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壹

一聲嬰兒啼哭落地,下人緊忙告知了秦王。

秦王火急火燎地從偏殿向主殿走。

身邊的貼身侍衛小五都跟不上他的腳步,生怕秦王不小心絆着了,跟在身邊擔心囑咐道:“王爺,您慢點,看着些腳下。”

這時候的秦王根本聽不進去小五的話。

一路急匆匆地走到主殿,秦王推門而入道:“兒呢?我兒呢?!快給本王瞧瞧!”

淑夫人的貼身丫鬟茉莉抱着剛落地的嬰兒走到秦王面前,秦王搓搓手,又往華麗的綢錦緞衣上擦了擦,才伸手去接。

“哎呦,小家夥真像本王!”秦王臉上止不住的笑意,碰碰小臉拉拉小手,歡喜的不得了。

淑夫人躺着床上偏着頭看着,虛弱的笑了一聲,打趣他:“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樣。”

一時被孩子的出生高興的沖昏了頭腦,淨忘了床上的夫人,孩子回到丫鬟茉莉懷裏。

秦王朝床邊走去,坐上床沿邊,握住淑夫人的手,想到夫人十月懷胎的勞累和生孩子的痛苦,他紅了眼眶:“辛苦你了淑婉,真是不容易啊。”

淑夫人笑笑道:“都平安就好。”

秦王點點頭,贊同夫人的話,擡手給淑夫人擦去了額旁的汗水。

淑夫人叫了聲茉莉,丫鬟答應一聲抱着孩子過去,夫人對秦王道:“給孩子取個名吧。”

秦王思考着。他是武将出身,在戰場上他是不敗戰神,能武但文不了。

秦王撇撇嘴:“不急,容我琢磨兩天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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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夫人點頭應好。

——

秦府喜得貴子的消息傳到了皇帝耳朵裏,見自己的重臣生了貴子也跟着高興,賞了許多的禮品。

王公公記下賞賜的禮品,順口提了一嘴:“聽聞秦将軍的貴子生的和秦将軍一個模樣,都說等長大了一點就更像了。”

皇帝樂呵地笑:“老秦有福了。”笑了幾聲後問:“那孩子取名什麽?”

王公公道:“回陛下,秦将軍還未給孩子取名。”

皇帝聞言,背過身去,擡頭望望天。想到秦褚在戰場上大戰敵軍的樣子,就想到了一個字。

那字最适合秦褚,希望也适合他的孩子。

——

等傳話的太監說完,秦褚又驚又喜,一時竟忘了謝禮,淑夫人提醒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夫妻同聲道:“謝陛下。”

太監收起卷軸,對秦王笑道:“恭喜啊秦将軍,皇上親自給貴子賜名的這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秦王緊了下牙關後,立馬回笑道:“是是,陛下這份厚禮,臣定不辜負。”

淑夫人看了眼秦王。

片刻後,太監走了。

秦王和淑夫人來到主殿,搖籃裏的嬰兒聽到聲響踢了踢腿。

淑夫人撫摸着他,開口喚起皇帝給他賜的名——秦铮

吾輩男兒,鐵骨铮铮。

這是皇帝賜名的寓意。

秦王忽然笑起來。

淑夫人懂他笑的意思,莫名覺得這名挺有意思,要是以後她的孩兒也成了大将軍,倒也挺對不起皇帝賜的名。

——

這十幾年轉瞬即逝。

秦铮長成了翩翩少年郎,他相貌端正,身段極好,可生性貪玩,不好管。

秦王和淑夫人平時也不怎麽管他,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其他一概放任。

或許現在的時光,他們只想秦铮能健康快樂的長大。

秦铮今天又逃出了府去街上游玩,不遠處有攤子在賣糖葫蘆,他被香甜的氣味吸引了過去,瞧了瞧紅潤有光澤的糖葫蘆,他動了心。

“來串大點的。”他邊說邊掏銀子,攤主給他拿了串大的,說價格後遞給他。

秦铮舔了口糖葫蘆,繼續閑逛。

還沒走幾步,身後的不遠處有個聲音在喊他的名字。

他回頭,好像是秦府的一個小侍衛。

秦铮感到不妙,這人有可能是來抓他回去的,他突然想起來,今日還要跟着師傅練劍。

可是師傅對他不怎麽嚴,想到這,秦铮平淡下來,算了,練不練都一樣。

秦铮站在原地等着小侍衛跑過來,他問:“怎麽了?”

小侍衛大口喘着氣:“王…王爺讓您趕緊回去。”

“讓我回去幹嘛?”

“好像是淑夫人的病情加重了,王爺讓您立馬回去。”

秦铮冷哼一聲,咬碎了嘴裏的冰糖,悠悠道:“我爹昨天還告訴我說我娘的風寒前兩日早就好了,現在怎麽又說病情加重了呢。”

他低頭嘆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我爹也真是,騙人的把戲一點都沒長進。”

小侍衛搖搖頭:“淑夫人的風寒并沒有好,或許是王爺騙您呢…”

“……”秦铮傻了。

還沒等小侍衛反應過來,秦铮早已丢下手中的糖葫蘆朝家的方向跑去。

“诶…诶!祖宗您慢點,別摔了!”小侍衛喊着。

——

秦铮跑回秦府,繼續跑到主殿,推門而入見他娘躺在床上,他爹坐在一旁。

“铮兒回來了。”淑夫人看着秦王說道。

秦铮走到床邊,一臉凝重:“娘,您怎麽樣?”

淑夫人盯着秦铮兩秒,這皺眉的模樣和他爹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秦铮,”秦褚突然嚴厲地出聲,“跪下。”

他從未聽過父親對他有過這般語氣,也從未喚過他的大名。

這讓秦铮有些不習慣。

秦铮雖叛逆,聽見父親讓他跪,他有些不情願,但現在這沉重的氣氛,他不得反抗。

他照做了,撲通一聲跪下。

要是外人這個語氣對他說話還讓他跪下,秦铮會動手揍人的。

淑夫人開口打破了安靜,她道:“铮兒,你現在平靜下來,聽娘說。”

他點頭:“好。”

“前幾日娘得的風寒引得舊病複發,醫治娘的大夫說娘的時日不多了,随時都有要離開你和你爹的可能,你要做好接受的準備。”

聞言,秦铮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道:“怎麽可能,不是說肺症已經治好了嗎!”

淑夫人搖搖頭:“沒有,治不好的。”

“我可憐的铮兒,娘沒有時日再陪你長大了,”淑夫人說着說着流下了淚水,'“你要跟着你爹好好的活着,這是娘最希望的。”

秦铮顫抖着眼睫,有淚水流下了,“娘…我再也不偷偷出去玩了,我再也不氣您了,您陪着我好不好…”

淑夫人抹去他的眼淚,“好好活着,我可憐的铮兒。”

——

很快噩耗來襲,沒過幾日,淑夫人逝世。

這無疑是給了秦铮一個沉痛的打擊。

秦府給淑夫人辦了喪禮,秦铮第一次見他爹哭的像個孩子。

過了淑夫人的頭七,秦王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對秦铮一改往日寵溺,沒了笑容,脾性也越來越大。

秦铮覺得,他爹現在這樣子,好像是他原本的性子。

是他自己。最原始的自己。

……

秦铮的屋門前有人傳話說讓他去一趟秦王的殿內。

小五侍衛給秦铮拉門,秦铮特意問了句他:“你知道我爹找我什麽事嗎?”

小五搖搖頭,“屬下不知。”

秦铮只好作罷的進到殿內。一進去,父親坐着正在喝茶。

“秦铮,過來。”秦王對他招招手。

自從父親臉了沒了笑容,整日一張嚴肅的臉,秦铮都有些害怕他了。

秦铮想着,母親逝世後他乖巧的很,沒有去外面瘋玩,改練的劍也練了,也沒幹什麽出格的事。

正當他想着,秦王拉回他的思緒:“從明日起,你要讀書了,我親自來教你練劍。”

“…啊?”秦铮有點驚。

“你生在武将之家就得延續下去,讀書練劍是你分內之事,這對你以後有很大幫助,”秦王繼續說着,“你以前那些臭脾氣都給我收一收,你娘走了就由我來管教你,你不聽話,執行家法。”

秦铮: “……”

秦褚喝完了一杯茶,“你姓秦,就要背負起祖宗留下的寄托。”

原本這寄托是在秦褚手裏,奈何時機不成熟,無從下手。日子一久,就傳承到了秦铮的身上。

秦铮聽的疑惑:“什麽寄托?”

問到點上了。

秦铮站在秦王的面前,看着父親嘴唇一張一合的說出兩個字:“謀反。”

秦铮一下子就炸了,“瘋了!?”

“我們祖宗就是被皇家殺害的!你爹我為什麽在戰場上拼死拼活的給狗皇帝賣命,為的就是獲得皇帝重用,再表示絕對的忠誠,讓他放下擔憂。”

秦王激動的拍桌,“今朝的皇帝越來越昏庸,你這一代是最好下手的,秦铮你明白嗎!”

明白什麽,他只明白謀反是要被誅九族的。

“爹…”

“要是我們成功了,你還可以當上皇帝,造福百姓。”

秦铮更疑惑了:“我當上皇帝?”

秦王平複下去,道: “我也活了大半輩子,我撐不到立朝稱帝那天,所以秦铮,沒有人比你更合适。”

“既然要反,那就要野心大。”秦王笑笑,“誰都想要這江山,但這江山只能是一個人的。”

秦铮腦子裏構思出自己穿上龍袍,站在最高殿上,滿地的文武百官朝自己跪拜。

權利,地位,江山。

他想要。

他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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