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梁惜月三人跟着姐姐們回到她們的地盤,這兒連空氣都是香的,甚至比有些人住的地方還要幹淨,灰塵、垃圾、髒水這些東西永遠不會出現在這兒,顯而易見,水鬼跟水鬼之間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盧阿蚬躺在石床上還未醒來,姬九思坐在一旁的石凳琢磨馮久明的話又有幾分真幾分假,梁惜月和馮蝦妹繞着石床焦急地走來走去,一刻也停不下來。
“李睦年。”這是盧阿蚬醒來說的第一句話,沒頭沒尾。
梁惜月湊過去問,“他怎麽了?”
“是李睦年殺了我,”盧阿蚬的手抖得很厲害,“你們相信我嗎?”
三人一齊點頭。
姬九思雖不了解李睦年,但她略了解盧阿蚬,這幾天盧阿蚬一直與她們保持距離,默默幫助她們卻從未找她們讨好處,她絕不會無故說謊來誣蔑誰。
梁惜月和馮蝦妹則是無條件地相信盧阿蚬,她們從小看着盧阿蚬長大,盧阿蚬從來沒有随便誣蔑過誰,既然她說李睦年有問題,那麽李睦年就一定有問題。
空口無憑,李睦年不會輕易承認犯下的過錯,馮蝦妹說,“除此之外,你還想起了別的嗎?”
“沒有,我只記起他在水下掐着我的脖子,”盧阿蚬垂下頭,“但他為什麽要殺我?”
因為李睦年要結婚!
大半個月前李睦年帶着盧阿蚬出去玩,而半個月前梁瑤珠瞞着梁惜月舉辦了李睦年和梁惜月的訂婚禮,盧阿蚬至今都不知道李睦年的未婚妻是梁惜月。
李睦年和馮久明是一類人,李睦年是在訂婚禮前殺死盧阿蚬,馮久明則是選擇與阿媽結婚,在婚後折磨死她,馮蝦妹想得雞皮疙瘩狂起。
梁惜月說,“我們得找到證據證明李睦年是阿蚬的男朋友。”
四人陷入沉默。
“帽子。”姬九思指着盧阿蚬的頭頂。
盧阿蚬和梁惜月曾親眼見到那個男人帶着一頂黑色帽子。
馮蝦妹有些納悶,“黑色帽子在我們這兒很常見,怎麽就能證明那人是李睦年?”
梁惜月說,“阿蚬,你對他的帽子還有印象嗎?”
“有!他的帽子是我送的,我拿黑線在帽子裏邊縫了我和他的名字,非常不起眼,他甚至都沒注意到,只要我和他見面,他就會帶我送的帽子,”盧阿蚬頓了幾秒,又說,“他殺我的時候也帶着那個帽子,他會不會把帽子給燒了?”
姬九思說,“不一定,我們先去找,找不到,再想別的辦法證明。”
*
一進梁惜月的家,馮蝦妹再也憋不住了,一口氣說了從馮久明那兒聽來的話以及對盧阿蚬死因的猜測。
梁惜月和姬九思異口同聲地說,“我也是這麽想的。”
梁惜月又說,“李睦年這人過于自信,帽子或許就藏在最危險的地方,岸邊?還是盧家?”
姬九思答,“盧家。”
“為什麽?”馮蝦妹追問。
李睦年先在盧家碰到馮蝦妹,再是威脅她,最後是晚上一個人跑到海邊,姬九思的心底有了數,“直覺,興許前晚李睦年不是來跟蹤馮蝦妹,而是有別的事要做。”
“行,那我們來讨論之前沒說完的事,馮久旺和馮伯誰先結的婚?”梁惜月接着說,“我記得前段時間小姨剛慶祝了結婚二十周年,倒推回去,馮久旺是在2004年6月1日結婚。”
馮蝦妹扒着手指算日子,“我的生日是2004年9月1日,阿弟的生日是2005年6月15日,結婚照上寫的是7月15日,具體年份看不清,照片上阿媽的肚子是平坦的,說明阿媽結婚應該是2005年,馮久旺結婚在前,不過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倘若一個男人真老實、真善良,他既不會讓一個女孩未婚先孕,也不會讓一個女孩剛生了孩子,月子還沒出呢,又懷上一個,更不會結婚後在家當個甩手掌櫃。”梁惜月的語氣極為平靜。
赤裸裸的真相擺在面前,馮蝦妹震驚到無法思考,梁惜月的話一點錯都沒有,可為什麽她直到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她明明是離真相最近的人。
馮阿婆、馮久旺和馮久明的話裏全摻了水分,姬九思從中拼湊出部分真相,“我們被馮久旺誤導了,他倒是把自己擇得幹幹淨淨。”
“什麽?”馮蝦妹想不通,阿媽結婚跟馮久旺能有什麽關系?
姬九思說,“第一,馮伯......”
馮蝦妹立馬打斷她,“不用這麽叫他,你直接說馮久明吧,我們沒必要尊重他。”
姬九思點頭,“第一,馮久明打一開始就不喜歡馮姨,他知道自己将來會當族長,并為此付出努力,而馮阿婆原本為馮姨定下了一門親事,至少在得知懷了馮久明的孩子前,馮姨沒有反對過這門親事,按理說,馮姨和馮久明之間不會扯上什麽關系。還有,馮久明既然那麽讨厭馮姨,為什麽還要她生下第二個孩子,他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
“第二,馮阿婆的态度很奇怪,馮阿婆回避馮蝦妹問的有關馮久旺結婚的事,而她在面對馮久旺時,要求馮久旺守住嘴,我們可以先假設馮久旺、馮阿婆都與馮姨懷孕的事有關。”
“第三,馮久旺是最大的受益者,得利得權得名聲。雖然他一再為馮姨說話,可馮姨真正受苦的時候,他在哪兒?如果他真的在乎這個妹妹,他理應幫助她,而不是袖手旁觀。”
梁惜月明白姬九思的意思,“馮久旺和那些孝心外包的兒子是一類人,他們只會嘴上說着心疼母親為這個家做牛做馬,實際上,輪到他們該承擔家務時,跑得比誰都快,不僅如此,他們往往會在結婚後更加心疼母親,但他們只會要求自己的妻子為他們的母親分擔家務,他們呢,只會坐在沙發上和別人打電話吹牛,好像他們的母親才是他們妻子的親生母親一般,這便是假善良。”
姬九思又說,“所以,馮姨懷孕的事必定與馮久旺、馮阿婆、馮久明有關,馮久旺嫌疑最大,馮阿婆、馮久明次之,我們應先從馮久旺那兒下手。”
事情終于有了新進展,梁惜月放松下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引得姬九思和馮蝦妹跟着打哈欠。
盧家和馮久旺家挨得近,馮蝦妹想到個法子,“這樣,我們先睡覺,睡醒了,晚上再分頭行動......”
*
盧家大門大敞開着,院子裏沒點燈,黑漆漆一片,馮蝦妹走進去一看,盧姨躺在搖搖椅上打呼嚕,心不是一般的大。
“盧姨,我是蝦妹,阿蚬之前借了我的書,她忘了還給我,我現在過來拿。”馮蝦妹說得極小聲,剛好能讓盧姨聽清,又不至于吵醒她。
盧姨舍不下這絕佳的睡覺氛圍,眼睛也舍不得睜開,“什麽書?要盧姨幫你找嗎?”
“不用,我自己找就行,您睡吧。”
“好,記得走的時候帶一下門。”
馮蝦妹成功進入盧阿蚬的房間,沒有任何阻攔,這比她想象中要順利的多。
奇怪的是,以往這個時候,盧家院子裏早就坐滿了人,一堆人圍着聊天、打牌,今天怎麽如此冷清?不過今天冷清點也好,省得馮蝦妹解釋過來解釋過去。
盧阿蚬的房間不大,只擺得下一張單人床、一個床頭櫃、一個衣櫃以及一個梳妝臺,梳妝臺便是她的書桌,上面堆滿了書,活像兩座小山。
找書是假,找帽子是真。
反鎖好門,馮蝦妹走到梳妝臺邊,随手拆掉一座小山的山尖,取出一本書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一會兒要是有人突然闖進來,她還有得解釋。
打開衣櫃,衣服整整齊齊地挂在衣架上,短袖和短袖待一起,長褲和長褲疊一起,一眼便能掃完全部,這裏藏不了帽子。
床頭櫃?馮蝦妹轉身靠近床頭櫃,一拉開抽屜,全是信封,拆開一瞅,空的。
這裏也不是,梳妝臺抽屜?
馮蝦妹走過去一瞧,裏面裝滿了阿蚬平時用的發夾、梳子、化妝品,帽子也塞不進這兒。
櫃子已經搜過,一無所獲,房間也就這麽大點,李睦年總不能往牆上鑿個洞藏帽子吧?
還有什麽地方可以藏東西?馮蝦妹坐在凳子上冥思苦想,二郎腿一放下,腳尖不小心踢到床邊。
空心的?
掀開床單一看,床板似乎可以擡起來,馮蝦妹毫不猶豫地擡起床板。
兩個儲物格滿滿當當,馮蝦妹又是一頓好找,結果什麽也沒找到,還撲了一臉灰。
梁惜月曾說帽子或許藏在最危險的地方。
馮蝦妹站在門口掃視整個房間,枕頭看着有點奇怪,中間有些凸,好像裏面多裝了什麽。
抖一抖枕頭,枕套裏多餘的東西抖出來了,一個黑色帽子,翻開帽子的裏面一看,果然有繡字。
搞定!馮蝦妹将黑帽裝進背包,把房間恢複成原樣,拿着書堂堂正正地走了出去。
*
此刻,梁惜月和姬九思正倚在樹上盯馮久旺,馮久旺自從把大門鎖上,就一直坐在地上發呆,什麽也沒做,看着很是可疑。
敵不動,我也不動,梁惜月和姬九思就這麽跟他耗着。
馮蝦妹麻利地爬上樹,她走之前,梁惜月和姬九思就是現在這個動作。
“你們都不累的嗎?”
不說還好,一說好像還真有點累,梁惜月和姬九思換了個動作,依舊倚着樹枝。
梁惜月的眼睛始終緊盯着馮久旺,“找到了嗎?”
“裝包裏了。”馮蝦妹拍拍背包。
姬九思揉揉酸硬的脖子,“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得吓吓他吧?”
“裝鬼怎麽樣?”馮蝦妹一臉興奮,上了年紀的人最怕鬼,尤其是馮久旺這種幹過虧心事的人。
“不用裝,鬼來了。”梁惜月突然擡起手指向馮久旺的左邊肩膀,姬九思和馮蝦妹一同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