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引火燒身
引火燒身
“你不說人跑不遠嗎？而且一路過來怎麽多了一個人？”領頭的人鞋上沾着污泥，望着地上的腳印。
往北面去的腳印有一人，往西面的腳印斷在有兩人，可卻斷在了一半，兩個女人能跑多遠。
荷盈聽見熟悉的聲音，“那兩個人就在半山腰的啊，就是跑也跑不遠的。至于多出來的那一個人，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車夫湊近那人，悄聲言語了幾句。
領頭的壯漢眼珠子一轉，後面跟着的人齊齊散開，在附近搜了起來，火星子一點點的鋪開在周圍。
“跑不遠的，李兄你且歇着。”車夫搓了搓手，賠笑道，“那兩位小娘子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出手闊綽穿着不俗，是大魚呢。”
兩人在皇澤寺合謀多年，但凡遇着要上山去的，挑的都是貴人，幾年下來積了不少的財。
只是這兩年來官府查得嚴，收斂了許久，若不是這次是條大魚，他也不想再沾點血在手上。
“行了，你也去找一找。”他轉過身巡視着，瞧着腳印就消失在附近，指定是跑不遠的，車夫跟在他的身後。
火光明滅之間，閃現出虛晃的影子。
荷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身上不覺一寒，如此下去遲早會被發現。
素玉見她憂慮的模樣，微微蹙起了眉。
車夫拉過壯漢往另一邊走去，火光漸行漸遠，荷盈側耳聽腳步聲好似漸漸走遠，這才堪堪松了口氣。
荷盈放開素玉的手，轉過身去，一張粗狂兇惡的臉，在稀薄的月光下怒目圓睜地盯着她，。
“娘子，是跑不掉的。”車夫重新燃了火把，火光一亮，他看清了跟在荷盈身後的人，“你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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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盈身子一僵，卻仍舊伸手将素玉攬在在身後，“若想要錢財，我自給得出無價寶，若想要我的命，還請兩位說個明白。”
素玉聽見了她嗓音中的顫抖，只是明面上卻仍舊有種不卑不亢的氣勢。
“哎喲喲，瞧娘子說的，我們也不過是為了養家糊口。”車夫眼中笑眯眯，不斷揉搓着手心，瞥了眼壯漢，“李兄你說個數，別叫兩位娘子受了驚吓。”
“五百兩。”他挑了挑眉，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長刀。
這大半夜的，他帶着人摸了半個山頭才找到了這兩個人，從前哪有這麽麻煩過，不給個好價錢，休想離開這烏龍山。
聞言，荷盈冷哼一聲，到底是山寇土匪，開口就是五百兩。
素玉轉了轉眸子，向兩人問道，“五百兩是什麽？”
“你到底是誰，你怎麽會和她在一起，那個叫銀竹的呢？”車夫望了一眼壯漢，随後打量着素玉。
荷盈道：“銀竹在何處與你們有何幹系？”
車夫瞪眼看她，“小娘子，逞能又有什麽用，不如老老實實交了五百兩我們就放你走。”他眸子一轉看向壯漢，“是吧李兄。”
“謀財害命？”素玉小聲呢喃着。
壯漢沒管素玉的疑慮，轉而看向擋在她身前的荷盈，他上前一步，伸手去牽荷盈的手。
荷盈一驚，慌忙後退，“這是做什麽？”
“李兄怕這不是怕路滑傷着你了，小娘子身子輕，金貴着呢。”車夫瞥了眼素玉，衣上遍布泥漬，那裏像是個富貴人家，和那叫銀竹的都不能比。
但容貌姿色卻是污泥掩蓋不住的，尤其是那翩然的身姿，仿佛天仙踏雲飛舞的模樣。
壯漢賊心不死，硬生生地拽起了荷盈的手，布滿繭子的糙手在荷盈的手臂上來回刮弄，荷盈難以抽回手，急紅了臉。
素玉見此他蠻橫，暗中掐訣，一股無名焰火從他衣角燃起，身後跟着的同夥，瞪大眼睛看那焰火像是長了眼睛的像他們飛來，紛紛丢了火把亂跑。
火把落在水坑中熄滅，素玉叩住壯漢的手腕，渡了一股寒氣，壯漢怒目咒罵，“妖怪！妖女！”
旋即，壯漢松了手，荷盈趁着間隙跑到素玉身後，車夫的衣角也燃起了火，不管如何在地上撲騰都滅不了這股火。
壯漢捂着那充盈着寒氣的手腕，凍得面色猙獰，惡狠狠地看着素玉，“你用了什麽妖法？”
衣角的火焰燒到了腰上，滾燙的火星子灼燒着他的肌膚，一時情急，他徑直将手烤到了火裏，另一只手開始拔刀。
長刀出鞘，銀光閃過，荷盈慌了神，急忙要去推開素玉。
素玉往前跨步，荷盈推了個空，只見素玉一掌打在他的心口，一聲悶響震蕩樹林。
壯漢在地上疼的滾了幾圈，車夫瞧見這幕，撕扯着布衣跪在地上給素玉磕頭。
“小人有眼無珠，小仙女兒你就放過我吧！”他痛哭，“我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像這個黑心腸！”
他哭得撕心裂肺，素玉垂眸看着那無名火将要燒到他頭發，不等她回應，其餘一衆跟在壯漢身後的人也紛紛跪到素玉面前，哭着求她救命。
“唐老三！你個不要臉的，是你求我來的。”壯漢捂着手腕，在地上打滾，淤泥沾了滿衣也沒能撲滅那火。
唐老三哭道：“小仙女兒，你就饒了咱們吧，這世上誰沒犯過錯啊。”
素玉回頭看荷盈，荷盈別過眼，未說話。
“既如此，且留你們一命，倘若将來再犯，這火将會再燃。”素玉雙手掐訣，林中起了一陣疾風，搖搖晃晃的火焰瞬間熄滅。
見火滅了，唐老三叩頭連連說話，“小仙女兒平安，仙女萬事順意，以後一定好好做人。”
說罷，其餘的人也跟着叩頭，唐老三爬起來就先去扶了壯漢，壯漢甩手，眼底生惡。
“李兄先走。”唐老三悄聲道，“這小娘子指不定是什麽妖魔鬼怪，我向你賠個不是。”
說了這話，壯漢才又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和一衆人慌忙逃走。
人走出了三裏地，荷盈才緩緩回過神來，怯生地看向素玉，“你究竟何人？”
世上鬼怪之說，荷盈從不信，可此刻眼前的一切都在說明着，是真切的存在，并且就在她的身邊。
透着點點月光的樹林裏，素玉依舊像剛見荷盈那般，林間夜風吹過殘餘着寒氣。
“我乃月宮仙娥，素玉，掌月輝變化。”
聞言，荷盈朝着夜空中的彎月望去，好似與素玉是有些像，只是仙子下凡來，為何如此狼狽？
“那你為何落得這般境地？”荷盈問，“既是仙子何故下凡來，又所為何事？”
“是為尋一白狐，跌了下來。”素玉神色黯然，搖了搖頭，“無處可去。”
荷盈抿唇，聽她說得如此可憐，先不論是非，也不該讓其再流浪下去。
“和我一道回汴京吧。”荷盈道，“素玉，你願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