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忙碌日中
忙碌日中
早上那一波吃飯潮過去，徐樹勵閑了下來，收拾一下桌子上的殘羹，掃一下地，再把賣完的酥餅烙好。
收拾完了，徐樹勵撐着腿，坐在大門口的凳子上吹風。
每次，忙完了一波的這個空隙，徐樹勵都會覺得自己的心特別的空，好像什麽東西都沒有，什麽也抓不住，只有一些沒有意義的呆滞。
然後，空空的心就會像一塊突然掉到地上的“糖粒子”，被一群名為“焦躁”的蟻群包圍，啃噬，搬動。
就好像，掉到地上的“糖粒子”一定會被螞蟻盯上，空下來的心必須要被什麽惡劣地情緒塞滿。
等到消極的情緒像“戰後硝煙”一樣将要升起，徐樹勵騰得一下站了起來，把門口涮拖把的髒水，倒在門口的地漏，轉頭準備用幹淨的水涮涮桶，然後就看見隔壁“一簾幽夢”的玻璃門被人推開了。
門是被人用後背頂開的，一個身穿翠綠色長旗袍的漂亮女士順勢走了出來，臉上帶着笑，和頂開門的人笑談着。
“蒲小老板，麻煩你給我修镯子了，這镯子可是我媽給我的，意義重大。”
蒲钰笑笑，拱拱手：“哪裏哪裏，您這镯子的種水可漂亮了，碎了不能帶那才可惜，我手藝不如我爹精到，您沒在意，我真的多謝謝了。”
女人聞言又擡起手來，細細看了镯子幾眼：“翠竹是碎了，但是一道金龍盤将了起來，蒲小老板，你這金龍請的好啊！蒲老板後繼有人了！我們都高興！可不要妄自菲薄了自己！”
蒲钰笑了笑，餘光一撇，看見了徐樹勵正站在自己店門口好奇地看着自己，便分了點笑過去，示意，先送女士走了，徐樹勵點點頭，提着水桶進了屋。
過了一會兒，徐樹勵就看見自家店門被蒲钰推開了。
“樹，哥。”蒲钰好像并沒有什麽事，就是看到徐樹勵剛才關注自己，這會子過來，想在徐樹勵的店裏站兩個出師有名的腳印，然後有來有往地盯着徐樹勵看，意味不明。
徐樹勵和他對視片刻，看了一眼牆上的圓鐘，還是問道：“中午吃什麽？”
蒲钰擡手勾勾嘴角，道：“還不知道呢哈哈，這個姐姐，前幾天給了我一把碎玉片兒，讓我修複，我成天白日裏捧着一堆碎石頭研究，研究怎麽修能美觀一些，每天茶不思飯不想，羅不凡叫我出去吃飯，我都給推了，如今閑下來，除了餓，還真的不知道該吃什麽了。”
徐樹勵囑咐：“再忙，飯也得好好吃啊。”
蒲钰同意：“是啊。”
徐樹勵：“我昨天買了半塊豬排骨，打算今天中午煮煮吃，小钰，你也來吃吧，我一個人吃不了。”
蒲钰：“妹妹中午來店裏吃飯嘛。”
徐樹勵：“她來，今天是周末，月梢不上學，就不用趕中午忙的時候急吼吼地吃飯了，會晚一些，到時候叫你過來一起，中午飯點的時候你餓了，可以先吃點零嘴墊墊肚子，她到時候走路就來了，來店裏吃飯，她也吃不了多少，一頓吃不完第二頓就不是那味兒了，扔了又可惜了，你也來吃吧，嘗嘗我的手藝嘛，我覺得我做排骨還是很香的。”
蒲钰笑：“那我就恭謹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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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我。”
吃飯途中，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是加盟公司總部那邊打開的，徐樹勵當即放下筷子出門去接。
可能是等這個電話等好久了，徐樹勵起來的有點着急，筷子幾乎是扔出去的，做對面的蒲钰手長地接住。
坐徐樹勵并肩的徐月梢嘴裏還叼着個大排骨咗骨髓呢，反應過來的時候，筷子已經被蒲钰輕輕地搭在徐樹勵的碗沿上了。
“你們先吃吧，我聊會兒。”
出了門的徐樹勵，又頂開門撂下一句話，又出去了。
蒲钰笑着答應着，徐月梢含着一口飯，看着徐樹勵，鼓着腮幫子，點頭。
三個人是在徐樹勵的店裏吃的，是在下午的三四點這段時間內，這時候店裏沒有人來吃飯的，他們就占着堂食的桌子吃飯。
蒲钰問：“你哥哥一直都這麽忙嘛？”
徐月梢筷子頭點點下巴想了想，點了點頭。
一直等到蒲钰徐月梢兩人吃完了飯，徐樹勵的電話都沒有打完，這時店裏好巧不巧又來了幾個來吃飯的客人，蒲钰只好和徐月梢一起把桌子收拾了。
髒碗扔到水池裏，蒲钰撸起袖子，準備刷碗。
哥哥一直教育徐月梢要有眼力見兒，不能理所當然：“我來洗吧。”但是被蒲钰攔下了：“沒事啊妹妹，我洗碗很快的，我可是專業的。”
說罷，唰唰唰，相當麻利地刷起來。徐月梢只好作罷。心中油然升起一種直覺：這個蒲钰和哥哥的關系果然不一般呢！
終于，徐樹勵嘩啦着手機進來了。
“唉！吃點什麽呀？”他對兩個客人道，正好客人看好了價目表，點了幾個要打包帶走的食物：兩份麻醬涼皮，兩個酥皮肉夾馍。
客人是兩位女士，穿着藍色襯衣，修身的黑色西褲，小腿那裏的廓形比較松，像兩朵半開的喇叭花。
“好嘞！”徐樹勵一邊聽，一邊系上半穿的圍裙，随手拉開配餐室的門簾，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無縫銜接。
“你們是馬路那邊那家人力公司的吧，你們怎麽這個點兒才下班吃晌午飯啊？”
手上有活兒也不耽誤徐樹勵面帶微笑地寒暄。
個子比較瘦長的女士率先道：“輪班，才輪到我們下班吃中午飯呢，上班時間晚，中間吃飯時間就更晚了，沒辦法。”
徐樹勵把剁好的肉末夾在切開的酥餅裏，酥餅剛從烤爐裏拿出來不是一般的燙，徐樹勵好似無知覺一樣，墊着薄薄的牛皮餅袋子就橫着切開了。
只有徐樹勵知道，這種酥餅，冰凍的時候是硬邦邦的一只圓板，放在烤爐上烤熟後，酥餅會膨起來，裏面夾着的全是更加燙人皮膚的蒸汽，酥餅切開口子的時候，那蒸汽一股股的沖在手皮上，比摸剛烤出來的餅皮還要燙人。
不過，這種程度确實是死不了人的，手也不會被燙傷，或者直接燙掉，所以沒什麽大不了的。徐樹勵面不改色。
雖然心理是什麽都不怕的，但是生理上，徐樹勵的眉頭還是被疼痛激得輕輕皺了皺，但是皺紋很淺，淺得就像是人出力做什麽事蕩出來的一小漣漪“專注”而已。
這抹“漣漪”，因為本人懶得鳥它，很快就自己把自己撫平了。
徐樹勵接話道：“都很辛苦啊。”
徐樹勵先做好了一只餅，徐月梢在一邊搓塑料袋，幫忙裝起來，裝了一個，徐樹勵就不讓她裝了。
徐樹勵：“你不是下午要和朋友出去玩嗎？快去吧，先回家把書包放回去，拿着你的手機，在我屋床頭櫃那裏，保持電話通暢，路上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好好好！”徐月梢喜上眉梢。
雖然她深知哥哥工作很辛苦，但是她也真的不喜歡待在這種緊張兮兮又十分枯燥無聊的地方不停地幹活，一遍遍重複機械地配餐動作，滿臉堆笑，不許喊累。
特別煎熬。
有時候忙得氣都不敢喘，心急弄錯了打包餐品，哥哥的脾氣就會突然暴躁起來，雖然不是專門生她的氣，也沒有指名道姓地罵過她，但是難免動作比平時暴力一些，咚咚作響，讓徐月梢聽進耳朵裏，總覺得，肯定就是有她的一份責任。反正就是，很壓抑，讓人很想立刻馬上逃離。
徐樹勵瞄見妹妹放松下來的眉角，輕輕地一哂。到底是小孩子啊，只要不找她事，就開心了。
蒲钰湊了上來，幫忙搓塑料袋，裝起徐樹勵做好的第二只酥皮肉夾馍：“哥，我來幫你！”
徐樹勵：“小钰，你也忙你的去吧，我自己來就行。”
蒲钰不由分說，手上動作沒停：“沒事沒事，我這會兒不忙。”
徐樹勵這會兒其實也不忙的，這個時間點确實也不是飯點了，來買吃的的也就那麽一個兩個的，徐樹勵也就不推搡了，由着蒲钰幫自己得了。
給這個兩個客人配好餐品，店裏再次冷清了下來，徐月梢走了，只剩下了蒲钰和徐樹勵。
徐樹勵嘆了個大氣：“這活兒啊，幹的就是一個随叫随到，生活啊。”
徐樹勵：“我明天下午這會兒可能不在店裏。”
蒲钰豎起耳朵：“去哪？”
徐樹勵：“提貨去，去火車站那裏，我租了一個面包車開過去，總部那邊郵遞來的材料都在火車站那邊的分部，訂了半年的量，我親自去提，能省一筆配送費。”
蒲钰：“租的面包車？”
徐樹勵：“對，和之前租我房子開店的東家王老板租的，租個小車自己過去拉，比專門雇人拉便宜，我再順道多拐幾個地方，去面粉廠和香料鋪子把面條面粉那些零碎的東西也都捎帶着，正好一趟都給它備齊活兒了，省着還得多跑幾趟，耽誤事兒。”
蒲钰：“明天星期一吧，什麽時間段去啊？”
徐樹勵：“中午那會兒吧，雖然那會是最忙生意最好的時候，但是試營業的材料這幾天用的差不多了，這錢就留給別人賺吧……”
徐樹勵思緒飄遠，在想明天走什麽路線能不堵車，更省油，食指指肚一下一下地摸着腮幫子肉，神色凝重。
然後，就聽見蒲钰道：“那要不要我去幫你接孩子？”
“嗯？”徐樹勵回過神來，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孩子”是哪個孩子。
蒲钰笑出一口小白牙：“妹妹中午是不是沒地方吃飯了？”
“啊……”
确實是這麽回事，他竟然忘了考慮這件事了，之前好像就有這麽一回事發生，也是去哪裏提貨的事件，他安排的太急忙，忘了時間，緊趕慢趕地驅車走，到了半道兒才想起來，中午沒有騰出時間給妹妹做飯。
之後只好中途把車停到路邊，徐樹勵給許飛打了個電話，讓他去學校給妹妹點現金吃飯，他線上轉給他，許飛答應了，中午帶着妹妹直接去下了館子，愣是沒收徐樹勵的錢。
之後，許飛一有時間就請徐月梢吃飯，每次吃都挑徐樹勵沒法抽身的時候，還專門挑徐樹勵能聽到電話鈴并方便接的時間，給他通電話，一邊挂着視頻通話，一邊“直播”妹妹吃飯。
“沒事。”徐樹勵咬咬牙：“實在不行，我給我媽打個電話，讓她關照一下，再實在不行，我再叫許飛幫忙，再不濟，我給她點錢，她自己找個地方吃點，也是可以的，中午還能回家再睡個覺，怎麽都行的，怎麽都能整一口飯吃的。”
“別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地推了哥。”蒲钰打斷他：“明天中午，我去接妹妹，讓她來我店裏吃。”
徐樹勵想拒絕：“這……”
蒲钰：“樹，你千萬別客氣啊，你都幫我這麽多忙了，讓我幫你一個吧，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