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意亂
第026章 心意亂
周不仁瞧着蘇棋過來,沒說話,只是沉默的看着蘇棋。
蘇棋感覺到丹田中的真氣開始不安分了起來,有點麻煩了,像是要突破了。
于是蘇棋看向周不仁,真誠的問到,“宗主,咱們能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嗎?”
“什麽地方?”
蘇棋很認真的說道,“安靜的,沒人的,空曠的,最好是野外的那種。”
周不仁伸出手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似是有些別扭,“蘇棋,你是憐風的徒弟,而憐風是我的師兄。”
“我知道啊。”蘇棋有點急了。
嘛的,感覺快要突破了,有點、有點憋不住了。
周不仁吐出一口氣,“真要算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師叔。”
“我知道啊,所以咱們能不能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我很急,真的,很急。
周不仁那眼神卻仿佛在說,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還沒等周不仁開口,蘇棋真誠的握住周不仁的手說道,“宗主,不,師叔,咱們現在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嗎?”
周不仁略一挑眉,反手扣住蘇棋的手腕,輕輕腳尖一踩,他們立刻就踏破虛空來到了逐鹿森林的另一面,這邊是一片的荒原,下方就是河流,無比幽靜。
偶爾有螢火蟲飛起,繁星點點。
Advertisement
周不仁落下後,反手就将蘇棋的手給松開了。
而蘇棋則是心念微動,讓還在街上的玄酒回房間去等他。
下一刻,無數的真氣紛紛的湧入蘇棋的丹田之中,蘇棋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那股真氣不斷的在體內亂竄着。
周不仁也察覺出了蘇棋的異樣,“你要突破了?”
蘇棋看了看四周,額頭已經流出了一大片的冷汗,可他依舊恭恭敬敬的站在周不仁身前,然後真心實意的行了一禮。
“你作甚?”周不仁眉頭突突的跳着,那股不詳的預感越發的明顯。
蘇棋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宗主,得罪了。”
說完,蘇棋直直的朝着周不仁而來,同時四周的真氣瘋狂的湧入蘇棋的體內,那些磅礴的真氣在蘇棋的丹田之中不斷旋轉堆積,仿佛想要創造出什麽東西一般。
而蘇棋則是朝着周不仁直接壓身而上,握緊了周不仁的手腕直接終身一躍。
“噗通——”
兩人齊齊的落入了那河水之中,同時在他們上方,那陰沉的天空之中迅速聚集起了一大片的雷雲,就是不久前才出來過的雷雲。
這次大雷雲眨巴眨巴眼睛,在下面找了好一會兒才在河裏瞄準了目标。
他擡擡下巴,無數的雷電醞釀着,閃爍着駭人的白光。
大雷雲覺得差不多了,直接一股腦的朝着那河水砸去,一連落下了好幾道粗/大的雷電。
而周不仁立刻就感受到了這股不尋常的氣息,他睜大了眼睛看着身旁的人,那表情卻很是奇怪。
蘇棋借着冰冷的湖水,這才消散一些丹田之中的疼痛。
他也看着周不仁,但雙手卻緊緊的抓住周不仁的衣衫,似乎生怕周不仁給跑了。
下一瞬,無數的雷電從上方紛紛落下,周不仁翻身壓在蘇棋身上,無數的雷電全部落入他的後背之中,甚至四周的河水都被揚起數丈之高。
周不仁眉頭動了一下。
蘇棋則是借此加快了丹田中的真氣流轉,他感覺自己此刻的丹田中仿佛有着一個漩渦般,而正中心正緩緩形成一個小球。
只是此刻那小球還沒成型,還需要一股推力。
蘇棋咬緊了牙關,用盡全力将丹田之中的那些真氣全部凝結起來。
而就在此時,那空中的雷雲也翻湧着,無數的雷電在裏面膨脹,然後放大再次放大。
周不仁看了看身下的蘇棋,又感受了一下空中的雷電。
于是伸出手咬破手指,用精血在四周快速設下一道屏障,随後嘴中念着咒語。
下一瞬,天空中的雷雲将所有醞釀好的雷電全部洶湧而下,像是終于把一肚子的東西給打開閘釋放出來了一般。
雷電落下,整個河床都似乎顫抖了一下,四周的草木中也全是焦炭。
在雷電落下那一刻,蘇棋終于全力在丹田中将那個小球凝結出來,只見那小球露出點點金光,金丹,他結成功了。
就在蘇棋高興之時,上方雷電也全部落在周不仁的身上。
雖有四周的屏障稍微能擋一下,可這般聲勢浩大的雷電不過一下就沖破了那屏障,盡數落在了周不仁的後背上。
周不仁悶聲一聲,蘇棋感覺眼前一片白光而過,甚至出現了耳鳴聲,嗡嗡的。
白光太盛,讓蘇棋恍惚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等到他恢複神智時,便感覺到周不仁把他從水裏撈出來,随後周不仁在旁邊不斷咳嗽。
蘇棋晃晃腦袋裏面的水,發現周不仁坐在草地上,渾身狼狽,發絲被水打濕黏在衣服上,衣服也松松垮垮的,那張平日裏高高在上臉,此刻卻仿佛更像一個凡人。
周不仁其實長相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很英俊,但也不是那種鋒利般的冷意,而是高高在上的貴重,讓人總覺得這人掌握着你的生殺大權,不敢輕易招惹。
蘇棋給自己使了個淨身決,然後看了看周不仁,有些遲疑的問到,“宗主,要不我給你也使個淨身決?”
周不仁擡眼看向蘇棋,目光看不出喜怒,但總瞧着不像什麽好話的樣子。
周不仁自個動動手指,身上立刻就幹幹淨淨無比清爽起來。
蘇棋摸摸胳膊,看向周不仁的後背,很是真誠的問到,“宗主,你沒事吧?”
周不仁已經忘了上一次自己這麽狼狽是什麽時候了,因此沒好氣說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宗主實力高深莫測,必定沒什麽大礙。”
周不仁擡了一下眼皮,“我受傷了。”
“啊?”
蘇棋是真覺得很驚奇,以周不仁的修為還能受傷,若是他去承受這雷雲,還不得直接連渣渣都剩不了?
周不仁等了半天沒瞧見蘇棋有下一步動作,于是這次是擡眼看向蘇棋,還是那三個字,“好好好。”
好好好,你可真是好樣的,周不仁感覺自己牙龈都在恨得癢癢的,
蘇棋想了想,然後從納戒裏面拿出一瓶上好的傷藥來,“宗主,弟子這裏有些藥,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周不仁站起來,然後扯開自己的腰帶,将後背完全暴露在蘇棋眼前。
“能想到為我上藥,也還算你有幾分良心。”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不你拿回去自個用啊。
蘇棋悶悶不樂的走上前,然後看向周不仁的後背,然後冷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周不仁的後背一片的疤痕,可能是剛才清理過,黑色的那些東西已經不見了,但卻看得出來仿佛被滾燙的烙鐵燙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疤痕,甚至有些還在流血。
也虧得是周不仁這樣的大乘修士,換了其他人還真不一定能這麽冷靜。
蘇棋也自覺有虧,因此開始老老實實的給周不仁上藥。
周不仁沒喊疼,只是卻忍不住說道,“天雷是突破時需受的劫,你若讓旁人為你擋了,今後因果時,也需得還上這些劫難,甚至可能多上數倍。”
蘇棋一愣,“弟子不知這些。”
“你師尊沒教過這些麽。”
蘇棋搖搖頭,“師尊從不教我這些。”
“那你師尊平日裏都教你些什麽。”
蘇棋想起霧雪峰裏的那位,語氣十分淡淡,“他什麽都沒教過我。”
周不仁沒說話了,他以往只當憐風仙尊不怎麽教導蘇棋,所以才讓蘇棋越發沒了規矩起來。
但沒想到他師兄卻什麽都沒教。
也對,他師兄心裏只有一件事,外界如何怎麽可能再入了他的眼。
周不仁只得搖搖頭,然後嘆息道,
“那我現在告訴你,這些天雷不可全讓他人為你擋下。”
蘇棋給周不仁的後背上好了藥,然後将藥收起來,“宗主,這般天雷之下你認為弟子能存活下來的幾率有幾層?”
周不仁緩緩穿上衣衫,如今蘇棋才堪堪突破了金丹而已。
若是讓蘇棋獨自承擔,絕無存活下來的任何可能。
“所以宗主,弟子別無他法。”
蘇棋垂下眼簾,看不出有什麽臉上的情緒,“我寧可當個小人,也不要為了什麽君子臉面讓自己活得窩囊。”
有些事,上輩子他已經受夠了。
他承認他是個小人,可那又有什麽錯,他只是想活着,想要變強,想要不被所有人看輕,被所有人欺負。
為何無論是不周仙宗中還是在這逐鹿原,被人故意欺負的人只有他?
不是因為他有什麽錯,而是因為他是這裏面最好說話,最軟的那個柿子而已。
只是因為他是最好欺負的那個而已。
周不仁目光浮動了一下,最終什麽都沒說,而是感受到幾道強勁的真氣後,伸手結出幾道屏障出來。
“有幾個不長眼的過來看熱鬧了,走。”
等到兩人從逐鹿荒原離開之後,周不仁這才輕咳了一聲。
“還有事嗎?”
剛才蘇棋讓他尋個偏僻安靜無人的地方,周不仁覺得這裏正好。
此處乃是一處山丘之上,四周皆是樹木,往前幾步便能看到下方的城鎮,倒也算是幽靜之處。
蘇棋有些迷茫。
周不仁耐着性子,剛想開口,結果遠處天空突然傳來‘嗖’的一聲,無數的煙花綻放,蔓延在整片天空之中。
絢爛,美幻,那些煙火在天空之中形成一幅幅優美的山水畫,已不是一個美字可以形容。
周不仁安靜的看着這些煙火,月明星稀,煙火絢爛,連耳邊的蟲鳴聲似都變得悅耳起來。
于是周不仁恍惚了一瞬,他摸着拇指上的扳指,輕輕的說道,“蘇棋,你剛才讓我跟你來這等安靜無人的地方,可有什麽想做的,或想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