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低調
低調
當天晚上，漱芳齋收到了來自皇帝的口谕。
“什麽？！進學堂？”
怎麽還有這回事兒？？
她不都有紫薇了嗎！
跟紫薇學習不就好了！
“不用每日都去的，萬歲爺的意思是，二位格格每逢幾日去學習學習便可。”
前來傳令的小太監一張圓圓臉笑嘻嘻，喜慶得很，經他這麽一說，小燕子對學堂的接受度高了不少。
左右她也不會鬧出什麽笑話……吧。
一律說不會不就得了。
“紫薇，明天我不會鬧笑話吧！”
當晚，明明有各自房間卻依舊躺在一張床上的小燕子和紫薇說着悄悄話。
“明日若是遇到先生提問，你便如實回答。”
不懂裝懂和的确不明白區別還是很大的。
“哦哦好。”
……主要她不知道要怎麽把握這個度啊。
應試教育之下，很多知識都變成常識了，她怕她一時不查說漏嘴。
而且現在跟劇情裏吧去學堂的時間點和上課形式都不太一樣，唯一能讓她有先知的地方也不對了。
第二天。
坐進學堂，小燕子有了自己逃不過讀書識字這一趴的實感。
講課的依舊是紀曉岚，是那個一點也不創新取出了和劇情裏一模一樣封號的紀曉岚。
他也有兩撇小胡子，細細長長的，讓他身上的文人氣質大打折扣，不過還挺有特色的。
學堂後排添了兩個位置，左右相鄰，便是紫薇和小燕子，小燕子前面是永琪，紫薇前面是爾泰。
其它更前面的，是各宮裏的阿哥，全都是矮冬瓜。
不過更恐怖的是，學堂之上不僅坐着紀曉岚，還坐着一臉看好戲的皇帝！
皇阿瑪你怎麽了皇阿瑪！
你怎麽能如此玩物喪志！
……哦來看自家孩子上課好像也是正常的。
但是！
怎麽就是今天來！
再加上旁邊虎視眈眈的爾康，小燕子更心塞了。
心塞之下還有心不甘情不願的讓步，好吧好吧，誰讓人家是官配嘞。
她一個局外人，有什麽資格指手畫腳。
官配了不起喲喲喲。
“小燕子，你這是什麽表情？”
還沒開始上課，皇帝眼瞅着學堂已經整整齊齊坐滿了，心下很是滿意。
只是眼一晃，視線便落到了後面兩個顯眼的女兒身上。
一個安靜坐着，安之若素。
一個擠眉弄眼撅嘴，很是不爽的模樣。
小燕子臉一僵，身上瞬間聚集了十幾道射線一般的視線，她臉上的陰陽怪氣緩緩變成面如死灰。
皇！阿！瑪！
你就是這麽對你的女兒的！
她心好冷！
“……皇阿瑪，我在，做面部操，啊。”
她越說越順，“面部操，面部鍛煉，讓臉更加靈活，讓人越來越年輕！”
就是這樣的！
“呵，你個十八九歲的女子，還想越活越年輕？年輕到幾歲？”
皇帝才不信她的鬼話，剛剛這丫頭顯然是心懷不滿，至于是對這學堂的，還是對某個明目張膽的人，這與他何關，他只是一個殷殷切切關心孩兒的老父親罷了。
“最好是永遠十八了，不行的話永遠二十也行。”
小燕子一本正經。
“呵，你倒是貪心，少作怪了，認真聽講。”
皇帝看向紀曉岚的後腦勺，“曉岚啊，你可得多關照關照這個作怪的還珠格格啊。”
紀曉岚在皇帝叫他那一刻就立馬回了頭，聽完這話，忍不住嘴角抽抽，皇上這明明就是想逗逗娃，拿他做什麽筏子。
不過作為皇上的愛卿寵臣，他當然是配合皇上喽。
“是，皇上，微臣會好好關照還珠格格的。”
君臣二人對視一笑，氣氛融洽。
小燕子就難受了，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只敢維持着鎮定。
看她出醜！
這些人會很快樂嗎！
為什麽要傷害可憐無助的她啊！
紫薇伸手安撫了小燕子幾下，直到紀曉岚說開始上課了才伸回去。
“今天，我們來講奏事折。”
“奏事奏事，講求的便是一個事字，要奏事，不僅要清楚奏事折的公文程式、運轉關系以及繕寫的字體這些基本規則，更重要的還是着眼于‘事’上。”
這個她倒是不知道，小燕子起了點興趣和好奇心，聽着老紀緩緩敘述。
“……還珠格格。”
卻見下一秒紀曉岚以風馬不及的速度點了她的名。
小燕子條件反射立馬站起，昂揚大喊：“到！”
完了……
随着這句生無可戀的心聲，班上響起一聲賽過一聲的大笑。
小屁孩們一點也不給姐姐面子！
“小燕子，你這又是什麽道理啊？”
皇帝又笑眯眯出來找事，不顧父女情也不顧君臣情。
“皇阿瑪，我要先回答紀師父的問題，才能回答你的。”
小燕子膽大包天拒絕回答，已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趨勢。
皇帝倒是沒什麽反應，還覺得甚是有趣，被忽略的紀曉岚則微微瞪大了眼。
啊……格格……格格……這份殊榮，他老頭子也不怎麽要得起啊……
“好吧，那你便先回答吧。”
小燕子看向紀曉岚，“紀師父，你可以開始問了。”
紀曉岚被cue，突然就很想擡手擦擦額上的虛汗，這個場景他未曾經歷過，但怎麽總覺得似曾相識呢？？
“額，這個，格格，我是想說，格格進宮已有些時日，即便未見過奏折，相信也有所耳聞。”
老紀慢慢找回自己的主場。
“不過我想問的是，不論格式與規則，單論這個‘事’字，要是讓格格來說，格格認為該如何敘述一件事呢？”
這個她會！
小燕子眼睛一亮，思考了兩秒後立馬答道：“寫事，要看是為了傳遞信息，還是為了講故事。要是為了傳遞信息，那肯定是要簡單明了，用最短最簡單的幾句話把整件事講出來，要做到準确無誤，還要寫明時間，确保信息的時效性。”
大腦運轉間，小燕子突然想到了劇情中的蕭家滅門慘案，她堅定補充：“既然是奏事，準确性僅僅是讓奏事的人來确保也太不真實了，應該讓大家在折子後寫上名字，把有關這件事人的名字通通記上去，五天一小查十天一大查，看誰還敢謊報虛報亂報！”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這是要一鍋端啊！
衆人又突然想起小燕子來自民間的身份，忽然覺得她能說出這些話也挺合理的。
站在宮外，身處局中，才能更深切體會到各項議案的好壞，也就有了這樣一針見血的說法。
紀曉岚扭頭瞅了皇帝一眼，見他沒什麽特別的表情，這才放下心來。
“格格回答得很好啊，請坐，請坐。”
這下是真要擦汗了。
“我還沒回答皇阿瑪的問題。”
小燕子還記着這一茬呢，見皇帝似乎還在思考沒有注意到的樣子，便連忙輸出：“師父提問，學生喊到，這表明了我是在聽的，我随時聽候師父的吩咐，這是尊敬師長的表現。喊到也表示我需要一些時間思考問題，還有我馬上要開始回答問題了……這就跟我叫明月彩霞小鄧子小聞子他們一樣，我一叫他們，他們就說‘奴婢在’，‘奴才在’，然後等着我的吩咐。”
“還有還有，我大聲地喊到，也是為了大家啊，要是有人在偷偷走神悄悄打瞌睡，我這一聲不也提醒了他們嗎！”
“我回答完了，皇阿瑪，可以坐下了嗎？”
不知從哪開始，皇帝便停下對剛剛問題的思考，轉而認真聽起了小燕子的“胡說八道”。
真是胡說八道嗎？
她所說的，明明句句都是重點，字字都是真實。
皇帝輕點頭，示意她坐下。
“小燕子說得很有道理，以後紀師父再提問，你們也都照做吧。”
“朕也乏了，便先回去了，你們繼續上課吧。”
皇帝站起後擡手往下壓，“不用行禮了。”
皇帝這一走，爾康顯然也留不住，他走前最後看了紫薇一眼，本以為同往日一樣不會有任何回應，卻沒想到這最後一眼迎來了他期待已久的回應。
對視中，爾康清楚看到了紫薇的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美麗無雙的眼睛啊，像是會說話一般。
裏面，沒有對他無禮的煩擾和惱怒，好像，好像有的是些些的羞怯和喜悅。
……他看錯了嗎？！
可惜只有那一眼。
爾康跟在皇帝身邊離開，心中無限遺憾，又覺充滿希望。
紫薇被那瞬息間的對視驚得立馬回頭，無人發現，她卻又羞又怕、心跳如擂，她本以為人都要走了，肯定不會回頭看的，怎麽，怎麽就對上了……
那雙眼中盛滿了她想象不到的情思與熾熱，平日裏都不敢正眼瞧，如今這短短的一眼，她便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濃烈得讓人心動的氣息。
小燕子還在座位上洋洋得意自己的回答，半點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哈哈哈哈哈哈！
還笑她！
現在大家都要這麽做了！
傻眼了吧小屁孩們！
前面坐着的五阿哥喝爾泰同時回頭暗中比了個大拇哥，小燕子壓壓手示意低調。
啊低調低調，她就是這樣低調的一個人。
嘿嘿嘿嘿。
不算順利卻有意外收獲的一堂課結束，小燕子美美拉着紫薇回漱芳齋。
她都想好今天要做啥吃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