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試探明涵遭大禍

“若是本王告訴你,本王後悔了,你又會如何?”

李世民的嗓音壓的極低,眸光閃爍,眼底似乎翻湧而過層層交疊的浪花。

我會如何麽?

這個問題問的極好,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涵兒,我本來相信你是恨他的,可是如今我卻怕了。若是可以,以後你便站在我的身後就好,剩下的再也不要去管。”

你聽,多麽動聽的話啊。

曾經的我也認真地期待過将來有人會将我抱在懷中,與我說些體己溫柔的話,給我些承諾和保護,哪怕只是所謂的甜言蜜語罷了。可是沒有,沒有人會願意在這般深暗的沼澤中再給自己招些累贅。

我知道他是今後的皇帝,可是為什麽,他的眉眼化在我的心中竟如秋末天際的餘煙,飄渺不定,難以捉摸。

微微嘆了一聲,我自李世民懷中掙脫出來,走到一旁的湖邊彎腰蹲下,撥動起地上那片即将枯黃的葉子,無聲地笑了笑:“世民,你看這葉子,無論之前與樹枝多麽緊密,到最終都逃脫不了分離的命運。雖說葉落循環,但是大地回春之前總要給它一些時日,讓它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不是嗎?”

李世民似乎在我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站定,默默地瞅着我,而我只靜靜地瞧着手中的葉子。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哪有可能直接結束?就算是我去請求李淵将我重新安置在秦王 府,敏銳如他,又怎會答應我的請求?

感到肩上微微一沉,李世民的披風便穩穩地落在我的肩頭,“三年多過去了,還是這麽不讓人省心。”

苦笑着搖了搖頭,我伸手撫上這件雪白色的披風,然後轉身望着李世民的眼睛,道了聲:“秦王珍重。”李世民似乎有些失望,玄色的身影配着愈發昏暗的天空,倒像是風雪之夜孤獨而歸的旅人,滿是寂寥。

世民,原來你也會累嗎

“姐姐,你怎麽才過來?秦王殿下可是回了?”

剛踏進小汐的閨房,便聽見碧螺那擔憂的聲音急切傳來。

我拉過她的手,眯眼笑了笑,“我和秦王許久未見,便聽他講了講近日的趣聞,沒成想竟忘了時間,讓你們挂心了。”

小汐坐在一旁的茶桌邊上,單手支額,沖我笑的有些暧昧不清,“涵涵,老實說你和李世民是不是……呃……”

故意拉長的語調,标準八卦的聲音,我微微歪頭抿茶,皺着眉頭裝傻,小汐這才戳了戳我的額頭,“唉,你就裝吧你。”

聲音滿是無奈,我連忙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讨好道:“我的楊大小姐,你快點試一試我和碧螺為你趕制的這件衣裳吧。相信我,元吉看了你穿的樣子一定會很喜歡的。”

說完後半句,碧螺仿佛聽懂一般,首先小臉一紅。小汐這才回過味兒來,美目一瞪便要伸手蹂/躏我的臉蛋,我護着腦袋幾步躲到碧螺身後,碧螺有意護着我,卻又不能當真防着小汐,遂三個人打打鬧鬧了許久,最終才一齊躺在身後的塌上,互相望了望對方慘不忍睹的模樣後,笑得酣暢淋漓。

“姐姐,齊王妃當真是個好人,不僅貌美心善,還能如此随和可愛,和姐姐倒是很像呢。”

傍晚,碧螺和我一起趴在床頭收拾着我的衣裳,似乎有感而發,便向我感慨了這一番。

她能喜歡小汐我自然是開心,面上卻故意擺出一副嚴肅傷心的樣子,悲悲慘慘道:“沒成想這才一日,碧螺你就見異思遷了,姐姐我傷心的很。”

碧螺卻一副急于辯解的模樣,支支吾吾半晌,卻又找不出适當的句子,似乎當真怕我會錯了意,與她生氣一般。

我伸手彈上她的額頭,笑得無可奈何,“你呀你呀,總是打擊姐姐我的幽默細胞。”

“嗯?”

見碧螺又要糾結在我的詞眼上,我連忙拿了件櫻紅色的長裙遞到她面前,笑道:“碧螺,你看這件衣服能改造成我之前畫給你看的那個樣子嗎?”

碧螺當真眉頭一皺,小臉緊巴巴地堆成一團,然後認真地點點頭,“可以。”

我就知道!

連忙跳下床來,我給了碧螺一個大大的熊抱,然後在她肩頭蹭了蹭,心疼道:“辛苦你啦碧螺。”

碧螺搖搖頭,亦把下巴擱在我的肩頭,“姐姐,碧螺不苦,只是你确定自己真的要這麽做嗎?”

我愣了片刻,這才淡淡地點頭,“我必須要這麽做。”

之前我試穿送給小汐的那件衣裳時李建成的反應便足夠異常,若是我能放下所有的芥蒂,去當真誘惑他一次,或許,就能看清如今他到底是何想法了。

又或許,我還可以知道那個困擾了我許久的問題。

當年的他到底,為何單單讓我提防長孫無忌?

……

“姐姐,你要的衣服我已經為你做好了,如今正放在你房中衣櫃的最上層,碧螺還從孟岩大哥那兒聽說太子殿下今兒個傍晚确實是要去邬梅軒沐浴。”

邬梅軒是在太子府內圍繞一處溫泉而造的小院,李建成工作之餘多會在邬梅軒泡泡溫泉,修養片刻。

早在前幾日我便略為回憶了一番,發現大多電視劇裏的女子勾引某個心儀的男子時,都會做出那出水芙蓉狀,我想着不如就自制一套比基尼,所以便有了碧螺忙碌了那幾天。今日清晨我又想了一想,還是再裹上一層輕紗更為穩妥。

若隐若現,勾人心魂。

只是想想,便能被自己的智慧所傾倒。

只是世間萬事往往事與願違,當我趴在水邊侯了片刻之後,便聽到幾道腳步聲隐隐傳來,我默默潛到水中,準備着做一個美膩的出水芙蓉狀。

感覺到那人的腳步已然跨入水中,我心下倒數了幾個數,這才猛地腳尖一蹬,自水中一躍而起,晶瑩的水花四下飛濺,我不小心被水眯了雙眼,忙佯裝淡定的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水珠。

也正是這一抹,我徹底領會了動物園的真谛。

只見溫泉那頭确實是李建成無疑,那人也确實是一副震驚到石化的表情。可是為何在他身後,我還能透過溫泉朦胧的水霧瞧見隐隐約約将近十個呆立的身影?!

exm……

此刻岸上之人正肆無忌憚地打量着我标新立異的造型,我瞧出了其中一個人的身影,那人便是前些時日與李靖一同大破蕭憲的趙郡王李孝恭。

原來李建成今日不單單是自己來泡溫泉,還心血來潮地邀了這麽些王孫公子群浴!

我略為尴尬地僵立在水中,正不知該如何全身而退時,便見着一個黑色的身影飛速蹿到我面前,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身上的黑色外衣裹在我身上,一把将我抱出溫泉,然後冷着臉大踏步離開,只聽一道冰冷到極致的聲音抛在身後,我不由地在他懷中縮了縮脖子。

“幾位公子自行娛樂便好,建成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一路上,李建成不發一言,只直楞楞地抱着我快步走着,遇見哪個宮人行禮,也并不回話,就連笑容都吝啬得可以。

直到拐進我的院中,碧螺沒骨氣地被他那冰冷的眼神吓得直接遁走,一進屋門,我便被他扔到塌上,因了頭發有些涼,粘到我的背上,我瞬間叫了一聲,赤着腳便跳下床來,站到他面前,怒氣騰騰地罵了一句:“李建成,你丫什麽意思?!”

李建成順勢一手勒住我的腰,眼中的怒火似乎要沖出那雙眸子,将此處燒個幹淨。

“唐明涵,如今的你竟是一絲顏面都不顧了麽?這麽多王孫公子,你只當這是兒戲嗎?萬一有哪個瞧上了你,你又該如何?!”

我不由嗤笑一聲,李建成竟然認為我是故意在衆人面前丢這個醜麽?!我又是一個別人随意瞧上就能玩賞的物件麽?

狠狠推了推他的前胸,我氣道:“李建成,你到底什麽意思!你将我唐明涵當成了什麽人?!我只以為是你在所以才會有如此一出,若是知道還有這麽多人在場,我寧死也不會落得如此丢人現眼!”

李建成猛地一愣,箍在我腰間的手更緊,緩緩湊近我鼻尖,那人的聲音逐漸放的輕緩:“那你是特意為了我才穿成這般模樣麽?”

他的鼻息噴灑在我的臉側,我的心尖竟有些微微顫抖,着實沒有出息了些。思及剛剛那般丢人的場景,我不知為何竟突然有些委屈的感覺。

許是我被迫穿了他的外袍,剛剛又一掙,袍子寬大,肩膀一側滑落下來,漏出裏面碧螺幫我裁制的紅色肩帶。

他的眸光一暗,喉結微微湧動,手指輕柔撫上我的眼角,“你當真如此喜歡我嗎?”

他的聲音清朗魅惑,卻又似乎并無底氣。我不自覺低了頭,誰知他竟剝落我另一側的外袍,手指順道劃過我的腰側,“那我滿足你,如何?”

只感到他的吻鋪天蓋地而來,炙熱而又不失溫柔,還夾帶着一絲宣告式的氣息。他的眸中此刻含了璀璨光華,以至于後來的我一度以為那是自己看錯了。

“不要誘惑我,如今的我禁不起你的一絲挑逗。”

什麽意思?

已然忘記了如何思考,我伴着他那低沉的嗓音勾上他的脖頸,本是假意不是麽?為何如今那顆心髒還在劇烈地跳動着,為他而跳動,為他的吻而沉醉。

淚水驀地湧出眼眶,李建成,你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在你那般傷了我的自尊,又害了我的孩子之後,又怎能将我抱在懷中,繼續糾纏?

猛地推開眼前人,我強忍着淚水勾唇一笑,“太子殿下,今日明涵有些乏了,太子爺還是改日再來吧。”

他明顯一愣,忽而又緩緩低頭,我擡手輕輕遮住他的唇,他卻将我的手握住,放在心口的位置,又向前湊近一分,借着月色貼上我的唇,輕柔溫軟,小心翼翼,似是在撫慰我的內心。

良久,他擡起頭,只道了句,“晚安。”

這還是當年我教他的話,我固執地望了他一眼,“你可知道,晚安不可以随意說的。”

李建成的眸光深邃了幾分,靠近我耳側,輕聲呢喃道:“我自是知道,涵兒,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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