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第二次庭審之後,網上輿論對鐘家十分不利,鐘家忍住了沒有反擊。

過完年,第三次開庭,鐘嘉華作為控方證人上了庭。

何宏傑先是當庭播放了一段監控錄像,錄像中清晰地顯示出就在去年的五月二十五日,文秀茵與鐘嘉華兩個人在鐘嘉華的朋友師延俠家別墅的門廊下見面說話。

放完錄像,讓庭上的人對當天發生的事有了個初步印象,何宏傑才開始提問。

“鐘嘉華先生,請問這段錄像中那個男生是你嗎?”

“是。”

“那跟你說話的那名女子是……”

鐘嘉華看了眼被告席,道:“就是被告文秀茵。”

“你和文秀茵是什麽關系?”

“她是我爸和他前妻的女兒,血緣上我和她算是同父異母的姐弟,但現實中我和她基本上沒聯系。去年五月二十五日是我和她第二次見面。”

“這麽說來,在五月二十五日之前,你和她還見過面?因為什麽?”

“那是在五年前了,她到我們學校來找我,問我要錢,我沒給她,叫她去問我爸要。”

“那麽這次她來找你又是為了什麽?”

“她敲詐我。”鐘嘉華眉頭微蹙,回憶着道:“她說她手裏有我爸爸的出軌照,叫我拿錢贖回來。”

“你怎麽回答?”

“我當然不肯了,我又不傻。拒絕之後我想回到別墅裏,她突然在身後說‘如果這出軌照落到你媽手裏,你也不在乎嗎?鐘嘉輝手裏有鴻盛集團的股權,在公司裏也掌權,鐘嘉麗有他這個同父同母的哥哥在,生活待遇怎麽樣都不會受影響。你呢?如果你爸因為出軌被你媽掃地門,你怎麽辦?你有任何保障嗎?據我所知,你媽倚重你大哥更甚于疼愛你。’”

“這些,都是被告跟你說的?”何宏傑故意轉頭看了眼被告席,衆人也不自覺地跟着他看向被告席上一臉無辜的文秀茵。

“是。被她這麽一說,我心裏确實有點亂,就提出要先看一下照片,她不給我看,說可以給我聽一下我爸出軌的錄音。”

“剛才視頻中她第一次拿出手機,就是在給你聽錄音?”

“是的。”

“你繼續說。”

鐘嘉華道:“我聽了錄音,确實是我爸和一個女人調情的聲音,我問她要多少錢才肯把照片和視頻給我,她說要五百萬。我說我沒有五百萬,她就說……”

說到這裏,鐘嘉華突然停了下來,露出悔不當初的表情。

何宏傑追問:“她說什麽?”

“她說‘你要是沒有五百萬,告訴我鐘嘉輝別墅大門電子鎖的密碼也行。’”

聽衆席上一陣騷動,記者和陪審員們也都在記錄着。

“我問她想幹什麽,她說她聽說我哥別墅裏保存着一枚價值三億的粉鑽,既然我沒錢給她,那就給她提供一個搞錢的途徑。拿到那枚鑽石,她就會永遠消失,再也不來煩我和我爸。”

鐘嘉華流下懊悔的眼淚,哭着道:“都怪我,一時腦子發昏,想着三億對我哥來說也不算什麽,只要能打發了文秀茵這個麻煩就好,就……就告訴了她我哥別墅大門的密碼。我沒想到,她不僅想偷鑽石,她還想殺了我哥,我真的沒想到,都怪我……”鐘嘉華痛哭失聲。

“鐘先生,請你控制一下情緒。”何宏傑等他哭了幾十秒才開口說道。

鐘嘉華收斂一下情緒,擦了擦眼淚。

何宏傑問:“我們可以繼續嗎?”

鐘嘉華點點頭。

“你認識周振雄嗎?”

“不認識。”

“那你為什麽要給他彙款一百萬?”

鐘嘉華紅着眼眶道:“那天,我告訴文秀茵我哥別墅的密碼後,她拿出手機操作一番,我收到一條訊息。我以為是她把照片發給我,點開一看,卻是周振雄的賬戶信息。她說,她根本沒有我爸的出軌照片,剛才我聽到的錄音也是合成的。将來萬一她被抓,要我打一百萬到那個賬戶上用作她請律師的費用,不然,她就要跟警察說是我指使她去偷鑽石的。”

“所以,在她被抓之後,你給她打了那筆錢?”

鐘嘉華搖搖頭,道:“我原本沒打算給她打那筆錢,如果她因為盜竊去坐牢,那是她罪有應得。可是我沒想到她竟然殺了我哥,聽到我哥遇害的消息,想起是我給了她密碼,我當時吓壞了,也不敢告訴父母,就、就給她打了那筆錢,希望她看在錢的份上,不要把我供出來。”

“反對,法官大人,證人正在對我方當事人做出無根據的猜測。”姚珂卉起身道。

何宏傑向法官欠身道:“法官大人,我問完了。”

法官對陪審團道:“基于證人并未出現在兇案現場,證人說的被告殺了他哥哥那句不做參考。辯方是否需要向證人提問。”

姚珂卉道:“需要。”她看着鐘嘉華問道:“監控只能證明你與我方當事人在去年五月二十五號這天見了面,證明不了你們之間到底說了什麽。有錄音之類的證據可以證明你與我方當事人當時的說話內容嗎?”

鐘嘉華道:“我又不知道她會來,也不知道她會跟我說這些,怎麽會想到去錄音?不過我和她說話途中Alex,就是我的朋友師延俠出來找我,聽到了我和她之間的部分談話。”

姚珂卉頓了頓,問:“你和你同母異父的哥哥鐘嘉輝關系怎麽樣?”

鐘嘉華道:“一般。”

“一般?應該是很差吧?”姚珂卉拿出一堆網頁截圖和雜志,道:“媒體對你們兄弟倆不合的報道層出不窮,從相關證據來看并非是捕風捉影。當年文美筠與鐘嘉輝打官司,他們兩個一個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一個是你同母異父的哥哥,對于這樁官司你不會一無所知吧?在這個前提下,你還把鐘嘉輝別墅大門的密碼告訴你只見過兩次面的文秀茵,足以反應出你對鐘嘉輝的人身安全及財産安全毫不關心。既然兄弟關系并不融洽,我十分好奇你是通過什麽途徑知道鐘嘉輝別墅大門電子鎖的密碼的?總不會是他自己告訴你的吧?”

鐘嘉華道:“是我媽告訴我的,有一次她聯系不上我哥,正好她人不在香港,就叫我去我哥那邊看看他有沒有事。我媽就在庭上,不信你們可以問她。”

“這麽說來你确實知道鐘嘉輝別墅的密碼。如果你能這麽随便地告訴我的當事人,自然也能告訴別人,也就是說,在案發當日,存在另一個人用這個密碼先于我當事人進入鐘嘉輝的別墅并殺死他的可能……”

“反對,法官大人,辯方正在通過想象猜測誤導陪審團。”何宏傑起身大聲道。

姚珂卉不等法官說話便向法官致歉道:“抱歉,法官大人,我收回方才的話。我申請将證人與我方當事人見面那天的錄像重新播放一遍。”

當錄像播放到文秀茵第二次拿出手機時,姚珂卉叫停,問鐘嘉華:“你方才說,你告訴我的當事人你哥別墅的密碼後,她拿出手機給你發了一條訊息,你以為是她所說的你爸出軌的照片,結果卻是周振雄的賬號,并且她告訴你,她并沒有你爸出軌的照片,給你聽的錄音也是合成的,也就是說,她愚弄了你,你當時是什麽心情?”

鐘嘉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不知道怎樣回答才合适,支支吾吾:“我當時……我……”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我想任何人遇到這種事情,第一反應都是憤怒和生氣吧?”姚珂卉提醒他。

“對,當時我很生氣。”

“好,現在讓我們一起來看一下監控下你當時的表現。”姚珂卉示意工作人員繼續播放監控錄像。

鐘嘉華掏出手機看了訊息,聽完文秀茵對他說的話之後,表情有些不屑地對文秀茵說了句什麽,然後轉身回了別墅裏面。

“鐘先生,從視頻中,我沒看到你有任何生氣或是憤怒的表現。相反,你的表情好像在這場談話中你才是占上風的那個,你看你,下巴擡高,眉頭微挑,甚至還勾起一側嘴角笑了一下,這個表情怎麽都跟生氣憤怒沾不上邊吧?你的表情與你證詞中所表達出來的應有的情緒截然相反,我合理懷疑當時你們的談話內容并不是你證詞中說的那些。所以當時,你們到底說了什麽?”

“我沒說謊,我當時心裏生氣,沒有表現出來是因為我不想在朋友家門口跟她争吵,讓朋友看笑話。”鐘嘉華解釋道。

“剛才我問你當時的心情,你吞吞吐吐好像想不起來,現在倒又對答如流,鐘先生,你到底是記性好呢?還是反應快?你之前說,壓根沒打算給文秀茵彙款,那麽你為什麽會保留着她發給你的那條訊息呢?是你本來就有保留垃圾信息的習慣,還是你知道終有一天,這條訊息會派上用場?”

鐘嘉華再次語塞。

姚珂卉也沒等他回答,直接對法官道:“法官大人,我問完了。”

接下來,控方傳了鐘嘉華的朋友師延俠上庭作證。

“五月二十五是我生日,我在家裏辦party,請了很多朋友來玩,包括阿華。party開始沒多久,家裏的菲傭來找阿華,說他姐姐找他,就在門外,阿華就出去了。

“我以為來找阿華的是嘉麗姐,阿華出去很久沒回來,我想着不如請嘉麗姐一起來參加party,讓他們姐弟有話慢慢說,就去大門外找阿華,結果還沒出門就聽到門外傳來阿華與人争執的聲音。我就沒有貿然出去,躲在大門後面偷偷往外面看了一眼,原來來找阿華的不是嘉麗姐,而是被告席上的被告。我聽到被告用阿華爸爸的出軌照威脅阿華告訴她鐘嘉輝別墅的大門密碼,阿華告訴她之後,她又說是騙阿華的,她手上根本沒有阿華爸爸的出軌照,還叫阿華往一個賬戶上打錢,要一百萬,說是做什麽律師費。”

何宏傑對他的詢問比較簡單,因為他的作用就是證明鐘嘉華的證詞。

輪到辯方提問時,姚珂卉問師延俠:“看年齡,你和鐘嘉華并不是同歲,由同學發展成朋友的可能性比較小,你和鐘嘉華是通過什麽途徑成為朋友的?”

師延俠道:“小時候我爸媽帶我去鐘家玩時,我就認識阿華了。後來經常一起玩,就成了朋友。”

“也就是說,你們家與鐘家是世交?”

師延俠遲疑。

“在這種關系上沒什麽好考慮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畢竟以鐘家在香港的知名度,要查清和鐘家來往密切關系好的家族,可以說是毫無難度。”姚珂卉道。

師延俠這才道:“是。”

“你和鐘嘉華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那你們關系一定很好咯?”

“對。”

“兩家是世交,你們關系又很好,如果說他遇到困難,你會不會不顧一切地給他提供幫助?就像人們常說的,為朋友兩肋插刀?”

“反對,法官大人,辯方律師正在向證人提出誘導性的問題。”何宏傑起身道。

“法官大人,鑒于控方證人二與證人一的關系,我認為他個人的道德品質處世三觀會直接影響他證詞的可信度,所以這并不算誘導性提問。”姚珂卉解釋道。

法官:“反對無效。”

師延俠只得回答:“既然是朋友,遇到困難當然應該互相幫忙。但是這次我上庭并不是為了幫阿華的忙,我只是将我自己所見所聞誠實地說出來而已。”

“也就是說,師先生認為自己是一個遵紀守法尊重朋友,有着良好教養的人。”

“是。”

“那麽請問,遵紀守法的你為什麽在這個案子開審初期沒有去警署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因為這件事涉及到你的好朋友鐘嘉華,所以他不說你就也幫着他隐瞞是嗎?這樣的你,稱得上遵紀守法嗎?尊重朋友并且有着良好教養的你,在聽到朋友因為爸爸出軌的事情在跟人争執時,你為什麽沒有立刻回避,反而躲在門後偷聽他們說話呢?你覺得你這種行為是一個尊重朋友并且教養良好的人能做出來的嗎?師先生,你對自己的評價和你的證詞前後矛盾,所以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呢?”

師延俠面龐漲紅,急着要分辨。

姚珂卉卻對法官道:“法官大人,我問完了。”

法官問何宏傑:“控方,你們還有沒有證據要提交,或是有證人要傳喚?”

何宏傑道:“沒有了。”

“辯方呢?”

“也沒有。”

“我宣布,今日的庭審到此結束。”法官敲響了法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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