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臭得想死......

馮蝦妹以為進了糞坑,眼睛麽,不睜也罷,免得糟心。

“阿姐,你嫌棄我?”

阿弟?馮蝦妹想都不想,立馬睜眼,阿弟真就在她眼前飄來飄去。

可梁惜月說過,水鬼是阿爸,不是阿弟。

“你是馮久明。”馮蝦妹極其冷靜。

阿弟哈哈大笑,“被你看穿啦。”

然後,他轉了個圈,轉圈的同時,黑色長毛迅速覆蓋他的身體,就連臉也不放過。

醜得令人作嘔,馮蝦妹差點吐出今天的晚飯。

馮久明伸出中指點了一下馮蝦妹的額頭,“你這孩子,一點兒禮貌都沒有,這麽多年沒見,不該喊我一聲阿爸?”

“你算哪門子阿爸?”

要不是讀過一點書,受過一點教育,馮蝦妹才不會在梁惜月她們面前叫馮久明一聲阿爸,每叫馮久明一次阿爸,她就會止不住地犯惡心。

“再怎麽說,你身上流淌的血有我的一份。”

馮蝦妹否認,“我是阿媽的女兒。”

“不提還好,一提我就來氣,要不是馮安平,我不會變成今天這樣,”馮久明氣到極點,身上的毛全豎了起來,“不過,馮安平可沒我這樣的好運,我在下面生活了這麽久,沒看見過她一次,她定是徹底死了,老天爺真是開了眼,連做鬼的機會也不給她。”

“不準你說阿媽壞話!”馮蝦妹舉起手想撕爛他的嘴,卻發現後背緊貼着一塊碩大的黑石頭,像磁鐵一般緊緊地吸住她,她根本動不了。

馮久明湊到馮蝦妹的跟前,張開大嘴,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是馮安平勾引我,才有了你。”

馮蝦妹大吼,“才不是。”

馮久明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會信,這是誣蔑。

見馮蝦妹氣得滿臉通紅,馮久明心感暢快,“你又不了解馮安平是什麽樣的人,她只是比我會裝罷了,裝得像個好人,把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騙了過去。”

“她明明知道我要娶別人,卻偏要來勾引我,訂婚的節骨眼上,她當着阿媽、馮久旺的面說她懷了我的孩子,阿媽甚至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就給我判了死刑,硬要我娶她,誰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我所有的努力因她的一句話全作了廢,憑什麽?”

“娶了也就罷了,恰恰她的肚子還不争氣,生了個女兒,我也就忍了,第二胎好不容易生出個兒子,居然是廢物,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遇到她。”

“要我說,當初我就不該心軟,允許阿媽撿她回來,她就是個掃把星,自她來了我們家,我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說到這兒,馮久明笑嘻嘻地盯着馮蝦妹,她越生氣,他便越高興,馮安平死了,他沒有撒氣桶,她的女兒當撒氣桶也是可以的。

畜生!不,馮久明連畜生都不如,說他畜生是在侮辱畜生這個詞。

生前不說話,死後亂說話,這就是老實人?馮蝦妹徹底地認清了馮久明。

“怪不得你說話那麽臭,原來是心髒。”

馮久明右手掐住馮蝦妹的嘴巴,“你的嘴巴很厲害嘛,像我。”

“呸,”馮蝦妹說,“像你?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可舍不得你死,你死了,老馮家就真的後繼無人,我不要你的命,我要別人的命。”

馮久明到現在還記得馮安平臨死前的話,她說過她的朋友會來找他算賬。雖然他不怕別人找他算什麽賬,但他不容許任何人威脅他。

“所以你害死了馮佬狗?你的親生兒子。”

馮久明一臉無辜,“當然不是,我害他幹嘛?他都有病,不用我害,他自己會死。”

“那你......”才說出兩個字,馮久明打個響指,馮蝦妹便發不了一點聲,馮久明比她想象中更可怕。

馮久明指着前方,“送命的來了。”

*

梁惜月和姬九思來到馮蝦妹跟前,二話不說,一人牽起她的一只手,拉她出來,馮久明在馮蝦妹身上下的禁令也随之解開。

馮蝦妹推着她倆,“快走,是馮久明綁的我。”

“遲了,來都來了,別想走了。”聲音是從黑石背後傳出來的。

馮久明不慌不忙地走出來,身上的黑色長毛沾了數不清的垃圾、蟲子、嘔吐物......

梁惜月和姬九思飛快地捂住嘴巴,硬生生将酸水咽了下去。

馮久明真是臭得想讓人尋死、醜得想讓人作嘔。

馮久明指着姬九思,“你們把她給我,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沒門。”梁惜月和馮蝦妹幾乎是同時擋在姬九思前面。

姬九思扒開梁惜月和馮蝦妹,走到她們前面,問馮久明,“是不是只要我過來就好?你不會傷害她們。”

馮久明點頭。

姬九思說,“好,但在這之前,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馮久明不耐煩地摳了摳耳朵,彈出一坨耳屎。

“你為什麽要殺我?我明明第一次來這兒。”姬九思對此非常好奇。

“因為馮安平,”馮久明一提到馮安平就面目猙獰,“她說過她的朋友會來找我算賬,而我會親手掐死她的朋友。”

姬九思更加确定她做的不是夢,她夢到的是馮安平的過去,是過去的馮安平在向她求救。

可她不認識馮安平,在來到這裏之前,她所認識的人裏面沒有一個人叫馮安平,況且,她和馮蝦妹是一輩人,馮安平又怎麽會是她的朋友?

再說了,她的預知能力僅限于她和她所認識的人,僅限于未來會發生的事,而現在她可以看見馮安平的過去,是不是意味着她的能力遠不止如此?她不僅能預知未來,還能看到過去。

“馮安平是十五歲才來的我們家,除了我和馮久旺,她身邊沒有一個朋友,”馮久明頓了一下,“哦,有過,有一些野男人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都被我趕走了,她的身邊只剩下我,如此說來,她的朋友自然是外地人,自然是女人。”

馮阿婆說了謊!姬九思的腦子立馬轉過彎來,馮安平是十五歲到的馮家,根本不是什麽嬰兒時期。

梁惜月卻被另一件事分走注意力,“你的意思是你殺了所有來我們這兒的外地女人?”

“沒錯,不愧是梁家女兒,腦子靈光。”馮久明很是得意,完全不覺得自己幹了多麽喪盡天良的事。

馮蝦妹的腦中浮現了一些往事。

所有住在歸心居的女客人都沒來退過押金,她起初以為是客人不在乎錢,沒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晚上,一個釣魚佬釣到了一具女屍,她過去湊熱鬧,發現女屍身上的衣服是之前住在歸心居的客人穿過的,這才感覺到古怪。

後來,有人不斷地從海裏撈到女屍,梁族長不得不下死命令,晚上不準任何人出海,女人盡量別出門,非要出門的話,必須結伴而行,互相有個照應。

歸心居因此受到影響,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差,外地人更是不敢再踏足這裏,生怕有命來無命回。

原來一切都是馮久明搞的鬼!

馮久明說,“我回答完你的問題,你總該履行承諾吧。”

“我反悔了。”姬九思後退一步。

馮久明意識到被玩了,憤怒再也壓制不住,右腳一蹬黑石,黑石瞬間化為粉末,再變成黑影,跟着他一齊朝姬九思游來。

與此同時,盧阿蚬帶着姐姐們來幫梁惜月她們了,馮久明說的每一個字,她們都聽得清清楚楚,不會有誤。

這些姐姐就是剛剛馮久明口中所說的外地女人,她們皆是無辜被害,但死後她們并沒有四處作惡,更沒有拉人下水,她們只想找到真正的兇手報仇。

此刻,機會來了。

帶頭的姐姐說,“你們不用動手,我們來。”

姐姐們分頭行動,一些姐姐去制黑影,一些姐姐去抓馮久明。

馮久明左手伸直,五指彎曲,似是要扼住姬九思的脖子,可姬九思她們三人就站在原地,連腳都未曾挪動過一分。

馮久明更氣了,身上散發的臭味更臭了,她們分明是看不起他!

然而,馮久明的手在距離姬九思的脖子僅有五厘米時停下了。

馮久明是故意停在那兒嗎?不是,是他被姐姐們牢牢地抓住了。

有人坐在他頭上抓他的頭發,有人拿手指或腳趾扯他背上的黑毛,有人正面攻擊他,扯他肚皮上的毛......反正哪裏長毛拔哪裏,見毛就拔,看着像是不拔光他的毛,她們是不會罷休的。

馮久明的指甲可以變長,可再長也傷不到姬九思一絲一毫,因為那指甲已經長到極限,恰恰與姬九思相距零點五厘米,盡管馮久明已經在很努力地變長指甲。

黑影是馮久明的幫兇,姐姐們自然不會放過他們,鬼有對付鬼的法子。

她們要麽掐住他的喉嚨,要麽狂扇他耳光,要麽直攻他的下三路,反正他們的手最先護住哪裏,她們就專往那兒打。

剎那間,海底化為惡鬼的地獄,哭聲那叫一個凄厲,仿佛有人扒下他們的皮、抽走他們的魂、吸幹他們的魄。

姐姐們怕這些惡鬼吵到梁惜月她們三人,一邊打惡鬼,一邊随手撿起飄浮的垃圾往他們的嘴裏塞,這樣,他們的叫聲就會小些、不那麽擾人。

看戲看得盡興了,梁惜月想起阿蚬沒現身,擔心她對付不了惡鬼,忙問姬九思和馮蝦妹,“阿蚬呢?”

“這兒呢。”盧阿蚬從下面飄上來,站到姬九思的面前。

馮久明奮力一躍,力氣大得竟甩開姐姐們,一把掐住盧阿蚬的脖子,只頓了一下,稍稍松開些手,繼而死死地掐住盧阿蚬。

他絕對猜出來她不是人了,掐不死,所以往死裏掐。

姐姐們追上來繼續圍攻馮久明,有人挖出他的腦花喂給他的小喽啰吃,有人扯出他的腸子來勒他的脖子,有人拔他腿毛,還有人摳他的眼睛,即便如此,馮久明依然不放手。

因為,他被挖走的腦花、腸子、眼睛什麽的都可以再生。

但痛是真實存在的,他能感受得到,盧阿蚬亦是如此。

盧阿蚬痛苦得發不出聲,臉上更是沒了顏色。

姬九思三人是第一次近距離看着別人替她們受罪,這比她們自己受罪還要難過、還要痛苦、還要後悔。

梁惜月本想用定水珠制住馮久明,轉念一想,馮久明、盧阿蚬、姐姐們都是水鬼,倘若用了定水珠,她們都活不成。

好在辦法總比困難多。

姬九思想到了海草!之前盧阿蚬被困住,是她和梁惜月割的海草,這說明水鬼碰不得海草,不然盧阿蚬不會求助于人。

姬九思說,“水鬼怕海草,我們可以用海草打馮久明的手,不過要小心些,別傷到姐姐們。”

馮久明聽了臉都氣綠了,梁惜月立馬抓起海草,馮蝦妹也跟着幹,姐姐們讓開手臂的位置,姬九思和梁惜月站在左邊打,馮蝦妹一個人站在右邊打,可馮蝦妹的力氣比她們倆的都還大,抽得馮久明直叫喚。

“我是你老子,你居然幫着外人打我?”

馮蝦妹假裝沒聽見,抽得更狠了,馮久明的手臂順着抽打的地方裂開,直冒灰煙。

盧阿蚬的手也沒閑着,狠狠地摳着馮久明的手背,刮出好幾道黑痕。

或許是馮久明現在的表情與過去殺她那人的表情高度重合,盧阿蚬塵封的記憶被打開,當初那個男人也是在水下死死地掐着她,要她的命。

終于,馮久明撐不下去,松開了手,盧阿蚬身子朝後倒了下去。

閉上眼前,盧阿蚬總算記起是誰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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