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節臺階上

靠在黛西阿姨肩膀上。

聲音平靜:“醒來時,我看到媽媽和你,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任性的事情,如果就那樣走了,我就對不起媽媽也對不起你,後來有一天,我在街上看到無意間死于意外事故的女孩,我開始想着,要是有一天我死于意外的話,我就不會對不起誰了,逐漸,我就開始對一些事情若有所待,這種若有所待變成我生活中的一部分,黛西阿姨,你都知道我在等待一些什麽嗎?”

回應的聲音已然泣不成聲:不,別……阿蓁,別……別說。

這還是黛西阿姨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得這麽失态。

“好,我不說。”應答到,她也已經有些累了,但還有一些話她不得不繼續說下去,“黛西阿姨,過幾天,我要做一件事情,以林馥蓁的名義去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也許會帶來很糟糕的效果。”

黛西阿姨沒說話,她也沒再把話繼續下去,黛西阿姨最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了。

第二天,黛西阿姨以身體不舒服為由一直沒出房間。

午夜來臨,林馥蓁被那落在自己臉頰上的手驚醒。

黛西阿姨坐在她床前,對她做出示意安靜的手勢,低聲問她很讨厭當薇安嗎?

老老實實點頭。

“有多讨厭。”

有多讨厭呢?

讨厭到……

“寧願自己從來就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目光凝望着窗外黑壓壓的夜色,“後來。有一段時間,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我也和別人一樣開始熱愛起這個世界,熱愛人們口中所謂的生活,周遭一切也忽然間變得有趣了起來,可是……沒有了,後來沒有了,然後……”

像兒時候,她吵着要回家時,黛西阿姨用雙手去包裹住她的雙手。

被黛西阿姨包裹在手裏的手已經不是當初小小的模樣了,垂下頭,說:“然後,黛西阿姨,我又開始觀察那些在意外事故中死去的人的臉孔,在倫敦時我遇到一起車禍,死于車禍的人年紀和我差不多,我想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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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黛西阿姨再次朝她做出安靜的手勢。

黛西阿姨手在微微顫抖着。

安靜了下來。

許久,許久。

“阿蓁。”

“嗯。”

“黛西阿姨要把小書呆子還給你媽媽了”手輕觸着她頭發,“把小書呆子還給你媽媽,把林馥蓁還給你。”

這樣的午夜,這樣的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讓林馥蓁想不到其背後蘊藏的意義。

從床上起身:“黛……黛西阿姨……”

黛西阿姨又用手勢示意她安靜。

“這話的意思是,你可以去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小時候偶爾在她不聽話時會故意拿她的假腿來吓唬她的女人似乎很享受忽如其來的擁抱。

“阿蓁。”

“嗯。”

“要記住,媽媽也愛你,黛西阿姨也愛你。”

“好。”

不久之後,這兩個女人以她們的方式诠釋了那份愛。

那份愛,窮盡她所有想象。

次日,林馥蓁給蘭秀錦打了一通電話,在電話裏她問媽媽您相信我嗎?

“當然。”

“即使我即将做出一件聽起來很任性的事情?”

“即使你将做出一件聽起來很任性的事情。”

“這件事情……還可能讓你顏面掃地。”

“說吧,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情?”

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情啊。

呼出一口氣,再呼出一口氣。

一秒、兩秒、三秒。

一字一句。

說:“媽媽,我要和嘉澍結婚了。”

薇安和小法蘭西要結婚了這條消息四十八小時在互聯網上傳開,原因是薇安頻頻接觸某著名婚紗設計師,更有消息說薇安官網已經開始着手準備婚禮請柬,圍繞着薇安和小法蘭西即将舉行的那場婚禮,更多細節被披露出來。

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人士宣稱她從從事婚禮策劃的朋友那裏聽到,兩人婚禮會在戛納舉行,婚禮規模不大,就只有雙方共同朋友參加,更有,在航空公司上班的某位職員透露,薇安的朋友安德魯和他的表兄将在聖誕前一天抵達巴黎。

這些傳聞伴随着安德魯和他的卡特表兄出現在戴高樂機場時的照片越傳越真。

巴黎,塞納河北岸那幢老公寓樓裏,林馥蓁和安德魯正在上演冰釋前嫌的戲碼,他的卡特表兄笑得洋洋自得,他認定這是他所導致的皆大歡喜,他每個月給她發一份電子郵件,在郵件裏暢談着他們往日交情。

其實,安德魯是琳達請來了,琳達威脅她,要是不和安德魯和好就不買她的賬。

當時她也沒怎麽生安德魯的氣,當時她就只是覺得比較丢臉而已。

冰釋前嫌就冰釋前嫌吧,就當讨琳達的喜歡。

要知道,事情真相一旦揭開,第二要遭殃的是琳達。

琳達可是號稱在她和連嘉澍結束關系要追連嘉澍的人,這出戲足以讓琳達被排除在小法蘭西未來追求者的大名單中。

安德魯表兄弟來了,曾經稱贊她和服漂亮的諾瓦克也來了,凡和薇安小法蘭西有不錯交情的人能來的都來了。

三十幾人把原本不是很大的空間變得十分擁擠,一些人只能到樓上去,這還是林馥蓁第一次在自己家裏請客。

他們會在這塊場地上度過平安夜,等待聖誕鐘聲響起。

受邀的三十四人中就有半數以上詢問林馥蓁,他們看到的傳聞是不是真的,在他們詢問時眼睛還不忘往她的小腹瞄。

朝他們擠眼:“我待會問問嘉澍,這個傳聞是不是真的。”

肯定有好事者把發生在巴黎的事情帶到小法蘭西面前。

看了一眼鐘表,現在連嘉澍應該在前來巴黎的航班上,他們最後一通電話為兩天前晚上,當時,她正在看婚紗秀。

她和他說嘉澍,婚紗漂亮極了。

“以後,我給你賣。”他用哄小貓小狗兒的語氣。

五點,聚會現場布置得差不多了,氣氛溫馨随性。

她目前還是來自于單親家庭的學生,媽媽充其量也只是一名公務員,她可沒有那麽多的資本來講排場。

把現場留給索菲亞和兩名服務生,林馥蓁往着自己的房間,她還沒化妝換衣服呢,等化完妝換完衣服,連嘉澍差不多到了。

六點,林馥蓁走出房間時連嘉澍還沒出現。

六點半,聚會開始,餐桌以拼接方式一字排開,餐桌擺滿食物,每人各就各位。

兩人高的聖誕樹擺在餐桌一頭,餐桌另外一頭是窗,窗外,是塞納河的夜景,一艘艘載慢游客的郵輪從窗前經過。

她邀請的三十五名客人來了三十四名,第三十五名客人姍姍來遲。

姍姍來遲的客人并沒有因自己遲到表情有任何的歉意,徑直拉起她的手,往着樓梯,熟門熟路打開她房間。

關上房間門。

“啪——”的一聲。

呈卷筒狀的報紙攤開在林馥蓁面前,不需要她去看就知道報紙上寫的內容是什麽,紙媒寫得還算比較含蓄,電子媒體更為誇張。

“林馥蓁,我想聽你的解釋。”連嘉澍說。

作者有話要說: 大美妞們中秋快樂~

☆、人間蒸發

呈卷筒狀的報紙攤開在林馥蓁面前。

“林馥蓁, 我想聽你的解釋。”連嘉澍冷冷說着。

手撫手腕,埋怨,嘉澍,你弄疼我了。

“林馥蓁。”連嘉澍加大聲音。

連嘉澍背對窗站着,目光越過他的肩線,落在塞納河河面上, 她輕聲說, 嘉澍, 我們結婚吧。

“什麽?”極度懷疑自己聽覺出現巨大問題的語氣。

會那樣的, 她能理解。

“你沒聽錯,”不得不提高語氣,“嘉澍, 我們結婚吧。”

确信聽覺沒出問題,确信那句“嘉澍, 我們結婚吧”如假包換, 連嘉澍開始摸外套, 從這邊外套兜裏轉移到另外一邊兜裏。

可是在找煙?想借助尼古丁味道來緩解這忽如其來的消息?

最終, 他什麽也沒找到。

籲出一口氣,刀般視線直射她臉上,沉聲, 問:“原因?”

原因早就準備好了,這些原因不久前也被搬到媽媽面前,媽媽用了數分鐘時間就接受了。

那數分鐘時間诠釋了最為本質的東西:愛。

是的,因為愛, 蘭秀錦對于林馥蓁的那份愛飽含信任。

就像那個晚上,他把戒指放在薰衣草冰淇淋裏,雖然覺得突兀可她還是接受了,幾個眨眼之間她就接受了。

那也是因為愛,林馥蓁對于連嘉澍的那份愛飽含的是本能和盲目。

來到窗前,肩膀斜靠在窗框上,郵輪上游客笑語喧然。

林馥蓁緩緩說:“孩子很可愛,婚紗很漂亮。”

“就因為這些?!”語氣充斥着難以置信,俨然把全天下的女人們都當成這個星球上最讓人頭痛的生物。

讓人頭疼且莫名其妙。

“嘉澍,我要給你生六個孩子,第一個孩子得是男孩,因為他要擔負保護弟弟妹妹們的任務,第二個孩子得是女孩,嬌滴滴的有着柔軟的頭發看着很可愛,第三個第四個希望是雙胞胎,從一開始總是認錯,到最後即使他們故意互換身份我還是一眼就能拆穿他們的伎倆,第五個孩子和第六個孩子性別等以後再想。”

沉默,周遭氣氛如烏雲壓頂。

他也來到窗前,叫了聲小畫眉。

“嗯。”

“告訴我,這段時間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

安靜注視着他,他也在看她,觀察意味濃厚。

迎着那雙眼睛,逐漸,近在眼前的臉臉色一點點泛白。

害怕了吧。

瞅着那張臉,細聲細氣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懷孕了呢?

一秒,兩秒。

第三秒,連嘉澍別開臉去,說:別鬧。

好,好,不鬧。

安安靜靜笑開。

片刻。

“林馥蓁?”

好吧。

吃吃笑:“嘉澍,我沒懷孕。”

沉默。

那艘郵輪遠去,周遭安靜了許久。

“如果你最近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告訴我,我衷心承諾和你分享,并且會想方設法讓你的心情變得愉快;如果,你是以這種方式抗議我最近沒時間賠你,我也将虛心接受,我會盡我的能力抽出時間來陪你,”前一秒語氣如春風過境,後一秒冬雪秋霜,“林馥蓁,我希望你能懂得什麽是适可而止,如果再繼續下去,你就會變的非常的不可愛。”

她問他如果再繼續下去會變得很不可愛是指結婚的話題嗎?

“是的。”

目光重新回到塞納河畔上,說:“嘉澍,孩子真的很可愛,婚紗也真的很漂亮。”

“林馥蓁!”

一下子提高的聲音分貝結結實實讓林馥蓁吓了一大跳。

呼出一口氣。

收拾心神,說:“我已經征得我媽媽的同意了,爺爺現在變成那樣我也沒辦法去征得他同意,但能确定的是他會很高興的,和連家最小的孩子舉行婚禮的可是蘭朵拉的外孫女,高興還來不及呢,選擇在這個時間點舉行婚禮對于你來說時機也不錯,這樣一來,在應酬場合上,那些人會先看一眼你的婚戒再決定是不是要和你聊沖浪相關話題。”

頓了頓,她得喘口氣。

喘口氣,繼續說。

“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把婚禮時間安排在你假期時間,你三號要上班,我們一號舉行婚禮,蜜月我也不要了,禮服的事情你也不需要去操心,到時你只要出現就可以了,還有,我只準備五十張請柬,我只請我們共同朋友,到時候……”

“林馥蓁!”話被連嘉澍大聲打斷。

身體被動轉向他,臉被動對向他,眼睛被動看着他。

那張臉表情很冷,可那雙眼睛卻是下一秒就像即将被點燃的□□桶。

嘉澍生氣了。

不,是憤怒。

盯着她的臉,眼神聲音不無嘲諷:“小公主,你以為結婚就和你喜歡玩的捉迷藏一樣,被抓到了,搞砸了就打幾下屁股以示懲罰嗎?”

連嘉澍一字一句:“林馥蓁,結婚不是兒戲。”

看着他。

說:“我沒把結婚當游戲,在婚禮當天,我會讓索菲亞發表聲明,這是薇安和小法蘭西之間的婚禮,以後,我們會回到吉隆坡補辦婚禮,到時,我媽媽你爺爺,所有應該到場的人都會到場,人們希望看到的排場一樣都不會少。”

熊熊怒火從他眼眸底下隐去。

怒火隐去,悲傷漫上眼底,瞬間,再被淡淡戾氣覆蓋,狹長的眼線伴随着上揚的嘴角扯出像笑又不像在笑的紋理。

那聲“小公主”叫得如站在他面前是真真正正的“小公主”,聲音帶着濃濃的憎惡:“你知道的,我有多讨厭被當成提線木偶。”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嘉澍,這是最後一次了,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木然反駁:“你在薰衣草冰淇淋放上戒指不是也沒和我商量嗎?”

笑,連嘉澍在笑。

“所以,你這是要扳回一城嗎?”

眼睛從連嘉澍臉上移開,目光悠悠蕩蕩:“嘉澍,在你把戒指戴在我無名指上時,你有真真正正去想過和我共度一生嗎?”

“林馥蓁!”

繼續說着:“我只是把婚禮時間提前了而已,如果在你心裏,我是那個将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在面對這件事情時你會欣然接受,就像我當時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戴上那枚戒指。”

手離開她的肩膀,扶額,笑聲淡淡。

“所以,你就用這樣愚蠢的方法在試探,連嘉澍是不是真心實意和林馥蓁共度一生?換言之,這是林馥蓁小公主給另一半設置的障礙題目。”

抿嘴,低頭。

“現在,是不是只要連嘉澍點頭答應就能證明他對你忠貞不二,如果說……”

“你也可以掉頭就走,如果你掉頭就走了,那麽就意味你放棄了我。”擡頭,“如果你掉頭就走,就意味着我們的關系今天晚上到此結束。”

“林馥蓁!”

伴随着那聲“林馥蓁”腳被動離開地面。

連嘉澍單手提起她衣領,看她的眼神已足以讓她飛灰湮滅。

迎着那道視線,說:“嘉澍,孩子真的很可愛,婚紗也很漂亮。”

下一秒,身體跌落在地上。

癱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腳步在倒退,下意識間手想去留住他腳步。

手剛觸及,就狠狠甩開,就宛如那雙想去留住他腳步的手是瘟疫般的存在。

再下一秒。

他腳步又倒退了一步。

倒退,轉身,連嘉澍朝那扇門走去。

目光直勾勾看着那抹背影。

塞納河上郵輪鳴笛聲響起,林馥蓁觸到自己臉上的淚水,啞然失笑。

她這是怎麽了,就好像她真的被放棄一樣,又不是真的,這是小畫眉送給小法蘭的離別禮物。

十年,是到了離別的時刻了。

這次,是小畫眉說的算。

這一次,小畫眉和小法蘭西是真的要拆夥了,以一種最決絕不給雙方留下餘地的方式。

不然,會一直沒完沒了下去。

那抹背影停在門前,眼看,下一秒似乎就要奪門而出了。

開口:嘉澍。

落在門把上的手停頓了下來。

擦幹眼淚,站直接身體,脊梁挺得筆直筆直的。

說:“嘉澍,一旦你從這扇門離開,我們就再無可能,明天,喜歡你的女孩們會從各種渠道獲知,小法蘭西恢複單身的消息。”

即使兩人隔着小段距離,但她依稀還是能聽到來自于他骨節的咯咯作響聲。

嘉澍,這真是最後一次了。

以後,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林馥蓁不會再逼你做任何事情了。

以後,那個叫做林馥蓁的女孩會對着星空每夜每夜祈禱:下一輩子,就不要再遇見了,下一輩子,請不要讓林馥蓁再遇見連嘉澍。

因為,太累了。

目光死死落在那抹背影上。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

那抹背影緩緩轉過身來。

他來到她面前時她的目光還聚焦在那扇門上。

“林馥蓁,你真的決定了?”他問她。

木然點頭。

下颚被動緩緩擡起。

四目相對。

他說:“林馥蓁,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聽清楚。”

“好。”

“目前,我對于‘小法蘭西和薇安要結婚了’的事情走向、心情無法做出任何預先判斷,現在,我能給予你的忠告是,由這個事件引發的任何後果我不予承擔任何責任,換言之,由這個事件引發的後果全部由林馥蓁個人承擔。”

如果你認識一個人十年,如果你稍微集中一下精力,你就可以從這個人在說這些話的語氣聽出趨近毀滅,甚至于是幸災樂禍,小公主,生活很有趣來着,游戲讓人很是着迷來着。

“好。”應答着。

伴随那聲“好”連嘉澍放開她,以一種唯恐避之不及的姿态。

“我們的朋友們現在在等我們的好消息,”目光淡淡落在她臉上,“補完妝,我和你向他們宣布這個好消息。”

再次出現時,林馥蓁挽着連嘉澍的手宣布:二零一一年一月一號下午,他們将在戛納海邊舉行婚禮。

他們還以聽似輕松的語氣告知,在座的各位将成為他們婚禮五十名嘉賓中的一員。

完畢。

林馥蓁着重強調:就把婚禮當成是一場大派對,派對之後,她回學校課堂,他回倫敦辦公室。

完畢,歪着頭看着準新郎。

“對極了。”他攬着她肩膀附和。

即将成為婚禮嘉賓的人還沒從忽如其來的消息回過神,連嘉澍已經走了,原因:旅途勞累。

次日,巴黎幾家媒體公布薇安和小法蘭西即将舉行婚禮的消息。

因正當聖誕季,很多媒體工作者處于休假當中,更多的人忙于和家人共度聖誕;加上這對新人一再強調婚禮就只請了雙方朋友,等以後各自有時間會再補辦隆重的婚禮;再加上消息太過于突然,很多人都認為這場婚禮更像是兩位年輕人一時之間的心血來潮,故而沒被大面積報道。

這也是林馥蓁所想要的結果。

和往年一樣,聖誕節當天林馥蓁帶着禮物去看朵拉之家的孩子們,孩子們問她小法蘭西怎麽沒來。

過去三年,連嘉澍每年聖誕都會陪她到朵拉之家。

“他現在比較忙。”林馥蓁回答。

離開她家後,連嘉澍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狀态,今天打電話到他巴黎的家,管家告訴她,連嘉澍沒回巴黎,昨天晚上直接去了埃茲。

中午,林馥蓁回到蔚藍海岸區,随行的還有負責婚禮禮服的設計師和幾名婚禮策劃。

做做樣子還是需要的。

萬一……

萬一它真的變成一場真正的婚禮呢。

一回到蔚藍海岸區,林馥蓁就聽到這樣一則新聞:讓.皮埃爾.帕死了,那麽好的醫療團隊還是沒能把有着清澈眼神的少年留在這個世界。

讓索菲亞把随行人員帶到預定酒店,林馥蓁回到她的公寓。

屋檐下的風鈴依然叮叮當當響個不停,風裏傳來了瑪莎的說話聲。

瑪莎在和她朋友聊天,聊天內容關于那位剛剛離去的少年。

少年昨晚離開,他最終沒等來平安夜鐘聲敲響。

說到這裏,瑪莎聲音數次哽咽,今天淩晨少年屍體在柏林火化。

兩天後,少年的骨灰會被帶回蔚藍海岸區,簡短的告別儀式,從此以後,将長眠于這片蔚藍海岸深海。

屋檐下的風鈴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夜幕降臨,林馥蓁關上窗戶。

次日,十二月二十七號,距離婚禮還有四天。

下午四點四十分,林馥蓁接到黛西阿姨的電話,黛西阿姨在電話裏表達了祝福,黛西阿姨還說,羅斯家的事情不需要她去擔心。

黛西阿姨一定不知道,她和羅斯先生有過半個小時的通話時間,最終林馥蓁說服了他,甚至于通話結束前這位總是喜歡和她談西方價值觀的先生說很期待她的表現。

猶太人大約怎麽也想不到,羅斯家族一手打造的吉祥物居然騙他。

挂斷電話,林馥蓁就看到方綠喬。

這次遇到方綠喬絕對不是巧合,她的車在方綠喬工作的中餐館停了将近半個小時,為地是親眼确認方綠喬出現時的時間點。

想來想去,她怎麽也得往這裏走一趟,今天對于林馥蓁來說還算是悠閑的一天,從明天開始她就得忙起來了。

和她拿到的資料一樣,方綠喬出現的時間點不多出一分不少于一分,給她資料的人說方綠喬是很有時間觀念的人。

女式迷你機車停在一邊,脫下安全帽,背着斜肩包,方綠喬走進中餐館。

沒有幽默感的小可愛腳步看似很沉重呢,是不是在得知自己心上人即将舉行婚禮而暗自心傷?

目送方綠喬的背影,林馥蓁笑得很是不懷好意。

站在樓梯口,在某種直覺驅使下,方綠喬停下腳步。

停下腳步,往回看。

作者有話要說: 先說一下,蓁沒有懷孕!沒有!

PS:已經啓動第一波虐澍的了~

☆、人間蒸發

站在樓梯口, 在某種直覺的驅使下,方綠喬停下腳步。

停下腳步,往回看。

門口停着幾輛車,幾名滑板少年在停車車位上你追我趕,不亦樂乎,一切看起來和往日沒什麽兩樣。

回過頭, 擡腳。

一只腳踩在樓梯上時, 方綠喬覺得自己似乎使不上勁來, 這種糟糕感覺從下午在培訓中心聽到那個消息時就開始了。

初聽那個消息, 方綠喬還沒怎麽放在心裏,培訓中心的姑娘們最愛捕風捉影了,她怎麽想都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她走進那家超市,超市門口二十四小時報刊, 偌大的标題觸目驚心。

都見報了, 不可能是假的。

林馥蓁和連嘉澍即将在戛納海灘舉行婚禮。

怎麽會, 怎麽可能?

平安夜, 在柏林,她還接到連嘉澍的電話,在小土豆離開的第十三分鐘, 電話裏連嘉澍問她小土豆離開時的狀态。

那時,他說話語氣怎麽聽都不像是來自于即将要舉行婚禮的人。

買了一份報紙。

報紙注明的訊息再次告訴方綠喬,消息是真的。

連嘉澍和林馥蓁真的要結婚了,時間就定在二零一一年一月下午, 婚禮時間為四點四十分。

報紙丢進垃圾桶,腳步開始發虛,狀若生了一場大病。

雙腳踩在樓梯上,從樓上傳來食客聊天的聲音,前所未聞的吵。

手在包裏摸索着,此時此刻,方綠喬很想打一個電話給媽媽,具體也不知道要和媽媽說些什麽。

媽媽,我真的是滿懷虔誠在等待着,尼斯老城的臺階上,我以為邂逅剎那間的曙光,他對她發出那樣的邀請“方綠喬,陪我去散步”時,夜很安靜,每一分每一秒像在品嘗着甜蜜的奶酪。

媽媽,那甜蜜的奶酪滋味至今還殘留在我的舌尖裏,舍不得放不下。

淚水從眼角處掉落下來,找尋手機的手更為急切。

觸到手機時,手機驟然響了。

是青少年精神疾病公益機構打來的電話。

電話裏,機構工作人員告知她,小土豆告別儀式的時間和地點。

小土豆告別儀式就定在二十九號下午。

連嘉澍對于小土豆來說是很特殊的人,如果連嘉澍出席告別儀式小土豆會很高興了,到時她會打電話通知連嘉澍。

那時……在他即将舉行婚禮前她可以再見他一次。

到時候,她什麽都不會幹,能見面也是好的。

等儀式完成後,她會向連嘉澍送上祝福。

方綠喬把手機放回包裏。

樓上食客的噪音似乎不再像之前那麽吵,腳步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沉甸甸擡腳有千金重了。

離開方綠喬工作的中餐館後,林馥蓁去見了兩位先生,從意大利來的先生和從美國來的先生。

十二月二十八號,林馥蓁起了一個大早,完成五千米慢跑,去了萊德學院醫務處,體能測試勉強過關。

把體能測試發給那位來自意大利的先生,林馥蓁給她之前的帆船隊體能教練打了一通電話。

這已經是她給他打的第三通電話。

挂斷電話,林馥蓁大大松下一口氣,雖然免不了挨了一陣子罵但那位倔老頭總算松口了,倔老頭罵得最多的是:就你現在這樣的狀态還敢去做那樣的事情。

離開萊德學院,日當正午。

林馥蓁沿着她和連嘉澍喜歡在夜間散步的路線走了一圈,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她需要暫別這裏。

下午,應林馥蓁的要求琳達回到蔚藍海岸區。

喝下午茶時,琳達又忍不住抱怨了她一通:Yann被蒙在鼓裏。

“一想到一旦真相被揭露,Yann到時候的表情肯定會讓我心碎。”琳達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為心儀的男孩心碎的樣子。

琳達還如是說“林,我要是Yann知道自己被自己未婚妻這樣愚弄,肯定會甩了你,你太不可愛了。”

是啊,她真的是很不可愛。

可是呢。

小法蘭西也不可愛,比她更不可愛。

剛走出茶餐廳,林馥蓁就接到蘭秀錦的電話,蘭秀錦告訴她葉雲章已經在前往法國的途中了。

葉雲章是應林馥蓁要求來到法國。

“謝謝媽媽。”

“林馥……”

“媽媽,別擔心,”柔聲說着,“我保證我有足夠的能力來承擔這件事情産生的任何效果,媽媽,請您相信我。”

“好。”蘭秀錦做派,幹淨利索。

挂斷電話,林馥蓁開始擦拭忽如其來掉落的淚水,她剛剛才和媽媽保證過,轉眼就哭鼻子了,這像話嗎。

夜幕降臨,林馥蓁把車開進連嘉澍埃茲家的車庫裏,現在,索菲亞在忙婚禮的事情,沒時間充當她的司機。

從平安夜開始,林馥蓁所有打到連嘉澍手機上的電話都沒接通。

連嘉澍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當中,林馥蓁唯一能獲知的是,她和連嘉澍的那場婚禮連氏實業公關部給以外界一律的反應:那是連先生的私人事情。

既沒證實是,也沒證實不是。

連氏實業公關部的态度使得這場婚禮多了幾分撲朔迷離,大部分媒體也不敢貿然做出大篇幅報道,就怕到時候鬧笑話,新年聖誕期間謠言總是滿天飛,一不小心就成了謠言傳播者。

因沒能撥通連嘉澍電話,林馥蓁只能親自走一趟,禮服設計師已經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催促他們去酒店一趟。

科恩說他的小主人最近幾天一直在忙爺爺的事情,新年一過,連钊誠會搬到埃茲來,埃茲氣候環境更有利于連钊誠的休養。

南茜則是偷偷告訴林馥蓁,除了見連钊誠醫生外連嘉澍一直待在房間裏,負責送餐的傭人說連嘉澍這幾天脾氣不是很好,今天早上還解雇一名園藝工人,現在傭人們一個個提心吊膽的。

這聽起來真不像是即将結婚的人。

林馥蓁打開連嘉澍房間。

房間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連嘉澍正坐在大地毯上玩游戲,巨大的電子屏幕上,在宛如世界末日的場景中重型武器随處可見,被炮火轟炸的屍體滿天飛。

連嘉澍打游戲時很讨厭被人打擾,林馥蓁脫下鞋。

對于她的到來他也就淡淡的一眼,那淡淡的一眼自動被林馥蓁理解為太過于沉迷游戲。

安靜坐在一邊,等待着。

地毯除了放若幹飲料之外,還有幾張報紙,報紙一角露出那位叫做讓.皮埃爾.帕的少年的黑白影像。

黑白影像下又關于一些少年死後的後續報道,其中也提及少年即将舉行的告別儀式。

指尖也就剛剛觸及到報紙,報紙就被拿走,手撲了個空。

擡頭。

林馥蓁觸到一雙充滿戒備的眼眸。

嗯——

少年還串聯着另外一個人物,方綠喬。

在方綠喬的影響下,小法蘭西也變得充滿了奉獻精神。

明白。

林馥蓁垂下眼眸。

連嘉澍繼續回到炮火連天的游戲世界去。

敲門聲響起,連嘉澍關掉游戲屏幕。

送進來的餐有兩份。

“要不要一起?”思緒似乎還沉浸在游戲世界裏,詢問語氣極具敷衍。

搖頭,林馥蓁把設計師住的酒店房間號放在連嘉澍面前。

連嘉澍似乎對于她放一張酒店名片的行為不是很理解。

勉強提起精神來,提醒:婚禮。

連嘉澍做出恍然大悟狀。

林馥蓁也懶得多說,指着酒店名片:“明天下午三點半。”

聳肩,房間主人雖沒在口頭上說,可臉上已經寫滿送客的表情。

林馥蓁拿起包。

剛下一節樓梯,林馥蓁就聽到連嘉澍罵送餐傭人的聲音,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很快,連家傭人提心吊膽的時間就會結束了。

站在綠色草坪上,林馥蓁看了一眼那幢白色圓形筒樓,在綠色植物的襯托下,它看起來像來自于童話世界,她在這裏度過不少悠閑的時日。

以後,她應該再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離開連嘉澍的家前,林馥蓁去看了南茜。

南茜是德國人,今年和林馥蓁同歲,和科恩是同鄉兼鄰居,南茜十六歲父母親離異一直和母親住,後因受不了繼父的虐待來找科恩,來時臉青一塊紫一塊,再之後,她一直和科恩住在埃茲,後順理成章成為連家最小的傭人。

南茜活潑開朗,有一點點的小虛榮心,一直标榜自己是薇安親近的人。

對于她的出現南茜樂壞了,當林馥蓁脫下耳環,把耳環放在南茜手裏時,德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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