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蠱蟲

蠱蟲

花顏雪

我緩緩睜開雙眼,周圍一片昏暗,只有遠處有微微一點火光,渺小如黃豆般。

迷糊中将眼睛睜得大一點,發現那一丁點的火光正在緩緩向我移動,。想起身,卻感到渾身無力,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堅硬的石床上

過了沒一會兒,那點火光已經來到了我的面前,我這才發現那是一盞十分昏暗的油燈,而舉着這盞油燈的是一個面目美豔的年輕女子。

“你醒啦?”

女子的聲音十分好聽,嬌柔中帶着清脆,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臉上,有種朦胧的迷離感。

“啊~~~”

我張開嘴想說話,喉嚨卻發出沙啞的呻吟聲。

“你先別開口。”女子将油燈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你的藥效還沒有過,現在渾身無力,也說不出話來。”

一個陌生人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又這樣無力,我心裏不由自主地升起警惕和驚慌,努力地擺動着身子,卻感覺手腳十分沉重,伴随着扭動的身軀的是叮叮當當的金屬聲。

此時我才發現,我的手腳都被拴上了沉重的鐵鏈。

“別害怕。”女子似乎是看出了我眼中的驚恐,柔聲說道:“你之前服下了假死藥,身體還很虛弱,我需要給你治療一下,這才把你捆了起來,希望不要怪我失禮。”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我不可能因為她的這句話便信任了對方,我輕輕晃了晃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我這是逃出皇宮了嗎?月濃呢,她不是應該接應我的嗎?現在她又在哪裏?

“将軍請放心,月濃姑娘就在密室外面等候。”女子轉身從石桌上拿起一只酒杯和一塊手帕:“等我為将軍治療好了,她自然會來和将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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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說完,先是用手帕給我擦了擦臉和脖子處的汗水,然後将手中的那只酒杯舉到我面前,我微微側臉,酒杯中盛着鮮紅的液體,在燈光的照耀下泛着流動的光澤。

不知為什麽,看着這杯來歷不明的液體,我突然覺得十分口渴。

女子笑了笑,把酒杯湊得更近了些,我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詭異香味。

女子見我舔了舔嘴唇,索性直接将液體倒入了我口中,口渴且無力的我鬼使神差般地将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液體入喉清涼甘甜,我瞬間覺得渾身舒暢了不少,而有一部分液體咋從我的嘴角漏下,流經頸脖,最終滾落在我佩戴的珠翠項鏈上,鮮豔的紅和鮮豔的綠香相揉雜,碰撞出邪魅的美感。

“将軍現在可以說話了。”見我咽下了杯中物,女子轉身将酒杯放回到書桌上,重新拿起內盞油燈走到我身旁。

“這裏是哪裏?”緩了一會兒後,我看着女子問。

“這裏是我的密室,月濃姑娘和雲塘姑娘将将軍送到我這裏來,就是為了讓我解開将軍身上假死藥的藥性。”

“那你又是誰?”

“在下南城,是雲塘姑娘的好友。”

“那我現在的藥性是解了嗎?”我晃了晃手臂,手腕處的金屬鏈和石床又碰撞出了幾聲清脆的響聲,在密室裏顯得格外清晰。

“假死藥的藥性是解了。”南城淡淡地笑了笑,我卻覺得她這抹笑,似乎透着別樣的意味。

“既然已經解了,那能不能放開我?”

“呵呵,”她又笑了兩聲:“将軍的假死藥在我剛才給将軍擦汗的時候就已經解了,解藥就在手帕上。不過,”她突然俯下身,靠在我臉龐,随即暧昧地朝我耳朵吹了口氣:“剛才給将軍喝下的那杯藥酒,它的藥性怕是快要發作了。”

“什麽?”我這時才反應過來,眼前的這個女人不簡單。

我正想要說些什麽,随即頭腦一陣眩暈,眼前的視線迅速模糊。

一張垂着長紗床簾的寬大木床內傳來幾聲女子的輕嘤,随即,窗簾被撩開,我坐在床沿,揉了揉迷糊的眼睛。

“顏雪,睡醒了?”一襲紅衣的女子手搖折扇,邁着妖嬈的步伐走到我面前。

“嗯。”我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敷衍了一聲。

“怎麽看上去不高興呢?”南城伸手想要揉揉我的頭發。

“沒什麽。”我本能地躲開她的手:“就是覺得無聊而已。”

“無聊了呀?”南城把扇子合上,抵在下巴處想了想:“那要不我讓舞姬來跳舞給你解悶?”

“不要。”

“不要?”南城又用扇子打了打下巴:“幹嘛不要?我記得你還挺喜歡看舞蹈的。”

“看來看去就那麽幾個動作,早就看膩了。”我一扭身,重新倒在了床上。

“哦,原來是看膩了呀。也是,就那些舞姬的确是沒什麽水平,那不如......”南城突然彎下身爬上了床,趴在我耳邊,對着我的耳朵吹了口熱氣:“我親自跳給你看呀?”

“走開。”對她這不自重的暧昧充耳不聞,我冷冷吐出這兩個字。

“幹嘛态度這麽惡劣?”南城不死心地用手中的扇子輕輕拍了拍我的腰:“我可是花雨樓裏最好的舞姬!多少達官貴人為了看我一支舞一擲千金?現在白給你看,你居然還不要?”

“看不上你。”

“你......”南城被我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正打算再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門被打開了。

“南城,你在幹什麽呢?給我起來。”月濃見南城趴在我身旁,立刻沖了過來。

“我能幹什麽呀?還不是看着美人将軍無聊,想給她跳支舞解悶嗎?誰知道她還不領情!”見月濃來了,南城嘟哝着起了身,轉頭對一同進來的雲塘抱怨道:“堂主,您看呀!我這一片好意,她們一個不領情,一個還怪我。”

“誰讓你沒事跑去惹花将軍的?”雲塘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幸災樂禍地說:“難怪月濃對你不滿。”

“我這哪是惹她呀,這可是關心她。”見雲塘也不替自己說話,南城更委屈了:“真是好心當做......”

“哎呀,好了好了。”雲塘趕緊打斷了南城:“月濃是算準這個時候花将軍醒了,特意來看她的,我們就別在這礙事了,趕緊跟我回去吧!”

說完不等南城開口,雲塘直接拉着她離開了。

“顏雪,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房間內只剩下了我和月濃,她坐在床邊,一臉關懷。

“我還能怎麽樣?還不就這樣嗎?”我苦笑着轉過身,背對着她。

“顏雪,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月濃嘆了口氣,挪了挪身子,坐得離我近了些:“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就暫且忍一忍吧。”

“我忍還能怎麽辦?”我伸出腿,晃了晃上面的鏈子:“你看我,像不像只看家狗?”

“顏雪。”月濃忍不住喊了一聲,聲音中透着隐隐的痛心。

我沒有回應她,一個人默默躺着。

幾天前,喝了南城酒杯裏的東西,我暈了過去,當我再醒來時已經在這間房間裏了,月濃就坐在我旁邊。

我坐起身,卻發現腳上有異樣,在月濃不敢直視我的目光中掀開被子,發現右腳上拴着一個銀環,環上系着一條長長的細鏈,鏈子的另一端固定在牆上的一個鐵環上。

我看着自己的樣子問月濃這是怎麽回事?

月濃沉默許久才對我說,之前南城給我喂下的那杯藥酒是讓我陷入昏迷的藥物,為的就是對我的全身進行暫時的改造。

月濃遠遠比我更加了解葉青華,她認為以葉青華的精明,肯定會懷疑我們的假死計劃,只有讓她徹底找不到我的蹤跡,她才有可能會相信我是真的葬身于大火中。

所以思前想後,月濃決定帶我離開北辰國,去往遠在萬裏之外的大漠。

雲塘姑娘的勢力一直跟大漠那邊有聯系,她早已在大漠為我們安頓好了以後的生活,只要我和月濃一過去,自然會有人接應我們,而那裏沒有人認識我們,我們可以隐姓埋名過着平靜的生活,縱然葉青華是九五至尊也鞭長莫及,只要有雲塘的勢力作為掩護,她一定探尋不到我們的蹤跡。

只是,唯一的麻煩,是如何順利到達大漠?

葉青華如果有心,一定會想到我們要逃出北辰國,到時候所有外出的關卡都會被嚴防死守,任何出入的人和物都會被嚴格盤查,而且我們和葉青華師處同門,易容術那套她了解的不比我們少,肯定瞞不過她的眼線。

因此月濃覺得,唯一的辦法就是改變我的外貌。

南城出身南疆,精通各類毒術醫蠱,雲塘把她請來,在我昏迷的時候為我全身做了處理。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會在蠱蟲和藥物的作用下逐漸改變原來的模樣,但這只是暫時的,等到了大漠後沒有了藥物的影響,我的樣子會逐漸恢複。

只是有得必有失,這種手段缺不了蠱蟲的幫助,所以在這段時間裏,我會因為受不了蠱蟲在體內的痛楚而時不時地發狂,這也是她們将我拴起來的原因。

月濃擔心我不同意,狠心之下瞞着我私自做了決定。

她知道這樣對我不公平,所以在告訴我這一切時一直不敢看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怪她的擅做主張,只是事已至此,我也沒了選擇,只能每天被困在這張床上,靜靜地等待月濃下一步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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