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天龍龍!
第36章三十六天龍龍!
““生當複來歸, 死當長相思”這句話的意思是,”
“只要我還活在這世上,我就一定會回到你的身邊,即便你我有一人已經死去, 活着的人也依舊會不停的思念對方。”
唐納德老師少見的被學生提問, 他面色稍緩, 即便面對西方惡龍, 他也一視同仁, 用非常溫和的态度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推了推臉上的金絲眼鏡,溫和的朝尼德那伽贊揚點頭:“非常好,尼德那伽同學,你真的有用心在上老師的課。”
“課後如果有什麽不懂的,不要怕,可以直接來老師辦公室找我, 任何關于中文的問題都可以。”
四翼天使面露鼓勵,呈現出衆生平等的和煦姿态,看向尼德那伽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位回頭是岸的大悟道者。
已經得到答案的尼德那伽用過就抛, 毫不客氣的轉身就走,非常的冷淡寡言。
但唐納德老師自認為自己是好天使、好老師,要尊重學生們的個性,并且對安分守己主動學習的“好學生”展露出為人師長的寬容與贊許。
一回頭, 對着全班同學, 他的态度如冰雪一般寒冷:“你們看看尼德那伽同學,人家課後都還在學習中文!”
“再看看你們,誰再連個十百千萬都寫不出來, 給我罰抄一百遍!”
“都是一樣的老師一樣的教法,你們怎麽一點進步都沒有, 腦子被史萊姆占領了嗎?!”
……
面對狂風驟雨的外國交換生們:……
大家都在擺爛,怎麽就你偷偷在卷?
我恨.jpg
吸引仇恨的尼德那伽翻開課本,亂七八糟的黑線在課本上輾轉騰挪,橫七豎八的排列成分辨不清的文字。
他蓋上書本,腦子裏來回想着符苓當時的表情,憧憬向往,熠熠生輝。
——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他念叨着這句東方的古話,而在西方,它也有很多表達。
例如帕斯捷爾納克所寫下的一句:我荒謬地開始把兩個字混為一談,我和你。
愛是什麽?大概就是這樣。
近乎昏庸,幾乎失智,毫無緣由,荒謬而熱烈。
尼德那伽不懂,他也無心學習,他幾乎失智般享受着與小金龍相處的每一刻。
如果要有一個存在,活着就要來到你的身邊,死了也要不停的思念着你。
尼德那伽想,這也不難嘛。
這有什麽困難的?
他愉悅得在獨自一人的宿舍變出自己的黑尾巴,漂亮的鱗片在燈光下流動着五彩斑斓的色澤,在平和時像是一組組附着的軟甲,一旦遇到危險會迅速硬化倒豎,随便一刮鮮血淋漓。
尼德那伽半獸化後,頭頂龍角,手掌變作尖銳的手爪,近乎畸形的指尖輕描淡寫的掃過每一塊鱗片。
從尾巴骨上,精挑細選最漂亮的一塊。
當然,這一切符苓都遺憾錯過。
因為他又跑出去撸蛇了!
不知道為什麽,符苓打小就不怕蛇,那些蛇見了他也不跑,乖乖被他抓在手裏。
加上東方素來有蛇修煉成龍的傳說,曾經一度認為自己是龍的符苓在少年叛逆期時,不開心就跑林子裏溜條蛇出來自言自語。
——當然,不可避免被撞見後,他古古怪怪的傳言也越來越廣,更加沒人敢和他玩了。(悲)
折騰這些蛇這麽幾天,符苓今天下課淘了組學校實驗室新生出來的小白鼠,打算去小樹林喂一喂。
順便抓上手盤一盤,解解饞。
畢竟只是玩玩偶什麽的,也太沒有意思了
還是和龍相似的蛇麟摸起來有意思。
符苓往小林子一鑽,眼尖得厲害,手一伸就捉出一條,掐着下颚骨看了看牙,撸了兩把鱗片塞只幼鼠過去,就把它放走了。
突然被盤的小菜花懵懵懂懂,叼着鼠鼠呆立原地。
符苓今天來主打一個當活菩薩,盤了兩把小蛇頭剛起興致,下意識往旁邊一偏,沒見着身邊有人,突然感覺也沒什麽意思,不如早點回宿舍。
他喂完了一組小白鼠拍拍手不留一點痕跡,轉身兩袖清風的走了。
符苓意趣懶散的回了宿舍,一進門就見尼德那伽背對着他,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幹什麽。
他腳步一輕,眼睛滴溜溜的轉動,三兩步一把撲上去,壓在尼德那伽的肩膀上惡狠狠的探頭探腦:“背着我幹什麽呢!”
尼德那伽身上多了一個人的重量,他腰背挺直彎都沒彎一下,他不知道為什麽那麽開心,一貫淡淡的臉上嘴角細微上揚。
他伸出手,掌心裏是一塊黑色的鱗片。
鱗片看起來平平無奇,在燈光下卻會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澤。
鱗片看起來像是蛇麟,邊緣圓潤,只有四分之一巴掌大小,符苓拿走的時候,差點被邊緣的鋒利割到了手。
“這是什麽?哪來的?”他驚奇的來回打量,指腹輕輕搔弄過邊緣,蹭到了一點血絲。
他頓時悚然,雞皮疙瘩爬滿了胳膊,一種莫名的恐懼流竄全身。
符苓手指微松,鱗片落在掌心,似乎還能感受到硬拔下來的痛感,粘連着血液與肉/體。
下一秒,尼德那伽轉過身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符苓茫然擡頭,尼德那伽的嘴角似乎上挑着似有若無的笑意,心滿意足的低頭輕蹭他的掌心。
那枚閃閃發亮的鱗片就夾在指尖與掌心之中,在符苓的掌心來回碾動。
符苓心神動搖,只覺得自己也像這枚鱗片,被玩弄在股掌之間。
這只是他的錯覺。(大概)
尼德那伽真的很像一只大型犬,他乖巧的低頭蹭着符苓的掌心,把下巴墊在他的手上,就像是短視頻火過一陣的萌寵視頻那樣。
似乎只要符苓一伸手,他就會乖乖過來。
尼德那伽睫毛輕顫,在那雙深沉動蕩的鎏金色眸子裏落下明滅的陰霾,他下巴輕蹭符苓的掌心,心滿意足的發出細微的無法辨識的低吼聲。
龍語?當然不。
只是某龍高興到極點,發出的無意識的舒嘆。
他心滿意足的說:“只要我還活着,我就會來見你。”
“符苓。”他睜開眼,鎏金色的眸子裏流動着猶如酒液般動蕩醉人的色彩,他眼眸微斂,牽動着眼尾彎起一個笑的弧度。
他說:“我能活很久很久,無論我們誰先死去,你在我的記憶裏永遠明亮。”
“以此物為證。”
西方惡龍是沒有七寸這個說法的,他們的逆鱗在下颚,靠近喉結的位置,保衛着他們最脆弱的部位。
這當然不是逆鱗,事實上,除非他快死了,逆鱗都會穩如泰山。
在他快死的時候,他或許會把逆鱗拔下來送給符苓。
但現在,年輕力壯的黑龍沒有這個資本,他只能選擇拔下最漂亮的鱗片當作信物。
他志得意滿,并且無師自通學會拉踩:“我也有鱗片,那些蛇,沒我好看。”
來撸我吧來撸我吧。
尼德那伽的眼神中透露出這樣的情緒。
被他話震到的符苓神情呆怔,愣愣的看着手中不知道哪裏來的鱗片,再看看面露得色的尼德那伽。
這個該死的外國佬絕對!絕對!意識不到自己在說什麽。
“我都說你要好好學中文了啊!!”符苓一把捂住臉,鬧得耳尖通紅,雙頰滾燙。
他猛猛把臉埋進掌心,死活不肯擡頭。
任憑尼德那伽怎麽扒拉他,他也不擡起來。
被遮掩在無法被看見的角度,符苓雙頰滾燙,雙眸濕潤,他不可抑制的深深呼吸,近乎窒息般心髒猛烈跳動着。
他不敢擡頭,也不敢去看尼德那伽臉上的表情。
冷靜點,冷靜點,符苓!
這個熱情似火,滿嘴甜言蜜語的外國佬,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只是……”他喃喃自語,情緒火燒火燎的堆積在心口,逼得心髒噗通噗通亂跳。
“嗯?符苓?”符苓埋着頭不肯擡起,尼德那伽趴下腦袋,從下自上的仰視他,困惑的湊近距離去聽他在說什麽。
符苓唇瓣微動,幾番糾結猶豫,才結結巴巴的發問:“你、我、只是在說,很喜歡我……這個朋友,好朋友,對吧?”
他幾乎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想法,早已暈頭轉向,滿頭迷亂。
“喜歡,符苓。”尼德那伽“嗯”了一聲,心滿意足的挑起唇角,把腦袋枕在他的腿邊。
從下自上的角度,可以把符苓看得更清楚。
是非常漂亮的小金龍。
尼德那伽滿意的眯起眼睛,他眸光溫柔,重複符苓的話:“好朋友。”
啊啊啊!該死的外國佬!
我就知道!
符苓為自己不争氣亂跳的心髒而惱怒,他一把拎起旁邊的枕頭摁在尼德那伽臉上,面露猙獰。
悶死你算了!
他氣急又羞惱,氣性上頭,摸黑鑽進枕頭底下張嘴惡狠狠的一口咬在外國友人的某個位置。
尼德那伽呼吸一窒,他喉結滾動,帶動着被咬住的皮肉,符苓才意識到自己咬到了他的脖子。
符苓氣鼓鼓的,非但沒松口,還越咬越重,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隔着枕頭,近乎黑暗的空間裏,尼德那伽手掌微擡。
符苓眼睛一瞪,心說有本事你打死我。
尼德那伽當然沒這個想法,他選擇輕輕拍拍小龍的腦袋,就像是縱容他和自己玩鬧般,一下一下的輕拂過後腦勺。
混蛋啊!
符苓狠狠磨牙,心說咬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