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驕傲
驕傲
第二天一早，照例分出兩份送往養心殿和延禧宮，小燕子拉着紫薇跑往景仁宮。
沛心遠遠就瞧見了二人，一直保持着站在原地遠望的姿勢。
小燕子還疑惑她為啥這麽做呢，走近以後才聽到她腼腆笑道：“娘娘說，兩位格格來了直接進去就好。”
雖然皇後原話是小燕子來了直接放進去……
但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守門人了！
要學會自己變通！
“好好好！”
小燕子樂得不用等，邊應邊扯開腰間的布袋，挑了個最大的紙包拿出來遞給沛心。
“那我們就進去啦。”
等走到殿內，小燕子略感欣慰。
終于有那麽一次讓她看到，皇後娘娘不是坐在椅子上的了。
說實話她真的怪擔心宮裏人的屁股的。
皇後在殿內散漫地走動，不累，也不花多少時間，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還別說，走了幾天下來，睡眠都好了許多，胃口也好了不少。
小燕子和紫薇進殿，是有通傳的，皇後聽到以後不緊不慢走回座椅處。
等着投喂。
不知道今天吃點什麽。
“娘娘，請！”
小燕子将點心和奶茶放在小桌上，擺了個“請”的手勢。
随後又狗狗祟祟走回自己的座位，全然将昨日的禮儀忘之腦後。
容嬷嬷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後在皇後閑閑的眼神下還是沒說什麽。
“這是個什麽新鮮玩意？”
皇後先看向了瓷杯裏邊米白偏棕色的液體，略有些好奇。
“娘娘，這個是茶啊，只是加了鮮牛乳，少許糖，便成這個模樣了，這是我昨天和紫薇研究出來的，可好喝了。”
小燕子半拉身子直往小桌邊伸：“還有這個這個，這個是紫薇做的小點心，是酸甜口的，吃了這個再喝奶茶，才叫一絕！”
“娘娘你快嘗嘗！”
小燕子神情殷切，恨不得直接上手喂一樣。
皇後全當看不見，笑了笑後慢條斯理撚起點心，嘗了口。
嗯～～
的确不錯，終日吃些甜膩膩的東西，這樣不算美味但甚是巧思的東西還是挺開胃的。
吃完了拇指大小一塊的點心，皇後這才端起奶茶。
牛乳和茶，倒是不常見的搭配，就連這顏色也有些奇怪。
皇後本只想輕嘬一口，卻沒想到這牛乳茶滑得要命，竟争先恐後地湧出，朝着喉管順下，喝了一口，沒嘗出個什麽名堂，只剩下滿口的茶香和鼻息間的牛乳香氣。
她決定再喝一口！
與第一口全然不同的體驗，這茶全然沒了茶的澀味，但保留了茶的清新氣，原先喝的牛乳雖香，但未免有些寡淡，可放到了這茶裏，牛乳便只剩下香這個優點了。
不知是如何想到的，仿佛這二物天然就應該放在一起，渾然天成，人間美味。
将一整杯奶茶喝完，飽腹感來得也有些明顯，好喝是好喝，但還是有些些膩的。
皇後又吃了一塊點心，酸甜味立馬中和了剛剛的甜膩感。
嗯！
這才對了。
“很是不錯。”
不是什麽珍貴物，卻意外地有吸引力。
小燕子對奶茶無比自信，也就能做到對這個誇贊淡然處之，不過還是要裝一下受寵若驚的嘛。
“娘娘，這是牛乳茶的方子。”
又是在袖口裏掏出一個小錦囊，小燕子準備遞給容嬷嬷。
“等等。”皇後輕拭嘴角，眼睛都不帶動一下便止住了小燕子的動作，“方子拿出來，其他的自己帶回去。”
容嬷嬷早與她講了先前那個錦囊裏的東西，要是旁人這麽做她也就當看不到了，不知道這小燕子是從哪裏學到的歪風邪氣，她可不許小燕子這般行為。
小燕子傻了一下，半晌傻傻“哦”了一聲，然後打開錦囊拿出方子，再遞給容嬷嬷。
不對嗎？不對嗎？
她看大家都這樣做的啊？
“再學這歪風邪氣，就別進景仁宮的門了。”
要讓孩子改掉壞習慣，就得加大力度！
小燕子真情實意地慌了，她一點沒想到這樣做會讓皇後反感，淦啊！小說害人！
她給錢她自己還心疼呢！
現在倒落了個不好！
紫薇看出皇後不是真的想要責怪小燕子，又見小燕子慌慌張張不知所措的樣子，連忙找補道：“娘娘，小燕子也是體恤容嬷嬷，沒有什麽別的意思，我們下次不會了，還請娘娘見諒。”
“行了，本宮只是見不得這些歪風邪氣，沒怪你，擦擦眼淚，回吧。”
皇後到底不忍看到小燕子慌張着急的樣子，又自己找補，生生将一場愛的教育變成哄小孩現場。
小燕子震驚地擡頭，口不擇言：“我沒有要哭！”
她又不是小孩子！
她精着呢！
皇後被逗樂了，也起了繼續逗趣的心：“沒哭沒哭，本宮什麽也沒看見。”
小燕子再震驚，皇後這怎麽這麽皮！
這是她印象中的皇後嗎！
“小燕子，娘娘在哄你呢。”
紫薇掩唇輕笑，難得在景仁宮裏活潑了一把，也就在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原本冷冰冰的景仁宮變得鮮活起來。
小燕子震驚×3，怎麽連紫薇也這樣！
她難道是什麽很值得耍的小女孩嗎？？
到了這會兒，因為暗暗給金豆子帶來的風波與壓抑氣氛徹底沒了，景仁宮又變得歡聲笑語起來。
小燕子走之前還特意炫耀似的将昨天學到的英文教給了皇後，她這麽早就來教，肯定比永璂早多了！
嘎嘎嘎這就是心機的大人啊！
小燕子牽着紫薇美滋滋回宮，腦中想的東西莫名跳脫到應該早點鍛煉，鞏固鞏固三腳貓的功夫了，之後用處可不小。
景仁宮。
皇後想想剛剛逗小孩的樂趣，面上笑顏更多了起來。
“娘娘，這洋文……”
容嬷嬷總覺得似曾相識。
“班傑明教給永璂，永璂早早便教給我了。小孩子不懂事，學點什麽新東西就巴巴來炫耀，說是教我，自己讀出來那模樣，驕傲得不得了。”
話是這麽說的，可皇後臉上的笑可一直沒下去過。
容嬷嬷心知肚明，便捧哏道：“那是格格心中有娘娘啊。”
皇後笑而不語。
漱芳齋，小燕子回去就讓人準備了些練習的東西，不僅要自己練，還勸着紫薇一起練。
“紫薇啊，我練武是為了當個大俠，保護要保護的人，你跟着我練！你身子弱，練武強身健體，以後活到……活到九百九十九！”
小燕子就地比劃了幾下，靈巧又迅猛，動起來有模有樣的。
“噗，小燕子，那小姐不成老妖怪了！”
金鎖忍俊不禁，不過她也覺得紫薇應該跟着鍛煉鍛煉，于是幫腔勸道：“不過小姐，我覺得小燕子說得很對啊，我們也不求當什麽大俠，練武也能強身健體呢。”
“好好好，你們都讓我學，那我就學吧。”
“哈哈紫薇，那你可別嫌累！”
小燕子手指指着紫薇，表情欠欠的。
“累了，我就不學啊。”
紫薇依舊淡定自若，淡定地說可以學，也淡定地說不學，不對自己有一絲絲的懷疑和批判。
小燕子忽的愣住，雖只是玩笑性質的對話，但紫薇珍愛自己的态度還是讓她頗有感觸。
看來第一面便與皇帝相認，讓紫薇多了許多的底氣啊。
不同于劇情中，前期小燕子沒有消息，紫薇自責又懷疑自己，被柳青柳紅責怪，她傷心又悔恨，後悔讓小燕子單獨前往圍場失去了蹤跡，恨自己沒本事能去認親，後面又陷入到處找小燕子的疲憊與勞累，沒甚思考能力，像是被什麽東西推着趕着裹挾着往前。
後來發現小燕子游街，她震驚又悲傷，還因鬧事被打個半死，住進了學士府，被爾康追着趕着愛，這更是讓她失去了一些原先的該有的驕傲。
等到了進宮後，她一個正牌格格居然成了宮女，被各方探詢針對不說，還被皇後和容嬷嬷虐得不成人樣，這些幾乎讓她無法保持自己的從容，只能咬着牙堅韌地面對一切，雖磨練了性子，但本不該承受的遭遇還是改變了些許她的性格。
再到後來，跟着微服私訪，明明應該是認親的環節，卻因她的急切和周圍因素的推動，莫名其妙差點被皇帝封為妃子，這樣恐怖的事情幾乎将她的驕傲打得七零八落。
最後即便認親成功了，最開始未經世事與人性的紫薇也不由得被改變了許多。
可現在不同！
小燕子可以驕傲地說，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沒讓紫薇陷入被動局面，不用時時刻刻擔憂又煩惱，既要擔心自己和小燕子脖子上的腦袋，又要為父在眼前卻認不了感到悲傷。
她保持了原有的純性與本性，優雅自若，從容淡定，自信灑脫，她的驕傲不是被磨砺過的驕傲，而是未經打磨，被保護得很好的驕傲。
不是說前者一定比後者好，或者後者比前者佳，但在有條件的情況下，誰願意去受苦呢？受苦能帶來的東西在沒受苦前就已經擁有了，甚至更為單純和自然，這才是重點。
小燕子腦中思緒千變萬化，最終化為面上大大的笑容，她大叫：“紫薇，你真好！”
現在珍愛自己的你，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