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牟言趕到餐廳的時候,三人正在點菜,黃嶼檸大老遠就揮着手招呼他,待他走到黃嶼檸身邊的空位坐下,俞安雨就把手裏的平板遞過來了:“點菜。”

“你們點就行了,我不挑食,”牟言笑着擺了擺手,又朝坐在俞安雨身邊的陸離颔首,“今天下午回來的?”

“嗯,這個人,擔心嶼檸,吃了午飯就趕着要回來。”

牟言想起黃嶼檸額頭上的傷,忙轉過頭來看他,關切道:“傷好些了麽?”

不待黃嶼檸回答,陸離就自然地接話:“他自己在家不敢擦酒精消毒,有點發炎,剛才給他把傷口旁邊清理了一下,又擦了點消炎的軟膏。”

牟言的臉都快皺起來了:“這麽可憐啊?”

“我沒事,一點也不疼,很快就能好……噢!這個!”黃嶼檸迫不及待端起旁邊的米糕禮盒呈給牟言,介紹道:“我哥和嫂子,從白雲鎮給你帶回來的!快嘗嘗!”

“诶?”牟言接過這個包裝過于精致的禮盒,小聲詢問,“現在就要打開嘗嗎?這麽大一盒,我還想說明天帶去局裏和網安的大家一起吃呢。”

“沒事兒,你吃吧,網安的在我車上呢,每個科室的都安排了,我回去了讓小宋給你們送過來,”俞安雨點好菜,把平板遞還給服務員,朝牟言擡了擡下巴,瞟了一眼他身邊的黃嶼檸,“你現在不吃,他一會兒吃飯都不香了。”

牟言覺得好笑,但恭敬不如從命,打開禮盒,裏面的米糕造型各異,有小白兔、樹葉、桃花、柿子,五顏六色,十分精致。

“哇,這也太可愛了吧,根本舍不得吃!”牟言感嘆。

“哈哈,別舍不得,嘗嘗!”黃嶼檸有點得意。

牟言挑了個小白兔遞給了陸離,陸離也沒有客氣,接了下來,俞安雨先一步開口謝絕了牟言的好意:“你別給我拿,這玩意兒太甜了。”

牟言便把柿子給了黃嶼檸:“那這個給你,‘柿柿如意’。”

黃嶼檸笑着接下:“好,那你吃這個桃花!”

牟言從善如流,拿起桃花撕開了包裝袋,一口咬掉了一片花瓣,稱贊道:“好吃诶!”

黃嶼檸一口就把牟言給他的柿子吃掉了,嘴裏被塞滿了,說不出話來,就一個勁兒地點頭贊同。

牟言點評:“是挺甜的,顧哥肯定喜歡。”

“給他安排了兩盒呢,要讓他知道全市局都有,就他沒有,不得鬧啊!”俞安雨回想起被市局前惡霸支配的恐懼,打了個寒顫。

牟言笑着晃了晃手裏的半朵桃花:“這下應該是不會鬧了,謝謝俞隊的投喂啦!”

“嗳,我才是要謝謝你,給我這傻弟弟做飯,讓他沒把自己毒死在家裏。”

“沒那麽誇張,嶼檸自己也能蒸好的,是我沾嶼檸的光,俞隊下次買帝王蟹請還寄到市局,十分樂意為各位老板效勞,我已經有一次成功的烹饪經驗了,下次一定做得更好!”牟言挑了挑眉毛,露出一個壞笑來。

“那說好啦,我負責買,你負責做,離離和嶼檸就帶嘴來吃,咱們合作愉快!”

牟言配合地附和:“合作愉快!”

陸離也笑着開口:“前天晚上也是,謝謝牟隊保護了嶼檸,要不是你在,我都不敢想他會被人欺負成什麽樣……”說着掃了一眼黃嶼檸。

黃嶼檸欲哭無淚,他現在恨不能把那天晚上的記憶從牟言腦的腦子裏徹底删除,他一向發揮穩定的好大嫂,今天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牟言卻搖頭道:“不是我保護了嶼檸,是嶼檸保護了兩個被搭讪的女孩。”

黃嶼檸一怔,轉頭看向牟言,牟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這家夥動作比我這個警察還快呢,沖上去就攔住了對方,那女孩才沒有被傷到,出場是挺威風的,但是架不住人家一身蠻力……”牟言說着轉頭看向黃嶼檸,眼裏除了無奈竟還有幾分憐惜,“下次遇到這種事情,就不能這麽硬碰硬了,別激怒對方,看到對方都抄家夥了,就要避其鋒芒了,現在到處監控這麽發達,他跑不掉的,你放他走就是了,你看腦瓜子這麽挨一下,你冤枉不冤枉?”

牟言連教訓的話都說得這麽溫柔,黃嶼檸的耳朵又紅了,悶着腦袋點頭:“冤枉,下次不會了。”

俞安雨的眉毛都快飛起來了,陸離趕緊在桌下按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眼神,是在提醒他嗑得收斂點。

“不過,第一時間毫不猶豫站出來保護弱勢群體,這一點是值得表揚的,很不錯,小同志。”

黃嶼檸覺得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豔了,表情裏也多了幾分自豪,像個臭屁的小孩,承諾道:“領導請放心,以後遇到這種情況,我還往上沖!”

牟言笑着搖了搖頭,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張天霖發來的工作消息,他回完消息,剛把手機放在桌面上,屏幕又亮了起來,提示有新消息,同時亮起屏幕提示有新消息的還有黃嶼檸的手機。

牟言垂下眼,是“寄往孤島的信”月捐到賬感謝短信,餘光所及之處,黃嶼檸的手機屏幕上也是相同格式的開頭:“尊敬的island,您好!感謝您一直致力于參與關愛孤獨症的公益活動‘寄往孤島的信’,我們已收到您10月月捐【1000……”

“诶!”牟言又驚又喜,将手機屏幕轉向黃嶼檸,笑道,“好巧,你也在月捐啊?”

俞安雨也剛看完感謝短信,鎖上屏幕,朝黃嶼檸擡了擡下巴:“他捐了好多年了吧?國慶節前,他還帶哲昊和嫂子參加了他們那個活動。”

牟言有些搞不清狀況,回過頭看黃嶼檸,他之前默認了黃嶼檸是受他哥所托陪劉哲昊和蔣昕參加線下活動,可這樣看來,那時候黃嶼檸手腕上黃藍相間的手環,竟然是另一種含義——“原本是孤獨症患者,治愈後加入了志願者行列”。

眼前這只快樂小狗,竟然曾經是孤獨症患者。

即使牟言已經很克制了,卻也沒有掩飾住眼裏閃過的瞬間驚詫:“嶼檸你……”

黃嶼檸咧開嘴露出一個無害的笑來:“我小的時候,情感感知系統好像出了點問題,只能感知到負面情緒,所以不太願意和人交流,但是我現在已經好了!就算我哥揍我,我也能從中體會出‘打是親罵是愛’。”

坐在對面的暴躁大哥當場翻臉:“我哪兒揍你了?你會不會說話啊!”

黃嶼檸立刻改口:“我知道你愛我……”

“一定很辛苦吧?”牟言看着黃嶼檸,眼裏是毫不掩飾的心疼。

黃嶼檸搖頭,垂下眼,小聲道:“初中的時候,我收到了主治醫生給的一封‘寄往孤島的信’,寫信的人,很溫柔,他說孤島不一定是荒蕪的,有機會他也想要去我的島上看看,他筆下的世界很美好,我不想要否定他相信的事情,所以我想,我也能夠好起來,感受這個世界,像他那樣,去愛這個世界……”

牟言有些感動:“真好啊,那封信能夠給你這麽大的力量,寫這封信的人,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黃嶼檸用力點頭,贊同道:“嗯,是很好很好的人。”

牟言笑了起來:“我好受鼓舞啊!今晚就回去把這個月的信寫了!”

黃嶼檸邀功道:“我也每個月都寫信的。”

“嗯,你真棒!”牟言配合地表揚,不經意間視線掃過俞安雨,俞安雨心虛地坦白:“我這水平,只能在經濟上支持一下了。”

“那也很棒了,能夠為不認識的人,付出這麽多。”

“言哥也很棒啊!言哥參加‘寄往孤島的信’很多年了吧?為什麽會想到關注孤獨症呢?”

牟言扯了扯嘴角,目光暗淡了下來:“我高中的時候是班長,總覺得自己身上有種責任感,想要班裏的每個同學都好,那時候我們班有個同學很內向,平時不和人接觸,成績也不好,我想要幫他,就去找他談心,他一開始很抗拒,被我煩得不行,卻也慢慢敞開了心扉。那是我認識的第一個确診的孤獨症患者。”

“後來他好了嗎?”

牟言搖頭:“我的幹預可能還是遲了一步,到最後也沒有能夠幫到他……他死了,自殺……”

但牟言只消沉了一瞬間,他擡眼朝黃嶼檸笑笑:“所以,你很幸運,周圍能有這麽多愛你的人陪伴着你,一起對抗孤獨症;也很了不起,能夠戰勝孤獨症,變得這麽開朗,重新愛這個世界,愛弱勢群體。真的,非常非常,了不起。”

自己竟然不知情地揭了牟言的傷疤,黃嶼檸悔恨不已,嗫嚅着安慰牟言:“你已經盡力了……他的自殺,不是你的錯,在他自殺前,一定感受到你對他的關心了,要不是你,可能他更早就……”

“嗯,我知道,但我不想要看到他的悲劇再次上演,所以,我想要盡可能地幫助這個群體,哪怕,我能做的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是,我們都做,更多人關注他們,一定會有改變的。”

“當然有改變了!你做的也不是很小的事情,你千萬不要低估了自己的力量,你寫的每一封信,得到它的孤獨症,都一定能夠感受到你的力量,并且,努力好起來的!”

作者有話說:

崽崽猛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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