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一起睡

那一起睡

自從蒲钰成了自家對門後,徐樹勵每次出門去店,都能剛好在門口碰到同樣打開門的蒲钰。

“快點快點快點的!”

徐樹勵飛快地在玄關提好鞋子,挎上包,催促着磨磨唧唧坐在沙發上穿襪子的徐月梢。

徐樹勵每天早上起來都和被人摁在地上、打了一升雞血一樣,一點“起床氣”都沒有,洗漱,做飯,簡單地打掃一下衛生,叫徐月梢起床,都是“雷厲風行”,很快就麻利地完成了。

相比之下,徐月梢就顯得“懶散”了不少,不到最後一秒堅決不起,起來了還要蓬頭垢面地坐在餐桌前愣神愣好半天,等到徐樹勵拖完一遍地,轉過來催了,才緩慢地開始蠕動。

徐樹勵已經忘了自己還是個是學生的時候,是個什麽德行了,反正他發現,現在這些學校裏的孩子,也不是疏懶成性,而是都莫名其妙的“遲鈍”,幹什麽都打不起精神,總有一種不情不願的感覺,沒有一點兒“幹勁兒”,這種情況非常普遍,不分男女。

徐樹勵催得越厲害,徐月梢更加不為所動。

真的要遲到了,徐樹勵感覺自己比徐月梢還急。

徐樹勵:“你快點穿,我去地下室騎車,昨天停地下室充電了。”

徐月梢睡意未消,莫名心裏有點煩躁,但還是聽話地點點頭。

徐樹勵轉身就往樓下跑,跑了一半,就聽見頭頂自家對門的門開了,他耳朵動了動,湊腦袋往樓上看。

“唉!小钰?”他提高嗓門。

“哥!”蒲钰明顯加快了動作,迅速地鎖好門,噔噔噔跑下來,和徐樹勵一起下樓。

蒲钰的新裝扮讓徐樹勵眼前一亮,他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亮”,到底是怎麽個“亮”法。

簡單的黑色針織冷帽,自來卷的中長發,色彩豐富的粗針毛衣,寬松的直筒褲,手腕上紅色的海柳串,等等等等,都很“亮”。又或者,只是蒲钰那雙水洗一樣的漂亮眼睛,或者,幹脆就是蒲钰那張帶着輕松笑顏的臉。

怎麽算,都不是徐樹勵這種匆匆忙忙趕命的傻逼可以相提并論的。

随便從衣櫃裏扒拉出來的、沾滿從羽絨服逃竄出來的白色小羽毛的針織套頭衫,能穿滿一個季節的深灰色夾克,只穿黑色的運動褲。由于經常東奔西走的原因,全身上下,換洗最勤快的就是腳上那雙鞋。平時早上起來,能好好用水洗把臉,都還是徐樹勵愛幹淨,頭發都是洗臉的時候,用水潑着,随便扒拉了幾下。

還說是沒差幾歲呢。徐樹勵在心中輕輕譏笑。說是大一輪都沒人反對吧。

想着,徐樹勵登時感覺有點搞笑,自己什麽時候這麽愛攀比一些穿衣打扮一類了。有這個功夫,怎麽不想想怎麽多賺錢呢。你是瘋了是不是徐樹勵,啊,你又開始懈怠了是不是,誰給你的膽子。

徐樹勵輕輕笑起來:“小钰,自從搬過來,怎麽感覺,你店開的都早了,每次我出門都能碰到你。”

蒲钰:“這不是開年了嘛,新年新氣象,不能再像年前一樣擺了。”

徐樹勵:“也是。”

蒲钰:“況且,我對門可是住了一個大忙人,我學習的榜樣。”

徐樹勵:“可別可別,我都是瞎忙的,蠅頭小利,不賺什麽錢的。”

蒲钰:“咱們不能拘泥于現在啊哥,今後你肯定有大出息。”

徐樹勵:“那敢情好。”

兩個人閑聊幾句,就在樓下分開了,蒲钰開車去自己店裏,徐樹勵去地下室騎車,準備先送徐月梢上學。

說是自己上班的時候,讓徐月梢自己騎車去學校,但現在這幾天試營業不怎麽太忙,徐樹勵還是盡量多抽出時間,送送她。

-

第一次知道蒲钰住在自己隔壁,和自己成為了實打實的鄰居,徐樹勵就告訴他,家裏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敲自己的門,只要他在家,他都會幫忙。

明明是一句鄰裏之間的客套話,雖然徐樹勵确實是由衷地說出來的,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會是這麽幫忙的。

起初,蒲钰求他,說自己有時候會出遠差,去西北戈壁那邊和搞石玩圈內的好友淘石頭,一時半會回不來,說到時候,讓徐樹勵有空來自己家裏,幫忙澆澆花,喂喂貓。

徐樹勵答應了,舉手之勞嘛,回家轉個頭,多開一扇門的功夫。

然而,他沒想到,蒲钰随後又提了個“忙”。

起因是,一次早上,徐樹勵眼尖兒的發現蒲钰的眼底有黑眼圈,前幾天還不怎麽明顯,這幾天格外的重,便關心的多問了一句。

徐樹勵:“怎麽?這幾天沒睡好嗎?”

蒲钰揉揉眼睛:“嗯?怎麽看出來的?”

徐樹勵照笑着指指自己的眼底。

蒲钰笑:“認床啊,搬個家差點沒把我命搬走了,晚上根本睡不着。”

徐樹勵笑出聲:“你怎麽和我妹妹小時候一樣,我帶着她從家裏出來,最開始那幾天晚上,她愣是一天晚上都沒合眼,也不敢吭聲,還是有天晚上突然下雨,我去她屋關窗戶的時候發現的,她瞪個大眼躺在床上,差點沒把我吓死。”

蒲钰好像很喜歡聽徐樹勵講自己的事,問道:“那後來是怎麽解決的呢。”

徐樹勵:“她也是大姑娘了,我也不好像她小時候一樣摟着她睡,我就每天睡覺前,坐她床邊,給她念東西,念故事她不愛聽,我就給她講我今年賣了什麽東西,遇到什麽搞笑的好玩的人,賺了多少錢,一些雜七雜八的陳谷子爛芝麻,反正我自己憋着也難受,我就全講個她聽了,哈哈哈,一天天過的太枯燥乏味了,我都這麽覺得,她聽着聽着就困了,等她睡了,我再走,後來她習慣了,就好了。”

蒲钰評價道:“樹、哥,你真是個好哥哥。”

徐樹勵撓撓頭:“大概吧。”

徐樹勵是真的在想怎麽幫蒲钰解決這個困難,道:“要不這樣吧,小钰,你晚上一般都什麽時候回來呢?”

蒲钰想了想:“大概晚上九、十點這個樣子。”

徐樹勵:“正好,我也差不多這個點回來,這樣,你睡覺的時候,我去你那裏,陪你說說話,等你困了我再回來,怎麽樣?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蒲钰:“這樣不會耽誤你的時間嗎?”

徐樹勵:“不會啊,能有個聽我說話的,我求之不得呢,你聽我說點廢話,你肯定很快就困了,我覺得吧,搬家認床導致的失眠,歸根到底,就是一句話:沒人陪。”

蒲钰:“哥,我怕你忙了一天怪累的,還要操心我。”

徐樹勵:“我真不累,只要我能幫,我就是真的有那個心力。”

蒲钰好像還是有點顧慮,徐樹勵剛想勸說他,說自己就是一個身邊有人有需要,不幫忙會難受的貨色。或者,他直接就說,如果實在不需要,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吧,也許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呢是不是。

誰曾想,蒲钰直接來了一句更牛的:“要不這樣吧哥,我直接去你屋睡,省着你來回跑了。”

這屬實是徐樹勵沒想到的“解決方案”。

他當場愣在原地,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半晌:“也,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男的……”

晚上,洗漱完回卧室的徐月梢就看到了相當炸裂的一幕:隔壁那個叫蒲钰的哥哥,抱着枕頭,披着一床大被子,跟在徐樹勵的身後,進了哥哥的卧室。

徐月梢無聲地張大了嘴,指着這倆人。

徐樹勵瞄見徐月梢好不容易磨叽完了,還不抓緊睡覺,瞪了她一眼:“看什麽看,睡覺去!”

徐月梢嘴裏嘟嘟囔囔,語無倫次半天,道:“不是,哥,你這是在幹什莫啊?是我想的那樣嗎?”

徐樹勵貼心地把床裏面靠牆的位置安排給了蒲钰。

徐樹勵:“你就睡這裏吧,我早上起的比較早,不會耽誤你出來,希望不會影響到你。”

蒲钰笑着擺手:“不會不會,我睡着了和豬一樣死。”

徐樹勵莫名覺得蒲钰有點亢奮,整個人神采奕奕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困,他本人倒是到點兒了,困的不得了,也懶得計較了,躺在靠外的床上,打了個大哈欠。

“那行,我睡了。”

“嗯嗯嗯。”蒲钰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在被子裏。

徐樹勵莫名覺得氛圍有點怪怪的,但想了想,又沒什麽好奇怪的,便擡手關了卧室的燈,合上了眼皮。

第二天爬起來洗漱,看見自己身側躺着一個熟睡的人,徐樹勵才想明白哪裏奇怪。

蒲钰他認床,不好好和自己的床認識明白,反而爬到自己的床上睡覺,這也沒根本解決問題啊!都怪自己當時答應的太快了,這可如何是好啊,難不成,過幾天,他也要跑蒲钰的床上睡幾天嗎?畢竟,是他沒提前指出來,及時止損,錯把人領到了自己床上。

雖然,第二天就發現了這個“疏漏”,徐樹勵也沒有立刻的和蒲钰指出,他打算再觀察幾天看看。還是先幹活比較要緊,這些都是小事,小事,都是男的,還能出啥事兒。

蒲钰不用他做早飯,每次徐樹勵洗漱完,開始做飯,蒲钰就醒了,和他打個招呼,就回隔壁了。

徐樹勵給徐月梢做好早飯,叫她起床趕緊吃,吃了趕緊去學校,別磨叽,徐月梢沒啥好氣的答應着。

囑咐完,徐樹勵就帶着東西,騎車去店裏準備一天的生計了。

不得不說,有個人躺在自己身邊和自己一起睡覺的感覺還挺好的,徐樹勵想。

聽着對方的呼吸,感受着對方翻身時,床墊輕輕的顫動,以及早起的問候,各自投入各自工作前的雖然客氣但是語調格外輕柔的分別用語,都讓新的一天開始得格外的輕松愉悅,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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