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芳鄰
芳鄰
嚴慧芳給四個永準備了三道數學題，李菊帶着石頭妞妞回來做晚飯了。
“媽媽，媽媽！”
“媽媽！”
石頭妞妞看到嚴慧芳起床了，一邊叫媽媽一邊朝她撲過來，妞妞摟着媽媽的脖子掰她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石頭靠着她，看媽媽和妹妹互相做鬼臉，嚴慧芳取過旁邊的小凳子坐下，一手抱一個，兩個孩子一邊一個靠着她的肩。
“媽媽，香香的！”妞妞鬼靈靈的在她脖子上聞了聞，“哥哥，是不是？你聞聞，媽媽好香。”
石頭不好意思的對手指，看媽媽看過來，猛點頭。
嚴慧芳摸摸兒子的小腦袋，笑着說：“你們兩個都是爸爸媽媽的乖寶，等媽媽考完試，給你們做好吃的。謝謝石頭幫爺爺奶奶看妹妹。”
“哈哈，媽媽快看，哥哥害羞額！”
黃英回來就聽見小侄女打趣她哥，小丫頭才兩歲比村裏七八歲的孩子都機靈。
“妞妞，快來，看大娘給你拿了什麽好吃的？”
“來了來了！”
妞妞跑了，嚴慧芳把兒子橫抱在懷裏，石頭捂住自己的臉頭藏在媽媽懷裏，妹妹說得對，媽媽身上好香。
“哥哥，是毛桃。”妞妞兩只小手各拿一個猕猴桃，扭頭就往回跑。
“哥哥一個，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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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拿着猕猴桃往媽媽懷裏擠，石頭戀戀不舍要起來，嚴慧芳一把抓住兒子，“乖，別動，讓媽媽再抱抱。”
“羞羞臉，哥哥！”妞妞笑彎了腰，“哥哥，吃毛桃，快點！”
“是猕猴桃。”石頭從媽媽懷裏坐起來，糾正妹妹，“不是毛桃，是猕猴桃，你看，像不像一只猴頭。”
“剝，剝開！”管它是什麽，要吃！
四個永回來，黃英挨個兒給他們一人一個發，一邊得意的說：“我在天坑邊懸崖上采的，沒想到天氣這麽冷了，它還長着。”
剛回來，臺階上坐下歇氣的趙應安父子互看一眼，都沒想到她會去那麽遠。
萬一被發現天坑養着一群兔子，招來麻煩，趙應安決定再出五十只，剩下的過年的時候再賣一批。
深更半夜，趙應安打着手電，趙根子走在後面，父子倆一路往天坑邊走。
“兔皮五毛，兔肉兩塊，賣掉五十只，應該夠慧芳上學的路費了吧。”
“夠了。我打聽了，說只要考上大學，每月國家給15元補貼，35斤糧票，戶口遷移到學校集體戶口。滬市是大城市，戶籍管理更嚴，配偶孩子不能入集體戶口，要想落戶必須在當地有房子，或者配偶有正式工作。”
趙根子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沒想到老三已經想得這麽長遠。
“大學要三四年才分配工作。買房子，大城市的房子多少錢一套？石頭和妞妞不可能三四年都不跟他媽媽見面吧，這對孩子可不好。”
趙應安沒想到他爹思想這麽開明，旁敲側擊的問：“爹，滬市離我們這邊幾千裏地，你真舍得兒子孫子？”
“兔崽子，老子為你擔心，你好意思打趣我。你自己煩惱去吧，老子沒錢，也沒辦法。”趙根子氣咻咻走在趙應安前面，背着手呼呼的邁着大步。
“別氣別氣，你兒子手裏有點錢，我自己想辦法。不會虧待你兒媳和你孫子。”趙應安小跑着抓住父親的胳膊摟住他的肩膀，說起好話。
“有機會帶你和娘去享福。”
“你說的簡單！”趙根子氣越大，朝趙應安吼道：“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遇到壞人，我們都幫不上忙。享福也不去。”
趙應安死皮賴臉摟着老父親的肩。
到了天坑，綁好安全繩，背上背簍，趙應安順着岩壁幾個跳躍，簌簌簌下到三十多米深的坑底。
複習了一夜，嚴慧芳活動一下僵硬的脖子，肚子餓的咕咕叫，怎麽丈夫還沒回來？
“慧芳，我給你燒了個蛋花湯，你開門接一下！”李菊起夜發現嚴慧芳屋裏的燈還亮着，雞叫兩遍趕緊起床，做早飯前先給她燒了一個雞蛋湯泡飯。
“謝謝娘，孩子們睡得安穩吧！”嚴慧芳忙開門，同樣小聲的問道。
“石頭半夜上廁所，我抱着妞妞也給哆哆了，你放心，他們睡得好着呢。”
“謝謝娘。”
端着碗聞着香噴噴的雞蛋湯泡飯，嚴慧芳的肚子更餓了，坐下拿起筷子一陣瘋狂吸入，廚房還了碗筷，穿上厚衣服抱上書去知青點背。
趙應安父子兩個回來，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趙根子給六個孫子一人發了兩個奶糖，又給孩子們一人一本連環畫，一根鉛筆三個厚本子。
“盛，你們四個好好讀書，将來考大學！”
“爺爺，還遠着呢，我才三年級。”趙永盛笑得沒心沒肺，捧着連環畫舍不得放。
永昌三個和他一樣，蹲在臺階上恨不得一口氣把六本書全看完，石頭和妞妞覺着哥哥的書更好看，歪着腦袋擠在趙永望身邊，趙永望沒辦法，一邊看一邊給兩個不識字的小家夥講。
萬冬梅抱着鞋底來炫耀趙青松也去道班上工了，就看見趙家六個孫子讀書的盛況。
“嬸子，你家孫子不得了，都要學他三嬸讀書考大學嗎？”萬冬梅說完，哈哈大笑。
“孩子們胡看，看花花的，你有什麽事？”李菊把這個人不喜歡，說的什麽話，骨子裏看不起讀書人，又羨慕當官的，見個社長都害怕。
“嬸子，我們家青松和二哥一起去道班上工的，想問問三哥，他們大概什麽時候回來。”
李菊扯着嗓子喊王桂花出來陪人說話。
王桂花熱情的把萬冬梅迎進自家的屋，笑着說：“老三再沒去過道班，他不知道。我想着該休息他們就會回來吧。”
“二嫂，我也這麽想，就是心裏着急，你揣揣我這心突突的跳，聽說他們還要用炮彈炸山，多危險啊。”
“嗯。”這事王桂花也聽說了。
“二嫂，每天五毛錢工錢，二哥給家裏多少。男人幹的體力活，飯要吃好呢！”
王桂花刺啦把麻繩穿過鞋底，笑眯眯的看着人，仿佛受到鼓勵萬冬梅說得更起勁。
“……聽說，工地附近住了一家寡婦，有人在她家吃飯，早飯和午飯收兩毛錢。一天才掙多少錢！”萬冬梅說的口幹舌燥，最後神秘兮兮說漏了底。
“二嫂，你可不能讓二哥去她家吃飯。”
“媽，我寫作業要用燈盞。”這女人絮絮叨叨沒完沒了了，忍不住的趙永興門裏撲進來，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油燈就跑。
屋裏頓時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萬冬梅愣了一下，王桂花先叫罵開了。
“趙永興，你個兔崽子，快點把燈盞拿回來，路這麽黑，你冬梅嫂子怎麽回去！”心道，好家夥，不愧是她生的孩子，這性子像她，早不耐煩聽了。
“嫂子，別罵孩子，我拿了手電筒。”萬冬梅扯着笑說，扶着牆床邊坐起來。
說是打手電筒，趙永興把燈盞還回來，萬冬梅也沒把手電筒打開，還是王桂花照燈送她回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