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跳槽

錢老大進了警察局後,和盛拍賣行那邊的案子果然有了轉機。

根據錢老大的口供,那幅畫是上海的一個地頭蛇“孫方孔”委托他賣給知芳齋的。警方得到這個線索以後,就聯系了上海那邊的專案組,對孫方孔進行了抓獲。結果孫方孔的招供意外的順利:有人在海外彙款給他三百萬,要他幹這事。

原以為順着錢老大的藤摸到了上海,這事就該結束了。沒想到背後還有更大的金主在,案子一下子複雜了起來。但海外的資金追蹤那麽難,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出來個結果。梅景铉這邊,只給涉案的兩個人争取到了個保釋。

保釋的那一天,小五松了一口氣,繼而得到了消息:秦禾回來了。

秦禾在保釋的第二天就回到了南京來,同來的還有一直待在上海照顧他的女秘書孟寧。

當小五再次看到他們兩個的時候,梅景铉正在和秦禾舉着香槟互相敬酒。而孟寧溫柔地陪伴在秦禾的身邊。三個人都是人中俊傑,美得像是一幅畫。

她是接到消息,說梅景铉在這裏才來看看,但沒想到孟寧也在。

于是這一見面就比較尴尬,孟寧第一個看到她來了,搖了搖手中的高腳杯,喚了句:“小五妹妹?”

“二姐,好巧啊。沒想到又在這裏見到你。”

孟寧此時此刻含着溫柔的微笑,好像秦禾出獄了,她的人生又開始陽光明媚了。連聲音都那麽好聽:“老板,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小五妹妹,是爺爺收養的第五個孩子。如今在和盛拍賣會上混得不錯,你說是不是?”

她皮笑肉不笑:“是,秦老板,久仰大名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式跟秦禾見面,這秦禾有着不輸梅景铉的文雅氣質。說起話來,還帶着幾分蕩漾的灑脫,看着她,也是笑眯眯的:“我記得你。你是梅家老二身邊的那個鑒定師。想不到,你居然是阿寧的妹妹……你今年多大?”

孟寧笑道:“小五妹妹十七歲了。”

“十七歲。”秦禾的紅酒杯繞了個圈,繞到了她的面前:“小鑒定師,我敬你一杯。”

她手中舉着的是椰汁,喝下去倒不是很難。只是,秦禾看她的目光有點怪怪的。連仰頭喝酒的時候,她都覺得這人還在看着自己。

喝完了,她低頭正要走,這秦禾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恰好轉身攔在了她出去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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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景铉這時站在了她的旁邊:“秦先生,合作的具體事項,我們繼續商談。”

“景铉,我秦禾跟你們家做生意也有五個年頭了。老實說,作為內地的古董商,我跟你弟弟打交道居多。這一次和盛拍賣會的風波,說到底,也是我把那一幅畫看走了眼,以至于讓你弟弟也蒙冤受害。所以,現在我無論如何不會換東家的。”

“不談現在,一年,兩年,三年後……秦先生你還換不換東家?”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梅大少,今天兄弟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說完他辭了酒水。

等到秦禾走了,她才走梅景铉的身邊。

這個秦禾,外表看起來就是個典型的古董商人。講究誠信,風格灑脫。沒想到,他居然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張雲坤。她嘆了口氣:真的是人不可貌相。但,張雲坤已經回來了。知芳齋如今又進不去,她的調查又該如何開始呢?

一開始,她想從那一口古井開始調查。但很快她就放棄了。

具體來說,就是南京的老城區改造過度。無論她怎麽根據舊地圖去尋訪當初的秦家院子,都找不到一絲絲的痕跡。

很可能是那口井已經被填埋了。沒有了那一口井,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秦禾家裏的那一只骨瓷,可是……她也沒理由進去看看呀!

正在胡思亂想着,忽然電話響了。

她跑到了一邊去接,卻是好久不見的二少爺梅景铄打來的。

“喂?小五?”梅景铄的語氣輕輕的,她聽了卻是心下一酸:他總算沒事了。

她握着手機,努力平複了下情緒:“二少爺,你現在還好嗎?我,我現在……”

“我很好……你放心,我沒事了。”

梅景铄聽到小五這麽關懷的語氣,也是頗有些動容。不過,他并不是個糾纏兒女情長的人。尤其是,對于他而言,小五只是個有用的屬下而已。至于救命之恩,那是他對她的感情籌碼。而如今,這個籌碼已經可以派上了用場了。

“小五,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現在,還算是我的人嗎?”

這話是什麽意思?!她不是一直都在幫忙把他救出來嗎?于是道:“算。”

“那好……我也相信你的為人。小五,之前你在那麽多警察面前維護我,我還沒說聲謝謝。”

她笑了,梅景铄現在的話,無疑是對她的一種肯定。于是道:“那是我應該做的,二少爺,你永遠不必對我說什麽謝謝。”

畢竟,她的這一條命都是梅景铄救下來的。

“不過現在……小五,你也看到了,我遇到了一些麻煩。雖然我出獄了,但和盛拍賣會的事故,對我的負面影響太大了。現在,內地這邊的古董市場局面我也控制不住……正好秦先生這一次跟我患難與共,我們就達成了一個合作的協議。”

梅景铄要和秦禾合作了嗎?想想也是,一個是內地古玩大佬,一個是拍賣行掌門人。兩個青年新貴合作,一定能夠快速控制局面。

想到這裏,她忽然有些心疼起梅景铉來,兄弟兩個的繼承人戰争看樣子還要打很久啊!

她不願意偏袒任何一方,反正勝者為王,全靠本事。

然而接下來梅景铄的話語,就像是當頭一盆冷水澆了下來,她握着手機的手都逐漸涼了下來。

“小五,秦禾他跟我說,那天你沖出來幫我攔了警察。他很賞識你的膽識和勇敢,所以,他想從我身邊要走你,讓你擔任他店裏的古董鑒定師。待遇是最高等級的一級鑒定師,包吃包住,你的大哥他也可以接走照顧。你願不願意去?”

“我……”秦禾跟梅景铄開口說,要她去她店裏當鑒定師?!小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只聽梅景铄淡淡道:“當然,這得尊重你個人的想法。不過我的建議是:這次事件之後,公司裏的鑒定師人員會進行重新洗牌。不是工作年齡十年以上的人,以後不準再接觸任何藏品的修複過程。所以說,你在我身邊要出頭也很難了。跳槽到秦禾那邊,或許對你的前途更有幫助。你姐姐不是跟着他混得很好嗎?想必他也不會虧待你的。”

“……好。”

她舉着電話,心跳漸漸慢了下來:梅景铄不愧是商人頭腦,連屬下都可以作為生意的籌碼。她還有什麽選擇呢?話是讓她自己選跟随哪個主子,其實她根本沒得選。必須去秦禾身邊。

誰讓她欠了梅景铄一條命呢?

誰讓她必須要跟這個叫秦禾的……算一算當初的陳年舊賬呢?!

想到這裏,她不假思索答應了下來:“我去秦禾的身邊。”

于是,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然而跳槽的事情,辦的也不是那麽順利。

按理說,她的人事檔案應該在梅景铄那邊,要跳槽也在梅景铄這邊辦理。可是,當梅景铄讓老傅幫她辦理辭職手續的時候,忽然發現她的人事檔案不見了。

問了問,卻是上周的時候調走了。于是老傅打了個電話給她,問她是不是自己把檔案拿走了?

她哪裏有那個權力調走檔案?!不過想了想,就告訴老傅:“我問問單位,你先等我半天。”

她先問了福佑樓那邊的人,又問了和盛拍賣會那邊負責人。兩邊都說沒拿到她的檔案。這就奇了怪了,會有誰把她的檔案給偷走嗎?

是誰說過,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後,剩下來的那個就是答案。

她的答案就是——搞不好是梅景铉調走的。

于是她獨自去找了梅景铉。梅景铉辦完了事就待在他的vip貴賓房間,每次她走過來的時候都要經過長長的一段走廊。

進了房間,她開門見山問道:“我的檔案到哪裏去了?”

“小五?過來。”

梅景铉剛剛接待了一位顧客,現在看她主動來找自己,面上就挂了溫柔的笑容。又聽她問檔案,于是解釋道:“是我讓吳墉把你的檔案給拿走了,小五,你以後就是我的屬下。景铄他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跟他達成交易把你要過來的。”

“你……!”她簡直無語了,心口又微微疼:“不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小五,你不了解我這位弟弟。給他一點錢,他說不定把你賣了。到我身邊,我能确保你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梅景铉說的躊躇滿志,或者說,這一次和盛拍賣會的案子結束後,梅家在內地和香港的格局都要洗牌了。他有信心美人和江山都弄到手。

“不,不是這樣的……”她把昨天跟梅景铄的對話說了一遍。末了道:“我已經決定跳槽了。”

梅景铉的臉色就在她的述說中漸漸陰沉了下來。等到她說完了,就被一張少見的冷然目光所凝視。

可是,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她已經下定了決心的事情,絕不會因為其他人的原因而改變的。就算這個人……是她喜歡的男人。

所以她的立場只有堅持己見:“梅景铉,我知道這件事很突然。但我必須去知芳齋,請你把檔案交還給我。”

梅景铉捏着他的那支派克筆,筆頭堪堪在空中劃了個弧度。筆蓋蓋上他就站了起來。

好像一場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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