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生氣了?
第46章 你生氣了?
"滅門之仇,當以命還命。"沈自如合上眼,“今日我自請退去宗主之位,洛長寧,你若動手,我絕不反抗。”
實則已不需要謝盈再替洛長寧做什麽,今日洗心宗發生的事就會傳遍整個修仙界。
洗心宗已再無容身之地。
幾個長老絞盡腦汁,終于想到一個能保全洗心宗的法子。
“洛長老,依我看,老宗主既犯下如此大罪,這洗心宗理當由你繼任啊!”
只有洛長寧繼任洗心宗之位,那些放在藏珍閣的寶物才能繼續留在洗心宗。
謝盈扯了扯唇角。
就算他自诩涼薄虛僞,也想不出這麽不要臉的法子。
他轉身,朝藏珍閣走去。
身後衆人面面相觑,紛紛跟上。
尤其是洗心宗的其他幾位長老,着急忙慌,唯恐洛長寧就此清空了藏珍閣一走了之。
“洛長老,雖然當初害你滿門的是老宗主,可洗心宗上下畢竟是無辜的……”一位長老開口勸道,“這些年你在洗心宗,難道就一點感情都不顧了麽?”
“事情既然已經過去那麽多年,又何必再——”
謝盈扭頭,瞥了他一眼。
那長老心虛地閉上了嘴,可随即又頗為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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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如何,只要暫且穩住洛長寧,不讓他離開洗心宗,總有法子讓他再将藏珍閣的東西吐出來!
謝盈一眼便能看穿這些人的心思。
【宿主,主線重要,洗心宗已經沒有必要再留了。】
“我自然知道。”
反正他如今頂替了宋吟時的身份,幹脆替宋吟時走完劇情,省得夜長夢多。
謝盈擡手,閉眼念了一個繁複的訣。
幽藍色的火焰自他指尖燃起,又被輕輕一吹,從窗棂縫隙裏飄進藏珍閣裏。
下一刻,火焰高漲,包裹住整個藏珍閣。
【宿主為何不留下這些東西?裏面很多法器仙草,燒掉了多可惜。】
火光映在謝盈眼底,毫無溫度。
“你沒看見麽?”
【什麽……?】
系統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電流聲都停滞了。
沖天火光裏,半透明的魂體兀自伫立,直直望着謝盈。
傳言,含恨而死的鬼魂因執念未了,為了躲避黑白無常,會将魂體附着在生前用過的東西上。
而這藏珍閣,又有多少東西曾是他年少時把玩過的金玉珠寶。
洛長寧死後再次瞧見這滿閣本該随着洛家消亡的珍寶,自然什麽都明白了。
正因為明白了,才生了執念與不甘,遲遲不肯離去。
魂體似乎笑了一下,被謝盈看得窘迫地低下了頭。
“謝謝。”
“謝謝你……又,又幫了我一次。”
話落,魂體逐漸淡去,如同錯覺。
身後跟來的衆人自是不曾瞧見洛長寧的魂體,只是滿目震驚地望着這滔天烈焰。
洛長寧瘋了嗎?!
“他害了洛家滿門。”白允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後,聲音放得極輕,“我以為……你會直接殺了他。”
“下不了手,莫不是舊情未了,想讓他對你心生愧疚?”
謝盈轉頭,淡淡一笑,“白公子與他有竹馬之誼,如今這般情形,又為何不陪在他身側呢?”
“你少裝模作樣!”白允冷笑,死死盯着他含笑的鳳眸,“今日驟然得知真相,你眼中卻半分恨意都不曾有,分明是早就知道真相!”
“你不要以為公子可憐你,偶然幫你一次,你便能讓他一直幫你。”
“你以前搶不過沈自如,如今也休想搶走他!”
【宿主,他是在和你宣誓主權嗎?】系統一言難盡。
謝盈:“……”
“白公子此話何意?”
白允見他裝傻,心中妒火燃燒,幾乎燒盡了他的理智。
分明此前他也是如此攀附沈自如,卻從未有過這般燒心之感。
“你故意大火燒盡藏珍閣,不就是想燒掉自己的退路,好讓公子憐惜你麽?”白允咬唇,瞪着他,“你不就是知道公子為了我,一直在暗處旁觀,他不過順手幫了你一次,你就要把心思打在他身上!”
【……】
“白公子難道不曾聽過一句話麽。”謝盈朝他走近一步,蒼白指尖勾起他脖頸上戴着的松玉石項鏈,緩緩往外一扯。
鏈條被扯斷,連帶着那顆據說可以逢兇化吉滋養經脈的松玉石一并摔在地上,又滾進火裏。
“死人的東西留久了,會遭天譴的。”他低笑了一聲。
白允瞳孔放大,無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他望着青年唇角散漫的笑意,心跳不受控制地急促起來。
“系統,洛長寧的戲份應該到此為止了。”
【從主角受離開洗心宗後,洛長寧便不必再出現在人前。】
【宿主可以戴着面具為所欲為了。】
謝盈轉身,圍觀的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路。
他踩着臺階緩步而下,循着洛長寧記憶裏第一次來洗心宗時的路,往山門外走去。
每走一步,腦海裏屬于洛長寧的記憶就淡去一分。
直至他跨出山門,驚懼、怨恨、酸楚、喜悅皆化作微弱螢火,遁入天光裏,茫茫皆不見。
……
深夜,大雪初歇。
洗心宗卻亂糟糟成一團,昔日位列百家之位的宗門猶如樹倒猢狲散,弟子長老竟能為一件法器反目成仇。
謝盈站在陰影裏,将遠處亂象盡收眼底。
雪色渡在他的銀色面具上,泛着冷光。
“你說你愛沈自如。”男人冷淡的聲音從他身側響起,“此刻,還愛麽?”
“江劍尊是在埋怨我有所欺瞞?”謝盈輕笑。
“并非此意,只是覺得。”江獻頓了頓,“你至少會有些難過。”
“江劍尊修的無情道。”謝盈扭頭,好整以暇睨着他,“怎麽張口閉口,皆是情愛?”
“大道無情,卻有慈悲。”夜風拂起江獻鬓邊銀發,“即便是神,亦會為衆生垂淚。”
謝盈最煩大道。
若天道真有慈悲,便該馬上送他回家。
其次,此刻,他也煩了江獻。
“是麽?看來我與江劍尊道不同,注定只能不相為謀。”謝盈微笑,“神仙,是不會有眼淚的。”
江獻沉默片刻,低聲道:“你生氣了?”
語氣神态一如既往冷淡,可他嗓音清冽,稍微一壓低聲音,就讓人覺得冰山消融,暧昧不清。
謝盈回過頭,目視前方,“修仙者,需淡泊情欲,一心向道心無旁骛,江劍尊也曾有師兄教導,難道他不曾教過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