法還未形成,便被一直敲門聲打斷,胎死腹中了。
“仙君哥哥,你們醒了嗎?”莊禾敲門道,“仙君姐姐回來了,她讓我過來叫你們起床,還讓我傳話,說‘兩個成仙不需要睡覺的人睡得比豬還要沉,是要改行去靈獸崖當靈獸嗎?’”
淩玉塵眨了眨眼,讓人瞎想的眼神清醒了許多。他錯開夏銀燭的唇喘了一會兒,對外面的莊禾道:“我們馬上來,你先去找你仙君姐姐。”
莊禾“哦”了一聲,乖乖走開了。
但他心裏十分疑惑,為什麽一個晚上過去,仙君哥哥的聲音就那麽啞了?
他不敢想,也不敢問,只能強迫這個問題爛在肚子裏。
屋裏,淩玉塵和夏銀燭面面相觑,氣氛尴尬到了極點。
秉持着自己睡的人,自己必須得負責到底的态度,夏銀燭先開了口:“那個…淩宮…阿淩,我們……”
“先把衣服穿上吧。”淩玉塵打斷他的話說,“一會兒出去,別露餡了。”
“嗯…一定,一定,那…我……我幫你……”
夏銀燭支支吾吾期間,淩玉塵便穿好了衣服,聞言回頭看他:“什麽?”
夏銀燭默默把那句“我幫你穿衣服”咽了回去。
他一邊穿着衣服,一邊把目光放在收拾床鋪的淩玉塵身上,心想親也親了,睡也睡了,再有那麽強烈的距離感實在說不過去……
他在淩玉塵身上看了半天,最後把目光放到了淩玉塵頭發上,道:“阿淩,我給你梳頭怎麽樣?”
淩玉塵一怔,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屋裏有個簡易地梳妝臺,淩玉塵坐到椅子上,看着銅鏡中自己身上的痕跡,淩玉塵暗自嘆了口氣。
罷了,就這樣吧,誰都不說也挺好的。
“阿淩,發冠給我。”夏銀燭伸手道。
淩玉塵把發冠遞給夏銀燭,在銅鏡中看着他為自己戴好發冠,又撫起一縷頭發輕輕摸着。
“走吧。”淩玉塵起身說,“朝卿該等急了。”
“嗯……好。”
萬朝卿倚在樹邊用山河筆畫完了好幾副畫,終于等到了淩玉塵和夏銀燭出來。
“你們可算好了——”萬朝卿直起身說,“咦?玉塵,你的發冠怎麽歪了?”
淩玉塵摸了摸發冠:“這個……”
夏銀燭心虛地轉過頭。
“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貪睡。”萬朝卿打趣道,“歪得不嚴重,我給你扶一下,低下頭。”
淩玉塵沒多想,下意識就低了頭。
萬朝卿給他整理發冠,忽然瞥見淩玉塵脖子上的痕跡。她愣了一瞬,手一抖,不小心發冠整理得更歪了。
“咳…那個……”萬朝卿手忙腳亂扶正發冠與淩玉塵拉開距離說,“我剛剛已經把流楓山上的山泉水倒到了瑤情江裏,根據江邊各種小花的彙報,江水和田地都開始恢複正常,任務完成啦。”
淩玉塵算了算時間,松了口氣:“還好,播種的時間還來得及,問題應當不大。”
“百姓吃飯的問題不大,玉塵,你脖子的問題可大了。”萬朝卿盯着淩玉塵說,“你脖子怎麽回事,怎麽那麽紅?”
“這個……”淩玉塵手忙腳亂去捂脖子,“可能是昨夜窗戶沒關,進蚊子了吧。”
“對對對,昨晚那蚊子可兇了。”夏銀燭附和道,“我們一晚沒睡好,所以才起晚了。”
“是嗎?”萬朝卿半信半疑,“那你們嗓子怎麽這麽啞?”
淩玉塵:“灌了點冷風。”
夏銀燭:“吞了只蚊子。”
萬朝卿:“?”
“……”淩玉塵暗暗擡腳踹了下夏銀燭,用眼神傳了四個大字給他:你個傻子!
夏銀燭:“……”
果然,只有睡着的淩宮主是溫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