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條龍龍!(v章)
第26章二十六條龍龍!(v章)
昏暗的室內, 唯有鋪滿紅毯的舞臺從上至下打出一束光。
臺上,白裙長發的女妖聚坐在一起,她們面容嬌美,對歌吟唱, 幽幽長吟傳遍四方。
伴随着飄渺神秘的豎琴聲, 一首傳奇至她們口中流瀉, 幽幽女聲悲切的唱着未知的歌謠, 無法辨析的語言編織成舞臺劇的開場。
她們幽幽歌唱, 一位少女腳步輕盈的從側邊走出,白色的光束偏移着從女妖們的身上掃過,毫不吝啬的賜予她光明。
在燈光之下,她是如此的美麗動人,天真爛漫。
她裙擺飄揚如花朵綻放,她笑容美麗如陽光明媚。
美麗得, 令人嫉妒。
被搶走所有光彩的女妖們面色一沉,她們在黑暗中齊刷刷的看向少女,惡狠狠的目光猶如尖刺, 少女遍體鱗傷。
她踉跄的跌倒在地,哀求般祈求上天的垂憐,而神光也确實降臨在她身上。
少女雙手捧着光,虔誠的許願, 睜開眼的一瞬間, 她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納西索斯的詛咒。”符苓低頭翻開節目表,找到了這個舞臺劇的名字。
能容納幾千人的大禮堂昏暗無比,唯有舞臺有一束光源打在舞者的身上, 那群一直端坐着的寧芙從未起身,卻将無辜美麗的少女折磨得遍體鱗傷。
因為嫉妒, 神明的使者、長發的女妖寧芙,給予了少女與納西索斯同等的詛咒:愛上別人,卻不能以被愛作為回報。
于是少女也如傳說中的美男子納西索斯般,愛上了自己的倒影,日日夜夜不肯從水邊離去,最終憔悴的死在河邊。
多麽悲情的少女,多麽惹人憐愛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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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芙發出感嘆,悲切的用歌聲為少女哀悼。
“寧芙就是這樣一群報複心強,又善于嫉妒與僞裝的妖精。”一個人影探身過來,她擁有着一頭如海藻般豔麗的紅發,面上帶着一抹如雲霧般難以看透的笑容看向他。
她帶滿戒指的手抓着半個蘋果,斜倚在尼德那伽的靠背上,咬動蘋果發出清脆的聲響。
蘋果被她吞下,邪惡的女巫咧開嘴,朝東方的小龍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亂糟糟的卷發披在她的肩上,她身上挂着各種天然飾品,吊帶衣破爛裙,披着老舊的披肩,像是會吃小孩的女巫。
女巫布萊爾。
尼德那伽反應最快,他一把把女巫的腦袋扒拉開,傾身靠近符苓,一胳膊直接拐住人的脖子,像是藏起什麽寶物般将人按進懷裏。
又一次被按在胸肌上,符苓已經無力吐槽:“怎麽又……“
兄弟,你真的好像某種護崽的男媽媽哦。
符苓努力掙紮,最多也只是把尼德那伽的衣服拽皺,反而臉滾胸肌,怎麽蹭都像是在占便宜。
尼德那伽渾然不覺,他挪了挪位置,直接把座椅間的縫隙擋上,徹底将符苓遮住,以動作來表示拒絕。
這麽被人拒絕防備,布萊爾居然笑了起來。
她向後一倒摔在身後的椅子上,捂着肚子笑得樂不可支,笑得像是一個瘋子。
或許她就是一個瘋子。
披頭散發,咒罵命運。
她擡起腳毫不客氣的踩在尼德那伽的靠背上,破爛的裙擺層層疊疊的從她的腿上滑落,布萊爾撫開額前的卷發,露出一雙清冽深邃的眼。
那雙猶如林中綠譚的眸子仿佛凝聚着無數神秘事物,未來在她眼中,她語氣沉沉,綠眼睛定定的望向尼德那伽:“尼德那伽,----,你逃離了過去,卻逃不過命運,未來的枷鎖會将你拽進命運的漩渦。”
“你将愛上別人,卻不該接受被愛作為回報,命運三女神早已定下了未來。”
含糊不清的詞彙一晃而過無法辨識,布萊爾直起身,漫不經心的倚在他的靠背上,撫弄着長發笑得意味深長:“這是我的忠告。”
她眸子轉動,轉向一直沒冒頭的東方小龍,深邃的綠眼睛神秘莫測:“時間,會為你醞釀出最好的美酒。”
“喂,你在我位置上幹什麽?”一個上廁所回來的同學隔着老遠大喊。
“哦莫。”布萊爾身子一矮,一把拽起掉落肩膀的彩色披肩,“再會了~”
她揮揮手,雙腿邁過衆人,身手矯健的垮垮往旁邊跑
有人咒罵抱怨,她毫不客氣的回頭對罵,罵得人落敗低頭,她才像鬥勝的公雞一樣,昂首挺胸離開。
像是個女瘋子。
符苓終于被放開了,他迫不及待的仰頭呼吸新鮮空氣,雙頰都憋得緋紅,因為壓迫在臉上壓出了幾塊紅痕。
他一邊揉腮幫子,一邊郁悶發問:“……她剛剛是不是給我們算命了?”
尼德那伽恍然大悟:“這就叫,強買強賣!”
“她還沒收錢呢,算不上強買強賣吧——”符苓的話還沒說完,一雙手猝然壓住了肩膀。
他愣愣的看着尼德那伽赫然逼近的俊臉,深邃俊朗的五官近在咫尺,昏暗的光線下,眉眼間的陰影顯得越發深沉危險。
符苓忍不住偏了心神,眼神不自覺落在那雙鎏金色的眸子上,近距離看見的時候,才意識到那雙金色的眼睛如歷經千萬年的琥珀,透亮美麗。
他不自覺盯着,按在肩膀上的手掌越發收緊,緊得他都感覺有點疼了。
尼德那伽的語氣像是哄不睡覺就會被狼叼走的小孩,嚴肅的低語:“不要靠近女巫,女巫都是一群貪婪的、投機的壞人,她們滿口謊言,只想奪走你身上的金子。”
一不小心,就會被女巫騙走身上的鱗片!
龍是非常優秀的煉金材料,比起龍的寶藏,對于神秘側的巫師來說,龍本身才是無價之寶。
龍血、龍鱗、龍目……
只要與龍相關,那群巫師就會趨之若鹜。
而尼德那伽,标準惡龍,巫師們的畢生目标,深受巫師騷擾。
尼德那伽再看看符苓,金燦燦的鱗片、漂亮的身形、顧盼生輝的眼睛……怎麽看怎麽惹龍喜愛。
一定會被女巫盯上的!
尼德那伽:突然警覺.jpg
走開,你們這些該死的女巫,別想打我們龍龍的注意。
尼德那伽憂心忡忡,眉眼憂郁。
這麽一張帥臉憂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符苓心髒一跳,莫名打鼓不上不下跳動。
“……靠太近了。”符苓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的在空中嘩啦幾下,攥皺了尼德那伽的衣角。
“那、那是我們學校的學姐吧,布萊爾學姐,不是什麽女巫……”他試圖為突遭污蔑的學姐辯解。
被尼德那伽恨鐵不成鋼的一晃,拎到尼德那伽面前。
符苓就像是突然被捉住的小雞仔,肩膀忍不住聳動,驚慌茫然的與尼德那伽對視。
尼德那伽斬釘截鐵:“她就是女巫,邪惡的女巫。”
“……”太認真了兄弟,入戲太深。
符苓正想吐槽,但見尼德那伽滿目關切,符苓心想,完蛋,他當真了。
會被幾句玩笑騙成這樣,看來只伐木不讀書,人都透着一股沒經過知識污染的單純。
他們外國人好像還信教來着。
想象一下,看起來宛如黑澀會大佬一般外表的尼德那伽,坐在篝火旁拿着一本聖經,面無表情的默默誦讀。
火光斑駁在他深邃的眉眼,那雙鎏金色的眼神沒有一絲溫暖,像是殺人後平靜的送葬祈禱。
……更吓人了好吧!!!
邪惡的惡龍罵女巫邪惡,尼德那伽渾然不覺,他親昵的貼近符苓,發尾搔過小金龍的脖頸。
“符苓。”他頭一低,親昵的在頸間蹭蹭,喉間發出微不可辯的低語,愉悅的保證:“我不會讓你被女巫抓走的。”
這話令符苓心間一跳,他忍不住偏頭,眼神閃躲偏移:“呃……我、我知道了!你別靠這麽近!”
真的很怪诶!
符苓忍不住去推尼德那伽,手掌按在他的肩膀,撫過結實的後背,一時間居然無從下手。
“在我們這,抓人是犯法的……不會随随便便被女巫抓走的。”
符苓一面為自己的話感覺到莫名的尴尬,一面羞恥的偏開頭,嘟嘟囔囔的說出口,用以安撫某人的擔憂。
尼德那伽擡起頭,定定的看着符苓,直把符苓看得面紅耳赤,眼神閃躲,逐漸羞惱。
他這才緩緩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容。
尼德那伽眉眼深深,深色的眼瞳如冰雪消融,親昵的用手背去蹭小龍的發尾,連帶着頸間的肌膚也紅了一片。
“符苓。”
他念符苓的名字時,總是很清晰,每一個字都念得非常清晰正确。
很多時候不是像是單純的叫他,像是某種叫聲為“符苓”的存在,表達着很多意思。
但這些意思,很難被人完全領悟。
崇尚意境美的東方人能從簡短的兩個字中品出很多含義,但很多時候,過多的解讀他人的意思又會引起不必要的自以為是的誤會。
是以,符苓只是含糊的點頭,敷衍的答應兩聲:“嗯嗯,不會被抓走的。”
他胡亂的用手揉了揉尼德那伽的腦袋,動作間像是在撸一只大型犬,機智的将某種難以明晰的深意掠過。
遲鈍的龍。
遲鈍并不是什麽問題,對于壽命悠長的長命種來說,遲鈍從某種意義上,會讓感情猶如美酒般醇香濃厚。
而在雙方都是長命種的情況下,一點遲鈍緩慢的進展,便如金子般閃閃發亮。
周天晚上的迎新晚會開到了九點,學院似乎不打算安排學生軍訓,到現在也沒有個通知。
是以符苓和尼德那伽看完晚會,閑的沒事繞路去了沒怎麽去過的山頂食堂買了抹茶甜筒,舌尖撩過綠色的抹茶冰淇淋,在冷風下被凍得一個哆嗦。
符苓被冰了一下,又舍不得吐出來,硬是皺着臉把冰淇淋吞下去了。
他吃得專注,舌尖舔過蜿蜒而下的冰淇淋,在山尖般的冰淇淋上舔出一條平坦的小道。
吃着吃着,符苓的目光忍不住偏移,他挑起眼睛朝旁邊飄去,尼德那伽那份甜筒早就吃完了,此刻正盯着路邊的大樹不知道在想什麽。
今夜搞活動,情侶甜筒第二支半價。
但尼德那伽是個外國人,外國人嘛,對中文不敏感很正常,他大大咧咧的杵在臺前,要求第二支半價。
——面無表情,看起來脾氣很不好的那種。
迫于惡龍的淫’威,店員很慫的同意了。
符苓腳步微錯,用肩膀撞他一下:“看什麽呢?”
“……藍莓。”尼德那伽慢了一拍,盯着樹上的果子看得目不轉睛。
他手一指,恰巧夜風吹過,被指着的大樹忍不住簌簌顫抖。
“符苓,藍莓。”
符苓擡眼看過去,看見一片眼熟的大樹,不由:“……”
“那是帝休木,不是藍莓,藍莓不長這麽高的樹!”
符苓無語吐槽,眼角突然掠過一道黑影,尼德那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走了他冰淇淋的尖尖。
只留下平平的冰淇淋和濕漉漉的甜筒脆。
符苓:!!!
“尼!德!”
符苓氣死了,他緩緩回頭,一字一字聚攏着怒氣。
“你今晚有本事別回宿舍!”
教訓完尼德那伽,符苓氣呼呼的把甜筒往嘴裏一送,咔嚓咔嚓的把甜筒脆咬進嘴裏,腮幫子鼓鼓囊囊的。
他腳步深深,重重的踩在石板上,尼德那伽游魂般落在他的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尼德那伽高大的身影在路燈的折射下逐漸向前侵占,被符苓踩在腳下。
他幾乎落地無聲,也慣常安靜,九點過後的校園內顯得人群稀疏安靜,唯有滿天的月色與星子相伴,符苓孤零零的走在前面,一時間,唯有夜風牽動衣擺發尾。
眼前的道路昏暗幽深,看不太清的盡頭透着朦胧的模糊感,但符苓一點都不慌,踩着尼德那伽的影子氣呼呼的把甜筒脆咬得咔咔響。
眼見宿舍樓近在眼前,符苓快步上前,比他更快的是身後的腳步聲,尼德那伽像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力氣的怪物,一把把人抵在牆上。
他推搡着符苓,低頭發尾蹭在符苓後頸的位置,喉間發出無法辨析的難以明确的低吼。
“符苓,符苓。”他慌亂的在符苓頸間亂蹭,手掌胡亂揉搓着符苓的腰,像是只大型犬,犯錯後刻意的讨好求饒。
慌亂的惡龍好似變成了某種只會發出“符苓、符苓”叫聲的怪物,他喃喃自語,語氣越發服軟委屈。
“好吃,想吃,不是故意的。”
符苓被抵在牆上,因為動作原因甚至無法反抗。
他嫌棄的皺起眉頭,很想踹爆尼德那伽狗頭,但現在只能徒勞的将手指插’進他的發間,無力的攥緊他的頭發。
這個動作實在太超過了,強烈的失衡感,以及完全被擋住籠罩的驚悚令符苓忍不住呼吸漸深,不自覺的開始抵抗。
“你!放開我!放開我好好說。”
尼德那伽充耳不聞,越發收緊了手臂,腳步往前邁動。
符苓能感覺到呼吸空間被擠占,猝然意識到這個男人的力氣,他的手按在男人的胳膊上,甚至沒辦法抗拒。
文弱的小少爺心裏“woc”了,他試圖推搡,忍不住高聲罵他:“尼德!別裝傻,你又不是狗。”
”你再偷懶,随便斷句給我試試!明明已經會說長句了!”
也可以是狗的尼德那伽:“汪。”
符苓:“……”
符苓人都懵了,他不可置信的偏過頭,尼德那伽一臉淡定,仿佛那聲狗叫不是他喊出來的。
西方的龍語魔法之所以難以模仿,是因為龍族天然就比其他種族多一塊發聲的骨頭,那塊軟骨使龍族在語言天賦上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并且無法被模仿發聲。
尼德那伽曾經有個同族受傷之後,慌不擇路的闖進一個少年家中,少年雙目失明,靠牧羊為生。
那個同族假裝是牧羊犬,在農戶家裏騙吃騙喝,靠得就是近乎完美的發聲天賦。
後來啊後來,聽說少年人變成了青年人,青年人變成了老年人,龍陪伴人類渡過了短暫的一生。
或許是人類對神明的虔誠與苦難,讓人類獲得了神跡,老人返老還童,雙目複明。
尼德那伽的同族再沒有出現過。
龍,不應該和人類混在一起。
符苓發懵的時候,尼德那伽趁機讨好般一頓亂蹭,蹭得符苓發癢,嘴角忍不住咧開笑。
“等等——尼德!尼德!”
他用力拍了拍尼德那伽的肩膀,尼德那伽不情不願,在符苓的推搡下,聳眉搭眼的退後。
惡龍不情不願的低頭,眉眼在黑暗中辨識不清,分明張狂的怪物在符苓面前卻張揚不起來,眼巴巴的聽訓。
這幅樣子,屬于知錯了但下次還敢,但認錯态度非常優秀。
符苓訓不下去,他張張嘴巴,半晌偏開頭嘟嘟囔囔的:“就知道從別人嘴裏搶。”
“是手。”尼德那伽申辯。
他沒有搶符苓嘴裏的。
只是在手上的,沒有吃進去,就可以搶。
從小和老龍搶吃的尼德那伽總結。
符苓:“……這不能字面理解啊!都叫你好好學中文了!”
尼德那伽似懂非懂的歪頭:“手裏的,也不能搶。”
“懂了。”
“……也不是這麽說。”
好朋友之間搶吃的,偶爾也是可以的!
符苓以前經常看到班上的好朋友打打鬧鬧,搶對方東西吃,甚至同喝一杯水,非常大方毫不見外。
“嘶——”很堅定的符苓突然不确定了,他忍不住拄着手臂思考,想得眉頭緊皺,像是遇見了天大的難題,一定要想通想透。
他不服輸的打開手機浏覽器:“你等等,我查一下啊!”
連土生土長得本地人對這件事都不确定起來,完全沒在人類社會長久生活過的尼德那伽:“……中文,好難。”
西方惡龍感受到了暴擊。
符苓查了一通,浏覽器上的回答非常變态。
回答者表示,就是喜歡朋友邊搶食邊癫狂發笑的姿态,令人心情愉悅。
獨生子女,沒有朋友的符苓恍然大悟:“原來搶吃的,是一種促進感情的行為!”
搶吃的=促進感情=好朋友。
“可以搶!”尼德那伽眼睛一亮,巴巴的追問。
符苓高深莫測點頭,揪着尼德那伽不知道第幾次苦口婆心重複:“但你還是給我老老實實學中文啊!你再不學習,期末挂科可怎麽辦!”
“不要總是偷懶,幾個詞幾個詞的往外蹦!會學壞的!”
尼德那伽:……
“明明這樣也能聽懂,為什麽不可以?”
龍不是來東方吃飯的嗎?為什麽還要考試,為什麽還要上課,為什麽還要學中文!!!
尼德那伽中文水平是個謎,他從唐納德老師的課下來,第一次孤獨的走在放學的路上。
深沉帥氣的大佬盯着路邊的帝休木,一臉沉思,好似思考着幫派重要大事的黑澀會大佬,陰郁的眉眼深沉危險。
但凡有人敢來搭讪,能聽見性感流利的外語從薄唇中流瀉而出。
——沒一個字聽得懂。
搭讪的同學很尴尬的詢問:“同學,你能說中文嗎?”
尼德那伽手裏學中文的課本則會在此刻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他只需要把書一露,配上一張異域深邃的外國臉龐,自然而然勸退了很多人。
課後獨自去拿快遞的符苓雙手抱着大大小小的快遞盒子,看到這一幕,心說:別太搞笑了老鐵,得虧沒小天才電話手表給你顯擺。
符苓自然的走上前去,拍了拍尼德那伽的肩膀:“別看了,真不能吃,我看你真是餓了。”
對着帝休木虎視眈眈的尼德那伽偏開頭,賭氣的用沉默表示抗議。
明明就能吃!
雖然抗議,但還是把符苓手上的東西端走了。
不大不小的盒子看起來能裝下一個腦袋,方方正正的,貼着雪白的快遞單。
一下課快遞就給符苓打了電話,導致符苓抛下尼德那伽,千裏迢迢獨自前行。
尼德那伽好奇的颠了颠,挺輕的,東西裝在內壁乒乒乓乓的。
他好奇搖晃,被符苓毫不客氣的拍了一下:“不要亂搖我的快遞!”
符苓第一次把快遞寄到學校,他抱過快遞,讓尼德那伽給他打包一份黃焖雞,自己端着快遞上了宿舍。
他神神秘秘的,裏面是什麽也不說。
尼德那伽提着打包盒回到宿舍,一打開門,就看到符苓捧着一個腦袋,一臉平和的給腦袋梳頭發。
恍若流水一般的銀發在燈光下閃動着粼粼光彩,從他手背流瀉而出,嘩啦如瀑布般散落而下。
一下,兩下。
符苓幹得溫柔又細致,細致到令龍羨慕!
尼德那伽:!!!
他腳步一帶,把門重重關上,提示符苓他已經回來了。
符苓頭也不擡,拿着一把氣墊梳,一只手捧着“腦袋”,梳子一下一下順着後腦勺的長發。
“飯放我桌子上,我等下就吃。”
黃焖雞被尼德那伽輕手輕腳的放在桌子上,尼德那伽腳步輕盈,以一種與外表截然不同的無聲無息站到符苓身後。
從這個角度看,符苓捧着的并不是一個真實的腦袋,而是一個醜醜的模型,一個圓拄着一個圓柱組成腦袋脖子,看起來像是素描擺件随便搭成的東西。
一頂假發頂在上面,從符苓的手背順到他的小腿,一大半拖在膝蓋上。
仔細一看,假發也不是用的人類頭發,而像是某種人類制物,流動着如水波一般的光澤。
看到模型的一瞬間發自內心感覺到不悅的惡龍松了口氣,但鎏金色的眸子盯着符苓梳頭發的動作,仍然有種微妙的不爽。
把假發打理順溜的符苓終于舍得把它放下,拿着手機給它拍了兩個照片,手指一動轉到聊天軟件一鍵發送。
他一邊幹飯一邊和老板溝通,溝通到一半,立刻放下手中的飯盒,又拿起小梳子對着假發一頓撸。
符苓動作熟練,對着手機三兩下就把劉海的雛形做出來了。
見尼德那伽直勾勾的盯着,符苓咀嚼着雞肉,邊撸毛邊說:“這我之前接的單,給人做假毛的。”
“之前都是在我外婆家處理的,過兩個星期就國慶了,漫展工期緊,我後面還排着幾個單,你介意我就搬到陽臺去弄。”
尼德那伽并不介意,就算擺上幾個人頭骨,他都能睡得很香。
但尼德那伽站在旁邊,看符苓扒拉兩口飯,就抱着這玩意擺弄,一股不爽的情緒油然而生。
他幽幽的盯着假發看,默不作聲的看着符苓一臉平和的撸毛。
作為一個毛娘、手作大佬、繪圈媽咪、寫文太太……符苓有着衆多兼職。
為了賺上一點微薄的、可以不被家裏發現自己掌控的小金庫,老二次元符苓混過的圈數不勝數,撸毛什麽的,已經非常輕車熟路。
哪怕現在有了高昂的生活費,符苓依舊不忘初心,接單撸毛。
因為工期實在是緊,符苓一邊撸一邊幹飯,幹着幹着,飯盒就到了尼德那伽手裏。
作為深受外公外婆疼愛的獨苗,符苓用心上頭,對着送到嘴邊的飯張口就吃,完全沒有意識到不對。
他埋頭苦幹,撸着一縷頭發編編編,拿着梳子梳梳梳。
模具擺在桌子上,符苓只能把椅子打下來當小凳子坐,坐得十分難受,但是他動作迅速,神情專注,用工具卷着發尾卷吧卷吧就卷出了漂亮的波浪卷。
撸着撸着,他眼眸一眯,感覺不大對。
“尼德?”他轉過頭,尼德那伽端着飯,自己一口,符苓一口。
非常公平,非常平均。
見符苓看自己,快到嘴的飯轉手送到符苓嘴邊。
符苓:……
“好兒子,沒白疼你!”符苓張嘴就來,先占便宜再說。
尼德那伽眼睛一斜,悶悶的把飯塞自己嘴裏:“不給你吃了。”
“嘿,你也太記仇了!”符苓一個仰倒。
“話說國慶放假七天,你打算幹什麽?國慶大漫展,我排期都快爆炸了,加錢都止不住!”
意識到旁邊有人,符苓一邊撸毛,一邊聊天,時不時被投喂兩口飯。
兩個星期的工期,他至少要預留半個星期走快遞!
符苓手掄得像輪子,一個勁得梳梳梳,一邊梳一邊自顧自的和尼德那伽說話:“話說我還沒去過漫展,保镖什麽都跟我爸告狀!”
“诶!要是你沒事幹,我們去十一那天的漫展好了!”
符苓突然眼睛一亮,一錘掌心,期待的看向尼德那伽,眼巴巴的眨動眼睛。
尼德那伽緩緩露出了滿臉空白的表情,顯然完全不知道漫展是什麽東西。
符苓思考了一下,簡單粗暴的表示:“就是一個可以自由裝扮成別人的地方。”
“我想出神啓荒,但是身高不夠,荒總太高了,要不就出清明阿爸好了!肩扛大龍呢!”
提到龍,符苓的情緒一下子點燃了,他雙眼晶亮,一臉興奮的揮舞着梳子比劃,臉上滿是憧憬與期待。
提到這個,符苓又發現了新問題,手不老實的摸向手機:“不過龍要網上訂,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有沒有cos出二手的?這個快點。”
符苓的話題太跳躍了,尼德那伽來不及理解這個,就被他帶到下一個話題去了。
尼德那伽只能理解,要出去玩。
于是他點頭,表示自己非常願意。
符苓歡快得打了一個響指,表示一切都交給他吧!
只他一個人cos,憑符苓的社恐,肯定這會兒興奮得叽叽喳喳,第二天就撲床上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
但符苓此刻興奮過頭,盯着尼德那伽看了又看,眼睛一亮:“要不尼德你出荒總好了,身高夠,五官也好看,還原度一定很高,而且!”
“這樣就有兩條龍了!”
兩條龍诶!
只要一想到,符苓就忍不住“哇”出聲,在以前他哪想得到自己還能cos出漫展。
從來只有借口去外公外婆家才能撸上假毛的符苓,此刻信心滿滿的表示:“我一定給咱倆做兩頂絕絕子的假毛!”
然後,手臂都快掄成麒麟臂了!
符苓在圈裏一貫是以認真細心水平高出名,一開單檔期馬上就排滿了。
現在多了兩頂,符苓很想出好效果,更是細心專注,一縷頭發用夾板調整好幾次才滿意。
忙到最後,符苓幹脆把在一邊目光灼灼盯着他梳頭發的尼德那伽拉過來給假毛梳頭。
看起來結實深沉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強壯的手臂随着動作不停鼓動,卻是用非常輕柔的力道打理着柔順的假發,将卷發一捋一捋歸置工整。
這個行為是非常枯燥乏味的,尼德那伽卻像是早已習慣了枯燥,他神情專注,整理假發和整理木頭沒有絲毫的區別,粗壯的手指在發絲間來回穿行。
符苓梳着梳着頭發,他的目光忍不住偏移,轉動着看向身邊的男人。
初見時看起來超級兇狠的男人,其實是個鐵憨憨,還很會裝傻。
很細心,也耐得下心。
“嘶——”符苓因為走神被夾板燙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尼德那伽抓住了手。
夾板被奪走了,符苓愣愣的看着尼德那伽湊近自己,濃密的睫毛遮在鎏金色的眸子上,他目光沉沉,好似落滿陰霾的無邊海,看不透情緒。
唯有溫熱的呼吸打在指尖,符苓突然有點局促,手指不自覺的抽搐。
“呃……我去沖下手。”
符苓忍不住抽手,沒抽動。
尼德那伽抓着他的手,看着手指上的紅痕慢慢消去,才安慰般揉了揉受傷的地方。
“沒事。”
當然沒事。
如果不是尼德那伽抓着不放,符苓洗把手就好了。
現在符苓坐在原地,一時手足無措,忍不住目光飄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被關掉的夾板塞進手裏,尼德那伽目光認真,語氣鄭重:“小心。”
符苓繼續整理着假發,一邊整理一邊忍不住發呆,工作效率低到了極致。
但尼德那伽似乎沒受影響,符苓眼角餘光看到他動作麻利的把每個卷卷用鐵絲固定,熟練的将假發打包。
俨然是個熟練工。
符苓忍不住呼出口濁氣,滿心的怪異不知道跟誰訴說。
夜裏他躺在床上,拿着手機照舊上網沖浪,不知怎麽的,一刷就是一個。
#兄弟就是兄弟啊,兄弟不能變成老婆的#
lz:兄弟就是兄弟呀,兄弟是不可以變成老婆的,變成老婆了你就再也不能坦率地拍拍兄弟的肩膀,再和他一起仗劍走天涯了。如果變成老婆了,你們就只能在夜晚一起縮在被子裏,再鑽進欲望與愛的溫床了。所以兄弟只能是老婆。哦不……我是說……所以老婆只能是兄弟……抱歉,我是說……兄弟……①
……
再一刷。
“我的英雄,阿修羅。”
“睡吧,等你醒來,你所願的烏托邦就會出現,你能擁有愛你的父母兄長、擁戴你的士兵平民,沒有人再利用你輕視你,而我也終将從深淵歸來,與你再次重逢。”
“我是你的鬼神,來自你的地獄。”②
……
“啊啊啊——”符苓一頭滾進被子裏,抱着被子連滾帶爬第n次滾進修帝cp大坑。
這是什麽?糧!
我猛猛的吃!
二次元就這點好,遇到點我推的糧就能啃糧啃得意識森*晚*整*理不清。
什麽怪異,什麽悸動,什麽亂七八糟的!
二次元只會指着美女包上的吊墜來一句“woc,初音未來!”
符苓啃了一晚上的cp糧,心滿意足的蓋上被子,感覺閉上眼都會是cp的纏綿悱恻。
然而,符苓猛然睜開眼。
冷汗漣漣的驚恐發現,他居然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尼德那伽垂眸靠近自己時的表情,似乎連一點細微的微表情都刻進了眼裏。
尼德卷翹的睫毛落下,那雙不用看就知道很漂亮的眼睛被遮在陰霾之下,像一片灰舊的海,随着睫毛的抖動明明滅滅。
符苓:!!!
他一個翻身,難以置信的捂住眼睛,耳邊是細微的呼吸聲。
室內另一個人的存在感過于顯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符苓不自覺的在腦中勾勒尼德那伽現在的姿勢,應該是平躺着?
不,他好像也很喜歡趴着。
也可能是蜷曲着?
符苓的心一時間抓心撓肝,他翻了個身,在黑暗中瞪着眼,幹巴巴的數羊。
數着數着,他開始湖心亭看雪,又背上了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從出師表竄到了九九乘法表口訣。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三三得九,四四十六,七八五十六……
……要不是還是再玩會手機。
符苓的手默默摸向了枕頭邊,突然被人按住手,他猛然一驚,睜開眼就見一個陰影直直落下,幾乎與他臉對着臉。
一時間,符苓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他呼吸一窒,警惕的裹緊了被子:“尼德?”
尼德那伽“嗯”了一聲,摁亮了手機,深邃的眉眼映着幽幽白光,所謂燈下看美人,優越的眉眼在朦胧的光影中越發動人。
來自西方的美男子咽了咽口水,眉眼憂郁得像是要碎掉般,很輕很輕的開口:“好餓……”
“我也想吃……我好餓……”
“吃什麽?也什麽?”符苓差點被他這句話吓死。
輾轉難眠的夜,被泡面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沖刷掉了最後一絲纏綿悱恻的可能。
符苓:……
“你要不咬我一塊肉算了。”
符苓滿臉麻木,冷冷的看着這頭豬連湯帶面幹了一整袋家庭裝方便面。
整整五包!!!
尼德那伽放下泡面碗,刷牙洗臉,開窗通風一條龍。
他站在陽臺,金眸如同翻頁般眨動間在人眼與獸瞳中來回切換。
他鼻尖微動,金眸死死的盯向一個方向,莫名的躁動在空中不停翻湧,催動着莫名的情愫。
那是……
樹妖的催·情·香。
成熟的,粘稠的,熟爛的氣味中透着似有若無的血腥氣。
學校裏的樹精開花了,這種花似人形的妖精,會利用俏似少女的花朵吸引獵物前來,令人着迷的馨香會遮蔽獵物的感知,在最意亂情迷的時候捕獲獵物。
那只樹妖一定飽餐了一頓。
能吃飽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