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牟言扶着黃嶼檸進了房間在床上躺下,黃嶼檸的後背沾到床了,像是受到了驚吓,猛地睜開雙眼,渾身都繃緊了,厲聲質問:“誰!”

他這反應把牟言也吓得一抖,牟言緩了一口氣,才安撫道:“嶼檸,是我,牟言。”

“言哥?”黃嶼檸有些不确定,“真是言哥?”

“還能有假啊?好了,你乖乖躺好,把手松開。”

黃嶼檸緩緩松開了手,看着近在咫尺的牟言,問牟言:“你要走了嗎?”

牟言看向眼前這個陷在枕頭裏的小可憐,眼裏泛着光,語氣裏滿是依賴,像個極度缺愛的小朋友。

牟言的心都化了,擡手來捋了捋黃嶼檸額前的頭發:“現在不走,我還得給你這個小醉鬼擦把臉,換身舒服點的衣服。”

“對不起……”

又給牟言添麻煩了,牟言一定煩死自己了,黃嶼檸只是這麽想着就覺得懊悔不已,聲音有些發哽:“我不是故意,想給你添麻煩的……”

眼看這小醉鬼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牟言趕緊哄他:“沒有給我添麻煩,你不要道歉,只是你一個人在外面,這樣喝醉了,要是沒人照顧,自己多難受呀!下次不準了。”

“唔……不喝了……”黃嶼檸吸了吸鼻子,癟着嘴看牟言,小心翼翼讨好牟言,“你別生氣,別讨厭我。”

牟言笑着捏了捏黃嶼檸的臉,算是教訓了:“我沒生氣,也沒讨厭你,你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不喝……”黃嶼檸擡手來拽衣領,嘴裏嘟嘟囔囔抱怨着,“熱,這個勒得……難受……”

牟言夠着身子去按床頭的空調控制器,打開空調了,才又收回手替黃嶼檸解下領帶,看到他領口處第一顆扣子的位置只剩下一根白線了,前後檢查了一番,才無奈道:“扣子都扯掉了。”

“熱……”黃嶼檸只是重複。

“空調已經打開了,馬上就不熱了,再忍忍。”牟言起身,手卻被黃嶼檸一把拉住。

這小醉鬼力氣還挺大!

“你去哪兒呀!”黃嶼檸急了,“你不是不生我的氣嗎?不是不讨厭我嗎?你怎麽要走呀!”

牟言只好又坐回床邊,不厭其煩地給這個小醉鬼解釋:“我去擰毛巾來給你擦臉,你不是熱麽?脖子上都是汗,我得幫你把汗擦了,換件衣服,你總不能穿着汗濕的襯衫睡吧,感冒了怎麽辦?”

“真的?”黃嶼檸眼裏的驚恐還未褪去,抓着牟言的手一刻也沒有放松。

沒有人喜歡照顧醉鬼,可眼前這個喝醉酒撒着嬌的黃嶼檸,牟言卻一點也讨厭不起來,他提出的每一個問題,一驚一乍的每一個舉動的背後,都只是因為太沒有安全感了。

牟言過去從未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感知到,黃嶼檸真的是個孤獨症患者,他對負面情緒的感知比一般人強,即使他的病情得到控制,又努力地融入了社會,即使他平時看起來和普通人一樣,甚至比普通人更活潑開朗,可是當他喝了酒,被他習慣性壓制着的本能再次反撲,他又變得敏感脆弱起來。

牟言此刻很想要抱抱黃嶼檸,他知道這個想法有些矯情,可反正黃嶼檸喝醉了,也許明天酒醒了也不會記得了。

自嘲了一番,牟言還是俯下身抱住了黃嶼檸,柔聲哄道:“真的,我會在旁邊陪着你,直到确認你睡着了再離開,我的房間在你斜對面的8133,你晚上要是覺得不舒服,就過來敲門叫我。”

這個擁抱的安撫效果還不錯,黃嶼檸果然放松下來,牟言這才得以脫身,去浴室擰了毛巾來給黃嶼檸擦臉。

黃嶼檸很乖,一動不動地由着牟言給自己擦臉,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牟言,他額頭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結的痂也脫落了,留下一條淡紅色的痕跡 ,這小孩細皮嫩肉的,牟言給他擦臉的動作都不自覺放輕了。

聽到有敲門聲,牟言連忙起身,快步朝着門口走去,拉開門,卻發現站在門口的是張天霖。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張天霖才有些挫敗:“老大,你這個表情啥意思啊?”

牟言好笑,趕緊解釋:“沒有沒有,我只是沒有想到是你,我以為是酒店工作人員……”

兩人說話間,走廊傳來腳步聲,酒店女服務員正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來,牟言走出房間迎上前,接過她遞來的針線盒,道過謝,才回過頭對張天霖說:“進來吧,小聲點,嶼檸剛睡着。”

張天霖跟在牟言身後進了房間,帶上了門。

牟言拿着針線盒走到梳妝臺前的椅子坐下,黃嶼檸脫下的襯衫也擺在梳妝臺上。

“怎麽了?”張天霖輕聲問。

“嶼檸的扣子掉了,我看到有附帶的備用扣子,”牟言轉頭看了一眼床上睡着了還皺着眉的黃嶼檸,心裏的憐惜又多了幾分,“俞隊他們家小公子,應該不會縫扣子。”

張天霖無奈搖頭:“怎麽到外地出差你還在幫俞隊照顧弟弟啊!他應該不至于……扣子都不會縫吧?”

“噓,你小點兒聲,別把嶼檸吵醒了……”牟言朝張天霖擠了擠眉毛,就低下頭開始穿針了,随口問張天霖,“你過來找我有事?”

“噢!沒事,我看這麽久了你還沒回來,怕你遇到了麻煩,想過來幫你。”

牟言擡眼看他,又低頭示意手裏的襯衫,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張天霖趕緊搖頭:“這我不會啊!”

意料之中,牟言垂下眼,把針從扣子中間的孔裏穿了出來,冷笑道:“那你怎麽有臉嘲笑嶼檸的?”

牟言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張天霖還坐在床上刷手機。

“一點過了,還不睡?”

張天霖擡眼看向牟言,苦笑道:“張楚玥的微博,又發博了。”

牟言皺眉,早上警方終于通報确認張楚玥死亡,張楚玥失蹤二十多天,雖然大家都知道張楚玥兇多吉少,也知道越往後拖,能找到張楚玥遺體的希望就越渺茫。通報中表示,漁船打撈出的部分人體組織,經鑒定DNA與張楚玥吻合,塵埃落定,也算是給了廣大群衆一個交代。

張楚玥的微博號在國慶假期被誤傷導致炸號,激起網友公憤,官方加緊核實,很快就恢複了張楚玥的賬號,以及賬號內的所有數據,網友們這才消停。

在警方通報對董義雲立案偵查後,張楚玥的微博也沒有再發新的內容,想不到沉寂了大半個月,在官方公布張楚玥死訊的這一天,那位盜號者竟然又冒出來了。

牟言拿起放在梳妝臺上充電的手機,點開了微博,點開熱搜就看到了張楚玥的相關詞條。

張楚玥:墜入海底的星,亦會回歸天際。晚安,每一個善良的陌生人。

無論是那位一直在推動警方深入調查張楚玥失蹤案的盜號者在向網友道別,還是那位盜號者替張楚玥向所有人道別,文字裏的溫柔力量都不假。

評論轉發哭成一片,除了緬懷張楚玥,同樣也在感謝這位盜號者,是這位盜號者一直在幫死去的張楚玥說話,用甚至有些偏激的方法,為她掙出了一個公道。

“現在網上很多人在猜測,盜號者是island……”

牟言沒有回應,憑他對island的了解,那個island的确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那個island,憑借一己之力黑掉多個恐怖組織的官網,公然叫板恐怖主義,至今還在恐怖組織的暗殺名單上;黑掉全世界範圍內多個秀色論壇,在首頁留下溫柔的文字,勸導那些誤入歧途的女孩;在發現黑客攻擊國內社交平臺soulmate的用戶信息庫後,先一步占領用戶信息庫,轉交給了警方,還提供了soulmate用戶信息在之前就已經洩露的情報。

那個island有自己認可的“正義”,即使他得用非法手段去貫徹,但牟言從不懷疑他的初衷。

“也有人在executioner的許願貼下找到了‘請揭開張楚玥失蹤真相’的願望。”

牟言轉頭看向張天霖,張天霖猶豫了片刻,繼續說:“如果真是‘處刑人’黑進天眼,覆蓋了監控,那這個‘處刑人’就不是一般的黑客,如果這次張楚玥的微博號的确是被‘處刑人’盜的,在推動案件調查的那幾條微博裏,我們可以知道,他應該是通過非法手段,了解到了警方的辦案進度,但這個收尾,的确又太有個人風格了……”

“嗯……”牟言低低地應了一聲,他知道張天霖想說什麽。

“‘處刑人’,會不會就是island?”

過了好一陣,牟言才搖頭:“我覺得不是。”

張天霖皺眉,只見牟言扯了扯嘴角:“island可能會用非法手段保護他認為的弱勢群體,但他不會成為罪犯的幫兇,比如,他會開虐貓狂的盒,但他不會替殺掉虐貓狂的人掩蓋罪行——這麽說好像有點抽象,這個人有自己對善惡的一套标準,但敬畏生命,以及不與警方作對,似乎是他的底線。”

作者有話說:

嶼檸:不是我,我在喝醉了向老婆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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