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程寄松!”唐念柏伸手想要拽住程寄松,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在一剎那間變成了天塹,程寄松的身體像是慢動作一樣摔下懸崖,跌進冰冷的河水之中。
“死了?程寄松死了?”潘少良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殺了人,慌張地跑過來卻只看到了流淌的河水。
“唐念柏,你看到了,是程寄松自己掉下去的!他是摔死的!與我無關!”潘少良着急地說:“唐念柏你快替我作證,這一切都與我無關!”
唐念柏垂在體側的雙手握成拳頭,直接朝着潘少良的臉上給了一拳。後者毫無防備,直接被倒在地上,唐念柏壓在潘少良身上掐着他的脖子。
“潘少良,我告訴你,你這一輩子拿不到第一,只是因為你自己太差勁,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別人搶走你的第一,你最應該責怪的人其實是無能的你自己!”
說話時,唐念柏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潘少良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求生的本能使他揮動着雙手,“唐念柏,就算你掐死我,程寄松……咳咳……程寄松他也不能複活!”
聽到程寄松的名字,唐念柏恢複了一些理智,他松開潘少良的脖子走到懸崖邊緣,“潘少良,你最好從現在開始祈禱程寄松沒有事,否則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你要幹什麽?你要跳下去?這個高度會死人的!”
唐念柏沒有搭理潘少良,将自己的服裝調整成适合運動的狀态,雙手張開像是之前蹦極一樣縱身一躍。862離開他之前說過,他完成任務以後可以長命百歲。下面的水雖然湍急但是深度也夠,只是這樣的高度,他是不會死的。
下降的速度讓空氣從唐念柏面前呼嘯而過,緊接着跌入水中,口鼻直接被淹沒。浮上來後,唐念柏順着河水往下漂,飄了一會兒水勢減緩,他突然看到一只手卡在河中間的石頭縫裏。
“程寄松……”唐念柏趕忙游過去,發現程寄松的左肩流着血,用右手扒着這塊石頭。唐念柏小心翼翼地試探,還好程寄松還能呼吸。
“程寄松,你別亂動。”學游泳時,唐念柏該如何救人,他依法照做,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把程寄松帶到了岸上,“程寄松,程寄松你醒醒,別睡。”
被叫到名字的人臉上沒有任何血色,他緩緩睜開眼睛,在看到唐念柏的眉眼時,慘白的嘴唇勾起一個苦澀的笑容,“念念,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些!”唐念柏握着程寄松冰冷的手,他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程寄松本來就被打傷,在冰水裏泡了那麽久,如果不盡快保暖,可能會直接凍死。唐念柏立刻将程寄松背起來,踉跄地往外走。
陰天讓天空籠罩上一層暗色,森林中高聳的樹木更是讓可見度變低。唐念柏沒有學習過在森林中求生的方法,他只能一路走一路做标記。然而大自然的力量是恐怖的,唐念柏走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出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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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要和程寄松死在這個森林裏面了嗎?可是862答應過他,他會長命百歲的。是的,他不會死,但程寄松會死。
如果程寄松死了……
身上人的呼吸越來越慢,唐念柏急得快要哭了,就在他萬念俱灰之際,背上的人動了動,朝着一個方向指了過去。
順着望過去,唐念柏發現那是一座林中小屋。他調動起全身的力量,背着程寄松走過去。本以為可以找人幫忙,進去後才發現這只是一間空屋子。好歹有個地方可以遮風擋雨,這比躺在森林裏好太多了。唐念柏在心裏安慰自己。
房間的布置非常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還有一個箱子似乎是存放東西。唐念柏将程寄松濕漉漉的衣服脫下來,并幫對方把身體擦幹後安頓在床上。程寄松中彈的位置是左肩肩膀,他沒學過任何醫術,但他也知道應該立刻幫程寄松把胳膊裏的子彈取出來,否則輕則截肢,重則傷口感染會影響生命。
唐念柏在屋裏搜尋一些用得到的東西,他猜這裏應該是曾經護林員居住的地方,現在已經被廢棄。留的東西還算齊全,有火柴、壓縮餅幹、一瓶密封的酒,一個小鍋以及一把小刀,只是可惜沒有任何通訊工具。
唐念柏自己的手機被程寄松拿走,他給對方換衣服的時候從口袋裏找到了手機,但是被水泡過以後無法使用。
“不要着急,冷靜下來。”唐念柏在心中給自己列了個表格,然後一件件地去完成。他先出去從外面撿了幾根幹木頭,又順着來時的路去河邊打了些水,回來以後他将木頭堆放在中間有炭火燒過痕跡的地方開始燒水。
溫度回暖,程寄松也睜開了眼睛,但他還是很虛弱。
“念念,都是我的錯,你別管了我……”
“閉嘴,別說話了,”唐念柏把小刀放在火上炙烤,又拿出那瓶酒,“待會我先用這瓶酒給你的傷口消毒,然後用刀把你傷口裏的子彈挖出來。可能會有些疼,你要忍住。”
程寄松開口道:“潘少良拿的木|倉是改造過的,這并不是真的子彈,你直接挖就好。”
做好所有準備,唐念柏在腦海裏排演了無數遍,但是想象是一方面,真的去做又是另一回事。拿着刀子的手抖得不成樣子,唐念柏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劃開肌膚的聲音在小木屋中悄然響起,程寄松在挖出子彈的過程中最多只是發出幾聲悶哼,雖然木|倉經過改造,子彈也并不是真的,但是仍然紮進了程寄松的血肉中,如果位置偏一些,也許真的會死人。
“挖出來了,”唐念柏将挖出來的東西丢得遠遠的,他趕緊拿用沸水煮過消毒又被火堆烘幹的布料給程寄松包紮傷口。
程寄松握住唐念柏的手,“念念,我舅舅一定回來救我們的,明天白天你就拿好所有東西一個人走,不用管我了。”
“我要是真不打算管你,剛才就直接一刀捅死你算了!”唐念柏扶起程寄松,把煮好的壓縮餅幹糊糊喂給對方,“程寄松你給我好好活着,你之前把我關起來的事兒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就等着用後半輩子贖罪吧。”
程寄松努力扯出一個微笑,“好,我一定會給你贖罪。”
因為受傷,程寄松吃完東西很快就昏睡過去,唐念柏将桌子抵在門口,确保整間屋子的安全後,倚靠在程寄松沒有受傷的右側身體,用自己的體溫幫人保暖。
第二天唐念柏是被身旁人的燙醒的,他用手背貼在程寄松的額頭,判斷對方應該是發燒了。護林小屋裏并沒有任何的藥,只能采用物理降溫。
從河邊打完水回來,唐念柏又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在冷水中浸泡後貼在程寄松的頭上。簡單給對方擦拭過身體後,剩下的水燒開消毒。
“程寄松,起來喝點水。”把水晾涼後,唐念柏去叫程寄松,但是後者似乎卻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
摸上程寄松已經幹燥到起皮的嘴唇,唐念柏只好自己把水含在嘴裏再渡給對方。這樣來來回回半天,總算是給人喂下半碗水。
守在程寄松旁邊,唐念柏的腦海中回想起自己表白被多次拒絕,一個人被留在酒店的畫面,他本以為自己會記一輩子并且永遠都不會原諒程寄松,但是現在卻發現這些記憶變得模糊,逐漸被其他快樂的畫面取代。
回憶中,他和程寄松一起上課、一起學寫字、照顧海龜,還有很多兩人獨處的記憶碎片浮現上來。
原來在生死面前,這一切都顯得不重要。
“程寄松,你一定要活下去,你還欠我好多呢,別以為我會這麽輕易地原諒你。”唐念柏的眼角溢出淚水,他低頭吻在程寄松的唇上。
感性脆弱的時刻只維持了很多的時間,唐念柏擦掉自己的淚水,開始思考自己該如何帶程寄松脫困。程寄松說他舅舅會來救他們,但是在一片森林裏找人,其難度不亞于大海撈針。他努力回想着自己曾經在電視上看到的一些求生技能,逐漸往外探索。
又在森林裏過了一晚,唐念柏在河邊打水時,突然發現在遠處有一個人影。
是舅舅嗎?
唐念柏開心地跑過去,“舅舅!知凡舅舅!”
越跑越近,對面的人影也逐漸清晰,唐念柏發現來的人并不是謝知凡。那個男人人高馬大留着寸頭,還穿着一身黑衣。這身裝扮讓唐念柏想到了那幾個跟着潘少良的保镖。難道潘少良還是不肯放過他們,要趕盡殺絕嗎?
唐念柏立馬轉身往回跑,就聽見後面的那人喊道:“站住,別跑!”
這兩天他在小屋到河邊來回走,靠着認路的經驗馬上跑回去,但是身後的人像是受過訓練一樣,行動非常敏捷。
唐念柏努力跑進小屋裏,從裏面反鎖上門,還來不及把桌子抵在門前,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開門!趕快開門!我是來救你的。”
外面的人見敲門不管用,開始踹門。咚咚的聲音砸在唐念柏心上,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當他回頭看到躺在床上的程寄松,唐念柏心中又生出了一股勇氣。他穩住自己發抖的雙手,拿着小刀做出防禦的動作。
年久的木門承受不住外面的沖擊,吱呀一聲徹底報廢。
門外高大的男人揮手閃開漂浮的灰塵,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肉滿滿,更加讓唐念柏确定這個人一定經過專業的體能訓練。他自知不是這人的對手,但還是舉起刀,說道:“你別過來,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男人看了看唐念柏,又看了看昏迷的程寄松,心下了然,他痞笑道:“小崽子,把刀放下,我真是來救你的。”
唐念柏用身體擋在程寄松的床前,他揮舞着手裏的小刀,“滾開!”
刀尖差點兒劃到男人露在外面的皮膚,語氣有些生硬,命令道:“兔崽子,都跟你說了我不是壞人,趕緊給我把刀放下。”
“建輝,你找到他們了嗎?”又一道聲音由遠及近,聽起來卻讓人無比安心,謝知凡姍姍來遲,他看到一臉防備的年輕人,叫道:“念柏?”
唐念柏顫抖地丢下手裏的小刀,撲過去,“知凡舅舅。”
“念柏,你有沒有受傷?寄松呢?”
唐念柏指着床上的人,“舅舅,程寄松他受傷了,他還發燒了,快帶他去醫院!”
“建輝,快來幫忙。”門外又進來了幾個人,用擔架将程寄松擡走。
謝知凡看着表情仍然如驚弓之鳥一般的人,安慰道:“念柏,沒事了,你和寄松都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