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新一周開始,天氣變得更暖和。唐念柏因為不用專程給程寄松買早飯,所以他自己的早飯也從去食堂買,變成了随便在路上買個面包吃。

好習慣需要3周才能養成,但是壞習慣1天就能養成。因為唐念柏不早起了,整個宿舍也都不早起了。

不過還好他和程寄松組隊了好幾次,兩個人之間還是有共同話題可聊的。

周一晚上,唐念柏坐在教室裏等着上課的時候,照例給程寄松占了個位置。另一邊的仍然是之前第一節課想和他們一起組隊的兩個女生。

其中一個問道:“念柏,你們組大作業做得怎麽樣了?”

唐念柏一攤手,“我們組目前毫無進展。你們組怎麽樣了?”

另一個女生帶着笑容,說:“我們組已經做完了。”

“這麽快啊,你們組的效率也太高了吧。”唐念柏看了眼日歷,“這個課一共要上16周,老師不是說等到第14周的時候再交嗎,過一個月再弄也來得及。”

“趕早不趕晚嘛,誰知道後面會有什麽事情,所以我們組就抓緊弄完。”

“你說的有道理哦,”唐念柏眨眨眼睛,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你們用的是什麽密碼呀,可不可以稍微給我透露一些消息呀?”

兩個女生差點兒就淪陷在唐念柏的星星眼裏,不過還要她們守住了底線,“才不告訴你,否則你們該破譯出來了。”

唐念柏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問:“不用告訴我那麽詳細的,我只是想聽一個大概,給自己找找思路。兩位大美女,你們就幫幫我吧。”

“嗨呀,其實也不是什麽難事兒,就是用的最基本的凱撒密碼,把A轉換成D,再把D轉換成O、P、Q,多換幾次就能拖延時間。”

“也對,只能在明文和密文的對應關系上做文章,密碼的底層邏輯都是這樣的。”

“唐念柏,”程寄松背着背包坐在他的身邊,“你們在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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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說大作業的事情,”唐念柏拉住程寄松的手,“她們都已經弄好了,咱們也趕緊弄吧。後面還要打排球賽,還有校園開放日和找贊助一堆事兒,免得到時候沒時間弄。”

程寄松點頭,“行,找個時間我們兩個單獨弄一下吧。”

.....

人少的好處就是好約時間,趁着沒課的時候找了間空教室,唐念柏拿出白紙放在桌子上塗塗寫寫。

“程寄松,你有什麽想法嗎?”

程寄松搖搖頭,“目前沒有想法。”

“也對,要是咱們兩個外行人能想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密碼,早就被收編了,哪裏還用在這裏上學。”唐念柏鼓鼓嘴,“怎麽辦呀,要不然我們也多重複幾遍凱撒密碼的流程算了。”

程寄松看着電腦上打開的空白文檔,突然問:“唐念柏,你知道怎麽樣才能讓兩個人保守一個秘密嗎?”

唐念柏問:“怎麽保守?你想到辦法了?”

“這很簡單。”程寄松勾勾手指,讓唐念柏湊過來,說:“想讓兩個人保守秘密,除非他們之間有一個人死了。”

唐念柏吓得往後一躲,“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我們兩個想要保守秘密,除非……”

唐念柏弱弱地說:“程寄松,不至于吧,這只是個選修課的大作業而已。”

“逗你的。”程寄松面無表情地說:“只是個大作業而已,不用給自己太多壓力。實在不行,就按照你說的那樣,多倒換幾次明文和密文。”

唐念柏确認對方沒有試圖滅口的意思,開口說:“上次我問了旁邊的女生,她們用的就是這種方法。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可以想一種大家都想象不到的對應方法?”

“要說意想不到的方法,我覺得摩爾斯電碼是一種我們可以參考的方式。”

唐念柏把摩爾斯電碼這幾個字寫在紙上,然後又畫了一個點和一道橫線。

程寄松照着網上的定義,念到:“摩爾斯電碼是一種采用二進制的代碼,除了短信號‘點’和長信號‘橫線’以外,還有點和橫線之間的停頓,詞和詞之間以及句子和句子之間的停頓,一共五種。”

“我覺得這種肯定會有很多人用的,因為引用這五種方式,就可以把中文或者英文都表示出來。我覺得大家都會把明文首先轉換成和英文字母有關的,比如用拼音表示,或者直接寫一段英文。我們想要做出一種獨一無二的方法,就要反其道行之。”

程寄松說:“國際語言是英文,字母一共26個,可是中文的常用字有好幾千個。我們如果不用英文字母,那編譯起來可是很麻煩的。”

唐念柏用嘴唇和鼻子夾住筆,他問程寄松,“咱們查查,有沒有中文打字機?”

程寄松在電腦上搜索,果然有他們想要的結果。

“明快打字機[1]?”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念出電腦上的搜索結果。

這是一個裝有74個鍵盤的打印機,經過不同的組合,僅靠機械就可以打出将近9萬個字。

打字機的內部裝有1個大圓柱,上面裝有6個中圓柱,每個中型圓柱上又有6個小圓柱。說是圓柱,其實是個八棱柱,每一個面上可有29個字模。所以明快打印機裏總共有8352個字模。在打字的時候,根據上下形檢字法,只要知道漢字的左上和右下部分,就能完成輸入。

“哇塞,這也太厲害了吧。”唐念柏非常佩服能想出這種辦法的人,但是他問道:“可是總共只有8352個字模,也就是說只能打出8352個字,是怎麽打出9萬個字的?”

程寄松滑動鼠标,将介紹的內容滑到下一頁。8352個字模中,只有7千多個是可以直接打出來的漢字,而剩下的字模都是偏盲部首,經過組合就可以打出9萬字。

“所以說,如果要打出我的名字,就要先找到‘今’和‘心’還有‘木’和‘白’,然後在組合一下才能打出‘念柏’兩個字。”

程寄松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不過這存在一個問題,不同的偏旁部首組合在一起,可能會組合出根本不存在的字。”

“多了沒事兒,關鍵是這樣不能少字。”

“有些不常用的生僻字,就連輸入法都不能打出來,我覺得沒必要這麽嚴苛。”

唐念柏也認同程寄松的觀點,他在紙上寫出明快打字機幾個字。寫了一遍沒有任何思路,就像小時候練筆一樣,不斷地寫。

程寄松坐在旁邊看着唐念柏寫字,看漂亮的人寫漂亮的字,實在是一種享受。

“你的字很好看,聽說你練過書法還拿過獎?”

“對啊。因為掌握了這項技能,我家在我6歲以後沒有買過春節的春聯和福字,我爸媽直接剝削我讓我寫。更神奇的是,我的好朋友裏有個缺德玩意兒讓我幫他寫情書。”

程寄松問:“那你幫他寫了嗎?”

“寫了,不過我也狠狠地坑了他一頓。”唐念柏用手撐着下巴,“算了,還是想想我們的密碼吧。”

“現在我們的阻礙就是如果能夠将所有的漢字表示出來,這有些困難吧。”

唐念柏還在寫,筆鋒娟秀卻不失力道。腦海裏回想着書法課上的內容,一筆一劃之間,就寫滿了半頁紙。

程寄松繼續分析,“摩爾斯電碼可以把所有單詞表示出來,是因為英語單詞就是由字母組成的。有了這些子元素,就可以通過排列組合形成不同的單詞。”

唐念柏接話道:“也就是說,我們要找到屬于中文的‘子元素’?”

“可是明快打字機已經用到了偏旁部首,這已經屬于子元素了。”

“不,”唐念柏搖搖頭,“書法課的第一節課,并不是讓我們寫字或是寫偏旁部首,而是拆解漢字的結構。”

“結構?”

唐念柏給程寄松解釋,“說白了就是把漢字拆開成筆畫筆形。小孩子一般都是從‘永’字開始練習。因為這個字包括了點、橫、豎、撇、捺、勾、挑和折這八個筆形,這也是中文中最基本的。”

“我沒有學過書法,不太清楚,”程寄松說:“就只有這八個?”

“對啊,再複雜的筆畫其實也是這八種筆形的組合,比如你名字裏面的‘程’,左邊的‘禾’是部首,可以用剛才我說過的筆順筆畫寫完,上面的‘口’是‘豎’‘橫折’‘橫’,其中的‘橫折’這個筆畫就是‘橫’和‘折’這兩個筆形的組合。”唐念柏又給程寄松寫了幾個漢字,帶着他解構。

程寄松明白了,“也就是說,這八個就相當于英語中最基本的字母,筆畫相當于一些固定搭配,比如tion這種。”

“可以說這麽理解。”

程寄松用手指撫摸着白紙上的字跡,“我們只要将這個八個筆形分別對應一種其他的表達方式,再像摩爾斯電碼中的那樣,加上筆形和筆形之間、字和字之間以及句子和句子之間的的停頓,就可以擁有一整套完整的密碼。”

“對的,”唐念柏開心地點點頭,“而且中文并不像英文字母一樣,寫完第一個後面跟着第二個就行,漢字的結構有很多種,什麽左右啦上下啦半包圍啦,加上現在很多人都是打字多,寫字的時候會有倒插筆,這樣就會增加破譯的難度。”

程寄松問:“那這樣我們需不需要在明文和密文之間的轉換,在加上些限制條件。比如用‘1’表示這個字是左右結構之類的。”

“不用,我們的目的不就是在選修課上得到高分嗎,又不是真的想發明出一種密碼。限制條件越少,其他人出錯的幾率就越大,我們的分數也能越高。”

程寄松說:“好,那我們實踐一下。”

确定好明文和密文的關系,兩個人分別試了試。唐念柏經常寫字,不過因為嘗試較少,發生過幾次失誤,而程寄松對漢字的了解并沒有那麽深,失誤的次數比唐念柏還有多。

“不錯,我覺得我們這節課穩了。”

“畢竟我們兩個發明密碼的人破譯起來不夠熟練,更何況別人呢。”

唐念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他覺得剛才程寄松,似乎是在微笑?這木頭一樣的人,終于有了情緒波動?

唐念柏說:“在沒有把明文和密文的對應關系告訴別人時,可不可以說,我們兩個人擁有專屬的秘密了?”

這次程寄松臉上的笑意變得更明顯了,明顯到可以讓唐念柏看到他嘴角上揚的弧度。

“是的,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專屬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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