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子文裏的聖母病皇妃(四)
第20章 生子文裏的聖母病皇妃(四)
月上柳梢,廣骝宮一片靜谧,鎏金的屋檐被染上一層溫柔的月光,後院的樹影靜靜傾斜。
膳廳內佳肴飄香,皇帝正和海蔚一同用晚膳,寧時和小順子侍立在後。
寧時手裏攥着兩個藥丸,一滴汗從他的死魚眼旁滑落。
當面下藥,還是對皇帝,設想很宏大,執行起來卻緊張到要心梗。
“統子哥,可不可以悄無聲息地把藥丸移到皇帝碗裏,再悄無聲息地讓它化掉啊?哎,也不知道這藥有沒有味道,稍有偏差就是掉腦袋的罪,還是等我計劃周全再說吧。”
“可是錯過了這個機會,海嫔會不會又懷上了?”
寧時腦海裏天人交戰之際,系統已經接收了瞬移的指令,下一秒,藥丸從他掌中消失,出現在了地上。
“給我回來!”寧時差點喊出來。
再次動用瞬移,藥丸只是動了動,滾到了皇帝腳邊。
“統子哥!你靠譜一點呀!給移我回來!”
這次藥丸出現在了飯桌上。
好在桌上杯盤碗盞玲琅滿目,珠圍翠繞之間,誰也沒有注意那兩顆小藥丸。
皇帝和海蔚暢聊起未來子孫滿堂的設想,氣氛幸福而溫馨。
相形之下,寧時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子箍住脖頸,緊張到分分要撅過去的樣子。
就連小順子也感到恐慌,為何旁邊的同僚汗流如注,盯着餐桌像在施法?他大氣不敢出,跟着一起緊張,生怕被皇上發現這邊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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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翻車值不夠,所以給我分步移到皇帝碗裏是嗎?好,那就快點!瞬移*10!”寧時心裏如洪水奔騰,這次總算可以到達目的地了吧!快點快點!
随着他一聲令下,桌上的藥丸消失了。
寧時抻長了脖子尋找,哪裏也沒有,而就在這時,上一秒還滔滔不絕的皇帝瞬間撲倒在餐桌上,滿臉痛苦,雙手死死捂着臀部。
不是吧!寧時頭頂猶如晴天霹靂。
叫你快,也不是這麽快吧,直接就到排洩器官了啊!還不是真的經歷了消化系統,看樣子是直奔菊部而去的啊!足足兩顆啊!
怎麽辦?怎麽辦?小社畜一生沒有如此慌亂過。
這是不是也算喂給皇帝了?會不會有效果啊?
怎麽可能會有效果啊!他已經在地上抽搐了,白眼都快翻過去了,這樣下去,這樣下去太醫一定會來給他掏出來的啊!
系統:【別急,還差最後一次。】
話音剛落,皇帝瞬間停止了掙紮,表情也變得平靜,整個人好像進入了賢者模式。
與此同時,兩顆藥丸再次回到寧時手中。
藥丸:丸丸我啊,已經不是從前的丸丸了呢。
寧時:………………
小順子好像聞到什麽味道,腼腆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寧時:………………
“皇上,您是怎麽了?”海蔚吓得哭出來,恍惚間看到龍袍後有血,但不敢開口詢問。
她知道人類後面會長那個東西,還會爆。
如果當衆揭穿,會不會讓皇帝下不來臺?
畢竟這些時日,她已經學會多繞些彎子想事情了。
“沒事,繼續用膳。”皇帝也以為是那個東西爆了。
可是奇怪,怎會一瞬間就好了?
海嫔是他最寵愛的妃嫔,他不能在她面前讓龍顏有損,既然沒感覺了,那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是。”海蔚順從體貼地扶皇帝入座,而後自己也坐了回去。
氣氛再次回暖,好像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寧時:……我這都經歷了什麽呀!!
他終于崩潰,狂奔了出去。
“皇上,娘娘,小寧子去後廚催菜了。”結合那一股味道,還有寧時之前古怪的反應,小順子終于知道怎麽一回事了。
原是腹瀉啊……他趕忙為可憐的同僚打起掩護。
不久,寧時回來了,還從後廚端上來一盆黃魚湯。
藥已經下到了湯裏,湯鮮味美,佐以新鮮的菊花,朵朵飄在金燦燦的濃湯上,十分應景。
“這湯不錯,有股淡淡的清香,是以前從未吃過的味道。”皇帝細細品味,“朕吃出來了,是菊花的味道,愛妃你快嘗嘗。”
寧時:确實是菊花的味道。
海蔚身為水産,看到同類自然不忍心吃,便找借口推脫了,順手又給皇帝盛了一大碗,皇帝喝得津津有味。
當晚雲銷雨霁,夜風缱绻纏綿。
真龍天子給自己種下了一顆種子。
又過了些時日,宮中開始有傳聞說,皇帝變得陰晴不定,在朝堂上暴躁發火,在日暮十分的望月樓垂淚吟詩,非常難以捉摸。
後又聽說皇帝有了些古怪的癖好,那日,上早朝的天子忽然聞到了什麽味道,自顧自拂袖而去。
原來是皇城另一頭的一座宮殿在翻新,他尋着漆味就去了,在那裏聞了半天。
再有就是忽然變得貪食,經常夜裏丢下侍寝的妃子,讓禦膳房給他做宵夜吃,吃到不合口味的菜就開始發脾氣,整桌都給掀了。
寧時一個男人,聽到這些傳聞也摸不着頭腦。
只怕是男人吃了生子道具,吃出副作用了。
約莫過了月餘,皇帝來廣骝宮用晚膳。
寧時将餐單給小廚房送去,老遠就聞到了醋味,走近一看,小廚房的太監們卸了一車的醋壇子,正往小廚房搬。
他将餐單交給小廚房的管事太監,問:“怎麽突然弄這麽些醋來?”
“這不是聖上要來用膳嗎?據說聖上口味跟從前不同了,非常刁鑽挑剔,禦膳房的廚子一波一波換,聽說近日又愛上吃酸的了,咱們可得伺候好了,不能出半點差錯,”管事太監看了一眼餐單,又給寧時看,“你瞧瞧!我說的什麽!”
寧時低頭一看:西湖醋魚,糖醋大饹馇,酸辣翡翠湯,櫻桃肉……
甜點:松仁瓤山楂,桂花山楂糕,糖漬山楂球,炒紅果……
光是看菜名,就已經開始分泌唾液。
管事太監又說:“這些菜啊,做的時候要加三倍的醋。”
寧時忽然懂了,如此喜酸,八成是有了!
因而晚膳時分看皇帝時,都覺多了幾分母愛的光輝。
皇帝今天胃口不太好,臉色有些蠟黃,沒舉幾次筷子。
吃到西湖醋魚時,只是聞了一聞,就開始幹嘔。
海蔚吓壞了,連忙叫人把菜撤了,并上前伺候。
“要不,請太醫來看看吧?”她溫聲詢問。
皇帝吐到四肢無力,綿延不絕的惡心感一波接着一波,沒完沒了。
這不是第一次了,最近總是如此,一聞到油膩腥氣的東西,就這樣。
這病跟女人懷起孕來的孕吐一個樣子,豈會跟真龍之子沾邊?肯定是食物的問題,因此一批一批換禦膳房的廚子。
但幹嘔的頻率越來越高,再這樣下去真的受不住了。
“宣太醫。”皇帝顫抖着說。
孫太醫急急忙忙趕來,號脈時,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似是見鬼了。
知道怎麽回事的寧時悄悄将伺候在旁的宮女太監請了出去,方便太醫說話。
海蔚留意到他的舉動,結合太醫的表情,覺得寧時做得十分妥帖,于是遞了個眼神,示意他留下。
這些日子,寧時教了海蔚這個白蓮花不少後宮生存之道,當然,這都是從系統現學的,于他來說不難,也就是社畜生存之道的血腥升級版。
海蔚只當是戲本子來聽,但時日久了,還是對小寧子産生了信任和青睐。
孫太醫幾番號下來,确認是喜脈無疑。
他面色驚恐,不敢不說,又怕開口即是死罪,豆大的汗珠遍布額頭,不停地抹汗。
“這裏只有臣妾宮中一個心腹太監,孫太醫但講無妨。”海蔚道。
孫太醫仍是遲疑,直到皇帝下令讓他說,他才顫顫巍巍在皇帝耳邊道:“聖上,您這是喜脈,胎兒已有一月。”
“胡說!”皇帝擡手給了他一記耳光,“朕乃天子,怎會有了?你是老糊塗了,還是存心拿朕取樂?”
“臣萬萬不敢。”孫太醫匍匐在地,瑟縮不已。
海蔚驚訝地捂住了嘴,她是怕生子系統搞錯了對象。
心裏跟系統溝通了幾輪,确認沒出差錯後,就慢慢平靜了下來。
海馬都是雄性生子,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皇帝懷有身孕,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的,她甚至有點高興,因為自己有大把的心得可以傳授給這個新手孕爸。
正當此時,伏在地上的孫太醫忽然悶哼一聲,昏了過去。
寧時在他背後,手裏拿着一個花瓶。
往往電視演到這裏,都會出現一個心狠手辣的太監,太監命運的齒輪由此刻開始轉動,走向飛黃騰達。
海蔚卻一臉不解,且有些惱怒:“小寧子!你這是幹什麽!”
寧時哆哆嗦嗦放下花瓶,正想解釋,皇帝搶先道:“幹得好,不能讓別人知道,朕生了這等荒天下之大缪的病。”
“這如何是荒謬了?又如何是病?”海蔚再次陷入疑惑,三根觸手擺成三個抖動的問號,“如此就要了孫太醫的命,才是荒謬。小寧子,誰教你這般心狠手辣的?”
“娘娘息怒。”小寧子跪了下來,嘟囔道,“這個孫太醫就是娘娘小産當夜,磨磨蹭蹭跑過來,還屁用沒起到的那位。”
不值得您為他犯聖母病呀。
海蔚無言,背後那三個問號變成了三個句號。
寧時第一次幹暗算的勾當,手到底是輕了。
話語間,大難不死的孫太醫慢慢轉醒,他剛撐起身體坐起來,腦後又吃了一記,這次咚的一聲砸到在地上,生死未知。
寧時再次擡頭,只見三個句號已經變成了排排坐的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