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黃嶼檸洗漱完,坐在吧臺前享用俞安雨給自己點的外賣,邊吃邊打開微博,發現張楚玥又上熱搜了,原因竟然是張楚玥的微博號炸了。
點進相關詞條,清一色都在讨伐官方,要求官方給個說法。
今天淩晨,張楚玥的微博轉發了昨天早上警方發布的警情通報,配字:董義雲先生如果不需要接受警方的調查,就請來冰冷的海底陪我吧。
這條微博迅速被删除,但網友的轉發和截圖早就已經留下痕跡,各類營銷號連夜扒皮微博中提到的“董義雲”,很快他的身份就浮出了水面——他是游艇的主人,也是電影投資方的合夥人,被立案偵查的組織游艇party的說唱歌手,和經紀人串通一氣的電影制作人,都不過是他推出來的擋箭牌。
黃嶼檸不可思議,這案子可是在全國網民的眼皮子底下辦的,這人到底是有什麽能耐,竟然能夠把自己摘得這麽幹淨?
但單從張楚玥微博被炸號這事,黃嶼檸和被帶節奏的網友持相反意見,張楚玥的這條轉發,內容上并不會命中違規判定的策略,官方更不會蠢到在這個風口浪尖手動把張楚玥的微博號給封了,這太不高明了。
在這個時候,以“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制造問題的人”的思路來處置張楚玥的微博,是最愚蠢的做法,而且從情感上來說,張楚玥失蹤到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微博還炸了人家的微博號,抹去她存在過的痕跡,于情于理,別說是粉絲,吃瓜的路人都不會買賬。
那麽張楚玥的微博號被炸只會有一個可能——這不過是他那戲精摯友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自導自演的一出戲,就連在這個時候炸掉這個號,也是那家夥煽動網友情緒的一步棋。
意識到這件事,黃嶼檸的頭又疼起來了,他現在只希望這兄弟能夠精準打擊,不要再刮擦到他們公司,他可不想頂着破腦袋去公司加班,而且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昨晚這打可不能白挨,那圓頭男敢這麽明目張膽,私底下肯定沒少幹違法犯罪的勾當,就拘留幾天怎麽夠?
黃嶼檸咬着勺子,越想越氣,這臭搭讪男竟敢讓自己在牟言面前丢這麽大的臉,這不得挖點狠料讓他多吃幾年牢飯啊!
俞陸夫夫風塵仆仆地從白雲鎮趕回來,就直奔黃嶼檸家,黃嶼檸來開門的時候還穿着大褲衩,頭發亂蓬蓬的,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一看到站在門口的哥嫂,黃嶼檸立刻清醒過來,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轉身沖回書房,很快又跑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鄭重地呈給了俞安雨。
俞安雨一臉嫌棄,推開黃嶼檸的手:“滾開,拖鞋都不知道拿,還擱這兒堵門!”
陸離從鞋櫃裏拿出兩雙拖鞋,換好後走進門,順手接過黃嶼檸手裏的牛皮紙袋,在手裏掂了掂,笑道:“這麽記仇啊,這是奔着讓人十年起步在整理呢!”
黃嶼檸立刻追上陸離,控訴道:“他好壞的!這不是第一次尋釁滋事了,還開設賭場、放高利貸、暴力催收,還不上錢就故意傷人,這不得讓他多吃幾年牢飯啊!”
陸離點點頭,看着手裏黃嶼檸連夜調查整理好的舉報材料,柔聲答應:“好,但還是要按照常規舉報流程,寄到市局才行。”
黃嶼檸乖乖點頭:“好!”
“我看看額頭的傷。”陸離擡眼看黃嶼檸的額頭,黃嶼檸立刻乖巧地彎腰低頭,傻笑着開口:“沒事的,都沒縫針。”
陸離擡手輕輕揭開擋住傷口的創可貼,傷口在發際線的位置,比想象中大,幾縷頭發沾了血糊在一起結成血痂,衛生上肯定是不過關的,傷口邊緣也有些泛紅,是發炎的症狀。
陸離皺了皺眉:“有點發炎,過來坐下,我給傷口周圍消消毒。”
“啊!那要用酒精嗎?”黃嶼檸怕兮兮地問。
陸離好聲好氣地哄他:“忍忍。”
黃嶼檸洗漱完回到客廳,陸離已經打開醫藥箱,做好準備了,他只能硬着頭皮走過去坐下。
陸離先用沾了酒精的棉簽把糊在頭發上的血痂清理下來,頭發拉扯到傷口,黃嶼檸垂下眼,咬着牙不敢吱聲。
将頭發上的血痂清理幹淨了,陸離才用沾了酒精的棉簽給傷口附近消毒,他的動作很輕,少量酒精觸碰到傷口,那刺痛感實在酸爽,忽然感覺到額頭有涼風,黃嶼檸一擡眼,就看到俞安雨噘着嘴正在給自己吹氣。
黃嶼檸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地戳了一下,在過去很漫長的作為孤獨症患者的時間裏,他只能夠接收來自這個世界的負面情緒,來自陌生人的凝視、嫌棄、厭惡,到甚至并不是針對自己的憤怒,都讓他像被螞蟻啃噬一樣難受,他感受不到愛意,也從不覺得快樂,他能做的只有回避和人接觸,把自己關在一個更小的、不被人發現的空間裏。
雖然現在黃嶼檸的孤獨症已經得到了控制,但是對負面情緒的感知比普通人靈敏的特性卻将伴随他終身,他很難去評判這是詛咒還是恩賜,明明承受着比普通人更強烈的痛感,卻也因此得到了那些愛自己的人加倍的關懷。
黃嶼檸的鼻尖有些酸,眼前高高大大的大哥正噘着嘴對自己額頭上的小傷口吹氣,雖然平時他和自己說話的時候總是兇巴巴的,不像家裏其他人那樣小心翼翼,但他的确是第一個把自己當做“普通人”來看待的人,他也并不是心大不知情,他每次說要揍自己,都雷聲大雨點小,自己受傷了他比誰都擔心,知道自己怕疼,竟然還像哄小孩那樣給自己吹氣。
眼看這弟弟都快哭出來了,俞安雨連忙開口訓話:“嗳!勇敢點!有這麽疼嗎!男孩子別這麽嬌氣,離離的手已經很輕了!”
“唔……”黃嶼檸連忙看向陸離,眨眼表示贊同,“對,嫂子已經很輕了,我就是,控制不住生理性眼淚,它自己出來的……”
陸離無奈一笑,也噘着嘴吹了吹,又換上抑菌的軟膏輕輕擦在傷口附近,哄道:“好了,這兩天千萬別洗頭啊,洗臉的時候也注意一點,別碰到傷口了,等結痂了就好了。”
俞安雨沒忘記兌現自己給黃嶼檸的承諾,眼看快到飯點了,催促黃嶼檸趕緊去捯饬一下自己,要帶他去和他心愛的牟隊吃飯了。
黃嶼檸也因傷得福,不用給大哥當司機了,坐在大G寬敞的後座,手邊放着給牟言買的米糕禮盒。
車轉進了紫苑廣場的車庫,俞安雨扶着方向盤,從後視鏡裏看了黃嶼檸一眼,開口道:“你問問牟隊到哪兒了。”
“嗷!”黃嶼檸乖巧地掏出手機撥通牟言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就傳來牟言的聲音:“嶼檸,你到了麽?我這裏有點堵車,預計還有一刻鐘。”
“哦哦,別急別急,我們也沒到呢,差不多也是一刻鐘的樣子。”
“你已經和俞隊他們會合了嗎?”
“嗯,我哥和我嫂子來家裏接我的。”
“那行,我們直接餐廳見吧!”
“好,餐廳見。”黃嶼檸挂斷電話,臉上還挂着那不值錢的傻笑。
俞安雨逗他:“這兩天你們倆,進展如何呀?”
黃嶼檸認真思考了片刻,突然有些憂郁:“言哥給派出所的民警介紹我,說我是他弟弟,我感覺他對我好,只是因為我是你們的弟弟。”
“那不然呢,要不是你嫂子打電話去拜托他,能有你的帝王蟹吃?”俞安雨理直氣壯。
黃嶼檸癟了癟嘴,垂下頭,失落道:“那怎麽辦,他是不是覺得,我喜歡他,就是普通的弟弟喜歡哥哥?我現在回憶了一下,他對我好,只是把我當弟弟在照顧……”
“那也不一定,他可能只是嘴上把你當弟弟,”聽俞安雨這麽說,黃嶼檸的眼睛都亮了,擡頭看向俞安雨,就收獲了親哥當頭一棒,“心裏還是把你當成一般的乙方工具人。”
陸離都聽笑了,擡手來捏俞安雨的臉:“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俞安雨笑得不行,趕緊向老婆大人求饒:“錯了錯了,我開玩笑的嘛!”
陸離收回手,回過頭看黃嶼檸,安撫道:“慢慢來,你對牟隊的好,他都能感覺到,你要相信,他能夠分辨你對他的喜歡是哪種,同理,你也要學會去思考,此刻牟隊對你的好,是把你當做弟弟,還是把你當做自己喜歡的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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