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夏天不是個特別敏感的人,一個學生,年紀閱歷擺在這,很多事琢磨不到關竅上,但他不是傻子,好歹暗戀過,知道自己是個彎的。

平時聽見這話不覺得有什麽,可讓焦陽這麽瞧着,突然迷迷瞪瞪琢磨了點東西出來。接着才慢吞吞想起來,他跟焦陽兩個gay,這又是微信又是電話,不知不覺聊了也有一年了,似乎,好像,是有點過于那什麽了。

他惦記着那個眼神,惦記得一晚上沒睡着。第二天打瞌睡,還讓班主任逮着訓了一頓。

趁午休,趴在課桌上眯了一會兒。

雖然不确定,但他想,早戀果然很耽誤學習。

當天夜裏,焦陽再打電話來,他找借口沒接,倒不是不想,就是有點心慌。想到那個眼神就慌,更慌的是,他今天上課接連走神。

他不敢接焦陽電話,更不敢想。

怕想對了,也怕想岔了。

這麽過了幾天,焦陽也察覺出了一些,就也沒再打過電話過來,只是叮囑他別熬夜。

夏天唔了一聲,斟酌着發去一句:“我就是壓力大,不是沖你,你別生我生氣。”

焦陽回得有點慢,好一會兒才彈出一條:“不氣。”

夏天盯着這兩個字琢磨半天,怎麽瞧都像帶着情緒,翻來覆去好一陣兒,突然,被子一踢,埋枕頭裏哼了幾聲,接着又折騰着摸過手機。小心翼翼發去一個:“哥?”

這次回得很快,問他不睡覺折騰什麽。

夏天難受,憋得慌。

擔心時間長了焦陽跟他生分,也擔心萬一他沒想岔,他這麽不冷不熱,焦陽扭頭去找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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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冒得猝不及防,夏天呆怔了好一會兒,直到一陣翁鳴聲将他喚醒,他愣愣地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沒反應過來就給按了。

挂斷後手機就沒再傳出任何動靜,夏天眉頭一擰,又不樂意了。

他撥回去時,那邊正在通話中,但很快就切給了他。接通後沒立刻出聲,還是夏天先開的口:“哥……”

焦陽口氣聽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先應了一聲,接着才說:“我沒有生氣,你不用緊張。”

他不是傻子,看得出夏天這是在躲他。

“哥……”夏天躊躇着。但不論是沉默,還是那句斷斷續續的“哥”,那邊都始終很有耐心陪他耗着,他每叫一聲,焦陽都應他一聲,即便沒有下文,也這麽一直保持着通話。

或許是那一聲聲回應,讓他穩了心,提了氣,夏天試探,斟酌着,問:“你是不是,是不是……”

這對夏天來說其實挺難的,如果不是明确了對方的取向,他絕不可能想到問他。同時又挺擔心,萬一是他想岔了會錯意,那豈不是很尴尬。

“是什麽?”

夏天抓抓脖子,突然翻過去哼了一聲。

聽得出,挺憋屈。想問又問不出口,給難受壞了。

焦陽反倒笑了:“這麽難說出口,你要跟我借錢?”

“哥——”夏天幽幽怨怨。

“想問什麽就問。”焦陽給他安心:“不生你氣。”

“那我說了?”

“說吧。”

“你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喜歡我啊?”他說完這句,從頭到腳紅了個透,胸口砰砰砰的,也分不清是緊張還是期待。

他沒想那麽多,問得挺沖動,就是覺得,如果不問清楚,他肯定沒辦法好好複習。

索性豁出去了。

要不是,他就當個玩笑,讓他哥笑話幾天,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不管是尴尬還是失落,過不了多久也就忘了。

他哥還是他哥。

電話裏出奇的安靜,靜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夏天脖子上撓出幾道紅痕,他一緊張,手上就得摳着點什麽,當初餘婉芝家裏那個澆水的壺就是讓他摳得沒個壺樣。

終于,焦陽的聲音打破沉默,仿佛想了很久,又像脫口就說的:“不是有點。”

這話幾乎算是承認了。

夏天眨眨眼,沒傻到去問他為什麽,就有點說不清什麽滋味,主要是在這之前,他連想都沒往這方面想過。良久,哦出一道低低的音,聽不出情緒,給焦陽逗笑了:“哦是什麽意思。”

夏天也不知道:“我,我得想想……”

焦陽卻說:“別想。”他收斂了笑意:“你問得太突然了,我只能實話實說,但夏天,現在別想。”

夏天有點懵。

想不想不是他說控制就能控制住的。可那顆砰砰亂跳的心卻莫名随着電話那頭的聲音平複了。

焦陽身上仿佛有着別人看不見的魔力。他說喜歡他,有弟弟的喜歡,也有同性間的喜歡,所以,不論抽走其中哪一個,都不影響他們退回原來的位置。

這話其實不太對,但莫名其妙讓人信服。

至少夏天信了。

他對焦陽的話從來都深信不疑。

焦陽不讓他想,他就真的不想了,而在高考結束之前,他們誰都沒再提過這件事。高三的每一天都太緊張了,夏天根本騰不出精力去想別的。

盡管餘婉芝每天變着花樣投喂外孫,夏天還是肉眼可見的消瘦。其實不止是他,他們班裏的同學或多或少出現了這種狀況。

壓力直接反映到了他們的身體狀況上。夏天還算好的,他爸媽從不在他面前提成績,而班裏很多同學,他們的壓力更多其實都來源于家長。

好比他同桌。

夏天看着他日漸增長的體重,不由擔心:“你這樣不行吧。”

“沒事。”同桌反過來安慰他:“醫生說了,我這是壓力肥,以後慢慢就瘦回去了。”

“說是這麽說。”夏天拿手去撐他的眼皮:“你眼睛本來就不大,我擔心再胖下去你看不清題怎麽辦呀。”

“去你的。”同桌推他。

這種極端現象到底是少數,可夏天真情實感的替他擔心上了。

上回家長會,他見過同桌爸爸一回,那可真是……夏天一時詞窮,沒想到合适的詞來形容,過會兒,對電話那頭忙自己事情的焦陽說:“我第一次見你也想不出形容詞,反正挺可怕。”

焦陽笑了笑,想到夏天一次見他的樣子,說:“那的确很可怕。”

那次過後,焦陽其實有在刻意減少和夏天的聯系,這兩次的電話之間隔了差不多快一個月。夏天過了那個勁兒,現在已經不覺得尴尬了,相處得還挺自然。

畢竟斷斷續續也認識了這麽長時間。更何況,焦陽還是第一個察覺他性取向的人。

他有事沒事就給焦陽發條信息,說些有的沒的,正事沒有,主要聽聽聲兒。

用他的話就是,甭管多大的事,讓焦陽用冷冰冰的嗓音說上一句,那都不是事了。

焦陽聽罷放下了手裏的熱熔膠:“我這麽可怕?”

“也不是。”夏天說不出所以然:“反正挺解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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