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考恢複了!!!

高考恢複了!!!

1977年,重陽節。

幹了一早上活,下午從公社接電話回來的嚴慧芳,久久不能平息自己的心情,因為下鄉的事,她跟家裏已經有五年沒聯系,今天大哥突然打電話說高考恢複了。

高考恢複了?

感覺像做夢一樣。

從72年18歲下鄉,到現在77年,五年間,她在趙壩村結婚生子以為就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了此一生了。

高考,竟然恢複了!!!

希望消息是真的。

李菊廚房出來,還看她雙眼無神傻坐着,心突突的跳,莫不是,這老三媳婦也要學王家的媳婦抛夫棄子回城去嗎?

今年知青政策明顯松了許多,嫁進來的兩個滬市女知青在五月前後請病假回城一去不複返。

還有幾個別村的贅婿,說是過年回家探親現在還沒回來,大家都知道怕是不回來了,被他們扔在村裏的孩子,丈夫,媳婦,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閑話,尤其沒娘的孩子瘦的看着可憐。

“老三媳婦,你發什麽呆呢,我看你硬坐了三十分鐘了。”

“娘,我沒事。”嚴慧芳說着站起來,看着自己生活了四年多的農家小院。

大門口這青翠的芭蕉樹是她栽的,竹籬笆牆上攀爬的玫粉野刺玫是她從山裏挖的,沒費她丁點力氣的野喇叭花順着竹籬笆開的正旺,一朵朵紫色的花越爬越高,有的爬過籬笆牆,站在最高處迎風招展,太陽光下濃郁的紫美的人晃神。

“沒事就下地幫忙去,太陽還高着呢,石頭和妞妞都跟你爸下地去了。你不去你大嫂二嫂又有說頭。這都半個月了,老三啥時候回來,要我說,道班上的活就別幹了吧,雖然一天有五毛的工錢,可不管吃住,糧食才是我們莊稼人的命根子。”

“好。”她現在六神無主,還不如去地裏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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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菊看嚴慧芳拿上鐮刀背上背簍走了,心裏更不安,老三媳婦盤條順長得好,十七八的年紀鮮花兒一樣,一來就迷了老三的眼,生的孩子更好看,腦瓜靈活人勤快,聽老三說十七歲就滬市的高中畢業了。

呿!

老三也盡是撿好聽話騙她,要她說定是有龌龊才從大城市到鄉下來當知青,要麽,怎麽連結婚生娃都不給家裏帶信。

不知道今天這電話是誰打來的,肯定是王家兒媳婦回去把電話號碼給別人的。

那個李青青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妖裏妖氣好吃懶做搬弄是非,嫁了人只管自己連親娃都不管,剛來還打老三的主意,也不看老三那個混世魔王能看上她——

“娘,是誰給三弟妹打電話呢?”

“我哪知道,你路上碰上沒問!”來了來了,這個事兒精,小氣鬼,她就知道。

黃英放下背簍,笑着說:“我問她,她連招呼都不打從我面前直過,都當沒有我這個人一樣。娘,你知道的,人家是讀書人,是大城市來的知識青年。你大兒媳一個老農民只知道天天下苦力,掙口糧。”

黃英一邊說一邊進屋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開水,端出來門檻上坐下休息。

“娘,不是我說,你再縱着老三一個壯勞力天天鬼混不掙工分,我讓老大跟你分家。”

李菊皺着眉頭,硬氣的反問道:“老三一個月往家裏交兩塊錢,買鹽買火柴總夠了吧。你下苦,一個月能買來兩分錢的火柴嗎?”

“偏心老太太。”這話插人肺管,黃英氣咻咻放下碗背起大背簍後院去喂豬。

小瞧她,她一頭豬能換二百斤玉米呢!到時候賣了糧食,必須給當家的和孩子扯一身新衣裳。

“慧芳,是誰來的電話!”

“他咋知道我們這兒的電話來的。”

“你和李青青真是一個地方來的,她咋回家了?”

嚴慧芳一上地,相熟的嬸子嫂子就圍了過來,有人純屬好奇,有人說着反話,還時不時看一眼也跟過來的王老太婆孫。

“沒說什麽,是我一個同學。”嚴慧芳還沒想好,也擔心謠言越傳越厲害,囫囵的說。

“啊,是你同學?”

“這都五六年沒見了,咋還記着給你打電話,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對啊對啊。男同學,女同學呀?”

嚴慧芳看大嬸嫂子們一個個看熱鬧激動的樣子,笑着解釋說:“是女同學,好久沒聯系了,說是從同學那裏問到公社的電話,打過來問問我過的好不好。”

沒有豔情八卦,嬸子們失望不已,李青青的婆婆王老太眯着眼睛,呸一口痰,一定是李青青那個賤人把電話告訴別人了,就知道她還惦記着趙老三。

不要臉!

氣怒交加王老太轉身就給王小花一巴掌,一邊打一邊憤恨的大罵道:“你那X子娘都不管你,盡連累我——”

“她嬸子,小花雖然是女娃,那也是你們二喜的親孩子,別打孩子,別打她啊!”萬冬梅和兩個婦女立刻上前抱孩子的抱孩子,拉王老太的拉王老太,旁邊人也七嘴八舌的勸着。

看到孩子撲在泥巴地裏哭,嚴慧芳鐮刀一下割在自己手上,血流不止,趕緊按住,地邊摘了一把刺兒菜揉碎了覆在上面,用稻草纏了幾道紮住,才把血止住。

看熱鬧的婦女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啥話都不好說了,邊勸着王老太去幹活。

“這個嚴慧芳,只怕也想回城。李嬸家也有熱鬧看了。”走遠了,萬冬梅笑着和身邊的王芳說。

“就是的,要不然小花奶打孫女,她咋會吓得割了自己的手。要我說李嬸才不是小花奶呢,趙三哥也不是二喜子。”王芳挨着她,小聲笑着說:“嬸,你說的對。反正村裏又有熱鬧看了,我呀,等看完熱鬧再回家。”

“道班上的活不輕松吧?”萬冬梅知道王芳的丈夫也在縣裏修路。

“不輕松,都是苦力,一天要上十個小時的班。好在離我們家不遠,大力早中晚在家吃飯,能省點錢,一月能落下十二塊錢。”王芳得意,又回頭看了眼地邊護着手的嚴慧芳。

“聽大力說,趙三哥攀上了班裏一個手扶拖拉機師傅,鞍前馬後伺候着,學開車呢。”掙的錢,怕都給老師傅買了煙酒。

量他一個農村人,白費力氣,學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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