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終結
終結
煙雲過眼，高大挺拔的森林四周籠罩在迷霧之中，可見度不過一兩米的程度，森林裏寂靜無聲，平白無故的寧靜悠遠。
最先感知到的是清新的香氣，卻看不見哪裏有花，芳香無處不在。
我擡頭，再次看了一眼看着淺藍色的天空和正常的太陽。
腳踩在泥土上帶起樹葉的移動，小樹精連接着植物和大樹之間的交流，神色精神不少，果然一到仙境它就開心起來了。
路途并不遙遠，幾乎只是走了十多分鐘就到達了小樹精尋找的地方。
陽光唯獨在這裏灑下光束，純淨透徹的水湖微微折射耀眼奪目的光，如同夢幻中的童話故事一般，綠蔭下，我擡手掀起一道樹枝，緩慢走到小樹精身旁。
湖中的空中懸浮着一道藍色身影，他背對着我，而又扭過頭，白皙毫無血色的皮膚，精致絕美的容顏，好似櫥窗裏的洋娃娃。
“水王子！仙境的大家都還好嗎？”小樹精迫不及待的詢問。
對面的人沒有回答，他此時眼也不眨一下的盯着我們，默不作聲。
“水王子？”
“……”
我已經抓住腰間的武器，暗暗護住小樹精。
空洞的人，死寂的仙境。
而小樹精滿臉茫然，即使是這一刻它也意識到不對勁，它動作慌亂，也往後推，一不小心踩到東西。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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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樹精低下頭，也正好躲過那水王子的攻擊。
我急迫的拉住小樹精後退，彈跳到高處，層層樹葉遮擋住了我們的身影。
但緊接着，随着那道聲音，從後向前的異化污染，地面變得如同沼澤黑泥一片，樹叢枯幹，湖內則是由粉肉坨和黑水組成的渾濁區域。
那水王子也随之消失。
視線的任何一處都與之前截然不同。
再次查看那一處被踩的地面，是一只已經僵硬的黑殼不知名昆蟲。
香氣也随着這個東西的死亡而消失。
我們繼續尋找着。
在幻境消失之後，天也變得昏沉，紅月猶如地球上的紅月一樣，暗自發着冷峻的光。
一直到小樹精所說的，最後的地方。
最後的地方。
我的瞳孔緊縮，仿佛看見了什麽不不可名狀的東西。
那是我所能聽到的最惡心刺耳的聲音，無數聲線疊加在一起無知覺的呻吟喃喃，咀嚼，撕咬，醜陋不堪，沒有皮膚，肉上長滿了眼睛和鋸齒，淡黃色粘液随着移動遺留在地面表層。
祂是巨大的，高到似有十幾層樓，寬大又不規則，唯有伸張出來的軀幹細條是黝黑的。
一片寂靜。
我們都不敢發出聲音。
心髒像是驟停一般，渾身發抖。
小樹精不知何時已經滿臉淚水，它眼神呆滞，抖着嘴唇。
我想先拉着它離開此地，小樹精顫抖着搖頭。
“……王默。”
“我錯了。”
“尋找葉羅麗戰士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錯誤的！”
怪物開始蠕動，似乎聽見了聲音，多到數不清的眼睛一個接一個的睜開。
“不……不是天外魔物……”它幾乎要說不清話，“地球污染了仙子們，第一個被污染化變成魔物的……是……是水王子！”
它睜大眼睛，“祂是水王子！”
“海納百川——吞噬——他們都死了！都死了！我對不起你們！已經救不回來了！王——”
一道巨物砸下來，血濺三尺。
我猛地彈跳，移動到其他樹幹上，臉上還帶有點點血斑。
名為小樹精的存在已經化為灰燼。
咬緊後槽牙，汗水将頭發粘在皮膚上，我死死盯着不斷攻擊的祂。
吞噬，也就是說，祂和之前遇到的蜘蛛魔物一樣，吃掉了其他仙子，變成了現在的怪物。
祂不停的用觸手抽打，被跳蚤激怒般偶爾會掀翻整棵樹，身上的獠牙張着流出晶瑩口水，但很快祂就适應了我的速度，甚至還能預判，提前一步攻擊我要去的地方。
鎖鏈對祂無用，荊棘也無法刺傷祂，甚至是劃痕都沒有。
一旦尖刺要靠近魔物時，總是先人一步的閉上眼睛，然後在眼皮上碰撞，發出刺耳又亮眼的火花。
早該意料到的。
絕對，會失敗。
一時不慎，被擊中了右腿，小腿處不停的流血，而我也換來了祂的一只瞎眼。
但那一只眼睛在許許多多的其他眼睛裏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祂惱怒的發出嘶吼的叫聲，也許是融合了太多人，思緒混亂得不得不保持野獸的思維，祂無法說話，無法交流。
祂伸出肢體黢黑的觸手卷起我，并提到眼前。
祂多到數不清的眼睛都轉過來，離得這麽近才能聞見其身上的臭味，腐爛，腐朽，如同屍體的屍臭。
我無法掙紮，雙臂連同腰間都被禁锢住。
祂似是非是的晃了兩下，又覺得沒意思。
于是漸漸收緊，用力。
內髒被擠壓，首先斷掉的是手，随後的肋骨，最後才是內髒破裂。
我雙眼無神的吐出源源不斷的血液。
顫抖着嘴唇，無力的吶喊。
“…媽媽……”
“将軍……已經死了這麽多人了，我們——”
“啪！”
将軍冷漠的給了士兵一巴掌，“戰争不是你想停就能停下的，更何況這本就是一場盛大的偉業！為了美利堅！為了自由！”
士兵被拉出去軍法處置，将軍回到了指揮中心，繼續處理軍務。
戰場炮火連天，死傷無數。
各地各國的城市都是主要投彈地點，以及許多難民營和居住地。
空中飛躍戰鬥機，尾氣拉出常常一條白線，震耳欲聾的嗡聲。
炮彈，轟炸，導彈襲擊城市，源源不斷的人與人在鬥争。
“堅持住！再有一會醫生就來了！”
“救救我……救救我……”
“媽媽！”
“阿爸！你在哪裏啊！”
“托尼，我們将永遠銘記你的犧牲……”
“誰來救救我！我被砸中了！”
無數的人在傷亡，難民營被突然襲擊，導彈砸下來炸出一道巨坑。
殘肢，肉泥。
肉眼可見的死傷。
有人抱着屍體痛哭，有人饑餓得倒在地上死亡，有人拿着槍自殺，也有人歡呼，勝利就在眼前。
一道大門開在地球上空。
從中伸出的是一只黝黑的枝幹，然後擠出龐大的不規則魔物，魔物從太空中肆意延伸，擴大再擴大，猶如黑暗籠罩在地球上方。
這顆棕褐色的圓球上全是令人厭煩的嘈雜聲。
魔物蠕動着，沒有理智的包裹，吞噬。
聲音消失了，連生命的痕跡也不存在。
整個地球都在轉眼之間，被吃的一幹二淨。
緊接着，仙境大門猛地裂開一道痕，發出被擠壓和無力的破碎聲，碎片像閃粉一樣落下星光。
砰的一聲，大門徹底毀滅，連同仙境，連同……最後的魔物。
整個宇宙寂靜無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