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會即墨

天色漸暗,後山某條路上,莫長伶停下腳步。這不是去靜心洞的路嗎?

“好啊翎兒,你就是故意引我過來的吧。”

翎兒繞着她飛了一圈,開心道:“就算是吧。既然都到這兒了,還不進去?也好讓翎兒見見,我那男主人長什麽樣兒。”

翎兒說的也對,她心裏癢癢的,想去看顧師哥這麽久,既然都到這兒了,難道還不進去?

心裏下了決定,她二話不說,飛身朝靜心洞趕去。

“主人,你等等我呀!”翎兒早已被她甩在身後。

不知發生了什麽,前面的莫長伶忽然停下。翎兒卻沒剎住,沖到她前面,撞上一堵光牆,又被彈了回來。

“哎呦!這是誰設的結界?”翎兒撞到莫長伶身上,又慢慢滑了下來。

莫長伶用手輕輕觸碰到那層結界,她閉上眼睛感受到結界的力量。片刻,她開口道:“這好像是大師姐設的。閉關還需要設結界嗎?”

“你能感受到這是誰設的結界?”翎兒似乎很震驚的問道。

“對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現在對一些有靈性的事物越來越敏感了。那天,我竟然聽到一塊石頭在和一顆狗尾巴草對話,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什麽?只有神仙才會對萬物靈性有所感應。你一個凡人,怎麽可能嘛。”

莫長伶聳聳肩,“誰知道呢。”

“主人,你都知道是誰設的結界了,那你快把它撤了呀。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我的男主人了。”

莫長伶一臉為難,“我雖然知道是誰設的,可我也撤不了啊,還是硬闖吧!”

說着,她拔劍運功刺向結界。劍尖剛觸到結界,卻有萬千真氣所化的光箭襲來,令她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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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結界還設了陷阱!”她一邊躲閃,一邊驚道。

沒完沒了的光箭不斷從結界中襲來,并且越來越密集。很快,她就有些體力不支了。

翎兒身子小巧,可活動的空間較大,需要躲閃的箭也很少,但時間一久,連它也支撐不住了,“主人,怎麽辦啊?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我在想呢。”莫長伶在縫隙中咬牙擠出這句話來。

忽然,一個人影從天而降,擋在前面。是顧師哥嗎?她下意識的想到。

那人影一揮手臂,瞬間有萬千黑白色的棋子灑出,一個不落的将那些利箭擋回結界,并再沒有出來。

不,不是。他不是顧師哥。連功法都不是紫霄門的。

那人轉過身來。

她警惕的向後退了一步。

人影的面容漸漸清晰起來。那人眉目如畫,氣宇不凡。衣着打扮,行事舉止,皆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你是……”莫長伶望着那人,感覺十分熟悉,卻又一時叫不出名字。

“怎麽?把我忘了?”那人開口,并向前一步。

她仰頭看他,果然是認識的。難道是……

他步步緊逼。

“即墨雲。”莫長伶終于在離他只剩寸步的距離上叫出這名字。

他略微緊張的眉目終于松懈下來。“我以為你真将我忘的一幹二淨,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你來了。”

“你怎麽會在這?”

“怎麽,作為朋友,三年來,連個消息都不給我。如今想來看看你,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莫長伶抿了抿嘴。他說的沒錯,她的确是三年都沒有聯系他了。那還不是因為他定的那些門規,她還以為她們之間的緣分已經盡了。不過話說回來,他不也一直沒聯系過她嗎。

她嗔道:“我還以為你不認我了。”

他笑道:“你是我遇到的最特別的花,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忘了你。”

突如其來的肉麻話竟叫她覺得渾身不自在,她忙岔開話題:“對了,紫霄門有機關結界,你是怎麽做到進來還不觸發機關的?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他的目光落到她手上,向她使了個眼色。

莫長伶瞬間明白了,原來是因為這鴛鴦鈴。說起這鈴铛,她想起那黑鬥篷,既然是陰陽一對,為何另一個會在他手中。

她搖搖手腕,問道:“這另一個鈴铛怎麽不在你那?”

“你這麽肯定有另一個?”

“因為我遇到了另一個鈴铛的主人,要不是有我手上這個,我早已命喪黃泉。”

聽罷,即墨雲的臉色微變,他側過身去,似乎在掩飾什麽。

片刻,他淡淡道:“再珍惜的東西也有被惡狗盜去的可能。”

他未明說,可這句解釋卻足以讓莫長伶相信他與黑鬥篷不是一夥兒的。

“什麽人!”

不遠處傳來大師姐的聲音。許是方才觸動結界,才引來師姐。

即墨雲又是一揮衣袖,早已沒了蹤影,只留下一句:“我還會再來找你的。”

“長伶,你在這幹什麽,剛才是誰?”

“大師姐,是即墨。”

鐘素衍微驚,他來這裏幹什麽,難道只為了和長伶見一面?即墨雲當真是不可小觑,入我紫霄竟如入無人之地。這個人亦正亦邪,必須得有所防範。

“無生門的門主,你與他怎麽還有往來?”

“沒有,我們也是這三年來第一次見面。”

“無生門門主行事向來難以捉摸,師姐勸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師姐的眼睛裏有真誠,有擔憂。她堅信即墨雲不會做惡事,可這一刻,她動搖了。

“對了,你是來看卿栩的吧。”

她點頭。

“顧師哥閉關,怎麽還要設結界?”

“設這個結界,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卿栩怕有人打擾到他。”

她點點頭,“大師姐,我聽說,突然閉關的人一般都是因為有了什麽心結。顧師哥是不是有什麽事啊?”

鐘素衍聽她問完,眼神有些飄忽,身體也變得不自然。

莫長伶注意到了這一點。她追問道:“師姐,顧師哥到底出什麽事了?你一定要告訴我啊。”

鐘素衍看她急切的樣子,真想實情告之,可憶起對卿栩的承諾,她還是決定不說。

她支吾道:“他沒事……心結倒是有一個。”

***

二人靜坐在院中。

鐘素衍向她講述了顧卿栩作為兵部尚書的兒子,是如何被诓騙,将虎符放到父親身邊,又是怎樣因謀反罪而被全家抄斬的。

講到最後,她和師父救下他時,那血腥的場面,現在提及,仍不禁有些作嘔。

莫長伶靜靜聽她講完,沉默良久。她不禁反思,她對顧師哥究竟了解多少。

月光皎潔,秋風卻不解風情,不至寒冬,卻刮得人心裏生疼。

“大師姐,我什麽時候能去看看他?”

“明天吧。你幫我去給他送些吃的。”

天剛剛泛起魚肚白,莫長伶就跑到夥房。連當值的弟子都還沒來,砍柴燒火,她索性就幫那當值弟子都做了。

她想起之前聚餐,給大家做過一回雲吞面。那天,顧師哥吃的格外多。要不是那一回,她還真以為他可以不食人間煙火。她打算再為他單獨做一碗雲吞面。

忙活半天,總算做好了,她将雲吞面放到放飯的籃子裏,興高采烈地跨着它出去了,腦子裏想着都是顧師哥吃這碗面的樣子。

“啪!”

樂極生悲。她沒想到,剛出屋子就被什麽不知名的東西撞倒在地。瓦片碎了,面也灑了一地,在初升的陽關下,冒着蒸蒸熱氣。

她趴在地上,望着不遠處的那碗雲吞面,眼睛漸漸變的無神。

“姐姐,你沒事吧,快起來。”

恍惚間,聽到一個細小的聲音。随後被一只不大的小手費力拉了起來。

“姐姐,真對不起,我今天起晚了,一時着急就跑了進來,我沒想到這兒還有人。”

說話的男孩兒約莫着有十一、二歲,個子小小的,此時正一臉歉意的仰頭望着她。

看他的樣子,八成是剛來的新弟子,既然無心,罷了。她擺了擺手。

“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莫長伶已經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神采奕奕,更懶得理這孩子。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精心準備的東西都毀了,時候也不早了,她只能到山下買了些現成的食物。

大師姐只陪她走到靜心洞前就離開了。只留她一人在洞外。

原來洞前還有一層結界,大師姐說,這層結界是他自己設的,連她也解不開。

隔着洞前的結界,隐約看到他盤膝坐在一方石臺上,閉着眼睛,不知是睡着還是醒着。

這麽久不見,顧師哥依然是那樣正氣凜然。即便坐在這方破洞裏,也掩不住他的英氣。

“顧師哥,我來看你了。”她在洞外輕喚。

顧卿栩聽到她的聲音,眉頭微皺,膝上的手掌也不自覺蜷縮起來。

然而這一切,莫長伶是看不到的。她又喚到:“顧師哥,我給你帶吃的來了。”

洞內的人還是沒有回應。

她把籃子放到地上,自己也幹脆席地而坐。她托着兩個腮幫子,望着洞內的顧師哥,臉上還抹着做飯蹭到的黑灰。想着他大概是睡着了。就這麽看着他也挺好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困的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飛鳥成群掠過,轉眼已是夕陽西下。她,也該走了。

可惜連一句話也沒說上。她撫上那層泛起漣漪的結界,望向裏面。

就這麽薄薄地一層結界,就讓他們猶如陰陽兩隔般,存在于兩個世界。

直到她走後,顧卿栩才睜開眼睛,看向她離去的背影。

一天的時間就這麽過去,莫長伶在後山無人處練了會兒劍。最近确實是懈怠了,清風劍的步法都有些淩亂了。

天色已晚,想到師父和顧師哥可能會失望,她練的越發起勁兒。

練完劍,紫霄山衆多房間的燈火已經熄滅。她托着疲憊的身子,溜溜達達的回到院子。

剛進院子,卻見一個個子不高的人影站在她房門外,鬼鬼祟祟的,徘徊不停。

她連忙後撤一步,躲在一邊的牆後,将自己掩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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