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做傀儡

不做傀儡

岑桑起床的時候已經該吃午飯了。

“小姐,快收拾收拾,一會飯菜就端上來了。”行空對自己家小姐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反正如今夫人沒空找小姐的茬,正好大家舒服幾天。

岑桑走到院子裏,打了一套拳,頓時感覺自己清醒過來了。

“行空,改天我也教你練武。”

行空早就默默跟着小姐學了幾招,她頓時有模有樣地比劃了起來,“小姐,你看我學的怎麽樣?”

雖然行空比劃起來扭扭歪歪的,甚至可以明顯地看出來她打的力道不足。但是作為一個沒有基礎的人來講,她能夠默默地學習已經值得誇獎了。

“很好,手臂伸直,底盤紮穩,揮拳要快。沒錯,就是這樣!”

在岑桑的指導下,行空有了很大的進步。

此刻,老太太站在床邊,看着床上高燒不退的男人,“這是怎麽回事?”

兩個小厮哆哆嗦嗦地推搡着,暗示對方開口。

“你說。”老太太示意灰色衣服的小厮開口。

“回老夫人,今早我倆巡視的時候,聽到空院子裏有動靜……”灰衣小厮看了一眼綠衣小厮,接着說道,“我倆壯着膽子進去看了看,就發現了這位老爺。”

老太太看着昏迷不醒的岑勞,默默嘆了口氣。

“罷了,今日之事,不要往外傳。”

老太太心裏有數,但她對此并無意見。

岑勞既然想插手岑家的事,那他就要有這個本事才行,若是技不如人,合該他受罪。

兩個小厮正要退下,便被老夫人喊住了,“慢着。你去請大夫來看看,若是沒什麽大礙就把他送回去。”

“是。”

岑桑吃完飯後帶着行空去了方家。

“每次走出岑府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啊——舒服。”

岑桑張開雙臂,似乎是掙脫了一些無形的枷鎖。

“小姐,那可是你家啊。”

行空雖然也這麽想,但是總覺得不能直接說出口,萬一被有心人聽到了該怎麽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家?方家才是家,岑府只是府。”

到了方家,岑桑興沖沖地跑了進去,只是她見到的畫面太有沖擊力了。

“你們……”

方家的幾個孩子一個接一個地“撞牆”。

“你們在幹什麽?”

岑桑問出口的那瞬間,方弋踩着方榮的肩膀上了屋頂。

“岑桑姐,你來了。”方非端着一碗涼粉上前招呼岑桑,“過來坐會兒,嘗嘗我做的新品。”

眨眼間,左莘和徐婷也“跑”上了屋頂。

“這是什麽武功?”岑桑一點也不想去吃涼粉,她對武功更感興趣。

涼粉哪有武功有吸引力?

方非娓娓道來,原來,這是方木新教的招式,目的是為了訓練她們的彈跳力。

岑桑站着看了一會兒,也加入了進去。

幾個人此起彼伏地跳着。

“呵呵,怎麽感覺她們像小青蛙一樣?”

方非越想越像,笑得花枝亂顫。

“哈哈,真的很像诶。”行空一旦接受了這個想法,她就樂個不停。雖然有些對不起小姐,不過小姐那麽大氣,一定會原諒她的。

方非把涼粉遞給行空,邊跑邊說,“你先吃,我去找個東西。”

行空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已經端着碗了。她呆呆地看了看手中的碗,又看了看方非的背影。然後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坐下,品嘗起來。

不一會兒,方非端出來一個架子。

行空滿臉疑問地湊過來,“這是做什麽?”

等到方非把畫架支棱起來,行空才明白,原來方非是要作畫啊!

方非很有畫畫的天賦,她刷刷兩下就把大家畫了出來。

每個人都在跳躍着,不止像青蛙,更像是樂符,跳動的樂符。

“真好,很鮮活。”

行空眼裏閃爍着羨慕的光芒,“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方非遞給行空一塊糕點,“為什麽不能呢?”

行空看着方非堅定的眼神,她感覺到一股力量傳了過來。她接過方非手中的糕點,“是啊,為什麽不能呢?”

方非嫣然一笑,她把畫紙抽出來放在桌子上,“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畫畫嗎?”

“可以留下美好的回憶。”行空答。

方非回頭看着姐姐們努力的身影,她們在奔跑,在跳躍,在揮灑汗水。

她們鮮活且有生命力。

這是她在上一個世界很少看到的,那裏的女生端莊精致。你看着她們的時候,甚至想象不到她們會拉屎放屁。

“真好。”方非眼裏都是歡喜,“真好啊,多麽鮮活的生命。”

晚上,岑桑自然而然的留下來吃飯。

“還是方予厲害,腳蹬着牆就上去了。我踩着徐婷的肩膀才勉強上得去。”岑桑喝了一口羊肉湯,感覺身體裏暖呼呼的。

方予點頭,“我畢竟練武很長時間了,以前打獵經常要爬山爬樹,因此彈跳力會好一些。”

左莘靜坐着沒有說話,她還在回憶剛剛方予上屋頂的姿勢和力度。這是她的習慣,不論是制藥還是練武,她都會習慣性地觀察和總結經驗。

月光柔和,襯得大家比以往溫柔很多。

“說起來,我很少見方予穿裙裝。”岑桑作為岑府的大小姐,華麗的服飾這種充面子的東西數不勝數。

她見過方弋和方非穿裙裝,卻沒見過方予穿裙裝,莫不是覺得裙裝太貴,所以只給妹妹們穿?可是如果方家窮到這個地步,怎麽會養其她幾個女孩呢?

方予愣了一下,“我不喜歡穿,很麻煩。”

行空服侍岑桑很多年,她雖然也覺得穿裙子很麻煩,但是,“穿裙子可好看了,有的裙子穿着像牡丹花,有的裙子穿着像菊花,多美啊~”

方予自是志不在此的,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練武功去打敗游蘭訴。若是分心去做這種沒有價值的事情,她是不願意的。

“人各有志,我只做有價值的事情。”

左莘是認同這一點的,像她家以前雖然也是大戶人家,但是制藥和醫治病人的時候主要靠醫術,沒有人會因為你穿得好就信任你。衣服只要花錢就能立馬得到,醫術可是錢也買不到的。

方榮從小就是撿別人不要的衣裳穿,村裏人不分男女都是穿着褲子。曾經她羨慕那些穿着裙子的女孩,但是她現在手裏有錢了,卻并不想去買裙子。因為……她羨慕的不是裙子,是愛。

“其實我也不怎麽愛穿裙子,每次參加她們舉行的宴會都要盛裝出席。提前幾天準備戴的珠寶和衣裳。因為出席宴會不能重樣,而且被哪家夫人看出來你穿的戴的是過去用過的,自然少不了一些陰陽。”

岑桑沉沉地嘆息,“別看我衣着華麗,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只是個衣架子,甚至恍惚間覺得衣服和首飾才是主要的,而我是次要的。”

“小姐……”

行空欲言又止,她又何嘗不知道呢?

作為小姐的貼身丫鬟,她陪同小姐出席過很多宴會,她也要穿得不丢人,不丢面才行。她還要時刻警惕有人對小姐下黑手,每次宴會她都像一只時刻準備戰鬥的老母雞一般緊繃着。

“怎麽會這樣呢?我之前一直覺得有錢人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方非是不理解的,畢竟她之前幾年都在上學,唯一的願望就是考上大學,找個好工作。

有了工作之後就有了錢,她可以到處吃吃喝喝,旅游世界。因此,她想象不到有錢人居然也有煩惱。

岑桑笑得有些凄涼,她搖搖頭,“僅僅只是有錢,又有什麽權利為所欲為呢?至高無上的并不是錢,是……罷了,你以後就懂了。其實很多人只是演戲罷了。”

趙寧安慰道,“我理解你。親人去世後,親戚總覺得我應該痛哭流涕,盡情擺爛,要在所有人面前擺出一副苦相才叫人滿意,最好能跟着逝者去了,這樣他們就能正大光明地拿走屬于我的財産。只可惜我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更不喜歡演戲。”

“很多事情都是別人想讓你做,他們并不關心你的想法。就像他們希望你穿裙子,希望你無私奉獻,希望你遇到挫折就一蹶不振,希望你永遠不反抗……當然,确實有人按照他們期待的樣子行動。”

“只是我不願意表演,不喜歡做這種傀儡罷了。”

趙寧吃了一口雞肉,“若是以前,我僅僅只有思想和一些行動。在我遇到方嬸之後,一切都明了了。”

她看向岑桑,微微彎唇,“你很幸運,你如今也有很大的機會做自己。只要你想,岑家就是你的,完完全全為你所用。”

行空張大了嘴巴,說得好,大女人就是要得到一切權力!

岑桑但笑不語。

左莘若有所思,如果當初她能夠心狠手辣,也不至于……

衆人吃飽喝足,岑桑正準備離去,卻被跑進來的桦桦撞了一下。

“岑姑娘,抱歉。”

桦桦平複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走到方予面前耳語幾句。

“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方弋看到方予的面色有些變化。

岑桑停下腳步,若是有事她也能出手幫忙。

方予一瞬間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語氣不變地說,“無事,只是娘今晚要留在醫館值夜而已,我去給她送飯,你們在家休息吧。”

岑桑見此便告辭了。

左莘把飯菜放進食盒裏,方予伸手拿的時候并沒有拽過來。

“怎麽了?”方予問。

左莘拿着食盒,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我和你一起去。”

方予開着玩笑,“我認路,你還擔心我走丢了不成?”

左莘挑眉,她張嘴,卻沒發出一絲聲音——方嬸從來不值夜。

無奈,方予只得讓她一起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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