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經過一晚上的輿論發酵，警情通報一大早就來了——游艇的螺旋槳上發現人體皮膚組織，張楚玥的搜尋工作仍在繼續。針對網上傳播的聊天內容，警方已經介入核實，現已對蘇某娜、孫某軒、瞿某健進行立案偵查，案件正在進一步辦理中。同時提醒，互聯網不是法外之地，望網友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
很快就有聰明的網友全方位解讀了這則短小精悍的警情通報，提取出幾個重要信息——張楚玥兇多吉少，基本上已經遇害，繼續搜索不過是在安撫民衆情緒；在警方未披露的細節中，有更明确的證據指向被立案偵查的三人有合謀殺害張楚玥的嫌疑；警方在捂嘴那個盜號者，就算他知情，就算他說的是真的，也不要再在網上帶節奏了。
但既然警方已經立案偵查了，網友們也退了一步，不再施壓了，紛紛呼籲警方務必嚴查，只有極少一部分張楚玥的粉絲在期待奇跡降臨，大部分網友都已經在考古緬懷張楚玥了。
黃嶼檸單手扶着方向盤，剛把車倒進車位裏，聽到有人在叫自己“黃哥”，他循聲望去，就看到啃着手抓餅，嘴角都沾上沙拉醬的任凱。
“凱凱，早。”
車窗緩緩關上，黃嶼檸下車甩上車門，才回頭吩咐任凱：“正好，昨天你跟我說的那個幼女套圖，你今天去跟那個人聊一下，看能不能加上他，找到對應的自然人。”
“但是我感覺那個推給甲方了也落不了啊，沒有露點，佳芮姐給我說那個就是商家的模特圖，購物平臺一搜‘奶辣風’童裝，很多模特圖、買家秀，全是這種風格，就是故意讓小蘿莉凹那樣的造型的。”
“他不是說付費解鎖更多的嗎？萬一付費的，就露點了呢？”黃嶼檸鎖上車，兩人朝着公司大樓走去。
“唔……行吧，我一會兒上去看看……”任凱勉強答應下來，飛快掃視四周，确認周圍沒人，才一臉神秘，壓低了音量，“黃哥，你聽說沒，他們說我們公司服務器被黑了，張楚玥都沒找到，更別說她的手機了，那個聊天記錄，要麽是P的，要麽……”
黃嶼檸擡手輕輕敲了敲任凱的腦門，提醒他：“別亂說話。”
任凱悻悻閉了嘴，跟在黃嶼檸身邊走進公司大樓，兩人掏出工卡刷了門禁，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待電梯門關上了，任凱還不死心：“黃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內幕？你告訴我呗！我保證不跟其他人說！”
黃嶼檸白了任凱一眼，好笑道：“這種風險事件，發生了，公司會發郵件預警的，對吧？”
任凱點頭。
“那你收到郵件了嗎？”
任凱啧啧道：“這要是收到郵件了我還問你幹嘛！這事兒沒鬧大，誰要認賬啊！”
“不要陰謀論，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黃嶼檸現學現賣，打起官腔來，“沒預警，就是沒發生。”
電梯門打開，黃嶼檸擡腳跨了出去，揚了揚手，再次提醒：“今天之內啊，幼女套圖的反饋給我。”
兩人進了辦公區域，梁佳芮已經在吃燕麥杯了，大老遠就朝兩人打招呼：“老大、凱凱，早呀！”
黃嶼檸擡了擡下巴，人還沒走近，就已經在談工作了：“佳芮，舉報那邊最近有沒有反饋童模相關的案例？”
梁佳芮抿着勺子皺起眉頭來，似乎是在檢索大腦中的相關記憶。
“八月給湖北公安推了一個，未成年人性誘導的案子，誘導未成年人兼職網拍模特，其實是騙未成年的絲襪照和裸照，我當時還給你看了，你問了市局網安，是他們讓我們推給屬地網安的，已經落了。”
“嗯，我還記得，除此之外呢，昨天凱凱看到的那個年齡段的童模，有相關案例嗎？”
“凱凱那個不行吧，都是家長知情同意的，店家提供服飾，家長依照店家要求的姿勢拍攝，讓小孩子那樣拍照，這群人真是瘋了，我反正是理解不了一點，怎麽會有家長能接受讓自家小孩拍這樣的照片啊！”
“就是，真的受不了那些變态大叔一點！”任凱也追上來附和。
黃嶼檸順手拉開旁邊的一個椅子坐下，追問：“那這種，有沒有可能涉及拍攝兒童更私密一點的照片呢？”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自己和商家溝通拍攝，屬于極端個例了吧？感覺主要還是家長在和商家溝通交涉，這個再私密一點，家長也會察覺到的……”
“那兒童比基尼呢？”
梁佳芮嘆了一口氣：“那也是擦邊啊老大，和凱凱昨天看到的那個‘奶辣風’一個意思嘛，我們覺得再不适，再清楚那是為了迎合某些人的變态想法故意為之，我們也拿它沒辦法的。”
梁佳芮這麽一說，黃嶼檸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陣，他才不死心地補充道：“大致情況我了解了，但你今天還是問問舉報那邊有沒有相關案例，以及本地未成年保護相關的案例，我們争取找兩個有價值的線索推給本地網安。”
“好的。”梁佳芮點頭答應下來。
“噢！還有，上次那個供卵、代孕、試管嬰兒包成功包性別的線索，雖然法務說有一定的法律依據，甲方要管也能管，但是我問過牟隊了，這個在比較灰色的地帶，當前只對內地非法提供這樣服務的機構、醫護人員進行處置有相關法律依據，就醫院、診所、醫生之類的，像是中介、助孕中心，處理起來有些麻煩，特別是在境外開了公司的，但是你提到對方可能有賣嬰的行為，這個如果坐實了的話，那就肯定是違法了，甲方掌握了有效的證據是可以落地的，你調查取證往這方面靠一下。”
“明白，我再深入了解一下。”
“行，辛苦了！”黃嶼檸說完起身，梁佳芮連忙叫住他：“老大！”
黃嶼檸垂眼看她：“嗯？”
梁佳芮的眼裏泛着八卦之光，用氣聲問黃嶼檸：“我們公司的服務器真的被黑了？”
黃嶼檸糊弄了梁佳芮幾句就回到自己的工位了，剛坐下打開電腦，手機就震動了一下，竟然是牟言發來的微信。
黃嶼檸受寵若驚，連忙滑開屏幕，牟言發來了一張照片，瀝水架上放着承載過柳瑩瑩深沉的母愛，陪伴着黃嶼檸從白雲鎮翻山越嶺而來的玻璃保鮮盒。
牟言：忘記拿走了
昨天吃過晚飯，黃嶼檸自告奮勇要洗碗，牟言自然不答應，但黃嶼檸也不讓步，牟言負責做飯，他負責洗碗，這才公平。
看黃嶼檸洗碗熱情高漲，牟言也沒再掃興，被黃嶼檸趕出廚房前，只是倉促地交代洗好的碗筷放在瀝水架上就好，他晚些再放進櫃子裏。
看着牟言發來的一臉無辜的小狗表情包，黃嶼檸心裏莫名有點甜，原來牟言也會有偷懶的時候，真可愛。
黃嶼檸輸入“沒關系，我反正也不做飯，你留着就好”，就在點擊發送的前一秒，他猛地意識到——這樣回複了不就錯失了一個和牟言見面的機會？
他又連忙删掉對話框裏已經打好的文字，改成：害，言哥看什麽時候方便，我來取，或者你帶去市局，我午休或者下班了過去找你拿
黃嶼檸滿心期待，但很快就收到牟言的回複：我今天休息，你不用特意跑一趟，我上班的時候帶去局裏，等你哥回來了，我給你哥，讓他帶給你也行
眼看就要痛失和牟言見面的機會，企業微信上突然彈出公司國慶福利第三彈——今日上班的同事，可以向行政領取雙人電影票兌換券。
黃嶼檸火速沖去薅了公司的羊毛，人還在前臺，就迫不及待拍下來發給牟言：公司發的加班福利，言哥有沒有興趣呀
牟言：哈？你和同事一起去吧
黃嶼檸：emmm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的同事們，也有公司發的加班福利
牟言：哈哈哈哈[笑哭]
黃嶼檸：全場電影通選，場次不限，但僅限今天[可憐]
黃嶼檸：狗公司的羊毛薅了不能用，這比殺了我還難受[難過]
見牟言沒有回複，黃嶼檸又去截圖了國慶檔的電影發給牟言選擇，戰戰兢兢回到工位了，牟言才引用了其中一部反電詐宣傳主題的電影回複道：那就這部吧
非常标準的牟隊的選擇。
黃嶼檸傻笑起來，回複：好呀！下午要是沒有別的事情了我就早點溜，你不用開車，我去你家樓下接你
牟言：？
牟言：早退是吧
黃嶼檸：大人冤枉啊！我是義務來加班的，還不許我沒事早點溜嗎[大哭]
“黃哥，弄到了！”任凱突然從工位上站起來，黃嶼檸收起臉上的笑，擡眼看向任凱，看他的表情，付費解鎖的內容似乎并不是他們之前猜測的兒童比基尼照那麽簡單。
黃嶼檸鎖上手機屏幕，起身朝着任凱的工位走去，走到任凱的工位後，黃嶼檸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小女孩和小男孩們站在白牆前，正面、側面、背面，像是證件照，但孩子們都一絲不挂，還摻雜着一些擺着露骨的、帶着性暗示動作的照片，照片中的孩子們看起來既拘束又懵懂。
“是線下拍攝的，很可能是把童模騙到他們的工作室，背着家長給孩子拍攝了這些。”黃嶼檸推測。
“但是他很謹慎，沒有給我他的聯系方式。”任凱的眉頭也擰了起來。
“他和家長聯系招聘童模肯定留下了聯系方式，換個角度，看看母嬰群、寶媽群，還有那些招聘平臺上，還有那些有‘奶辣風’童裝的店鋪，以家長的身份聯系看看，問問他們招不招童模或者刷單返圖。”
作者有話說：
一些狗計多端的小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