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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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穴山是南方山系中的一座仙山,是鳳王的世界。
據傳洪荒時期,丹穴山曾被巫族毀過一次。那時正值鳳王涅槃,重生之體還未現世,丹穴山暫時無主,巫族便趁機大舉來犯,血洗仙山。山上生靈一夕滅盡,丹水河順勢而下,淹了周圍三百餘裏,生靈塗炭。
事後鳳王大怒,誓将巫族斬殺殆盡,以報滅族之仇!他與妖皇帝俊素來交好,便聯合了妖族,跟巫族展開了殊死絕殺。
洪荒是個紛亂血腥的年代,不知多少外族,被直接或間接地卷入了巫妖之戰,一如丹穴山的鳳族。這場戰争,過程慘烈且曠日持久,結局卻很簡單,雙方兩敗俱傷,巫妖同時覆滅,伴随着還有數之不盡的外族生靈共赴黃泉。
我不知玄禦跟丹穴山有什麽關系,自然更不知他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我也不想問,幾日來我已清楚,玄禦這家夥,他若沒興趣、不想做,你逼問和強迫是沒用的。
我們在丹绛宮外降下雲頭,那裏早有兩個紅衣小童迎在門口,見到玄禦彎腰便拜:“上仙辛苦,鳳王已在栖霞殿恭候多時了,兩位請!”
小童引着我們進山門,一路上見了不少奇花異草,趣峰怪石,景色倒是清幽雅致,只是人為的痕跡重了些,不像我魚鲮島,我師傅崇尚自然,島上一切渾然天成。
臨近大殿,只見一個身着華袍,烏發高盤的男人疾步迎來。這男人并不年輕,但周身透着無限活力,眉目單看也不出衆,可組合在一起,倒是極為雍容大氣。他步履從容穩健,遠遠抱拳道:“鳳華有禮了,上仙遠道辛苦!”
鳳華,便是那只曾經名震洪荒的老鳳凰,丹穴山的鳳王。
玄禦回禮:“鳳王客氣。”
鳳華眸光一偏,望見我先是一愣,繼而笑道:“初時沒看出來,這翩翩少年,原來竟是九姑娘!瞧這氣色,倒是恢複得極好。恭喜玄禦上仙,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這老鳥在說什麽?我一句也沒聽懂,不過确認他是認錯了人。
玄禦開口道:“鳳王誤會了,他不是阿九。”
“咦?不是麽?”鳳華疑惑地仔細打量我,“可這模樣,真是太像了。”
“的确是太像了,初時我也……他是北海魚鲮島陸壓道君的小弟子,離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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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玄禦介紹,鳳華立刻向我抱拳:“真是不好意思,小仙魯莽了,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我也抱了抱拳:“鳳王言重了,喚我離顏便好。”
“兩位裏面請!”
小童奉上茶,鳳王吩咐道:“兩位上仙都是稀客,此番駕臨,令寒舍蓬荜生輝。吩咐下去,準備酒席款待二位上仙。”
玄禦道:“鳳王不必麻煩了,我此番前來只為一事不解,想要請教。”
鳳王道:“上仙請講,在下知無不言。”
“近來遇見鬼祖,他說當年妖皇帝俊身殒,幽冥梓桐也曾想以幻境來收他,卻是被鳳王你救走,我是想問,帝俊後來下落如何?”
鳳王一怔,面有遲疑:“敢問上仙,因何問及此事?”
玄禦道:“我知你與帝俊素來交好,你放心,我并無惡意,只是有些私事,若他尚在,想親自向他詢問。”
“恕在下冒昧,可是關于九姑娘的事?”
玄禦不語,算是默認。
我對這個“九姑娘”更是好奇。在仙界,玄禦已是個傳奇人物,而知情人對他和這位“九姑娘”的事,又尤為關注,實在是惹人猜度。
鳳王沉思片刻道:“若說帝俊,如今倒也還在,只不過,已經是轉世了。當年他為救一個凡間女子元氣大傷,在與巫族最後一役中身殒,确是在下護住了他的一脈精魂,使其不至于魂飛魄散,只不過他的真身已損,卻是不得再生了。帝俊本是三足烏身,不比我鳳族,可涅槃重生。無奈之下,我将其精魂迫入了新生鳳體中,那便是如今的蒼塵。”
難怪,大破魔軍,挽天庭于危亡的蒼塵居然是帝俊的轉世!孔宣啊孔宣,你惹誰不好,怎麽偏偏惹了他?
我道:“這個蒼塵,不是三聖皇的人麽?怎麽竟是出自丹穴山?”
鳳華道:“天地初開,盤古入寂,其左目化作了太陽星,帝俊便是自這太陽星中,裹先天靈寶河圖洛書出世,所以天生便享有無上修為。只是巫妖最後一役中,他的修為散盡,雖然之後得以鳳體再生,修為卻無法恢複如初。那時候的帝俊,與一般新生的禽鳥無異,實在是弱得很。我思來想去,覺得最好的安排,便是送他入火雲宮,拜入三聖皇門下。三聖皇德高望重,尤其伏羲皇,精通玄門易理,智慧高深,帝俊追随三聖,方有希望。事隔數萬年,如今再看,昔時的帝俊,以靈力勝,今日的蒼塵,以謀略勝。”
玄禦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而我在想智慧和修為,究竟哪個更高些比較好?遺憾的是,我好像哪個也不高。
玄禦站起身道:“有勞鳳王解惑,就此告辭。”
“上仙何妨多留片刻,舍下正備酒筵……”
“來日方長,告辭。”
這個不識擡舉的,他不餓,我可餓了。但沒辦法,他要走,我自然也留不下。
鳳華一直送我們到丹绛宮外,玄禦升起雲頭,鳳華拱手道別。
我問玄禦:“你現在是不是要去找蒼塵?”
“你也不笨。”
我不跟他吵。
我說:“我其實是想問問,去蒼塵家,能吃飯麽?”
他轉頭看我,表情怪異:“出息……”
蒼塵的将軍府有些不大好找。
自打進了南天門,我跟玄禦幾乎要将三十三天轉個遍,可是蒼塵的府邸連個毛也沒瞧見。我心下詫異,堂堂伏魔大将軍府,難道能憑空蒸發了不成?
我想截個小仙問問,玄禦不讓,他這一路上都避着人走,還挺低調。
想想也是,只我這身份一曝光,恐怕天庭就得立馬開鍋,更何況已經歸隐的玄禦,他的輩分可比我老。
我跟着他轉悠了這大半日,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揉着肚子叫道:“上仙哪,這好幾萬年你都等過來了,找蒼塵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要不,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點飯?”
玄禦頭也沒回,步子邁得四平八穩:“沒聽說過有餓死的神仙……”
我不甘心,追上去再說:“是沒餓死的神仙,可是神仙挨餓,那滋味也不好受……那什麽,反正我就這修為,吃喝拉撒一樣也斷不了,你瞧着辦吧。我師傅說了,要是我有個什麽閃失,他不認人的!”
也不知哪句話觸動了他,他止步回身:“披香殿的貢品,你可吃得?”
“吃得吃得……”有總比沒有好。況且這是他頭回跟我妥協,我總得給他點面子。
不尋人轉而覓食,我動力足多了,破例沖到了玄禦前頭。蒼塵的将軍府不好找,披香殿倒是顯眼得很,三繞兩繞,大殿氣勢恢弘的一個檐角已經映入眼簾。
孔宣曾不止一次跟我說起玉帝這披香殿,說殿裏存滿了四方進獻的奇珍異寶、仙草靈根,還有淨壇使從凡間搜刮來的無數民脂民膏……騷包鳥揭批玉帝的驕奢淫逸不遺餘力,大肆宣講佛門清淨平等覺,十分虔誠。
我對披香殿一直存着幾分好奇,眼下到訪,迫不及待地往裏鑽,玄禦在園中水榭撿了個石凳坐下,虛目遠眺,等我。
披香殿裏異香缭繞,我扒在門口粗略一掃,卻并未見什麽奇珍異寶,只在當中供案上擺了些尋常水果和幾樣點心,供着鴻鈞師伯的像,一個總角小童靠在牆角,睡得正酣,大殿裏靜谧非常。
我蹑手蹑腳地走過去,随便抓了塊點心,囫囵兩口咽下去,太幹,噎了。
這玉帝錦衣玉食,孝敬師傅卻只弄幾樣點心,連酒水都不供,着實不虔誠。我抻着脖子四下打量,瞧見通往後殿拐角處有張方桌,桌上一個系着紅繩的布包,還有只打磨精美的白玉瓶。那瓶我很熟悉,跟孔宣從蟠桃會上帶給我的那只一模一樣,裏面裝的酒更是精妙,入口綿甜,醇香醉人,我至今仍念念不忘,以至于看到瓶子便口齒生津,迫不及待地抓了過去。
瓶塞一開,幽香撲鼻,卻是跟上次不一樣的香味。嘗一嘗,還不錯,雖然不比我喝過的那瓶甘美——這瓶有些辛辣,可也香濃爽利,天庭的禦酒麽,總歸是差不到哪兒去的。
我猛灌一大口順順腸胃,嗯,舒服多了。
剛想再喝,便聽大殿外傳來一個清亮柔和的聲音:“玉府真君可在家麽?”我一驚,放下酒瓶閃到了屏風後面。
喊話聲驚醒了昏睡的小童,我偷眼瞧見他匆忙起身,整了整衣服迎了過去。一個身量纖弱,面容姣媚的女子踏進殿來,瞧她周身華飾,倒不像個尋常小仙。
小童待其恭謙有禮,俯身一拜說:“清平見過夫人!”
夫人?誰的夫人?我正好奇,便見女子盈盈一笑道:“仙童客氣了,你家師傅在麽?”
“師傅去了月老府上。夫人可是來取藥的麽?師傅臨行前交代了,若是夫人來取,只需拿走便是。”說着三兩步走到方桌前,一手拎了布包,一手握了酒瓶,雙雙交到女子手上。
那女子道了聲謝,神色卻還有些遲疑,問道:“你家師傅幾時回府?”
小童回道:“這倒沒說。夫人可還有事?”
女子似是含羞道:“真君慷慨賜藥,我已十分感激,只是……一事不煩二主,府上既賜了清合露,懷容冒昧,還想再讨幾株益子草,還望成全。”
“這個麽,夫人說晚了,這草原是有一些的,只是前些天剛剛給了龍吉公主。”
“哦。”女子有些失落,:“既如此,我便不打擾了,多謝仙童,改日見了真君,懷容另行道謝,告辭了。”
小童将女子送出殿去,我卻有些發怔:懷容,這個名字好熟悉……想來想去,記起來了,畢方說的,蒼塵那個寵妾、騷包鳥不開眼冒犯的那個凡間女子,便叫做懷容。
我趁機溜出去找玄禦——跟着懷容,還怕找不到蒼塵?
玄禦還坐在水榭裏,望着滿湖翠萍一動不動,不知道在琢磨什麽。我遠遠喊了他一聲,他扭頭看我:“吃飽了?”
我沖他招招手,那副飄逸的身姿前一瞬還水榭,眨眼便已在我身前。
這速度,我覺得要是擱我身上,就算再遇見鬼祖我也不怕了。
我說:“剛剛有個姑娘打這兒過,瞧見沒?”
“沒留意。”
誰說高手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瞎說!
我道:“沒瞧見也沒關系,以你這速度,現在追也來得及。我跟你說啊,那姑娘是蒼塵的寵妾,你跟着她,保準能找到蒼塵,快去吧。”
我說完轉身,還沒邁步便被他拉住,他問:“你去哪裏?”
“我?”我說:“我就不陪你追了,我走得慢,拖你後腿,再說,我還沒吃飽呢,沒力氣。”
他一笑:“到底是陸壓調教的孩子,你這小心思倒是蠻有趣……不急,你繼續吃,我等你。”
死心眼!可轉而一想,明白這家夥壓根就沒信我的話,他以為我騙他離開好自己脫身,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嘆口氣道:“好吧,我跟你走便是。”
可剛走沒幾步便覺頭暈,一股陰郁之火起自下丹田,蔓延周身,我覺得身體仿佛要燃燒起來,很痛苦,只是這痛不是紫陽草那種灼痛,而是體內似有一種力量在四下流竄,想要尋一個出口而不可得,積郁得厲害。
這是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怎麽回事呢?
玄禦似乎發現了我的異樣,問道:“你怎麽了?”
我含含糊糊:“不知道啊……難受。”
他扣住我脈門,神色微變:“你吃了什麽東西?”
“只吃了供案上幾口點心。”身體極不對勁兒,有種莫名的沖動。積郁的力量無處發洩,我開始覺得煩躁。
我問玄禦:“天庭的東西,也不幹淨麽?”
玄禦皺眉:“不是不幹淨……除了供品,你還吃了什麽?”
我想了想,那便只有桌上那瓶酒了。我說:“我吃點心噎着了,見桌上有酒,便喝了一口,那酒名挺風雅,好像是叫清合露。”
玄禦的神情忽然變得有點複雜,似乎想笑,又帶着絲憐憫:“清合露麽,那可不是酒……”
不是酒,那是什麽?
我最恨這種說話說一半的,近來我師傅就老愛幹這事。
我躁得很,瞪着眼道:“上仙是瞧我這樣挺有趣吧?算了,看你也沒意思幫忙,我還是自己去找那小仙,是叫做玉府真君麽?或者直接鬧淩霄寶殿去……”說着轉身便走,被他拉住。
他似笑非笑:“不是我不肯幫忙,實在是,無從給力……玉府真君這清合露,出了名的淫烈,你竟拿它來佐餐,真是有魄力。”
要不是我打不過他,我非大開殺戒不可。
我咬牙切齒,什麽一身清明正氣,這是誰傳的?分明是腹黑無情!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他笑得頗為找抽,“只是你身邊那個丫頭不在,可怎麽辦呢?”
我皺眉:“什麽意思?”
“雙修,你不懂麽?”
我一怔,想起騷包鳥有次在桃樹底下聚精會神地讀經,他可從來沒這麽用功過,我忍不住好奇,湊過去一看,封皮上幾個大字:密宗歡喜佛。經文沒有一個字,全是畫,畫着諸尊明王和明妃……
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不,我不要雙修……”
玄禦笑得讓人手癢:“連這點都像你師傅,不過你師傅能忍,你能忍麽?”
我握緊了拳頭強忍着沒朝他揮過去——我估計我也打不着。
我說:“上仙從一見面就消遣我,若這能讓上仙開心,也是離顏的榮幸。不過眼下,我生不如死,還望上仙解救!”
“難得你如此乖順,只是我确實無能為力。或者去問問始作俑者,或有化解之法。”
說來說去還得去找玉府真君,早知如此我跟他啰嗦什麽,至尊玄仙也靠不住。
這清合露我不過就是喝了一口,體內陰火卻越演越烈。玉府真君這個小神仙,不好好克己證道,天天都在琢磨什麽?我撇下玄禦直奔月老宮,聽到他在後面輕笑。
找蒼塵的将軍府未果,幾處名府我倒是記得清晰。月老宮不算恢弘,但名頭響,但凡有點什麽念想的仙凡精怪,哪個不給月老多燒兩把香?是以我還對這不大的宮殿特別留意了一番。
一入月老宮我便被一個紅衣小童叫住,他隔着十幾丈遠便沖我喊:“嗨,說你呢,你哪來的,火燒屁股似的瞎跑什麽?”
小不長眼的,我沒工夫罵他,反問道:“玉府真君在哪裏?”
他挺不耐煩:“問你話呢,你做什麽的?”
話音剛落,玄禦已經走近。小童擡眼見了,先是一怔,立即變得畢恭畢敬起來,彎腰拜道:“不知這位上仙尊號?晚輩可有效勞之處?”
勢利啊!可也怪不得這小童對我目無尊卑,誰叫我周身氣場不夠強大呢?我初見玄禦時,也被他強大的氣場震懾了一下,這種威壓是自然顯現的,只不過我仗着有師傅庇佑,并不怎麽怕他罷了。
我料想玄禦這個冷酷清高的人也不會報名字,果然他只是輕描淡寫地重複我的話:“玉府真君在哪裏?”
還算他有點良心。
小童這次答得利索:“真君和我師傅在姻緣閣裏。”
“領路。”玄禦輕吐倆字,小童乖乖地跑在了前頭。我忍着周身不适感慨,關鍵時候,還是得看實力,輩分什麽的,有毛用……
很快我們便被帶到了姻緣閣,閣裏倆老頭正在下棋,有說有笑。
我一直以為有這手段的玉府真君是個年輕人,沒想到也是個老頭。這倆老頭一個搭線一個賣藥,一條龍服務,還真是合作無間。
我直沖左邊一個穿着月白衫子鶴發童顏的老頭抓了過去,揪着他的胡子拽離了座位,沒頭沒尾地質問:“都是你做的好事,弄什麽清合露,我快被你害死了……”
白衫老頭雙手攏着胡須,弓着背仰着頭讨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旁邊的青衫老頭怔怔然插了一句:“清合露麽,那是我造的……”
烏龍!我撒了手,白衫老頭揉着下巴躲出去老遠。
我轉向青衫:“你才是玉府真君?怎麽這麽老?解藥呢?”
青衫笑着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邁步看到玄禦進門,表情如同剛才的小童,正要禮拜,已經被我揪住了胳膊。
“別那麽沒見過世面,先辦我的事!”
玄禦輕笑一聲,撿了個靠門的位子翩然而坐,如同看戲。
青衫望望玄禦又看看我,終于發覺我們是一起的,恭聲問道:“敢問上仙尊號?”
我不耐煩:“別扯沒用的,看不到我現在什麽情況麽?”
青衫端詳我幾眼:“藥效發作,若是這樣,不該來找我……”
我一把扯住他的胡子:“別跟我提雙修,如果可以的話,我便不會追你到這裏來!”
青衫舉着手讨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那個,上仙那方面若是不行,貧道也有藥醫的,大不了不收你禮錢。”
玄禦笑出了聲。
我再一次想殺人。
還是白衫老頭明事理,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說:“真君哪,我看這位上仙的意思是想跟你讨個方兒,解了這藥效,還個舒爽身子。”
我說:“對,我就是來跟你要解藥的!”
青衫有些為難:“這種事情,哪有什麽解藥,便是有,也不過‘女人’二字……”
我有點抓狂,他又說:“不過瞧上仙這狀态,用藥倒也不深,若是修為足夠,倒也能挨過去的。”
我思考我這修為,是算夠還是不夠?正郁悶時,便見青衫從袖裏摸出一粒丹丸,遞給我說:“這丹藥能凝神靜氣,對上仙或有幫助。”
我接過來一口吞下,頓時便覺一股清涼之氣流遍全身,确實舒服了許多。
此時,青衫又舊話重提:“不知兩位上仙尊號如何稱呼?”
這麽丢人的時候,我反正不說。
玄禦卻道:“說說也無妨,那位是北海魚鲮島陸壓道君的小弟子,離顏。”
他絕對是故意的!
我恨不得就地打洞鑽進去。我怎麽說也是這幫神仙的長輩,而且還長了好幾輩,玄禦這家夥,誠心讓我在小輩跟前丢臉,真龌龊。
青衫白衫一聽,先是齊齊“啊”了一聲,之後俯身便拜,行大禮。
我臉上青青白白,笑得十分幹:“呃,不用多禮……”我順便朝玄禦剜了一眼,那家夥一臉淡定地裝無辜。
青衫有些惶恐,說:“晚輩唐突了,還請仙長降罪!”
“降罪就不必了,沒事就好。”我巴不得完事趕緊離開這丢人的地方。
月老兩眼放光轉向玄禦:“敢為這位尊長是?”
“玄禦。”他說得毫無波瀾。
“竟是洪荒之戰中,封印原始天妖的玄禦上仙麽?小老兒方才還在思量,是什麽人能有如此清明強大的氣場……哎呀呀,我等竟也能親眼得見上仙真容,何其有幸!”
我有點不耐煩:“好了,沒事我們要走了,你這老頭,管好自己的東西,沒事別随便拿出來害人!”說着便要走,卻聽玉府真君說:“尊長且慢,那個……敢問您是因何誤服了清河露?小仙這藥一般輕易不會出府的。”
敢情還要跟我解釋一番。難道要我回答饑不擇食?太丢人了。正尴尬間,有小童奉上茶來,鼻息間一陣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