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長街送行

長街送行

素玉凝神看着滿眼真摯的荷盈,回想起方才她将自己護在身後的模樣,或許跟着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素玉最終颔首說了句“好”。

荷盈輕輕松了口氣,“銀竹已經去尋了我二哥,順着銀竹的腳印走,應當會與他們重逢。”

二人趁着皎皎月光前行,初春時節,好在樹葉剛冒新芽,不至于遮住點點銀輝。

荷盈小心地跟着腳印往前去,每走一步都在确認是否是銀竹走過的地方。

月光幽幽,樹影混雜亂,荷盈躬身辨別地上的腳印,正要看清時,素玉忽地指尖一亮,照亮了眼前的路。

荷盈看清了地上疊加的腳印,方才那些人下山也走的這條路,腳印交疊在一處,已然分辨不清。

或許早不知是那一步走錯了。

“往回走吧,等銀竹帶人來。”荷盈平靜地看着她指尖燃起的無名火,忽然間有些好奇,“不疼嗎?”

荷盈帶她往回走,有了火光,回去的路走的很順。

“不疼。”素玉說,“仙人不受傷是不會疼的。”

荷盈問:“那你有想過到汴京之後該如何辦嗎?”

素玉指尖火光撲騰了兩下,随後伴着一陣風泯滅,素玉道,“尚未想好,或許有一日我自然而然地飛升回去。”

荷盈半阖着眼,一路上奔波逃亡,終于了一絲喘息的時機,

荷盈依靠在樹旁,青白窄衫長裙,裙尾上沾着泥漬,披帛也不知掉在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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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過了多久,荷盈隐約聽到了銀竹的聲音,由遠及近,伴随着的是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素玉同荷盈一道尋那聲音的源頭,素玉指尖生火,荷盈按下她的手,“別讓太多的人瞧見了。”

荷盈轉而牽起素玉的手往前走,“銀竹!”

“在那邊!”銀竹聽到回音,立即确認了方位,侍衛順着她指的方向去。

大片火光驟然亮起,荷盈擡手避光,素玉往她的身後挪了幾步。

銀竹見到荷盈,即刻跑了過去,猛地哭出了聲,“公主,都怪我沒找好人。”銀竹抽噎着,淚珠滾滾落下,“若公主在利州出了什麽事,長公主怪罪下來,官家怪罪下來,可該怎麽辦啊。”

好在是沒出事,銀竹心中慶幸,荷盈替她揩去眼淚,“別哭了,不會再有別人知道這件事的。”

“謝公主大恩!”銀竹擡眼,一時激動眼睫撲朔間又擠了幾滴淚出來,“公主,那傻娘子呢?”

荷盈沒忍住笑意,挪了一小步,銀竹這才瞧見素玉躲在了荷盈身後。

聽銀竹這樣說,素玉局促地笑了笑。

“二哥沒來嗎?”荷盈看了一圈,除了侍衛外,似乎沒再有人。

銀竹道,“二大王已經睡下,我去尋了他身邊的親衛,用了公主的玉佩才找了人來。”

荷盈面上不顯,心底卻清楚得很,她這個二哥靠不住,可她當真要在利州出了事,他難道就不會被爹爹追責?

親衛一路護送三人到鎮上,銀竹安置了荷盈的何處,而後再親衛走之前打點了領頭的人。

将事都捋清了,銀竹向掌櫃的借了竈,燒水切菜,将能用上的食材擺了出來。

利州食材不比汴京,将就做了兩碗雞絲面,燒出來滋味不比往日宮裏的味道,現下也管不得這麽多了。

銀竹端案上樓,輕敲房門,“姑娘,奴做了些吃的。”

荷盈道:“進來。”

銀竹推門,最先見到的是坐在桌前的素玉,而後才見着荷盈。

“姑娘先吃些東西吧,”銀竹将面擱在桌上,随即前去收拾包袱。

“給素玉換件衣裳,她的這身不合适。”荷盈挑了件秋香色的衫裙,“素玉換上這個,明日我們一道回汴京。”

銀竹聞言看向荷盈,原本只說帶她下山,怎的要帶她回汴京了。

“姑娘——”銀竹悶聲喊了一句。

荷盈道:“銀竹,我只帶她回汴京,到時交由官府打點即可。”

“你和素玉吃吧,我不餓。”荷盈推着銀竹往桌前去,銀竹旋即轉過身。

銀竹:“姑娘這本就是為你和素玉準備的。”

素玉看兩人推搡,她推了推面,“我不吃這東西。”

“銀竹你也吃。”荷盈牽銀竹坐到桌前,推了一碗給銀竹,“素玉不吃就算了,我知道你也沒吃。”

“這是什麽東西?”素玉看着熱騰騰的面,猶如細絲,覆有綠白相間的東西。

湯水上浮起點點水圈,素玉看着銀竹攪動湯面。

“這是雞絲面,你沒吃過嗎?”銀竹沒好氣的回她,她的廚藝就算在汴京也有一席之地,怎麽就到了素玉這就那樣的食之無味。

荷盈聞到湯面香味,忍不住咽了口水,從白日到深夜,說不餓是為騙銀竹,兩碗面總不能偏心的。

只是忘記素玉并非常人了。

銀竹幾筷子下肚吃了個幹淨,素玉坐在一邊看着兩人吃。

“這是什麽味道?”素玉聞到淡淡的面香,不懂為何銀竹吃得這麽香,看得她有些好奇。

銀竹舔了舔嘴角,“你是仙人,才不懂人間的美味。”

素玉噤聲,忽地記起往日在月宮,衆多小仙娥圍在一起談論時,她便站在一旁遠遠地聽着。

只有拈華會偶爾和她說說話,不過好似知道她無趣,常常只是說些仙宮趣聞,對人間的事提的很少。

第二日一早,客棧外圍了一群侍衛,劍柄碰撞的聲音惹得人睡不安生。

站在店門口的男子仿佛在等着什麽人,不過多時,荷盈便帶着銀竹和素玉下樓,見着來人恭敬地喊了聲:“二哥。”

楊适慢悠悠地應了聲,眉尾一挑,望見了以前沒曾見過的人。

“三姐,昨夜實為我的不對。”他緩聲慢語道,“今兒就讓我送你上船,別讓爹爹覺得我這個做哥哥的不用心。”

荷盈抿開一抹笑,輕言細語地說,“二哥這話說的見外了,爹爹和我都深知二哥的為人,想來是有要事在身。”

這話裏的意味楊适清楚,卻并未和荷盈繞下去。

“請吧,三姐。”楊适負手躬身,眉間一貫散漫着。

荷盈颔首回禮,暗道放浪輕佻的公子哥,怎堪登上皇位。

楊适一路駕馬護送,兩側侍衛鋪開,街上行人商販避之不及,拉着推車往後退,低眉不敢看馬背上的少年。

前陣子人人都知道利州來了個大人物,有着這架勢的能有幾個,瞧那姿态就知道是惹不起的人,混在行人中膽子小的匆匆地背過身。

一只碧玉手撩開珠簾,見外頭躲避的模樣,荷盈心頭猜到楊适在利州是如何的橫行霸道。

楊适勒馬,回頭望向荷盈,“三姐,到了。”

銀竹扶着荷盈下馬車,素玉緊随其後跟着二人。

時值正午,春晖燦然,荷盈朝楊适福身,銀竹緊随其後,唯獨素玉直直地盯着楊适,無半點禮節。

楊适翻身上馬,低眉看素玉,眼中露出幾分玩味,敢這樣和他對視的女子,世間找不出幾個。

“秦宇,我要她。”他在馬背上回首看素玉與幾人上船。

秦宇道,“二大王,要活得還是......”

“我要那女子,不是要淑慶公主的命,得罪了長公主有什麽好果子吃?”楊适策馬離去,留得秦宇犯了難,要什麽樣的女子不行,非得是淑慶公主身邊的人。

這事做的不好,那可是誅九族的罪。

秦宇招手喚了個侍衛上前,低聲耳語幾句,那人帶着一批人上了另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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