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06
C06
雪花密密揚揚的落個不停，絲毫沒有要停下的跡象。
利思吃過飯後主動幫林奶奶收拾餐桌，可是祁峙仍然在她做之前就已經開始收拾了。
林奶奶笑着說，“小思你歇着，讓小祁來就行。”
祁峙和林奶奶兩個人動作麻利，很快将餐桌收拾幹淨。
林奶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一拍腦袋，連忙讓祁峙告訴利思家裏的wifi密碼，“這麽半天一直都是用的自己流量吧，早應該讓你連上家裏的wifi的，差點忘記。”
利思覺得到人家家裏作客玩手機不太禮貌，從進門開始手機一直在口袋裏沒拿出來，但林奶奶這麽說了，利思也有些拘謹的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祁峙說了一串英文和數字，是家裏的wifi密碼。
利思記憶力極佳，一次就連上了林奶奶家裏的無線，可她也不怎麽愛玩手機，片刻後，她的手指無聊的在手機屏幕上滑動，對祁峙說：“祁峙，不如我們加個微信吧。”
林奶奶拍了一下手掌：“哎！對哦！加個微信多方便，來，你和小祁加完之後咱們也加一個。”
祁峙打開自己的手機，找出微信，又把二維碼的頁面打開，拿着手機的右手低了一點，沒說話，可利思瞬間明白祁峙的意思，她打開“掃一掃”，“滴”一聲，她添加了祁峙，“好啦，你通過一下吧。”
說完，她又對林奶奶說，“林奶奶，我來掃您！”
林奶奶的微信頭像是她自己的藝術照，拍的很有意境，看着照片說她只有四五十歲也有人信，林奶奶還特意和利思強調照片是她去年過年的時候拍的。
這一會兒的功夫利思已經認定林奶奶是個很洋氣的小老太太了，又有自己的事業，又把手機玩的這麽溜，還很熱情的招待她，利思深感這一老一小、林奶奶的性格和祁峙簡直截然相反。
祁峙通過了利思的好友申請，利思垂眸，祁峙的昵稱即為原名，頭像也極為簡潔，黑白為界，将圖片均分成兩部分，上半部分純黑，下半部分純白，對比極為明顯。
他的頭像代表着鋼琴琴鍵的黑白色，亦或是有其他的含義？
利思想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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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峙的朋友圈也和他的頭像一樣簡介，半年可見，點進去什麽消息也沒有。
利思原本想通過朋友圈的內容更多的了解一下祁峙，但朋友圈似乎很好的诠釋加深了祁峙的寡言冷淡。
利思有點強迫症，包括在訓練和生活的各個方面，就拿微信聊天來說，她習慣跟每個新加的朋友自我介紹。
她給祁峙和林奶奶都發了自己的名字。
發完後她第一次覺得有點奇怪，畢竟祖孫兩個人現在都坐在她旁邊。
于是利思又補充了一個表情包，是小兔子賣萌的表情。
林奶奶迅速問利思，“小思的表情包真可愛，還有沒有別的表情包，給我發點，我要給我的姐妹們分享炫耀一下。”
林奶奶還迅速的拉了一個只有祁峙、利思他們三個人的群，讓利思直接在群裏分享就好。
利思忍俊不禁，林奶奶把微信操作的這麽溜，心态可真年輕！于是利思又唰唰唰接連發了好幾個表情包，“這都是我常用的幾個，我覺得可實用了！”
林奶奶推了推自己戴的老花鏡，拍了一下大腿，“哎呦，這是小思打球的動圖？也能做成表情包啊。”
利思聽到後一怔，随後迅速翻看自己發出去的表情包，她上劃屏幕，看到自己在訓練時被隊友拍下的一幕，隊友覺得特別搞笑，給她做成了表情包，還發在了隊內的群裏，有時候和利思聊天就會故意發她的表情包，利思并不生氣，反而還保存了。
是她接球得分後振臂歡呼時的表情包，也有她在中遠臺但是差一點接到球還險些摔倒的懊惱跺腳的表情包，隊友還給她加了文字——
【喔耶！】
【我生氣了！】
配着她的表情，別提多有趣了。
利思有點不好意思，想要撤回：“我不小心發的……”
林奶奶攔下利思的手：“多可愛啊，我已經保存了，小思打球的時候和現在感覺都不一樣，看你打球我也想打了。”
利思悄悄看了一眼祁峙，想到他不會看到自己表情包出糗的模樣，莫名的心安了一下，回複林奶奶的話：“林奶奶，要是您想打可以找我啊，我陪您打！”
林奶奶大笑着說：“那感情好！”
利思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祁峙，他将手機放在耳邊，利思不明白為什麽，分明她沒有發語音。
誰知道祁峙的手機忽然用剛好不高不低但在場三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球彈到頭上，生氣摔倒，哼哼。
聲音是系統自帶的機械性的音調，尤其是最後的“哼哼”，語氣莫名的像AI在講冷笑話，利思愣了一下，随後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在說她剛才發的自己的表情包！
祁峙聽到後把手機從耳畔撤下，又點了一下屏幕，他的手機又自動重複了一次剛才的語音。
利思都不知道原來手機的讀屏功能竟然可以語音播放表情包，她小聲說：“喂！不要再聽啦。”
祁峙輕笑着握着他的手機，“你生氣了？”
那語氣，分明就是在重複她表情包裏的話！
利思：“。”
你再學我我真的生氣了！
林奶奶看着兩個人像幼稚園的小孩子一樣鬥嘴，适時的出來打圓場，“祁峙，快別鬧小思了，一起看會兒電視吧。”
電視打開，剛好是CCTV5+，平時都是直播實時賽況的體育頻道，今天不知道怎的，居然重播起之前的乒乓球世青賽來，還剛好是利思奪冠的那一場決賽。
“今天進攻和防守都無懈可擊的利思給了對手很大的壓力。”
“沒錯，利思今天發揮的的确很精彩，那今天利思的對手季雲寶，也是她的隊友，也同樣是一名實力出色的小将。”
“……”
解說你一眼我一語的解說着熱火朝天的比賽，利思看自己的賽後比賽回放時，鮮少看含解說的，她此刻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小聲提議，“咱們要不然換個臺吧？”
“小思，林奶奶還是第一次看運動員就在身邊的比賽呢，要不你今天就陪着我們看？我瞧着不光我自己想看，小祁也想看呢，是吧？”
祁峙當然明白自家外婆的意思，無奈的點了點頭，全當默認了。
這場比賽是七局四勝，現在已經來到了第三局，利思這場輸了第一局後連追四局，也就是說還有兩局比賽就結束了，利思拗不過林奶奶，只好陪着他們一起看。
每當利思得一分時，林奶奶就會拍着利思的手說“真厲害”，利思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祁峙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尴尬，“你的比賽，你來解說？”
利思：“。”
這好像是把她從一種尴尬推向另一種尴尬。
林奶奶明白祁峙的“好心辦壞事”，樂着在一旁看自己外孫的笑話，就是不幫他解圍。
利思半開玩笑着脫口而出道：“如果你和我比賽，我一定解說。”
這下輪到祁峙無奈了，但他并不惱，“一心二用，不怕我贏了你這位冠軍？”
“這怕什麽？”利思絲毫不在意，“競技體育本來就不是永遠一成不變啊，應該說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我今天打得過她不代表我永遠打得過她，打不過她的人也不代表打不過我，大家都在為了贏而努力。所以呀，就算我輸給你也不丢人，我下次一定會再贏回來。”
但利思緊接着充滿自信道：“不過你要能贏了我，說不定你除了彈鋼琴，還能有一番新的嶄新輝煌的事業。”
利思發現林奶奶和祁峙自己其實更多時候沒有把祁峙當作視障者，利思也沒有最初的小心翼翼，而是真的開始把祁峙當成她認識不久的朋友。
“怎麽會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呢？”祁峙眉頭輕蹙，聽着利思說完，沒有在意後面利思的打趣，而是開口反駁。
顯然他不認同利思過于絕對的話。
他走到鋼琴旁邊，打開琴蓋，彈了一首利思聽起來特別耳熟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叫什麽的歌曲。
利思第一次距“鋼琴家”這麽近的距離聽現場彈奏，她在心裏啧啧稱嘆，祁峙怎們能彈的這麽好聽又富有感情——
利思已經詞窮到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祁峙的演奏。
不僅僅是聲音，包括他演奏時的狀态，他的臺風，都無可挑剔。
曲畢，利思還在回味。
這時候祁峙對利思說：“這首曲子在數百年前就被音樂家寫出來，數百年，照你的話說，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就連朝代都更疊無數，但音樂的的确确永恒不變，我們聽到的，是和多年前的人聽到的同樣的歌曲。”
利思托着腮思考，祁峙說的的确也有道理。
但在她的世界，她仍然覺得絕大部分事情是不停的在改變着的。而她能做的，就是盡量發揮她的主觀能動性，讓事情朝着好的方向改變。
“最後一局打的很焦灼，你一分我一分咬的很緊，雙方都拼盡全力，最終14比12，恭喜利思拿下第五局，成為本屆世青賽的女單冠軍！”
祁峙的話音剛落，電視裏解說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利思的比賽重播到此結束，利思聽到祁峙說，“就好像你也希望這一刻能一成不變，冠軍永遠被你斬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