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太原再遇李世民,終相認小汐訴遭遇
天剛蒙蒙亮,我坐在路邊偶遇的一家農夫的牛車上,車中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蔬菜,一路上搖搖晃晃,農夫的吆喝聲伴着晨風灌進耳中,我微微眯眼,這像極了六歲那年跟随父親去收割小麥時坐在草垛上少不知愁的感覺。
不知不覺我在河北竟已待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我擡頭望着天空,如今正值四月出頭,一大清早外面已是蒙了一層清亮的露水,格外的涼,沁入心脾,卻算不得冷。
許是在此處待得久了,劉墉的部下各個都以為我是他的妻子,遂直到我随意溜達着出了城門,竟也無人阻攔,倒是有個小兵貼心地為我送上一條毛毯。
此時的碧螺怕是還沒有醒,我望了望來時的方向上那隐約可見的屋舍營帳,唇角微微舒展。
碧螺,你一定要幸福,劉墉是個值得托付一生之人,今後相隔千裏,望能千萬珍重。
這車夫本是趕去鄰鎮的集市,誰知中途被我買下,卻只央他帶我到遠一些的鎮子上雇輛馬車,如此一來沿路他也可以随時賣些蔬菜以免浪費。
可正當我們行到一處露天的茶館,想停車喝些茶水時,不知打哪兒就冒出了一行異樣打扮的人來,那些人似乎認識我一般,直直走到我面前微微行禮,然後我便兩眼一黑,再無知覺。
若無差錯的話,這批人便是之前碧螺所說的怪人了,可到底是誰在這般執着地尋我?又到底是誰知曉我還活着?
只知渾身暖融融地,仿佛泡在溫泉中一般,我舒服地呼了口氣,一翻身,卻瞬間便似失去支撐一般掉落,只聽“嘩啦”一聲水響,水流順着的鼻子耳朵蹭蹭地向裏冒,我悶哼一聲,拼命地撲騰了一下水,直到一道忍俊不禁的笑聲傳來,而後身子自背後被人擁在懷中,我這才舒了口氣,向後面那人的懷中靠了一靠。
感覺那人将我輕輕擱到一處軟榻上,身子剛一觸到那松軟的毛毯,便難以抑制那股舒服的感覺,輕輕哼了一聲。
那人動作驀地一僵,擱在我腰間的手還未來得及收回,便索性纏地更緊,身子亦随之覆上,一縷碎發不經意滑落,刮過我的鼻尖,微癢。
那人的聲音有些許暗啞,“怎麽,神女如今這般樣子,是在引誘本王麽?”
他離得我極近,如今一開口,熱氣便噴灑在我臉側,鑽進我的衣領中,脖心處有些密密麻麻的酥軟。
我終是睜開眼,擡手撐在我二人之間,眸光清幽淡漠,倒像是見慣了這般場景一般。
“秦王殿下多慮了,明涵只是有些累,不想多做回應罷了。”
李世民卻又勾唇一笑,只微微靠近,便貼上我的唇瓣,輕柔細致,讓我心尖猛地一顫。
“你可知道,你離開秦王 府的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
未曾料到他會如此直接,我微微擡頭,他的眸光澄澈,滿是認真。
也許,他說的是實話,可是,我不會再信了。
“秦王殿下,我有些累,你先起來可好?”
李世民望着我的模樣,眉頭緊了緊,卻聽話地起身,坐在我的床沿,順便為我掖了掖被角。
“你早些歇息吧,明日就能和元吉的大軍彙合,離班師回朝的日子也不遠了。”
聽到元吉二字,我那平靜的心湖才湧起一波漣漪,若是明日那人當真就是小汐的話……
想到此處,我難得地笑了笑,沖李世民道了聲,“世民,謝謝你。”
李世民顯然一愣,半晌,才湊近我的面前,卻只蹭上我的鼻尖,那深沉磁性的嗓音有種莫名蠱惑的意味。
“若是要謝我,就好好修養,莫要讓我擔心。”
我眼中的情緒複雜不定,最終,只伸手推開他的肩膀,“秦王有心了。”
李世民似乎有些話想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就這樣默了片刻,才起身出了門,門外的涼氣幽幽侵入,我不禁縮了縮脖子,繼續思考起最近發生的事來。
那日暈倒後我似乎昏迷了很長時間,待我再醒來時就發現自己竟是被人放在了秦王大營的門口,毫不費力地便到了太原,着實奇妙的很。李世民得到消息後匆忙趕來瞧我,見我躺在營外的草地上,連忙一把将我抱起,帶進內帳。
李世民剛剛敗了宋金剛的部隊,又在這兩日滅了宋金剛之子宋金寶的勢力,加之得了尉遲敬德這位大将,軍隊中士氣如虹,春風得意地緊。
為了和李元吉彙合,李世民這才在太原停留了幾日,聽大夫說我氣虛體弱,便每日都讓人服侍我在太原郊區的這處溫泉內療養身體,并時時都過來看望我一番。
剛剛自己怕是沒有留神就在溫泉的池邊睡了過去,一不小心便跌進了泉中,幸得李世民剛好在這兒。
心下隐約有些別扭的感覺,待我沉吟片刻,這才一拍腦門,瞬間直起身來。
“李世民!”
我恨恨地一咬牙,我泡溫泉的這幾日他莫不是都在偷瞧?!
算了,望了望窗外逐漸灰暗的天空,我終是認命地癱在塌上,蒙頭睡了過去。
明日,只要忍到明日,我便可以見到小汐了。
這般想着,困意便再也遏制不住,瞬間侵襲了我的大腦,許是心下過于期待,在夢中,我似乎又回到了當年還在大學的時光。
小汐是個典型的南方女孩,溫柔恬靜,說話的聲音亦是軟軟糯糯,相處地久了,才發現其實每個女孩都有女漢子的一面。從大學的舍友,到婚禮上的伴娘,她陪着我走過了許多跌宕的歲月,早便和家人沒了兩樣。
若是真能見到小汐,那該有多好。
習慣性地伸手向床側摸了摸,沒有觸到碧螺的手,我的心微微一顫,之前在窦建德處時碧螺知我總是會做些噩夢,所以每每都會牽着我的手等我入睡。
我忽地睜開雙眼,窗外月色清亮,倒像極了碧螺的眸子。
是了,碧螺被我留在了河北。
此時,怕是早便傷透了心。
“聽說齊王殿下在城門外要與尉遲将軍比試?!”
“可不是麽,聽說校場那邊的人都趕過去瞧熱鬧了呢。”
“這莫不是為了前些日子的那個楊姑娘?”
“不許胡說,主子的事兒豈是我們這些奴婢能瞎猜的!”
……
一大清早,我便被窗外的議論聲吵醒,揉了揉額角,我披了件外衣便出門瞧瞧,見幾個姑娘和門口的侍衛正聚了堆兒,也不知在嘀咕些什麽。
我輕步上前,伸手拍了拍其中一個姑娘的肩膀,那人沒有回身,只不耐煩地招招手,“要下注就快點,一會兒要是神女殿下醒了,這局就要散了。”
竟是在賭博麽?我不由輕笑出聲,頗有興趣地湊過去瞧了瞧,“怎麽?這盤的賭注是什麽呢?”
只見一圈的人瞬時均是一抖,連忙跪倒一片。
“神女殿下,奴才們該死,竟然沒有瞧見您已經起了。”
我望見身邊的那塊木樁,矮身便坐了上去,“你們不必如此,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倒是對你們剛剛讨論的事情更感興趣。”
之前我拍過的那個婢女連忙向前膝行幾步,俯身道:“神女殿下有所不知,剛剛有人來向秦王禀報,說是今日清晨齊王殿下便到了城內,只是不知為何竟與尉遲将軍起了沖突,如今正在城門口處說是要與将軍過招,秦王殿下得了消息該是已經趕過去了。”
李元吉已經到了……
來不及細想,我的頭發未理便連忙跑出院子,正當我思考着此處離太原城門處有多遠時,便瞧見有一行人正立在門口,中間圍了一頂雅致的轎子,陣陣香風過,淡黃色的轎簾微微浮動,我的心底瞬間不知到底是何感覺。
為什麽,為什麽總是在我心牆高壘之時如此待我?
腦中思緒混亂,恍惚之間便感覺轎子輕輕落了地,轎夫在外敲了敲窗子,恭敬道:“夫人,到了。”
夫人……
我彎腰出了轎子,心下不由微微一笑,這又是第幾次被誤認為別人的妻子了?
感到城樓處一陣喧嚣熱鬧,伴着衆人起哄般的叫好聲,我不由緊了緊步伐,匆忙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